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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沧州妖奇谈 作者:顾青舟

    正文 第10节

    沧州妖奇谈 作者:顾青舟

    第10节

    “那你好好的,放着自己的床不睡,跑来跟我睡什么?”孟老板问。

    “我吧,是乏的很。可到了房中一躺下。眼睛一闭,就想起各种说钱府闹鬼的流言。越想越害怕,我不敢一个人睡。”李文钦蹭到床边,“你看,这床躺两个人宽敞的很,我将就一下,咱俩一起躺躺。”

    “我不将就。”孟老板断然拒绝。

    “孟老板,我真的很困,让我睡一会吧。”李文钦说完,也不管孟老板同意不同意,一个翻身进了床里侧。

    闭上眼睛,一副已经入睡的姿势。

    孟老板一脸懵逼的愣了几秒。

    感情这小子是把在万花楼翻床的功夫拿出来对付自己了?

    孟老板这么一想,又觉的不妥。如此一来,自己可不就成了万花楼的姑娘了。

    正想着,准备推李文钦下去,那李文钦却已经打起了呼噜。

    李文钦一觉睡了个酣畅淋漓。直到被钱府前来唤他们去吃晚膳的丫头吵醒。

    丫头进来唤孟老板去用晚膳,结果一推门,看见李公子躺在孟老病床上,于是没控制住自己,发出了一声惊呼。

    李文钦在丫头的惊呼声中睁眼,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定睛一看,床上只有自己一人,再一瞧,孟老板支着头,坐在椅子上,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他心里徒然一惊,面色愧然,犹豫着开口,“孟老板,我睡的有些沉了。”

    “李公子好眠呀。孟某还以为谁家刮墙皮呢。”

    知道他在打趣自己的呼噜,李文钦有些羞赧地挠挠头,“我真的太累了,最近被我爹逼的,睡不好觉。”

    “你在家里睡不好,你来了这传说中闹鬼的钱府倒是睡的香。”孟老板眼风凉凉,没好气的讽刺道。

    “这可不是因为孟老板你在身边吗,不然,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如此放心的睡呀。”李文钦朝孟老板笑的春光灿烂。

    门口又来了丫头催了一回。孟老板决定暂且不与他计较。起身整整衣袍,拉开门走了出去。

    晚膳安排在后花园临水的小榭里。春日的夜晚冷风料峭。但是小榭窗外笼着银丝碳,小榭暖烘烘的。

    孟老板靠在窗边望了一眼黑黢黢的湖面,感慨,“钱老爷大手笔呀,这银丝碳都拿来烤火了。”

    钱老爷笑着说:“银丝金丝还不就是碳嘛,不就是拿来烤火的。”

    李文钦哈哈大笑,满意道:“也就钱老爷财大气粗能说这种话了。你这不是烧碳,是烧银子呀。”

    钱老爷拿起酒杯敬酒,对李文钦道:“我再有钱也是个商人,哪里比得上公子呀。身为长吏府少爷,前途无量啊。”

    一番话说的李文钦极为受用,拿起酒杯和钱老爷碰杯,“钱老爷,你是个有眼光的人。”

    钱老爷于是愈发卖力的吹捧了李文钦一番。李文钦哈哈大笑。一时席间气氛分外融洽。

    酒过三巡,宾主尽欢。到了最重要的时刻。

    钱老爷对李文钦掏心掏肺道:“李公子,我这闺女虽然出生商贾之家,但是都是按贵门小姐养的,你一定满意。”

    李文钦早就心花怒放,忙道:“那赶紧唤出来见见。”

    钱老爷挥手让左右的侍女去请小姐。

    连一直只顾喝酒的孟老板也抬起了头,望向小榭外,想看看这个被钱老爷吹嘘的天花乱坠的钱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

    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那漆黑的夜中出现了一盏暖黄的灯笼。被一个女子提在手里,远远的顺着曲曲折折的小榭路走了过来。

    灯笼映衬出一个曼妙的身姿,娉婷而立,仿佛御风而行。

    缓缓地走的近了,面容清晰起来。

    臻首娥眉,杏眼低敛。小巧的红唇紧紧抿在一起,看不出是紧张还是害羞。

    暖黄的灯,为她的面容拢了一层薄纱。原本温柔的面庞越发柔和。像是一汪春水,不胜凉风。

    她走到小榭里。将灯笼交给旁边的侍女,朝钱老爷柔柔行礼,“爹。”

    钱老爷满意地看着李文钦惊艳的神情,朝钱小姐道:“婀娜,这是长吏府的李公子。”

    钱婀娜朝李公子又一行礼,低声道:“钱公子好。”

    “你好,你好。”李文钦叠声回答,眼神粘了胶水一般黏在钱婀娜身上。

    钱老爷又指着一边懒散坐着的孟老板道:“这是浮梦酒馆的孟老板。”

    钱婀娜敛眉低首,朝孟老板行礼,“孟老板安。”

    孟老板微微一点头,算作回应。

    钱老爷拿起桌上的酒壶,对钱婀娜道:“给两位公子敬酒。”

    李文钦急忙摆手,“算了,算了。”

    “欸,这是基本的礼数,怎么能算呢。”钱老师坚持道,朝钱婀娜使了个眼色。

    钱婀娜乖巧的接过钱老爷手里的酒壶,倒了一杯给李文钦,“李公子,请。”

    李文钦连忙起身,接过她手里的酒杯,眼睛动也不动的打量着钱婀娜,一边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钱婀娜朝他福了福身子,转身又倒了一杯走到孟老板身侧,“孟老板,请。”

    孟老板拿起酒杯饮尽,朝她作揖,“谢谢钱小姐。”

    敬了酒,李老爷才指指李文钦身侧的位置,朝钱婀娜道:“你去坐那儿吧,招待好李公子。”

    钱婀娜点头答应。

    李文钦急忙替她倒酒,问道:“钱小姐,年芳几何?”

    “奴刚刚及笄。”钱婀娜轻声回道。

    “正是好年纪呀。”李文钦意味深长地朝钱老爷道。

    “正是正是,想找个乘龙快婿可是不易。”钱老爷感慨道。

    李文钦哈哈笑着说:“先前那些人,可是他们没福气。配不上钱小姐,出去又乱说话,钱老爷肯定苦恼吧。”

    “可不是。坊间尽传我府中闹鬼,我真是百口莫辩呀。”钱老爷哭诉道。

    “无事,待我回府,一定为钱府正名。”李文钦大手一挥,豪气的答应。

    第五十章 风铃语(十)

    “如此,劳烦李公子了。”钱老爷急忙起身道谢。

    李文钦笑着,又把注意力转向了钱婀娜,凑过去与她说话。

    钱婀娜低着头,柔声回应。李文钦心神荡漾,恨不能将她搂在怀里。

    钱老爷见时机成熟,起身对孟老板道:“孟老板是酿酒的高手,我府上正好有酒窖,不如请孟老板一起看看?”

    孟老板善解人意的起身,随他一起出了小榭,“好说,好说。”

    两人越走越远,只留下李文钦和钱婀娜两人在小榭内。

    孟老板和钱老爷假模假样的在酒窖转了一圈,喝了几杯酒,就借口推脱自己头晕,要先回去休息。

    目的已经达到,钱老爷也不在意他去哪里。

    于是点头让身边的仆人送他回房。

    孟老板摆手道:“不用,回去的路孟某还是认得的。”

    钱老爷也不勉强,嘱咐孟老板小心些。

    孟老板趁着月色,往自己房中走。

    这一路直穿后花园。月色皎洁,他踏着一地的碎银色自在地踱着步子。

    银白色的月色如注,在他身上铺上一道柔光。

    四下寂静,却徒然听见一声低低地啜泣声。

    孟老板刚刚怡然的心情瞬间全无。有些头疼地揉揉鬓角。

    又来了。

    从依依在他耳边哭了三夜之后,只要听到女子哭他就头疼。

    他狠了狠心,步履不停的往房中走。

    “我什么也没听见。”边走,边自我催眠。

    可是越走,那哭声越清晰。

    仔细一听,这声音还有几分熟悉。

    于是刚刚还坚定的心,瞬间妥协。

    脚下改了方向。

    顺着哭声,往湖边杨柳深处走去。

    一路分花拂柳。到了湖边。

    月色泼墨似的倾泻在湖面上。波光粼粼下,湖边的巨石上坐着一位女子,正在暗暗啜泣。

    “钱小姐?”孟老板疑惑道。

    那人影缓缓抬起头,正是刚刚见过的钱婀娜。

    杏眼里盈盈含着一包泪。脸上还兀自挂着泪痕。

    看见孟老板,急忙那帕子拭泪,朝他福福身子,“孟老板。”

    孟老板眉头轻拧,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钱婀娜别过头,垂泪道:“李公子喝醉了,我便跑出来了。”

    孟老板远远望了一眼还亮着灯的小榭,透过打开的窗确实看见李文钦倒在桌子上。

    “那你为何不回房,在此处哭泣?”

    不问还好,这一问。钱婀娜哭的更加伤心。

    孟老板愈发头疼,抬手按按太阳x,ue,有些乏力地说:“好了,别哭了,有什么事说来听听。”

    钱婀娜又徐徐坐在那大石头上,低声说:“素闻孟老板能见妖魔,那能不能救救我母亲?”

    “你母亲?”

    “我母亲,不是人类。”钱婀娜咬咬唇,低声说。

    钱老爷幼时长在一个富商之家,说锦衣玉食毫不夸张。但后来家道中落,所以在还是青年的时候便立志要重振家门。于是当旁人苦读诗书,准备考取状元,光宗耀祖的时候。他研究的便是各种经商之书。

    年少时,常坐在窗檐下读书。

    那窗檐下挂着一只小风铃。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唯一一件东西。

    钱老太爷临死前将那只风铃交给他,郑重嘱咐他要保护好这只风铃,这是家族振兴的法宝。

    钱老爷当然没把一只风铃放在心上,以为这是父亲给他的一线希望。顺手将它挂在了窗边。

    那风铃陪他酷夏寒冬,一年又一年。

    直到后来小风铃吸收天地之灵气,修炼成了人形。两人在交往中互生爱意,并且生下了婀娜。

    小风铃见钱老爷为振兴家门如此辛苦,内心不忍。决定帮助他。所以她借自己的法力。用风和远方的同伴传递消息。

    外地的物价不出半日就能传来。某地某物价格高了,钱老爷便提前在沧州收购囤积,待物价升高再卖出去。

    有了小风铃的帮助,钱老爷迅速的累积了家产。甚至比钱老太爷在世时还要多。

    但好景不长,有了钱的钱老爷有了其他想法。年轻貌美的女子便一个接一个地抬进门。

    小风铃伤心欲绝,但她也不忍伤害钱老爷,只是准备带了钱婀娜离开。却不想钱老爷因为畏惧小风铃是个妖怪,找了法师来将她打伤,封印在了湖底。

    而这些,都是家中的老嬷嬷偷偷告诉钱婀娜的。这么多年来,她唯一的夙愿,就是救出母亲。

    但是随着她长大,钱老爷想把她作为筹码嫁给有权有势的官家,换取更大的利益。眼看着救母亲无望,她只能每日偷偷来湖边哭。

    “所以之前也是你故意装神弄鬼吓退那些人的?”孟老板问道。

    钱婀娜点点头,急忙解释,“我只是不想嫁给他们。”

    孟老板头晕的厉害,有些诧异刚刚钱老爷酒窖的酒竟然这般烈。但还是撑着ji,ng神安慰她,“不用伤心,事事因果,皆有办法的。”

    “没有办法,我马上就要被送给李公子了。”钱婀娜泪大滴大滴地落下。

    孟老板无奈地捂住头,另一只手扶住一颗柳树。努力稳住身形道:“或许我可以帮帮你。”

    钱婀娜见他摇摇晃晃,有些不安地起身凑过来,作势要扶他,担心地问道:“孟老板,你怎么了?”

    “无事,只是有些晕。”孟老板刚说完,钱婀娜便凑了过来。伸手去扶。

    他晕的厉害,手都没了力气。开口刚想说自己没事,眼底却寒光一闪。

    一把短小的匕首,映着似雪的月光,握在那双涂染豆蔻的手中,他心下一惊,瞬间反应过来要抬手去挡,但浑身酸软无力,眼前阵阵发黑。那把小小的匕首便风驰电掣般刺进了孟老板的肩头。

    匕首小巧,刚好藏在她宽大的衣袖下面。

    一把小匕首的伤对于孟老板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难的就在于那刃上涂了离人心头血。

    孟老板顺着那棵树缓缓滑落下去,感觉到身体里有股力量正在渐渐消失。

    钱婀娜有些惊慌的倒在那块巨石旁边,无措地摇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是什么人指使你的?”孟老板眉头轻皱,但嘴角还是含笑,问钱婀娜。

    第五十一章 风铃语(十一)

    钱婀娜惊慌失措,毕竟是个养在深闺的女子,面对眼前的场景已经吓傻,只能呆呆地回答,“是一个道士,他说,只要我帮他伤了你,他就能救母亲。”

    “所以,你对我下了药?”孟老板想起不久前她刚刚敬他的一杯酒,不然他不会醉的这般厉害。

    “那人说伤你很不容易,要我先下药,在你最放松的时候出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钱婀娜痛哭起来。

    孟老板一点也不显狼狈,甚至开口安慰她,“不要害怕,我也可以救你母亲。”

    “孟老板?是你吗。”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呼唤,钱婀娜慌乱地起身,朝他急语,“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说完,转身跑进了那片树林。

    来寻孟老板的人一路到了湖边。一眼就看见那人倒在树下,肩头还cha着一把匕首。鲜血淋漓的浸染了整个胸口。

    来人害怕的扑到他身边,“孟老板,你这是怎么了?”

    孟老板朝他一笑,有些吃力地说:“劳烦,把我送去医馆。”

    医馆的大门被人急促的拍打。小景有些抱怨地跑去开门,连声抱怨,“不是有宵禁吗,怎么这个时辰还来敲门。”

    门一打开,刚刚的抱怨立马抛到了九霄云外。马车上被抬下来的人,俊美的脸庞,却苍白的吓人,肩胛骨上还cha着一把匕首。

    “孟老板!?”他惊讶的扑上去,急急追问,“这是怎么了?”

    钱府的仆人满脸愧色,“在府上受伤了。”

    小景再顾不得追问,立马让人抬进去,又跑去唤自己公子。

    张神医正在房中看书,听到小景说孟老板受伤了,惊的书掉在了地上,立马起身出门,奔去查看。

    往日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紧闭。薄唇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他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已经没有了呼吸。

    张神医心内仿佛被人塞进一截冰碴,冷寒彻骨,连手都不自觉抖了起来。

    他扑在床边,扣住他的手腕。那脉搏微弱的几乎感知不到,手抖的愈发厉害,深吸几口气朝小景吩咐道:“去取药箱来。”

    小景立马跑出去取药箱。

    张神医准备好止血药,选了最合适的角度,麻利的将那把深入皮r_ou_的匕首拔了出来。

    匕首并不长,可是伤口却很厉害。周围泛黑,外翻的皮r_ou_下还可以看见森森白骨。

    “有毒。”小景一眼便看出伤口的不同寻常,咬牙咒骂,“是谁,好歹毒的心思。”

    张神医却像没有听见一般,只顾着给孟老板止血包扎。

    待一切妥当,他起身又去开药方。写好后起身去前堂抓药,吩咐小景,“你去给阿玲知会一声,别吓到她。”

    阿玲披头散发,鞋都没顾上穿就跑到了医馆来。

    一眼就看见平日里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躺在床上,了无生气。她慌乱的凑过去,又害怕惊着他,只得压低了声音哭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神医安慰道:“不要太担心,有我在。”

    阿玲立马看见救星一般,握住他的手,“张神医,你一定要救救他。”

    “放心,有我在。阎王爷还抢不走他的。”张神医从阿玲手里抽出手。对她说:“你先守着,我去煎药。”

    阿玲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连连说:“我去我去,你守着他万一又有什么情况。”

    小景也点头道:“对呀,公子,你看着孟老板吧,我和阿玲去煎药。”

    张神医深深看了一眼床上虚弱的孟老板,点头,“好,那你们去吧。”

    阿玲和小景退了出去。

    房中一时安静下来。张神医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定定望着床上的孟老板。平日里那般鲜活的一个人,如今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

    他不是没见过生命流逝。不是没有直面过死亡。

    可是这一刻,他好怕。

    怕自己的不够好,医术不够ji,ng湛,不能够把他救活。

    想起那天夜里,他突然的轻吻。仿佛一片云,软绵绵的落在颊上,又移开,那么轻。

    却在他心里炸开。

    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对他的感情,可是他害怕去面对自己的心。

    直到看见他受伤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骗不了自己。

    那么,就顺从自己的内心吧。

    “又能怎么样呢?”他喃喃一句,伸手握住孟老板垂在身侧的手。

    紧紧握住,缓缓道:“赶紧醒来吧。”

    厨房里,阿玲盯着咕嘟嘟冒气是药汁发呆。泪水还在无意识的从眼眶里滑落。

    小景于心不忍,伸手把衣袖借给她道:“擦擦吧。”

    又见她半天没反应,只好自己动手替她擦了一把泪道:“别担心,有我家公子呢。”

    “为什么伤的这般重?”阿玲喃喃自语。

    “钱府送过来的人说他当时倒在湖边,不知是被何人所伤。”小景实话实说。

    阿玲沉默不语。小景又安慰了两句,也陪她静静发呆。

    熬好药,阿玲拿两只碗来回晾凉,端去给张神医。

    张神医接过去,亲自喂给孟老板。

    一勺药,刚喂到嘴里就从嘴边滑落。洒了不少。

    小景上前把他从身后支起来,阿玲负责扳开嘴,张神医一勺喂下去,阿玲立马把他嘴给合上。

    就这样来回配合,好不容易才喂完了一碗药。

    将孟老板安置好,张神医吩咐两人下去休息。阿玲固执地摇头不愿意走,张神医叮嘱她休息好,明日还要有人来照顾孟老板,这才将她劝走。

    小景也听话地回去休息。张神医捞了把小凳子,坐在床边静静守着他。

    孟老板醒来的时候,低头就看见张神医趴在床边打着盹儿。自己的手被他紧紧握在手里,温热的体温透过指尖一路传进心里。

    他微微动了动,想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刚一动,张神医就醒了,惊喜的抬头看他,眼神放光,“你醒了!”

    孟老板艰难地抬了抬手,呲牙道:“手麻了。”

    张神医连忙放开他的手,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

    “咦,你不是不跟我说话吗?”孟老板桃花眼一撇他,疑问道。

    第五十二章 风铃语(十二)

    张神医瞬间有些不好意思,手无意识地揪着被角,“我没有呀。”

    “睁着眼说瞎话,前些日子不知道是谁躲着我。”孟老板将他这些日子的委屈一一数来,“我还以为你会理我呢,结果要不我这次差点一命呜呼,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不理我了?”

    张神医急忙摇头否认,“没有。”

    “谁信。”孟老板撇撇嘴。

    张神医咬咬牙,对他说:“以后我再也不会不理你了。”

    孟老板一脸不相信,“真的?”

    “真的!”张神医鼓起勇气,握住他的手,“我发誓。”

    “行行行,发个什么誓,我饿了。”

    “厨房温着粥呢,我去给你端来。”张神医急忙站起来去拿粥。

    阿玲和小景听说孟老板醒了,脸都没洗就挤进了房里。

    “你看看你,还出去风s_ao吗?”阿玲眼底掩不住的担忧,但是却没给孟老板好脸。

    “不敢,不敢,再不敢了。”孟老板道。

    “说吧,哪个小毛贼竟然敢伤你,下次看见他我一定砍了他。”阿玲眼神徒然变狠,好像立马就要抄起菜刀去杀人了。

    小景担惊的拍拍她的肩膀,“连孟老板都打不过的人,你还是别去了。”

    孟老板一边吃着张神医喂的粥,一边说:“是钱家那小姐。”

    “什么?!”

    “什么?!”

    阿玲和小景不可置信道,“一个女人把你给伤了?”

    “怎么你看不起女人啊,你还不是女人。”

    阿玲语塞,噎了一口气,“我可不是看不起女人,只不过你被她伤了我倒是惊讶的很。”

    “之前喝了几杯酒,有些晕。没防住。”孟老板坦然道,一点也没有被伤之后丢人的感觉。

    “你是不是喝醉了调戏人小姑娘,不然无缘无故的人干嘛伤你?”阿玲觉的自己的推理合情合理。

    “她被j,i,an人指使。”孟老板此语说的十分悲痛。

    阿玲不相信地翻了个白眼。

    夜幕下的院落静悄悄。墙头睡着一直猫儿,突然警觉的地睁开了眼。

    房门无声地打开,走出一个人影。

    那猫瞧了一眼,又懒懒的睡了下去。

    孟老板穿着一件黑色的外袍。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血色。轻手轻脚的出了门,然后准备穿过小门出去。

    他刚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一声轻唤,“孟老板。”

    孟老板止住步,回身看他,丝毫没有被现场抓包的尴尬,“蟑螂,你怎么还没睡。”

    张神医眼下结着一圈淡淡的青色,眉头微皱,望着孟老板,“你去哪里?”

    “我闲的没事,出来走走。”

    “出来走走还换了一身衣服。”张神医一语道破。

    孟老板面色讪讪,“我有事出去一下。”

    “你现在受伤很严重,哪里也不能去。”张神医神色严肃,半点也不让步。

    “真的是很重要的事,你就当没看见我。”孟老板连哄带骗道:“等我回来,一定好好治伤。”

    “多重要?能有你的命重要吗?!”张神医骤然发怒。

    素日来一直是温温和和的模样,突然发怒倒让孟老板有些不知所措。

    他愣愣看着张神医,失了言语。

    张神医深深拧眉望他,语气冷下来,“你那伤口有多严重你比我清楚,都这个时候了,能有什么事比你的命重要?”

    孟老板立在那里,嘴角动了动,试图说些什么却又咽下去。

    张神医继续道:“我知道,你有你的事。你不愿意告诉我,不愿意说,我不会问。可是,你能不能先把自己的命放在第一位,你知道我看到你受伤有多害怕吗?”顿了顿,又说:“行,既然你不把自己命放心上,那就去吧。”说完,拂袖而去,

    孟老板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衣袖,开口,“等等。”

    张神医脚下一顿,回过头,“我决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跟你一起面对,可是我发现,你的心还是封闭的,既然你之前都是开玩笑,那我也不会当真。”

    孟老板摇头,声音低哑,“不是。”

    张神医静静看着他,等他解释。

    “我的伤口你看到了吧。”肯定的语气,问张神医。

    “是,刀刃上有毒,并且是剧毒,不过我还没有确认是什么毒。”张神医眼中忧色难掩。

    “那不是毒。”孟老板缓缓道:“是离人心头血。”

    “那是什么东西?”张神医皱眉道。

    “你知道,我是引魂者。对于引魂者来说,一生所引所渡都是与自己无关之人的魂魄。”孟老板道,“与引魂者有关之人,确切说是有情之人离他而去时,那个人的心头血就是唯一能杀死引魂者的剧毒。”

    “所以你身上的毒是?”张神医不解道。

    “这些日子离我而去并且有情之人,怕只有晚烟一人了。”孟老板说出自己的猜测。

    “晚烟?”张神医很是惊讶,“你是说她对你有情。”

    孟老板听到他的语气,立马撇清关系,解释道:“我曾救过她的命,她对我是感激之情,你不要误会。”

    “我没有误会。”张神医无奈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取了她的心头血。”

    孟老板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她本想离开这里去寻找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我却害了她。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你说,我该不该去救她?”

    “该!”张神医点头道:“大丈夫顶天立地,怎么能让一个女人因自己受伤。”

    “所以,我才要出去救她。”孟老板说明白前因后果,然后问,“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谁知张神医坚定地摇摇头,“不行。你去哪里救她?”

    “我在钱府受伤,我猜伤她之人也在钱府。”

    “我跟你一起去。”张神医一思量,想出一个办法。

    “不行,此去凶多吉少,我又受了伤,不能保护你。”孟老板坚决的反对他的办法。

    “我不要你保护,我去保护你。”张神医认真道,见孟老板又要开口反对,立马说:“不然,你也别去了。”

    孟老板只好妥协,“那好吧,说好了,要时刻一起行动。”

    张神医点点头,“没问题。”

    第五十三章 风铃语(十三)

    夜幕下的钱府笼着一层黑纱。四下静悄悄的,两人顺着墙跟隐藏在树影里,一路往里走。

    张神医见他步伐坚定,仿佛心中已有方向,忍不住低声问:“咱们去哪儿?”

    “先去我之前住的房里。”孟老板边走边说。

    “去哪里干什么?”张神医不明白。

    “找我的剑。”那日离开酒馆的时候,阿玲不放心,非要他带着吟雪剑,谁知来了钱府,突生变故,吟雪剑便落在了房中。

    张神医惊呼道:“你把剑弄丢了?!”

    “嘘嘘嘘。”孟老板急忙捂住他的嘴,悄声道:“你小声点。”

    张神医点点头,扒拉开他的手,表示不再说话。

    两人静悄悄地绕到了前日孟老板住的客房院内。

    一进小院,一股紧张逼仄之气扑面。张神医不由得放缓了呼吸,唯恐一个不小心惊动了什么。

    孟老板目光一沉,伸手握住了张神医的手。那双平日听脉施针的手此刻有些微微冰凉,孟老板回头看他一眼,低声道:“有我在。”

    张神医眨眨眼,全然没有害怕的样子,“我不怕。”

    门虚掩着,倒像是在等待他们。

    孟老板一脚踹开房内,月光霎时涌进了屋内。正对着门的椅子上五花大绑的坐着两个人。

    正是应该远走的申兰和那晚伤了孟老板的钱婀娜。

    申兰见到孟老板,眼中满是担忧,急切地朝他摇头,示意他不要进来。

    谁知孟老板却是个不解风情的,朝她粲然一笑,“申兰姑娘,又见面了。”

    申兰嘴里勒着布条,难以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朝他摇头。孟老板缓缓踏进房内,朝她两走过去。

    手刚触到绑着申兰的绳子,顿觉身侧寒光惊现。一柄银光剑呼啸而至。

    孟老板一个侧身,险险避开。

    回头看,只见一个道士打扮的人慢慢走出黑暗。

    来人三十上下,瘦骨嶙峋,留着一撮稀疏的山羊胡。小眼睛闪着ji,ng光,看见孟老板,咧嘴一笑道:“孟老板。”

    “你是谁?”孟老板并不认识这个人。

    “你不认识我,很正常,我认识你就够了。”道士抬起手中的剑,吟雪剑在夜里散发着柔光,“这么好的一把剑,你竟然让它尘封了。”

    “重要的不是剑,是使剑的人。”孟老板气定神闲。

    “死到临头,还嘴硬。”

    “这位前辈,就算死,孟某人也想死个明白。你缘何杀我,不得给我搞明白了?”孟老板转身坐到桌边的椅子上,又让张神医也坐了,问他。

    那道士冷哼道:“你师兄抢我秘籍,又伤了我,若不是我命大,我就死在饮血剑下了。”

    “你说什么?!”孟老板还没坐稳,就站了起来。

    “孟无影近几年四处搜寻秘籍,不肯交给他的便没了命,难道你不知道吗?”

    孟老板记得师兄是一个武痴。少时跟着师傅练功,他可以不吃饭几天几夜的练。但没想到这几年竟然可以为了得到秘籍而杀人。

    “所以,你杀不了他,只好来杀我?”孟老板淡然笑道。

    “你们引魂者血脉想通,又互相牵制。你若死了,孟无影的灵力便会消失一半,到时候再杀他岂不是易如反掌。”那道士小眼放光,似乎对自己的计划很满意,自得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不过要伤你也不容易。之前给她的织梦咒竟然没将你困死,所以我只好再找机会。幸亏你爱管闲事,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孟老板笑着,抖抖自己的衣袍,“怎么,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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