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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

      贫僧不破戒 作者:冢祭

    正文 第89节

    贫僧不破戒 作者:冢祭

    第89节

    之后晚汀馆保持缄默了好长时间,自从红姑被撤换后,馆里人渐知自己少爷的脾气,是个极有主张,内里绝不像表面这般和善,所以当夜谁也不敢去主房,没人想要触霉头,自找麻烦。 如此也省去怀明墨打发人的麻烦,他如常在戌时过后,子时一刻灭尽屋里烛火,紧接着跟辛里同从后窗翻出,悄声无息地赶到停放刘申尸体的荒僻院落。 彼时冷霜色的月光无声打落在院中,洒在虚生月白流影缎外衫上。他背手仰天而望,闻得身后声响亦不回头,良久道:“你们赶得巧,晚些来,我等不到你们,就先进去了。” 怀明墨淡笑摇头,肯定地开口:“有心为沉香洗冤,你就不会独自进去。” 虚生缓步走到怀明墨身边,见他只着了单衣薄衫,唇色冻得有些发紫。忙不迭给他输去写真气,像有先见之明地拿出件貂毛围脖的大氅,眉间微皱道:“你以为玉琼生是仙丹妙药吗?寒冬天穿得这般少。”说话间虚生冷眸扫向辛里,看得辛里直发毛。 怀明墨由着虚生帮自己绑衣带,眸中柔情笑意渐浓,“不有你替我准备着。再说穿多出来不方便,容易被我那院里人发现。” “怎的?你院里人还敢拦你去路不成?”虚生跟着怀明墨步伐,比肩而行,回头冲左右张望的辛里揶揄道:“不用找了,沉香去山庄外办点事,没跟我来。” 冰冰凉的双手被塞进个手炉,怀明墨心头柔暖,轻笑道:“你有心了。他们确是不敢阻我去路,可到底人多口杂,保不齐谁先去通风报信。今日下午已闹得这般剑拔弩张,何必要大半夜的再来一回呢。” 停放尸体的屋外,有个家丁倚墙倒地,像酒醉靠在墙边酣睡。辛里蹲在旁探了下鼻息,提着的心轻轻落下,“明日恐怕避免不了一场风波。” “等他们醒来,必会守口如瓶,绝不敢透出半点今晚的事。”虚生眉目微动,推开半掩的门,径直而入。 怀明墨紧跟在后,笑道:“你怎这般肯定?” 虚生屏息如龟挪地接近刘申尸体,嫌恶地解开皱巴的衣衫,从腰间扯下个布袋,取出数块白帕子,试图把十指裹起。 去过枯草庐的人,对虚生没有不了解的,辛里摇头道:“我来吧。”说罢,他利索地解开内衣袋子,一条横跃过腹部的伤口呈到人眼前,口子极细,莫不是有处被季肃善掰开瞧过,致使血如泉涌留下痕迹,放到现在想要找到伤口也是难事。 虚生往后挪了两步,微向前倾,小心翼翼地躲着。忸怩了好一会儿,怀明墨忍不住嘲笑说:“不如我去请秦仵作来。” 被人一激,虚生逞强道:“掰开瞧瞧。” 辛里依言行动,只见里边的伤口极深,且不像被人用利器割破,再想往里瞧,容易对尸体造成破坏,如此才作罢。收尾的事仍是由辛里来做,他小心地帮尸身穿戴好,才围坐在桌旁虚生为他空留的位上,迎着十二月的渗人寒风,发髻被吹得松散,越发显得狼狈。而背对风与他对坐的虚生,有冥象神功护体,似很享受这烈风袭人。 “窗……关小些吧。”辛里冻得直哆嗦,说话都成不了句。 虚生睁着无辜地黑眸,连眨两下,歪头似有不解说:“为什么?”他转头看向裹得严实的怀明墨,笑问:“你还觉得冷么。”见怀明墨摇头,又转看辛里,讲道理道:“屋里血腥气太重,明日有人来抬尸送走时说不准会发现,先散去些味吧。” 停放尸体的屋子里没血腥气才怪异吧,辛里在心底咆哮,但迫于怀明墨和沉香两层压力,不得不伏低,“我闻这味去得也差不多。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换个地方详谈如何?” 虚生四下张望,又往屋外看了许久,“这不错啊,用不着换地方。再说大半夜谁会来这渗人的地方,安心。” 不知是受冻还是气得,辛里直想呕血,不时瞟向怀明墨求救,奈何他瞧不到。辛里心中叫苦连天,垂死挣扎道:“刘申既是冤死,怨气大,久呆唯恐对活人不利。” 虚生拊掌道:“你提醒我了,我是该为他超度下。”话没说完,他已拿下佛珠,煞有其事。辛里见状,脸色惨白发青,真是要昏厥过去。 “饶过他吧。”怀明墨苦笑摇头开口,打算替辛里说上两句,可想到自从辛里打起沉香主意,虚生便日夜惦记要整治他。又想要自己这时多说几句,依虚生的性子,自己说不准是在火上浇油,索性只轻巧说出四字。 虚生看来怀明墨面上,也没打算把辛里一次往死里捉弄,手腕挥动,掌风即出,掩上木窗只留了小条缝透气去味。忽然他说出句惊人的话来,“在梁上待久容易背疼,季先生下来一说?” 房梁上果然传来一声清丽哼笑,季先生迅捷翻身落下,拖过张圆凳坐在怀明墨和虚生中间,逼得虚生不得已要往辛里那挪移小半尺。 季先生挥手招呼两个立似木人的小辈,“你俩别傻站。” “母亲怎在这?”怀明墨惊疑的问道。 虚生处之泰然,ji同鸭讲般回答:“原来门口两家仆是季先生放倒的。” “你既然开始便知我在,怎么不早揭穿我,非要到拖到这时候?想叫我在房梁上多待会儿么。”季先生目光灼灼地看向虚生,似要在虚生张口前相处答案。 怀明墨回忆了下刚发生种种,了悟开口:“所以刚才开窗散味,不仅为捉弄辛里,更想确定房梁上是什么人?” “我哪有空捉弄他。”被明说出来,虚生有些窘迫,他很快恢复清冷样子,解释道:“我进屋瞥见地上脚印,便知是个女子。刚屋里的血腥气太重,闻不出是山庄里哪位。” 季先生耳聪当然知虚生暗里所指,又有些困惑,“你怎确信是我,而非我家小女。” 虚生忍住往辛里身上撒粉的心,站起身走到窗边,迎风而站,这才缓过气,委婉道:“季小姐没这么好耐心。” 听外人如此说自己女儿,季先生非但不气,反点头应声,连连叹气,“我这女儿确实不成器。”说话间她余光瞟向怀明墨,咬牙切齿道:“家里余下几个小子也是叫人头疼。” 怀明墨听完,默默垂下眼帘。季先生看似说得咬牙切齿,却没半点怒气,满眼是对小辈的宠爱。 “季小姐缺少些历练,再说年岁还小,过些年就好了。况且季小姐眉目间已有季先生风范,想来将来差不到哪去。”虚生这话不全是恭维,经多日的观察,他发现季博儒虽武功尚弱了些,性子还不足够沉稳,但行为处事渐与季先生相似,将来必成大器。 眼见话题扯远,季先生敛起笑意,直盯虚生黑眸,道:“有查到什么?” 虚生笑容可掬地直视回去,慢慢道:“我还想问季先生高见呢。”不动声色的指了指房梁,他笑得越发和煦。 怀明墨发觉虚生越来越爱戏弄人,任性胡来对他也罢,却不想他因这得罪母亲,连忙圆场道:“你刚看好半天未发话,难道真没瞧出半点来?” 虚生坦然摇头,眼眸清明不见有丝毫闪躲,季先生没能瞧透虚生这人,但他有否隐瞒还是能看出。季先生没有半点意外,反而觉得这事全在意料之中,既然敢公然闹开陷害,不说有十足把握,也是必有八成肯定不会被人瞧出来,才敢这般肆意妄为。 “母亲相信沉香是无辜的?”怀明墨心全系虚生身上,说起话来有些呆愣,连着脑子也不大好使。 “不然我来这做什么?逮你们个正着?”季先生略觉好笑地看着‘笨儿子’,说话间 起袖管,直往刘申尸体旁走去。 没等虚生拦住,怀明墨已经堵在人前,“母亲若要细查,闹开时就该坚持让儿子请秦仵作来,人家可比我们专业多了。” “难道就让他们主仆俩被冤枉?”季先生见不惯这种背里y人的行径,口气颇有恼意,“从前瞧那丫头,我只觉得为人处世太圆滑,可想到她家世,以为是世家女儿见多所以如此。倒不想是这么个手段,当真把内宅的东西都学透彻了。” 怀明墨想要解释虚生猜疑,没想到季先生又低声喃道:“不过下手狠厉,剑术高明,恐怕也不是什么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儿。” 话既说开,虚生便丝毫不隐瞒,坦诚地道出自己的怀疑。季先生果真听得眉头紧皱,额间皱纹静诉着岁月故事。说来季先生虽是江湖女儿,不像那深闺妇人甚少出门,少沾霜尘,可她保养的极好,笑时眼角少有细纹,偶尔蹙眉也未见有额纹。眼下如此,足可见此时心情多么气愤。 季先生沉吟思量良久,无须虚生道明用意,即刻有主意道:“对外沈管事会看紧,对内让绍芝留心着手底下人,要发现有奇怪举措的人,就把名字记下往你那报。至于那狄氏……”声音冷淡许多,她方缓缓道:“且不论真假,敢在庄里行y诡之事,那别怪季家容不得她。” “季先生打算事发时一并发作?” “当然,季家不会冤枉人,也不会错放人。”季先生眸子里似有只快箭,看向虚生蓄势待发,亦是种警告。 虚生毫无畏惧地笑道:“我无心与季家为敌。”他拿出张折纸交给季先生,“这是我依猜测画下的武器,还想请季先生代劳,找人帮我跑个腿,请人锻造出一柄同样的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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