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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太常引 作者:卫十七娘

    正文 第19节

    太常引 作者:卫十七娘

    第19节

    高峤忽然低声道:“长公主以为,圣人会为了永安长公主兴兵么?” “不是为了长姊。”李祁如何不知他此言何意,漠然道,“圣人自来自矜,那吐蕃赞普犯了大忌。你且瞧着罢,如今已是秋日了,再等数月,谢子望少不得便回京了。” 李祁说到最后,眼底分明漠然,唇角却微微抿出了一缕笑:“孤倒是要看看,届时圣人发难,姑父当如何自处。” 吐蕃春来大旱,尼壤终究与吐蕃邻近,气候亦十分干燥,说话时不免口干,高峤本欲端起那碗葡萄酒饮下,闻言却止住了动作,疑道:“属下记得长公主很是推崇已故的息国大长公主,如今对其夫邢国公却似有龃龉的样子。” 那碗葡萄酒在高峤碗中晃了晃,李祁望去只觉年轻将军的手指瘦长而有力,不觉神色也柔和起来,笑道:“这可是高将军自己猜的,别来问孤。” 浙西入了秋仍旧shi冷,好在谢洵已然惯了这里的日子。他如今之心境已较在长安时改换许多,近来想起从前禤仪对他的评语,竟以为然,但他想自己大约是做不成自己少年时所希冀的模样了,由此及彼,对刘张一流人的厌烦情绪亦是淡薄起来。且他念及自己已离了长安,便更添些释然。” 雨还风去,天长地久,这日傍晚谢洵放衙回府,看见庭前菊花吐馨,不由乍生了从容以卒岁之思,可他天生是要为蜗角虚名、蝇头微利争斗到底的人,垂首一笑也就罢了。 一旁侍立的琅嬛伶俐善解语,见此笑道:“想来白日里阿郎也累了,厨房早前做了十遂羹,随后便着人送至书房请阿郎饮下罢。” 琅嬛所说的十遂羹,十遂为石耳、石发、石緜、海紫菜、鹿角、腊菜、天花蕈、沙鱼、海鰾白、石决明、虾魁腊,惯常的做法是用ji、羊、鹑汁及决明、虾、蕈浸渍,清水澄清,与三汁相和,内里盐酎庄严,多汁为良。谢洵平素饮食最爱味浓之物,如今听闻琅嬛此言更是欢喜。进门时谢洵想起白日里李玚命人送来一份书札,遂由着琅嬛为自己脱下衣衫之后,又命身后的仆从将那份书札递过来,落座于正厅方展开细看。 那份书札上只简单写了一首萧绎的《春别应令》:昆明夜月光如练,上林朝花色如霰。 花朝月夜动春心,谁忍相思不相见。 谢洵读罢不由一笑,随手将那书札丢开了。他少年时曾见在《昭明文选》中有“客从远方来,遗我一书札。上言长相思,下言久离别”的句子,那时便不过一哂而过,遑论如今。想来若是将字句也当了真,有哪里会有曼辞以自饰的说法呢? 一时琅嬛亲自将那做好的十遂羹端了上来,侍候谢洵用膳时歪头笑道:“阿郎如今似乎也爱吃些清淡的汤饼之类,奴记得阿郎少年时在长安家里可是吃过玉尖面、消灵炙的,却不想后来便也淡了。” 谢洵听到玉尖面、消灵炙时眉梢一挑,不由顽笑道:“如此,便可算是饶了那百家之产了罢。” 琅嬛因服侍谢洵日久,诗书对策都极通,如今听得有趣,反应了半晌才明白过来谢洵的顽笑话竟是用上了舒元褒考贤良方正时上策的那句典故,不由失笑了:“阿郎此言重于泰山,倘能回到少年时,竟是要同圣人谢罪的呢!” 谢洵听她讲话讲得情真意切,笑续道:“甲第纷纷厌粱r_ou_,广文先生饭不足。我自忖不能同广文先生相较,便只得忝为甲第了。” 这话带着无人时极难在谢洵身上瞧见的自谦,琅嬛一时竟无言起来,半晌方明白谢洵这话仍旧是那些宽容的刻薄,便含笑不答,只又为他盛了一碗羹道:“奴白日里听见外头有个娘子唱歌唱得极好,出门问了一问,竟是从安西来的,想着阿郎大约喜欢听,便留她在后院住着了。阿郎若是此刻闲了,不如听她唱首曲子解乏罢。” 听她一说,谢洵果然饶有兴致,将那碗十遂羹饮下后起身道:“你去请罢,去院子里才好。” 琅嬛忙取了衣架上的外裳与他穿上,嗔道:“院子里风大又y冷,阿郎竟也不罩一件大衣裳么?阿郎这样不保重身子,等回了京,奴还不知家里娘子要如何责罚呢。” “阿晔不是这样的人。”谢洵微笑道,却也依着琅嬛,将那衣裳罩在外头了。 那歌女尚未歇息,很快便整好衣衫,一手执红牙板,另一手拿着一把琵琶往院子里来了。谢洵见她雪肤花貌,眉宇间却也带着受了安西风沙之苦的模样,便知此时此月边境必不安宁。 尔后那歌女将琵琶与红牙板放在一旁,不卑不亢地敛衣一礼,声音略显沙哑道:“妾名阿蛮,见过使君。” 谢洵颔首,抬手示意她落座。 阿蛮落座后,沉思片刻,展颜道:“妾自安西来,得见古战场,又闻新丧乱,不如便为使君唱一曲塞下曲罢。” 说完,阿蛮将红牙板拿起,启檀口清歌一曲,歌声几可响遏行云。 谢洵眼底有几许惊讶,道:“阿蛮,可愿留下么?” 阿蛮一笑,似乎谢洵此言是意料中事:“可。” 【拾柒】天兵出汉家 居摄二年七月十六,来大楚为永安长公主求汤沐邑的使者回到吐蕃后向赞普言明情况后自戕。同月二十一日,吐蕃进犯青海,赞普钦陵亲至阵前。 这消息传到长安百姓已着秋衣,秋风瑟瑟。 李玚召中书门下诸相与知枢密冯昭辅、两军中尉鱼延年入紫宸殿,点朝中名将,询问诸人谁可与吐蕃一战。杨公赡沉默不语,只目视冯昭辅,冯昭辅倒是没什么顾及的样子,拱手出列道:“臣以为吐蕃进犯,边境求援,可调藩镇之兵解困,兼以和谈为辅。” “哦?调藩镇之兵……敢问邢国公欲荐何人为将呢?”崔承祖要笑不笑地微微挑眉,语调含讥带讽,拱手上前道,“臣以为应从朝中调兵,朝中遣将,那藩镇之兵心思实在难测,况诸节帅也未必属我中央。” “崔相公所言甚是。”冯昭辅凉凉地笑道,“大约是崔相公没有女儿,不能对襄王殿下的处境感同身受罢。兵法有云:‘故凡集兵千里者旬日,百里者一日,必集敌境。敌救未至,而一城已降’,吐蕃距长安八千里,敢问崔相公意欲何为。” 崔承祖这才想起襄王长女,永安长公主此刻尚在吐蕃,且如今已成了赞普钦陵的妻子,便也有些讷讷,竟一时哑然,无话可辩。冯昭辅见此便不再与他纠缠,转而向李玚奏禀道:“圣人明鉴,历来兵贵神速,况藩镇历来有防秋防冬之举,今已入秋,依臣之见,藩镇诸位节帅的防秋之兵大约如今已成助力,昭义节度使萧庭年少有为,可堪大用,可立遣其为主将,再从朝中择一位将军为前锋。” 之前李玚一直默然,如今见冯昭辅献策面上亦未显出如释重负之意,只不置可否地转向杨公赡询问道:“太傅以为如何?” 杨公赡适才一直未开口奏答,听得李玚的问话才诸多思绪中抽离出来,开口时却道:“臣以为,此番应以和谈为主,我朝尚有长公主在吐蕃,实在不宜妄动干戈。” 诸臣不料杨公赡能这样说,闻言尽皆愕然,李玚亦是立时蹙了眉,却仍旧按着性子重复了一遍:“和谈?” “是。”杨公赡续道,“臣以为于藩镇防秋之兵与吐蕃进犯之军战后,施以和谈安抚之举……” “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昔人便已有断言此乃拙计,况如今妇人亦托不得安危了。”李玚终于不耐烦听他继续说下去,冷笑道,“太傅待永安长公主的情分朕是知道的,朕待永安长公主如同骨r_ou_至亲,那钦陵如今兴兵犯我疆土,分明是不肯送还永安长公主,如今外敌当前,怕是容不得太傅的心慈了。再则若是长公主能劝得那赞普止戈,又何至如今这般地步。” “圣人说的极是。”鱼延年终于上前一步,冷冷地道,“臣虽久在中央,手中刀剑也未曾生锈,尚可斩下那敌国赞普的项上首级。” 杨公赡自李玚即位以后已久不与鱼延年争辩,纵使与冯昭辅纠缠许久,亦不肯多与之结交,便是因为鱼延年为人最是不知变通,如今性子上来,更是不容辩驳。杨公赡今见他已是打定了主意,遂不再多言。 李玚见此,心知杨公赡不快,少不得忍下气来,正欲再与他周旋,忽听见外头黄门匆匆地脚步声,转眼间已有人从外头进来,却是苏严。 苏严甫一进紫宸殿便跪伏在地,将手中密函奉上:“启奏大家,这是外头人呈来的表文,说是长安长公主自安西发来的。” 一旁的郇弼接过,回身奉与李玚,李玚迅速将那密函拆开,很快将那表文读完,冷笑一声掷在案上,向郇弼道:“给太傅瞧瞧,阿祁可是这是永安长公主的亲妹妹,这可做不得假了罢。” 郇弼骇于李玚冰冷的语气,慌忙将那表文递到杨公赡手中,杨公赡搭眼一看,神色大变。 吐蕃钦陵赞普起兵之初,尚在青海一处,很快便打至安西。安西驻扎诸将士中,以长安长公主李祁身份最尊,便事急从权领了总帅一职,因吐蕃此番倾国而战,故此自来时她便严令军士但守不攻,河朔本就势大,况且李祁的身份现搁在那儿,纵然有心怀不忿者,亦不敢在明面上与她起冲突。李祁治军是承自李策的严厉,且深谙慈不掌兵的道理,乍至安西都护府便从严处置了数十个犯禁的士卒,一时三军悚然,虽不至就此不出一丝纰漏,却也起了震慑之用。 大楚与吐蕃历来便为着争夺龟兹、疏勒、于阗、焉耆等镇多有摩擦,如今龟兹、于阗二镇属熙,疏勒、焉耆因前朝故事则划归吐蕃,今岁吐蕃干旱,牛羊亦少,因求不得粮,这才在隐忍日久之后起了兵戈。李祁心知凭借防秋之兵力与安西都护府本地驻扎之君决计抵挡不住,遂遣人来长安求援。 “是臣的不是。”杨公赡面色白了白,望去十分难看,却很快道,“请圣人早下决断,以免长安长公主在安西有差池。” 李玚勉力按下被吐蕃军队激起的怒气,向鱼延年道:“朕属意于卿做将军,这便将兵符赠予卿,待到了安西,准卿便宜行事,若长安长公主不允,可以兵符示之。” 鱼延年立刻拱手道:“臣遵旨!” 今次出征大楚,钦陵只带了李禤一个妻子,原因无他,若非如此,他实不能安心离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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