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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沧州妖奇谈 作者:顾青舟

    正文 第7节

    沧州妖奇谈 作者:顾青舟

    第7节

    孟老板观了一会儿棋,似乎觉的有些无趣。推开门下了楼,穿过后院的小门进了医馆。

    医馆前堂里还没有点灯,借着外面晚霞的光还算亮堂。看病的病人依旧排着长队,小景正忙忙碌碌的取药,称药。

    王婶在一边守着一排熬药的药罐,拿着蒲扇正呼哧呼哧的闪着火。

    而张神医,全神贯注地坐在椅子上诊病。他眉头微蹙,眼神专注,一副认真的模样。全然没有平日里的单纯样子。

    确认了情况,又仔细的询问病人状况。嘱咐了两句,提笔写了药方。看病的大娘连连称谢,拿着药方去找小景抓药了。

    下一个看病的是个年龄不大的少女,脸上仿佛染着天上的晚霞,有些娇羞的坐在张神医面前伸出手,而后偷偷地拿眼看他。

    张神医完全不知,只埋头诊病,听了一会脉,疑惑地说:“姑娘,你这没病呀,看脉象很是稳健,并没有什么大碍。”

    第三十六章 新欢旧梦(十二)

    姑娘脸色更红,有些磕磕巴巴地说:“我吃不下饭,心里堵的厉害。”

    “没胃口?”张神医再次确认道:“可是最近吃了什么不合适的东西?”

    姑娘摇摇头,又偷偷看了一眼他,“没有。”

    “这就奇怪了。”张神医皱眉思索。

    “神医不然给我针灸一下吧,说不定”少女脸色更红,声音细微道:“就好了。”

    张神医立马摇头拒绝,“不可不可,你没有什么大碍,用不着针灸的。”

    “神医,你替我针灸一下,我这边立马就好了。”

    面对姑娘执着的要求,张神医有些许犹豫。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拒绝,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道:“我来替姑娘针灸可好。”

    两人回头,见药柜边斜倚着的孟老板正笑眯眯的冲那看病的姑娘说话,“孟某人针灸可是一绝的。”

    他本身长的俊朗,尤其是那双桃花眼更是含情脉脉,朝你一笑简直称得上惊心动魄。可是沧州城人人知道孟老板能通y阳,就算长的再俊,姑娘们也都死了心。

    如今见他笑眯眯的冲自己说话,那姑娘只觉后背冷寒,连连摇头,“不了不了,我突然觉的没那么难受了。”

    孟老板不依不饶道:“不行,既然病了就要好好治疗。孟某一针下去,保你针到病除。”说

    着又朝那姑娘眨眨眼,“怎么样,很是销魂哟。”

    姑娘尴尬地笑笑,一副恨不得立马逃走的样子,“我好了,我好了。张神医,我先走了。”说完,一溜烟出了医馆。

    张神医对孟老板道:“没想到你还会针灸。”

    孟老板还没收回去的含情脉脉又锁住张神医,很是自恋道:“怎么样,被孟某的魅力迷倒了吗?”

    “”张神医乖乖闭了嘴,暗暗后悔自己为什么多嘴问他。然后对下一个坐在他面前诊病的患者道:“哪里不舒服?”

    孟老板拉了一个椅子,兴致勃勃的坐在张神医身后,偶尔出声打岔,半晌的功夫愣是吓跑了不少故意装病来看神医的少女。

    小景一边看着,觉的请孟老板来前堂坐诊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有了孟老板“帮忙”医馆今日闭馆格外的早,天还没黑的实,前堂已经空无一人。

    孟老板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对小景道:“把好茶都拿出来,说了这么多话,嗓子要冒烟了。”

    小景一边收拾药柜,一边答应,“放心,今天有新送来的紫叶茶。”

    “药王谷的紫叶茶,这就早就已送来了?”孟老板很是诧异,这紫叶茶只长在药王谷中,每年早春才得一些,没想到这么早就已经送到了沧州。

    “那是,师尊可是很疼爱公子的。”小景得意地笑起来。

    孟老板拍怕张神医的肩膀,“沾光了。”

    张神医无措的摆手,然后吩咐小景,“去泡茶吧。”

    小景应了,麻利的收拾着药柜,收完就回院内泡茶去了。

    张神医起身去关店门,孟老板坐在桌子边捏着一簇草药一边闻一边说:“药王谷还是很神奇的,听说那四虫七芝草就是长在药王谷?”

    “你怎么知道?”张神医有些诧异道:“那草长在谷内,后来不知怎么传到了外面。”

    “真有传说的那般厉害?”

    张神医锁了店门,点头,“是也不是,那草贵在它几百年才长好,而且必须每年埋四只吸饱了养草人心头血的草虫在它土下,才能养成。又因为它有剧毒,又能解千毒,所以被外面的人追捧。”

    “这般金贵?”孟老板追问道:“那你们谷内是一人养一株吗?”

    张神医摇摇头,“草虫吸血时极痛,很少有人能受得了,故而那草并没有几个人养。”

    “那你有没有养?”孟老板饶有兴趣的问。

    “孟老板,公子,吃饭了。”小景探头在门口唤二人。

    “知道了。”孟老板应了一声,“走吧。”

    张神医点点头,一起进了后院。

    恍然他思绪缥缈,想起师尊曾奄奄一息的靠在床榻上,劝阻他不要养草,那个时候师尊的那株草刚刚给了别人,没想到随后,师尊却身受剧毒无药可解。

    至今,他都记得师尊绝望又欣慰的眼神。

    小景果然跑了紫叶茶。茶叶微微泛紫,茶水也带着紫色。装在青瓷的茶盏里格外养心悦目。

    热气蒸腾而上,香味扑鼻而来。就像开在雨后的紫萝藤。

    孟老板端了一盏茶轻轻的呷一口,馥郁的香气弥漫在口腔里,香而淡。

    “果然是好茶。”他真心的赞了一句。

    小景脸上颇有得意之色,“那是,这紫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喝到的。”

    王婶上了菜,几人围坐在一起,张神医才发现少了阿玲,“她人呢?”

    孟老板夹了一口菜,“她忙着呢。”

    “再忙也得吃饭啊。”王婶摇摇头,“我去叫她。”

    “哎,不用不用。”孟老板出声道:“给她热着就行了。”

    王婶点点头,坐下吃饭。

    吃了饭,几个人围在一起摸牌。

    小景原本和张神医一队,结果几把下来被孟老板和王婶赢了个底朝天。他不满地扔下牌,“我家公子根本不会玩,这不公平。”

    “公平,公平的,我也不会玩。”王婶急忙说。

    孟老板哈哈笑起来,给王婶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在小景不情不愿中,孟老板和王婶又连赢三把。

    小景终于扔了牌,挤到王婶跟前,“王婶,你跟公子一队,我和孟老板一起。”

    王婶坚决地摇头,“不不不,我不换。”

    张神医放下牌道:“你的损失,我全给你补了。”

    小景痛心疾首道:“我真不是嫌弃公子你。”

    孟老板道:“都背叛队友了还不是嫌弃?”

    小景百口莫辩,咬牙道:“行,再来。我就不信赢不了你了。”

    几人拉开架势刚要再战,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阿玲垂头丧气,满脸疲态的出现在门后,“老板”。

    孟老板抬眼望了一眼她,“输了?”

    阿玲点点头,有些受挫,“我尽力了。”

    孟老板起身将赢了的钱倒给王婶,“权当我和阿玲的伙食费了。”

    第三十七章 新欢旧梦(十三)

    王婶喜不自胜,连连点头,“好好好。”

    阿玲跟在孟老板身后回酒馆,一边连连吐槽,“我真的没想到他能出险招,我先前发现了,但是没想到他赌这么大。”

    “输了便是输了,对手能破釜沉舟,你又为何不能绝地逢生。说到底还是太大意了。”

    阿玲听了,垂头耷脑的叹了口气。

    等在房里的吴公子见孟老板上来,起身行礼,“在下方才赢了阿玲姑娘。”

    孟老板点点头,“那你这生意我便接了,你看何时可是去府上看诊。”

    “今夜可好?”吴公子迫不及待。

    孟老板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明早吧,此时已经是宵禁了。”

    吴公子意识到自己太过着急,愧然道:“孟老板见谅。”

    孟老板不在意地说:“今夜你便宿在此处,明日一早我随你去府上。”

    吴公子点点头,“如此,劳烦孟老板了。”

    第二日一大早,吴公子就等在院子里。

    小景晨起扫院子,扫干净了医馆后院,穿过小门进了酒馆。拿着扫把刚过来,没想到院子里站了个人,唬了一跳。

    吴公子倒是转头对小景点点头,很是客气的打招呼,“早。”

    “你是”小景疑惑的看了看,确认不认识他。

    “在下吴博。”

    “你大清早怎么在这?”小景边扫院子,边问他。

    “在下昨夜宿在这里,眼下正等孟老板起来。”

    “哦。”小景点点头,内心却想着要不要劝他再去睡睡,毕竟孟老板起来估计还得一两个时辰。

    孟老板果然睡到日上三竿。

    吴公子却丝毫没有抱怨的样子,恭恭敬敬的朝孟老板揖手,“孟老板起来了。”

    吴公子眼下结着一圈黑眼圈,显然昨夜睡的并不好。倒是孟某人神清气爽,难得挽了青丝,换了一身青袍。

    原本要用早饭,吴公子却说府上已经备好了,于是早饭去了吴府吃。

    吴家靠丝绸生意起家。吴老爷大半辈子也积了不少银子,府邸更是高门深院,飞檐勾斗,建的别具一格。

    吴公子带着他们曲曲折折的走了一阵,才算到了饭厅。

    不过一顿早饭也准备了十几样小菜,点心。

    阿玲埋头吃的欢实,吴公子倒是没什么胃口,但也没有催促,静静等他二人用餐。

    两人吃饱了,吴公子才起身引路到吴老爷房中去。

    小院里虽然遍植绿树红花,但是有一股刺鼻的药味。刚进了院门就见一排小炉在窗下咕嘟嘟的熬着药。穿着侍婢衣服的小丫头坐在小凳子上打着扇煽火。

    进出的侍婢倒是不少,不过都低着头,面无表情,走起来落地无声,仿佛幽灵般。

    阿玲偷偷凑近孟老板道:“这怎么死气沉沉的。”

    孟老板悠闲的信步,仿佛在逛自家后花园般轻松,“你何时开了y阳眼了。”

    阿玲无心理会他的玩笑话,又凑近了他一些才算安心。

    吴公子一路引着到了屋内。

    四周的窗户紧闭,窗帘也拉的严严实实。一点光都不曾透进来。因为长期的不通风,屋内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床幔也遮的严实,床榻边侍候着一个小丫头,见吴公子进来只是轻轻点头行礼,连声都不曾出一下。

    吴公子摆摆手,那侍婢便屈膝弓腰退下了。出了门还仔细的把门关上。

    吴公子上前掀开帘子,床上躺着的老者已经瘦骨嶙峋,皱巴巴的脸泛着死气暗淡。猛然一瞧倒把阿玲吓了一跳。

    吴公子跪在床边,轻轻唤了一声,“父亲。”

    那老者似有所闻,微微挣扎着睁开了眼。浑浊的眼球动了动,吃力地张嘴,“甜甜。”

    “父亲,孟老板来了。”说着他往旁边挪了挪,把孟老板让出来。

    也不管那昏沉的吴老爷是否能够看见,他依旧揖了揖手,“在下孟某。”

    “父亲,孟老板能帮你完成心中所想。”

    听了吴公子的话,吴老爷仿佛有了一丝力气,吃力的转过头,望向孟老板,“甜甜。”

    “他在说什么?”孟老板问吴公子。

    “母亲说,是那个江南女子的名字,甜甜。”

    果然,听到吴公子叫甜甜,吴老爷又动了动,喃喃了一声,“甜甜。”

    吴公子有些无奈又带着希望地看着孟老板,“求孟老板一定帮帮家父。”

    孟老板点点头,上前有模有样的扣住吴老爷细若竹竿的手腕,皱眉听了一会,吴公子紧张的在一边候着,见他放下手,急忙问:“孟老板,怎么样?”

    “家父,情况不容乐观呀。”孟老板叹气摇头,吴公子脸色更差。

    阿玲在一边翻了个白眼,黑心的老板,学张神医学的倒是挺像的。

    “孟老板一定想想办法,圆了家父的梦,让他安安心心地去。”吴公子扑通一声跪在孟老板面前。孟老板坦然的伸手将他扶起,“公子放心,孟某定当尽力。”

    吴公子又感谢了一番,然后被孟老板乖乖地请出了房门。

    “学张神医学了个十足十啊。”见吴公子出了门,阿玲终于憋不住。

    “那当然,不然怎么唬得住这些人?”孟老板一笑,然后从怀里掏出古旧的香炉,握起吴老爷枯槁的手指,一手拿着银针一刺,挤了许久才勉强挤出一点指尖血。

    “吴老爷,对不住了。”话音刚落,炉内漫起大雾。周围环境纷然变化,再睁眼,已是吴老爷记忆中。

    熟悉的沧州城,在一处偏僻的巷子里,破旧的茅草屋院中还零零散散养着几只ji。

    一个眉清目秀的姑娘正在洗衣服。虽然穿着破布麻衣,但是那一头青丝若绿云,垂在脑后衬的肤白似羊脂。她神情愉悦,口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屋中窗下坐着一个青衫磊落的男子,眉目俊美,翩翩有度。正在读书,读一两句便抬头望一眼院中忙碌的女子,眼中甜蜜,溢于言表。

    阿玲啧啧道:“看不出来呀,这吴老爷年轻时还挺俊啊。”

    “你不会春心萌动吧。”孟老板眨眨眼,望着阿玲的眼神有些暧昧。

    “”阿玲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破口大骂,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在心里悄悄告诫自己——

    打不过,打不过。

    第三十八章 新欢旧梦(十四)

    孟老板嘴角挂着满意地笑,又转头看那两人。

    女子终于发觉了他的视线,抬头对吴老爷道:“子俊,你若再不读书,我就生气了。”

    年轻的吴老爷,也就是吴子俊起身出了房门,“甜儿,我不想读书,我想做生意。”

    被换做甜儿的姑娘横眉一竖,有些动怒,“做什么生意,你以后可是要考状元的,做生意能有什么出息?”

    “当状元又不能挣钱,我想挣很多很多钱,让你过上好日子。”

    “那有什么稀罕的,当状元多好。到时候你骑了大马穿城而过,多威风。”甜儿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新致勃勃的说着。

    旁边的吴子俊脸色有些愧然,垂头丧气道:“策论实在太难。”

    “这个吴子俊,果然是贪财之辈。”阿玲摇头吐槽。

    孟老板不置可否。

    甜儿察觉了他的低落,起身甩甩shi哒哒的手,往围裙上抹了两把道:“别丧气了,我给你唱个曲儿好吗?”

    吴子俊这才喜笑颜开,坐在刚刚甜儿坐的凳子上。

    甜儿笑着清清嗓子,张口唱到:“莲下鱼戏叶田田,荷中姑娘笑甜甜,阿郎心儿思天天。”

    孟老板心思一动,没想到竟是十分熟悉的韵律。

    轻快的歌声一路飘,却飘到了一个y寒痛苦的梦境里。

    那时沧州下着雨,街上空无一人。寂静的院子里唯有雨声滴答,仔细听似乎还夹着女子的啜泣。

    依旧是那院小屋,甜儿跌坐在雨里死死扯着吴子俊的衣袍。

    “你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

    吴子俊两手空空,不像是要出门的样子,但是说出的话却似生离死别,“甜儿,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不,我不要你走。别走。”甜儿哭的凄惨,紧紧扯着他。

    “子俊,要走了。”门口蓦然出现一个紫裙女子,满头珠翠,富贵异常,她撑着伞站在门口,柔情蜜意的望着子俊,“雨下大了,我冷。”

    吴子俊一愣,急忙点头,“就走,就走。”

    “别走!”甜儿一声比一声凄厉,“你不能娶她!”

    噗嗤一声,紫裙女子轻笑出声,“不娶我,难道要娶你吗?”她神色轻蔑,斜眼看了一眼地上狼狈的甜儿,“我爹可就我这一个独女,以后万贯家财都是子俊的,你呢,你有什么?”

    甜儿痴愣地望着眼前穿金戴银的女子,神色似痴似呆,良久哈哈笑出声,“对呀,他娶了你,什么都有了,我呢”缓缓的放开了扯着吴子俊衣袍的手,“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吴子俊神色痛苦,想要出手扶她起来,甫一出手,那紫裙女子便唤了他一声,“子俊。”

    伸出的手僵硬在原地,最终无力的垂了下去。

    吴子俊起身走到紫裙女子身侧,“走吧。”

    女子甜蜜的一点头,两人缓缓的踏出了小院。

    “子俊,我只有一曲民歌送你,愿你日后堆金积玉。”

    绝望的曲调在雨幕中响起,“莲下鱼戏叶田田,荷中姑娘笑甜甜,阿郎心儿思天天。”

    而吴子俊,倘若未闻一般,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巷口。

    “呸,负心汉!”从记忆里刚回神,阿玲便怒不可遏的指着床上浑浑噩噩的吴老爷放声大骂。

    孟老板平静的收了香炉,思索起来。

    阿玲骂的累了,转头推了推孟老板,“你不骂两句?”

    “你替我多骂两句就行了。”

    阿玲一点头,转身又骂了几句。

    待她骂够了,孟老板才开门出去。

    那吴公子守在不远处,见孟老板出来,急忙迎上前,“孟老板,如何?”

    “有希望。”

    “真的!?”吴公子喜出望外,急忙感谢,“谢孟老板。”

    “先别谢,只是有希望,并不是一定。”

    “孟老板出手,定是手到擒来。”吴公子不忘拍拍马屁。

    “等着吧,明日我再来。”

    吴公子跟在孟老板身后往府外走,一边叮嘱,“孟老板一定要记得,明日我在此候着孟老板。”

    出了吴府走的远了,阿玲还在愤愤然,“这个吴老爷,管他做什么,不如让他就这么耗着,熬死他,让他死了也闭不上眼。”

    孟老板敲敲她的脑袋,“哪里来的这么多牢s_ao,有钱赚,有梦收不就好了。”

    “你可真是被钱财蒙了心!”阿玲气愤道:“再说你收那么多梦境挑挑拣拣,酿酒的酿酒,没酿酒的去哪里了?”

    孟老板只是不答,只是眼前的岔路口道:“你先回店里。”

    “你去哪儿?”阿玲望了望另一边的岔路,是去往酒馆另一头的街口。

    “万花楼。”孟老板薄唇一碰,倒像是回自己家般自在。

    “都这个时候了还去逛花楼!”阿玲粗着脖子怒吼,“赶紧想想怎么让那该死的吴老爷早点安心去了!”

    “我不去万花楼难道借你这身子给我用?”孟老板长眉一挑,上下看了一眼阿玲。

    阿玲骤然想起前几日他兽性大发扑倒自己的事情,连忙换了笑脸,“老板,你且放心去。钱够不够呀?”

    孟老板满意的一笑,“不够你来赎我”说着,往万花楼去了。

    白日里的万花楼相比于夜晚就冷清了很多。门窗紧闭,只有楼前挂着的一对红灯笼,依旧娇艳地招展在风里。

    孟老板叩了叩门,里面守着的龟奴将门打开了一条缝,见是孟老板,急忙拉开门迎了进去,“孟老板,这大白天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哪怕是面对着万花楼最低等的龟奴,孟老板也风度翩翩地拱了拱手:“孟某路过,进来转转。”

    龟奴殷勤地弓腰迎着他往楼上走,“孟老板是来找翠微姑娘的吧,赶巧了,今儿翠微姑娘正得闲呢。”

    哪知孟老板摇摇头,“今日来找晚烟姑娘。”

    龟奴脚下一顿,有些不敢相信,“晚烟姑娘?”

    “她可得闲?”

    “得闲,得闲。”龟奴连忙点头,“一直闲。”

    “那就好。”

    龟奴带着路到了晚烟姑娘房门口,孟老板摆摆手让他下去,“你去吧。”

    龟奴也很识得眼色,堆笑着道:“您尽兴,您尽兴。”

    第三十九章 新欢旧梦(十五)

    孟老板抬手轻叩门。

    “谁?”门内传来警惕的声音。

    “在下孟某。”

    长久的沉默,半饷,那门才吱呀一声,轻轻打开了。

    晚烟穿着一件云青色的罗裙,青丝绾成堕马髻。和梦中的她既相似又不同。

    她双眸含泪,盈盈望着孟老板,柔柔说了一句,“你来了。”

    “我来了。”孟老板淡然点头,就像日落而归的故人。

    晚烟侧开身子让他进去。

    孟老板径自走到桌边坐下,自如地抬手拿起壶斟了一杯茶,呷一口道:“今日来,是有求于姑娘。”

    晚烟唇角划开一个优美的弧度,“我就说,孟老板怎么突然来找我。”语气柔婉。

    “如果你不愿意,不必勉强的。”孟老板道。

    “愿意。”晚烟立即点点头。

    “你还没有听我要求什么,便答应了?”

    “我的命都是你救的,还谈什么求字?”晚烟垂着眼角,望向孟老板的眼神有些愧然,“对不起。”

    “嗯?”孟老板抬眼看她,有些不明所以。

    “前些日子,我对你下了织梦咒。”晚烟越发不敢看他的脸色,起身端端正正行了一礼。

    “不必介怀,不过”孟老板有些好奇,“你是从何处得到这个符咒的?”

    “元宵之夜,第一次碰到你之后我遇到的一个老道,求来的。”晚烟一五一十的全盘托出。

    “没想到沧州城倒是来了这么些有趣的人。”孟老板眼中玩味渐起。

    晚烟起身上前替他斟茶,“那老道告诉我,这个咒对人没有什么害处,只是让你沉溺于梦境而已。”

    “是没什么害处。”听到他这么说,晚烟也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听他道:“只不过是让我永远活在你的梦境里罢了。”

    他风轻云淡的口吻,像这件事的后果真的如同他所说的一般不值一提。但是晚烟却明白“永远活在梦境里”是什么意思,更加惶恐不安的福了福身子,“晚烟愧然。”

    孟老板摆摆手,表示不再追究。终归不过是耗了他一些元气罢了。

    吃了茶,才说起正事,“城东的吴老爷要死了,但是遗愿未了。”

    “这事我也听说过,来往的客人都说那吴老爷已经卧病几十年了,但偏偏吊着一口气,说有什么遗愿。”

    “嗯,他的遗愿就是再听一次心爱女人唱的小调。”孟老板道,“正巧,那首小调在你的梦境里我听到过。”

    晚烟皱眉思索道:“你说《采莲曲》?”

    “怕就是这个名字。”孟老板点头,“放眼整个沧州,也就你一个江南人了。”

    “好,需要我怎么做?”晚烟询问道。

    “很简单,让我收了你的梦,然后带吴老爷进去就行。”

    “收梦?”

    “也就是将你的这个梦境永远的收走,你此后余生再也不会梦见这个场景。”孟老板如同谈论天气一般地说。

    但这对于晚烟来说却异常艰难,关于江南的梦境是她一生中最欢乐的时光。她所有美好的回忆,和少女时期的幻想都凝结在无数个关于江南的梦境里。

    从全家决定搬离江南北上开始,便是她痛苦梦魇的起点。

    那些梦,是支撑她这么多年,唯一能够取暖的归宿。

    如今,要永远的告别了。

    她怔了片刻,缓缓点头,“我愿意。”

    孟老板深深看她一眼,“如此,今夜我便来取梦。”说完,起身就要走。

    “孟老板!”晚烟骤然起身喊住他。

    孟老板停住脚步,只当她是反悔了,回身对她说:“如果你不愿意,不必强求。”

    “不,我愿意。”晚烟轻轻道,然后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地问:“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你说,若孟某能够做到定然全力以赴。”孟老板承诺道。

    “我所求之事,只是希望孟老板能陪我七日。”晚烟望着他,犹豫再三,说出了自己心底的愿望。

    孟老板粲然一笑,“我以为是什么大事,这个简单。”

    晚烟也笑起来,俯身拜谢,“谢孟老板成全。”

    回到酒馆的时候阿玲已经去隔壁蹭饭了,于是孟老板也自觉地去了医馆。

    众人正围着桌子吃的津津有味,看见猛然出现的孟老板有些诧异,“你怎么回来了?”

    孟老板挑眉问:“我不回来,该去哪儿?”

    张神医夹菜的手微微一僵,继而不易察觉的浅浅笑了笑。

    “你不是去万花楼了吗,我还以为你今晚宿在那了。”阿玲冲他挤眉弄眼道。

    “我是想住在那儿啊,可惜银子不够。”孟老板一脸惋惜地摇头。

    王婶笑呵呵的给他盛饭,端到他面前道:“我就说,孟老板不会是那种人的。”

    “就是就是,孟老板虽然嘴……但是人还是很好的。”小景cha了一句。

    “嘴怎么样?”孟老板眯眼望着小景。

    小景只觉后背冷风飕飕,连连摇头,“我说岔了。”

    “蟑螂,你觉的呢?”孟老板突然对一边安静吃饭的张神医发问。

    张神医被他猛然点到名,咳了几声,“你不会的。”

    孟老板边吃饭边道:“真叫你们失望了,后天晚上我就搬去万花楼了。”

    张神医端汤的手一抖,撒了一桌子。

    众人纷纷侧目。

    吃完饭,孟老板和阿玲吃了一会茶,又赞了一遍药王谷,然后起身准备回店里。

    张神医站在院子里收白日晒的草药。见他出来,眉头微皱,出声唤他,“孟老板。”

    “蟑螂,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看到张神医纠结的表情,孟老板已了然三分。

    阿玲看了看他两,会意地笑道,“行,我先走。”说完自己转身穿过小门先回去了。

    “你真要去万花楼?”张神医目光直直望着孟老板,微皱的眉头显的有些局促。

    “是啊。”孟老板眨眨眼,嘴角含笑。

    “你”

    “你不会又要给我治病吧?”不等他说话,孟老板抢白道。

    “不不不”张神医急忙摇头,然后又有些踟躇,“是出了什什么事吗?”

    孟老板一时没有明白,微微怔忪,无意识的重复,“出什么事?”

    第四十章 新欢旧梦(十六)

    “不然,你为何要去万花楼住?”张神医追问道。

    孟老板哈哈大笑,长袖一甩道:“孟某不是一直都是这般风流的人吗?”

    “你不是。”张神医轻轻出声,语气坚定。

    孟老板僵在原地,笑容凝固,“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

    “不,我了解。”张神医摇摇头,上前一步,严肃的表情似面对着病患一般。“你不会无缘无故去万花楼,你不是这样的人。”

    孟老板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言语。沧州谁人不知浮梦酒馆孟老板风流闻名,浪荡不羁。

    “你为何,这般肯定。”夸张的笑终于变成浅浅的淡笑,一如月色温凉如许。

    “我相信自己的心。”张神医盯盯望着他,那双从来纯净无一的眼眸中,结着淡淡哀伤,“可是你的心,太深了。”

    这是他长久来想说的话,却始终不曾说出口。也许是今夜月色温柔,像极了他的眼眸。他站在那里,目光揉进月色,也是温凉一片。

    就像那个寒夜里,他长途跋涉,出诊归来。遇见了此生最难忘的场景。

    疯长的树,和树下那个仿佛隔着万千鸿沟,披星戴月的人。

    两人沉默以对,就像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半饷,张神医无奈的叹气,有些人,明明就在你眼前,却好似远在天边。

    于是沉默地转身,准备回房。

    “我去万花楼,是因为我收了晚烟的梦境,她的条件,是我陪她七天。”

    孟老板在他转身的瞬间,轻轻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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