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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尽欢 作者:慕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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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尽欢 作者:慕染°
飞觉得可能都流血了,却始终忍着没有叫出声,直到林笙松口,才听他用很轻的声音在耳畔留下了一句,“我爱你。”
那晚到底是几点睡着的,宸飞自己也不记得了,只是当他第二天醒来时,枕边的那个人已经不在,而在床头柜上,用玻璃杯压着一张便条纸,上头只写了四个字,“夜阑尽欢。”
那一瞬间,宸飞突然明白了。昨夜林笙一切的言行举止,到了这一刻才终于得到了解释。
一年前,自己也说过同样的话,那天他说:“耗尽全部的欢愉在最后相守的那一夜,我做到了,所以,不后悔。”
chapter 63
再见到容念亭是在一个小型晚宴上,最近宸飞应酬特别多,这样的晚宴一个月来就参加了十多场,以前每次他都会带着林笙,偏偏这一趟,他是一个人。
主办方是他哥的朋友,沐扬没空,他代为出席,起因就这么简单而已。但恰好就是在那场晚宴上,他遇上了容念亭。
而在此之前,他已经从希言那儿得知念亭确实回上海了,所以,他没有认错人。
重逢的画面太戏剧化,让宸飞也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回过神时才意识到,不过一年的时间,对方竟已将他忘了。
一年前,道上有传言,说是“曜天”老大尹宸飞离家出走,曜天处于无人管理中,这一消息顿时让不少人对曜天这块肥肉有了吞并的念头,那阵子帮里也是人心惶惶。
果真人言可畏,二少下落不明,少主又不出面澄清什么,这一来,曜天眼看着就要倒了,可就在那时候,宸飞却出现了。
他回去的那天,曜天各堂主正在召开紧急会议,而宸飞却带着一个看上去顶多也就二十来岁的男孩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后来大伙儿才知道,那男孩叫林笙,是二少的新欢。
再然后,道上人都听说了尹二少找了个伴儿,还宠得很。
打那以后,宸飞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他的生活一下子被两个词所填充,一个是曜天,另一个是林笙。而他身边的一些狐朋狗友,却在这一年中都渐渐疏远。
曾经有次在gaybar,一哥们说给他介绍个正点的,结果被宸飞掐着脖子警告,那天他阴阳怪气地问:“你这是在诱拐我出轨吗?”那口气,着实让在场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往后也就没人敢去给他介绍什么货色了,那些人私底下说,风流的尹二少不风流了,如今他眼里就只有那姓林的小子。再后来,谁都知道尹宸飞不是能随便勾搭的角色,也就没人敢去搭讪了。
而这天倒好,这个男人居然就这么端了杯酒自说自话地坐到了他身边,“一块儿喝一杯如何?”
宸飞挑起眉,漂亮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容念亭?”他的语速很慢,带了些许探究。
“你认识我?”念亭忽然笑了起来,一如当初一般好看。
宸飞握酒杯的手略微一顿,而后又故作镇定地笑了起来,“我认识你,不过你似乎不认识我。”
念亭今天也是一个人来,并没有带上袁海,“哦,我觉得你很面熟,也许我们以前就见过吧?”
宸飞微笑着垂下眼帘,双唇轻轻吻上酒杯,这事儿要是摆在一年前,他可能在看到容念亭的那一秒就会立刻逃开,而如今,确实稳重多了,“大概……是认识的吧?”
“大概?”念亭笑出声,举起酒杯对宸飞摆了摆,“cheers?”
宸飞倒也洒脱,将酒杯在念亭的杯子上碰了一下,“cheers!”
“你给我讲讲我以前的事吧,我挺好奇的,还有,你叫什么名字?”念亭问着,又抿了一口酒。
宸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而后将视线投向水晶杯里的红酒,“既然都忘了,又何必再想起来?”言下,他一口气将剩下的酒全都喝了下去,继而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容念亭,“我们以前也只是泛泛之交,所以名字的话,就算了吧。”
念亭跟着站起,望着宸飞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心里莫名地泛起一阵隐隐的痛,适时邹青正往这边来,这人便是今次宴会的主办者,念亭见了,便也端起酒杯朝他走去。
“好久不见了,容少。”
“是啊。”两人的酒杯碰了碰,念亭道:“正好要去找你,你却自己跑来了。”
“哦?”邹青的声线往上一挑,眉目弯起,“找我什么事?”
念亭丝毫不含糊,“想向你打听一个人,身高大约一米七八这样,长得很清秀,头发有点长,黑发,眼睛很漂亮,刚见他是穿了黑色小西装并打了银色的领带。”
听念亭说到这里,邹青对他口中的这个人已然了解,“你说的是尹二少吧?”他拿着酒杯在手中晃了晃,“看来你还真是忘了很多事呀,怎么?看上人家了?”
念亭笑了笑,倒也坦白,“那人挺有意思的,我以前和他是不是认识?”
“何止认识啊,你俩的交情可不是谁都比得过的。”邹青说得很暧昧,却越发激起了念亭的好奇心。
“所以我和他并非泛泛之交了?”伴着他的问话,邹青忽而笑起来,“泛泛之交?你觉得泛泛之交会睡一张床吗?”望着念亭眼中闪过的一丝震惊,邹青又道:“不过他那人不好搞定,恐怕你得多费些心思了,自求多福吧!”
邹青用力拍了拍念亭的手臂,背过身往后边走去,可才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忘记说了,他叫尹宸飞。”
宸飞是中途离开的,走出会场后他就给希言打了通电话,“你立刻去查一下,容念亭在美国的那一年中,是否有因为车祸或是头部撞击而进过医院?”
希言那人向来比较淡定,对于宸飞突如其来的指示也并没表现得很惊讶,但他仍是多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吗?”
“嗯。”宸飞淡然应了声,“今晚我撞见了他,不过他好像失忆了。”
希言一愣,过了会儿才答道:“好,我这就去查,等我消息。”
宸飞想过许多种可能,他猜念亭是出了车祸导致失忆,又猜他是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去撞到了头,可没有一种是与真相吻合的。
一小时后,希言回电告知,“容念亭在过去一年中并没有入院记录,不过他倒是每周都会约见心理医生,另外我查到一年前他刚回美国时,曾与美国知名的催眠大师paul见过面,并且有很长一段日子,他不是住在自己家,而是在paul的宅子中度过。”
“催眠师?”宸飞听着希言带来的情报,眉头不禁皱了起来,“难道说,是催眠导致了容少出现失忆的假象?”
“很有可能,一般的催眠只是单纯地套取信息,而容少的情况可能恰恰相反。”伴着希言的话语,宸飞又是一怔,“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容少接受催眠的本意是想要放下一些事,这种情况下通常就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将某些记忆直接移除,再来就是植入一种新的意识,这两样,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深度催眠。”
“深度催眠……”宸飞暗自琢磨着,“那么,容念亭应该是采取了前一种办法,所以连同我在内,他一并都忘记了。”认识到这一点后,他便没再多说什么,只淡淡回了一句“我知道了”,随后挂了电话。
那一晚他没睡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容念亭。
而再见到念亭,是在他常去的那家gaybar,那家伙估计是早就打听好了他的去处,所以跑来堵人的。
“不介意我坐这儿吧?”很俗套的开场白,宸飞抬眸瞄了一眼念亭,无所谓地耸耸肩,“请便。”言下他从高脚凳上跳下来,对调酒师甩下一句“记账”,转身就走了。
念亭一见宸飞要走,连忙追了上去,“哎,你怎么走了呀?”
宸飞压根没瞥他一眼,只自顾自地往前走,“喝够了,当然该走了。”
“那我送你吧?”念亭开始献殷勤,只可惜宸飞并不领情,“不必了,容少还是回去喝酒吧。”
“你都不陪我,我一个人喝又有什么意思?”念亭很无赖地贴上来,自说自话地搭上了宸飞的肩膀,“这时候挺适合到处去兜兜风的,宸飞,不如我们上山去看夜景吧?”
听到念亭叫自己的名字,宸飞这才侧过脸扫了他一眼,“这是从哪儿打听来我名字了?”
“邹青说的,他还告诉我说我们关系很好,以前还睡过一张床。”念亭这话说得太直接,使得宸飞微微变了脸色。
巧妙地从念亭怀里闪出来,宸飞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我要回家了。”像是怕念亭再说送他之类的话,他又加上一句,“我开了车来,所以不用劳烦。”
“那我劳烦你好了,你顺便也送送我?”念亭本是想着最好还能请宸飞进屋喝杯茶之类的,只是对方似乎并没有要接他的茬。
宸飞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还没来得及发动车子,念亭却已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宸飞望着他,眼底沉了几分,“滚下车。”
“我才不要。”念亭拒绝得很干脆,给人一种反客为主的感觉,“别这么小气嘛,要不你就开回自己家,我再从你那儿打车回去。”
“你是吃饱了撑着吧?”宸飞瞪着念亭,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人,盯了许久,他才长叹一口气问道:“那到底想怎样呢?”
“邹青说我们以前……”念亭的话还没说完,宸飞却又抢过发言权,“我不管邹青和你说过什么,我只问你想怎样?”
宸飞表现得太强势,念亭除了配合,不知该说些其他什么,于是索性实话实说,“我想追你,我想试试看,我们还能不能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听着这话,宸飞却忽然笑了起来,摇摇头,他说:“那太冒险。”
“有什么冒险的?”念亭不明白,爱情又不是混黑道,干什么还要考虑危不危险?
宸飞瞧着念亭那一刻的表情,有些无奈地叹道:“你是把什么都忘了,可是我全记得,怎么办好呢?万一哪天你想起来,我可就玩完了。”
闻言,念亭唇边的笑容瞬间敛去,沉默了半晌,他才又开口,“真的有那么重要吗?爱为什么不能超越一切呢?”
宸飞望着念亭的双眸,没有说话。
念亭也不觉尴尬,只自顾自地往下说:“在美国的时候,总隐约记得上海有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是你吧,宸飞?”
“这就是你回来的原因?”宸飞的眼梢轻挑,勾起一丝风情。
念亭微微颔首,“是啊,我回来寻找属于我的爱情。”这话说得委实煽情,让宸飞心中升起一片酸涩。
很久后,宸飞才又问:“为什么要做深度催眠?你知道那很危险,一旦失败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念亭也老实,宸飞问什么他便答什么,“可是催眠能让我忘记一些事,阿海说,忘了就可以不用被过去缠绕,可以放开胸怀去爱,可以做很多想做却碍于各种负担无法做的事,也可以不必活得那么累。”
如果说前三句“可以”让宸飞动容了,那么最后的一句“可以”却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可以不必活得那么累。是啊,在那之前,他们都活得太累了。
宸飞扬起唇角,莞尔笑了,“这话不像是袁海说的,倒像是你嘱咐他转述给自己听的。”
“你也发现了啊?”念亭忽然笑起来,仿佛之前的失落全是幻觉,“我就说这么有水准的话不像袁海那木头会说的,果然是我更有知性青年的气质吧?”
没想到念亭会说出这样的话,宸飞先是一怔,继而却笑出声来,“你经此一遭,敢情把性子也改了?”
“什么意思?”念亭没太理解宸飞的话,而宸飞也不打算解释太多,“没什么意思,我开车了,容少可坐稳了。”
那似乎是个转折点,自那夜以后,念亭总是巧合地出现在有宸飞的地方,一次、两次,无数次……宸飞有意无意地避着他,两人却是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某日他在曜天总部召开堂主会议,正说到要事,不料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也没看来电显示便直接接了起来,“喂?”
手机那头传来容念亭的声音,“宸飞,一块儿看电影吧?”
“不看。”说着,宸飞便果断地按了挂机键,然后继续开会,可没说两句,手机又响起来,他接起,依然是容念亭那家伙,“那我们去游乐园玩吧?”
“不玩。”宸飞还是就俩字,随后挂了机。第三次铃声响起时,宸飞已有些恼火,念亭在电话里问他,“待会儿一起吃晚饭吧?”
宸飞咬牙切齿地回了他两字,“不吃。”
甩了电话接着开会,可惜念亭太有毅力,又给他打来电话,宸飞按掉几通,对方却仍坚持不懈地继续打,宸飞气得接起电话就骂道:“容念亭你他妈有完没完?老子正在开会!”说完他也不给念亭回话的机会,直接就挂了。
没隔几秒钟,铃声又响起,这一回宸飞也没耽搁,接起就问:“你够了没?”
那边念亭的声音听上去挺委屈的,“我就说最后一句。”
宸飞被他闹得心里极度不爽,口气自然好不到哪儿去,“有屁快放。”然而接下去容念亭的一句话却顿时将他心头的怒火彻底浇灭了。
那个温和的嗓音在耳畔轻柔诉说,“生日快乐,宸飞。”
chapter 64(f)
――生日快乐,宸飞。
那一句祝福幽幽回荡在耳畔,宸飞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这才记起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真是忙糊涂了,把生日都给忘了,只是他没想到,容念亭居然会记得。
他的口吻缓和下来,“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念亭倒也表现得洒脱,“那次宴会后我偷偷查过你,当时看到你的生日,就有心记下了。”
“嗯……”宸飞应了一声,再没有多余的话。
“那你忙吧,我挂了。”
断线之后,宸飞继续给各位堂主开会,只是明显不如之前投入了。会议早早地结束,宸飞从总部走出来,坐进了车里。
望着后视镜中自己的脸,他发了会儿呆,最终自言自语道:“生日,果然还是该找个人陪一陪的。”言下又摸出手机,给念亭回拨了一通电话。
对方似乎很意外宸飞会给他打电话,从声音里就能听出欣喜,“宸飞,你开完会了?”
“嗯。”宸飞换上蓝牙耳机,同时发动了车子,“你现在在那儿呢?”
“我?我在家啊,最近公司里也没什么大事,我就在家多休息休息。”伴着念亭的话语,宸飞已驾着车往容家的方向开去,“那就一块儿吃晚饭吧,我想了想,觉得生日还是应该庆祝一下。”
“就是啊!”念亭的声线猛然往上一提,“还要买个大蛋糕。”
“蛋糕就免了,我们才两个人。”不知是不是错觉,宸飞总觉得念亭这趟回来,好像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那就买那种小蛋糕,一人一块,还要定个浪漫的餐厅,点上蜡烛,来一顿烛光晚宴。”念亭独自在哪儿自说自话,越说越开心。
宸飞无奈地摇摇头,“随你吧,我这就过去你那儿接你。”
“好啊!”
大约是近五点的时候,宸飞到了容家,他在门外按车喇叭,然后念亭就跑了出来直接坐上了他的车,“我在菲丽餐厅定了位置,这就过去吧!”
宸飞心说念亭动作还蛮快,于是点点头,往餐厅驶去。等到了餐厅,他才发现原来容少不是在这家餐厅定了位置,而是包下了整个餐厅。
浪漫的烛光晚餐,桌上有花、有酒、有蜡烛,舞台上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的男人在雪白的三角钢琴前弹奏,而在那人的边上,另一名男子架着小提琴与之协奏。
悠扬的旋律回荡在偌大的餐厅中,画面是那么的令人感动。
念亭问他,“喜欢这里吗?”宸飞环顾着四周,而后点点头,“看得出你花了不少功夫。”
“surprise!”说话间,念亭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盒子,“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宸飞愣了下,随后才接过来,那盒子很漂亮,银色的,上头还镶了水钻,宸飞细细打量了一番,才打开了盒盖,而盒子里装着的是一根铂金项链,吊坠是一枚戒指,边缘也镶着一排的钻石,而在戒指的内侧,他隐约看到刻着些什么,拿近一瞧才发现那是一行小字,写着:念亭love宸飞。
“这是前几天我在上海的家里翻出来的,我想这应该是当初打算送你的礼物吧,不记得为什么没送出去了,不过现在送也不会太晚吧?”念亭的声音依然很随和,此刻更是能够挑拨起心弦。
“很漂亮。”将项链重新放回盒子中,盖上盒盖,宸飞又把那首饰盒给推回到念亭的面前,“只是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不贵重!”念亭望着宸飞,像是生怕他不收,又跟上一句,“真不贵重,宸飞,这是送你的礼物,只有你一个人有资格拥有它。”
温柔的情话,让人感动得想落泪,宸飞的目光停留在那个盒子上,许久后才摇摇头,“不行,我还是不能收。”
顿时,念亭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抿着唇,将那条项链拿出来握在手里,却始终没有说话。
宸飞看他不说话,也只是保持着沉默,片刻后,才听念亭用一种极度悲戚的语调说道:“那就不要它了。”说着,他抬起手就打算把铂金项链扯断,然而还没来得及施力,手腕已被紧紧抓住了。
宸飞望着念亭,眸中闪过一道紧张,而后才无奈地开口,“我收下便是。”
念亭一听他这话,旋即又笑开了,“我替你戴上。”他走到宸飞身后,双手提着项链两端绕到前边,扣上钩子后,才倾身在宸飞耳边留下一句,“我爱你,宸飞。”
宸飞心里一颤,紧握住了链坠,不想去回应太多,只是故意扯开了话题,“点餐吧,有点饿了。”
“好。”
那顿晚餐,念亭喝了很多酒,也不知他真的是因为高兴,还是纯粹想要借酒发泄情绪。
每每念亭举着酒杯给他敬酒,他都会很配合地喝下去。宸飞的酒量向来不错,但念亭就差了些,几杯下肚,那家伙已然有了些醉态,双颊泛起淡淡的红晕,目光迷蒙得很。
饭后宸飞扶着念亭去洗手间,那人抱着他靠在水池边,对他说了很多话。宸飞试图不去听那些甜蜜的表白,不去想他们过去的种种,只可惜力不从心。
念亭微醺着问他:“宸飞,今天是你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
宸飞任他抱着,并无挣扎,“礼物你刚才已经送过了。”
念亭挥挥手,“那不算,那都是几年前的礼物了,就是当时没送出去……”他的声音一点点弱下去,之后又一下子响起来,“宸飞,我把自己送你当礼物吧?”
宸飞望着念亭那副孩子气的模样,喟然长叹了一声,继而扶起他,“回头再说礼物吧,我先送你回去。”
“不回不回,宸飞,今晚去你那儿!”念亭也就是说醉话,宸飞自然不会真把他往家里带,考虑再三,最终他决定带念亭去sex过一晚。
好在那人醉得也不算太厉害,路上被冷风一吹,倒是清醒了。
宸飞带着念亭上sex三楼时,很多兄弟都瞧见了,认识容少的人惊讶于这两人怎么又勾搭上了?而不认识容少的人则在暗自想着怎么不是林笙?
宸飞全然没理会旁人的目光,径直回了房后便对念亭说道:“你先去洗把脸。”
念亭那会儿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宸飞目送他进了洗手间,方才提起电话拨通内线,吩咐吧台送杯蜂蜜茶上来。
没多久就有人来敲门,宸飞跑去应门,不料上来的竟是宁由,对方手里端着一杯蜂蜜茶,略显迟疑地开口,“那个,二少,我听说……”
宸飞自然清楚宁由想说什么,“没事,放心吧,他把什么都忘了。”
闻言,宁由先是一愣,而后才又问道:“那么二少的意思是……”他想了想,最后不确定地甩出四个字,“破镜重圆?”
宸飞莞尔一笑,从宁由手里接过蜂蜜茶,“破镜重圆哪是那么容易的?好了,这里我能应付,你去忙吧。”说着,他便关上了房门。
宁由站在房门外,莫名地眨了眨眼,终究没能明白二少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宸飞回到房里时,念亭已经出来。将手里的蜂蜜茶递给他,宸飞说:“蜂蜜茶能缓解头痛,你先喝了吧,我去洗个澡。”
从抽屉里翻出一套丝绸睡衣和一条内裤,宸飞抱着就往浴室走去,岂料才迈了两步,就忽然被念亭从身后抱住,“不要走。”
宸飞一愣,侧过半边脸对念亭道:“我只是去洗澡。”
“哦。”念亭松了手,于是宸飞继续往前走去,可没几步却又被拉住了手腕,“我跟你一块儿洗吧?”
宸飞微微蹙起眉头,嗓音也冷下了几分,“不用了,容少在外头先歇会儿吧。”他不知念亭是出于何种原因向他提出一起洗澡的主意,只是单纯地对那个提议很反感。
念亭站在原处,看着宸飞一步步走向浴室,不知怎么的,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而就在宸飞打算关门的时候,念亭又跑上去,伸手挡住那扇门,“你不要关门好不好?”
至此,宸飞才发觉念亭很不对劲,他眯起眼,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你在想什么?”
念亭并无隐瞒,老实地回答道:“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宸飞又问。
念亭说:“在美国的时候总是反复做一个噩梦,梦里是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躺在浴缸里,身上还穿着衣服,可手腕上却有一道很深的口子,鲜血染红了浴缸里的水,很吓人。”
宸飞看着他,没有吭声,可鼻尖却泛起一阵酸,看来当日他自杀一事,给念亭内心带来了极大的阴影,思及此,他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半晌,宸飞才又启口,“所以,你怕我出事?”见念亭点头,他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不会的,我向你保证,很快就出来。”
念亭收回手,望着磨砂的移门在眼前合上,他仍是不放心地喊了声,“你快点洗啊!”他不会想到,宸飞进了浴室后,竟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偷偷哭了。
他有一年没哭过了吧?
一年前宸飞看着念亭搭乘的那班飞机起航,那日狠狠哭了一场后就再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没想到一年后,他竟然就因为那个男人的一场梦又表现出脆弱。
原来到头来,他也不过只为那一人流泪。
念亭一直就站在浴室外头听着水声,直到宸飞拉开门,才安下心来。而后他捧着宸飞给他备好的睡衣内裤也进了浴室。
其间林笙发来一条短信,挺长的一段,内容是:“宸飞,生日快乐,我想今天你一定不是一个人度过的,我猜对了吗?那就再大胆做个假设,你身边的人是他吧?如果我猜对了,就请答应我,以后好好地过日子,我会很幸福,也希望你幸福。”
收到这条短信的下一秒,宸飞就给林笙打去了电话,对方的声音听上去带了些倦意,林笙只给他讲了一个道理,“真正忘记一个人是不需要努力的,你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想要放下他,却依然没能做到,那何不洒脱一点呢?勇敢地去爱他吧,宸飞,我祝福你。”
深夜,两人并肩躺在床上,宸飞痴痴地望着天花板,暗自想了许多事。其实他对念亭的那些心思,林笙应该早就知道,这一年来自己不曾释怀过,不过是将林笙当成了寄托。
如是想着,他又往边上瞧去,这才发现那个人竟也在看着他。
“怎么不睡?”宸飞问道。
念亭冲他摇摇头,“我睡不着,就想这么一直看着你。”
宸飞又不出声了,记得他最后离开的那一夜,也是和今天类似的场景,那天念亭醉得很厉害,宸飞留他在sex,那家伙躺床上就一个劲地盯着他瞧,那是他们最后相守的夜晚,也是他们最终的一个对望。
宸飞凝视着那对眸子,诸多的情绪在一瞬间涌上了心头,忽然间,他一个翻身,张开双手环住了念亭的脖子,就着在上的姿势,一低头就吻上了念亭的唇。
而在吻住的同时,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他一边哭一边吻,泪水顺着脸庞滚落,沿着唇的缝隙流入口中,咸咸的。
那一刻,往日的一幕幕都浮现在眼前,他们在一起哭过、闹过、恨过、悔过,但不可否认,却也笑过、爱过、缠绵过。
吻到情至处,宸飞才将唇撤开,继而把头埋入了念亭的颈窝,眼泪却不曾停下。
念亭抱着他,手掌一下下地轻抚着宸飞的背脊,“怎么哭了呢,宸飞?”他语声温柔,每一个字就仿佛能掐出水来。
“念亭,你恨我吗?”一年前,宸飞也问过这个问题,当时念亭并未给出答案,但宸飞心里却很清楚,那样的血海深仇,又如何能做到不恨?
可是一年后的今天,同样的问题却有了不同的答案,念亭说:“不恨了。”说着,他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我这有一段录音,你要不要听听?”
宸飞抬起头,泪眼摩挲地对上念亭,最终点了下头。
念亭打开了那段音频,只听手机扬声器里传来了属于念亭的声音,“好久不见了,宸飞。这一年你过得还好吗?是否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偶尔想起我?很抱歉到现在才回来找你,希望不会太晚。当日离开上海以后,我就去接受了催眠,这么做的理由其实很简单,我相信你都懂。最近我想通了一件事,人活在世上,如果可以为了爱而继续,又何必要困死在恨之中呢?适当地退一步,也许幸福就在身边,可惜我到现在才真正地明白。”
这段话之后,突然没声音了,宸飞静静地等着,总觉得后边应该还有话,果然过了一会儿,念亭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所以,我决定把恨放下。如今我回来了,宸飞,你愿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然后又是一段空白,就在宸飞以为这段录音就那么结束了的时候,三个字突然闯入了耳膜,“我爱你。”
伴着最后一个音落下,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起初宸飞只是无声地落泪,而后变成了小声地啜泣,到最后却成了嚎啕大哭,这过程中念亭什么都没说,只是轻抚着宸飞的背脊,如同在安抚一个孩子。
直至哭到声嘶力竭,宸飞无力地靠在念亭的胸膛,对方将他搂在怀里,像是讲故事一样地小声说着话,“如果我对天起誓,即便某一天我想起了一切,我也不会再离开你,那样的话,你会回来吗?”
他这话说得很真诚,让宸飞不禁动容,“究竟是怎样深刻的爱,才能让经历了那么多事的我们依然离不开彼此?”他带着些鼻音沙哑地问道。
念亭低头看了他一眼,勾起一丝浅笑,“很爱很爱。”
听着念亭的回答,宸飞终于满足地闭上了双眼,他哭得太厉害,这会儿确实有些累了。念亭看出他的疲倦,于是扶着他又躺下来,“睡吧,你一定困了。”
宸飞是真困了,却又下意识地往念亭怀里钻,感觉自己被那个人搂住,他才安心地扬起唇角,同时小声低语,“你有勇气为我做的事,我也一样可以。”
那一晚,如果宸飞多长一份心眼,就不难发觉那段录音创建的时间就在几小时之前。而数月以后,当他知道真相,却也已经不再需要这份心眼了。
paul曾对他们俩说过同样的一段话:“如果执着让你感到愉快,那就继续,如果放下能使你开心,那就放下,人于世上,有一个愿意伴你走过一生的人是种福气,如果你们彼此相爱,请好好珍惜。”
……
三个月后,美国paul工作室,深夜。
念亭与paul对桌坐着,手里端着一杯茶,“我找了他整整三个月,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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