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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教春风玉门度 作者:钟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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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教春风玉门度 作者:钟晓生
我们不痛快?”
话到此处,张豢支吾着再寻不出理由来。他与另一名领头的弟子对视了一眼,旋即如常笑道:“那……就此别过,少侠后会有期。”
韩轻嗣冷笑一声,话中有话:“还是后会无期罢。”
张豢:“……”
他掉转马头向城中驶去,桐门派弟子纷纷让道,面面相觑地看着他们消失在官道上。
马车在客栈外停下,韩轻嗣令客栈跑堂的替他们将车拉到后院中解车栓好了马,要了三间卧房上楼去了。
郝肆奕眼看着一头雾水的秦颐进了房,脚步一拐,走入郝伍少与韩轻嗣的房中。
“怎么了?”他一进屋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韩轻嗣狭起眼,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扣着木桌:“既然桐门派与雀南派交好,为何那些人竟无一个认识雀南城在何处?”
郝伍少大惊:“你……难道雀南派的一切也是他们所为?难不成……他们是星宿宫的人?!”
韩轻嗣轻哼一声,手指顿在桌面上不动了:“我原本也只是怀疑,虽说不清一个理由,但总觉得他们可疑。方才我要掉头回城,他们眼神闪烁不明,我方能肯定。”
郝伍少伸手将韩轻嗣的拳头包在掌心中,心下不由有些发慌:“星宿宫的人跟着我们做什么?难道是要替江颜逸报仇么?”
韩轻嗣垂下眼,眸光流转,缓声道:“那日我昏后……江颜逸当真是死了?”
郝肆奕肯定地点头:“定是死透了。走前我还细细查过,尸体已有尸绿,便是星宿宫本事再高,也装不了这么像。”
韩轻嗣眼神中浮现一丝迷茫:“那……星宿宫跟着我们做甚么?若是要报仇,在途中相遇之时便可动手……费如此心机用雀南派设局,想要做甚么?”
郝肆奕沉吟道:“或许……并非星宿宫之人?”
韩轻嗣随手捻过一个瓷杯,以三指捻转杯身:“那就更无理由……除非他们知道了我们的身份。”
郝肆奕蹙眉:“可是那日见了你杀人?”
三人陷入沉思。
须臾,郝伍少眼睛一亮,诧然惊呼道:“啊!那夜我出来寻你,恐怕被人看见了脸上印迹。”
韩轻嗣与郝肆奕同时一惊,韩轻嗣连忙问道:“是那些人吗?”
郝伍少支吾道:“夜、夜色太黑,我并未看清……”
郝肆奕皱着眉头,忍不住责道:“你未免太不小心!”
韩轻嗣只觉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将手从郝伍少手中抽了出来,血液中燃起一股暴虐之火,骤然有股抽剑将此地劈作齑粉的冲动。
若不是江颜逸……若不是江颜逸!!莫说十几名桐门派弟子,便是十个桐门派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压了压脾气,冷冷道:“怪我不好。”
郝肆奕眼神一动,神情骤冷:“你这几日练功了?!你可有照常……服药?”
韩轻嗣身形一僵,微微颌首。
郝肆奕嗤了一声,抱胸向后仰靠在椅背上,眉梢一挑:“很好,继续练,你方才眼睛又红了。你再走火入魔几次,也不必一天一碗血,直接将他生吞活剥了去。”
韩轻嗣拳头捏紧又松开,僵直着背脊说不出话来。
郝肆奕忽觉自己语气有些过了,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放缓声音道:“你强催内功可是觉得丹田处有如火烧?”
韩轻嗣颌首。
“江颜逸不知使了什么邪功,我一时也窥不破解法。你强催内力,会自毁丹田。如今内力还在你体内,总有破解之法,你莫自毁武功。”
韩轻嗣怔了片刻,僵硬地点头:“我知道了。”
郝肆奕叹息:“眼下怎办?趁他们没回来之前快点离开?”
郝伍少忍不住道:“离开?难不成走回头路?要回扬州只有那一条路可走,可他们也是往那个方向去的。”他已离家太久,心心念念只想快些回到扬州,偏偏天不遂人愿。
韩轻嗣两道入鬓长眉挤出一个川字,微微启唇,却说不出话来。
哼,犬彘之辈,要杀他们易如反掌?这句话在喉间徘徊数遍,却迟迟出不了口。
江颜逸好一手高招,不伤他性命,却将他的中气毫不留情地摧毁,如扯断一串珠链,珠子虽一粒不曾少去,然而落落洒洒一地,却难以一颗一颗拾回来。
然而胸中逞强般憋着一口气,令他指节斑白地握住青雪剑:“不,瓮中捉鳖。”
郝肆奕蹙眉又松开,隔墙指了指对过的厢房:“那人怎么办?”
不等韩轻嗣出声,郝伍少连忙道:“秦颐也会武功,让他帮忙罢!”
韩轻嗣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郝肆奕淡淡颌首:“我武功虽不好,却也帮的上忙。若他们所图当真是郝伍少,我自有对策。”
是夜戌时,月明星稀,窗外寒蛩鸣声不止,好似宫商凄迷之音,绕梁不绝。
客栈外一群黑衣蒙面之人蹀躞而近,细琐的声音被蛩鸣声掩盖,悄然不觉。
为首之人临近阶下,未曾注意脚下,竟是踏死一只哀鸣不绝的蝼蛄。虫身崩裂发出兹啦声,好似两片枯叶摩挲,渺茫如沧海一粟,就连肇事者本人也不曾在意。
然而宫商之曲少了一个和鸣,到底有些变奏。
十数人鱼贯而入,悄然摸上楼梯,来到一间屋外。
为首之人一个手势示下,身旁人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
“兹!”
几乎是那人踏入房中的同一时刻,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如破瓜一般刺穿他的心口,霎时间粘腻而温热的液体溅了身后人一脸。
黑暗中看不清液体的颜色,为首之人抹了把脸,知晓对方早已有准备,面皮一紧,低吼道:“上!”
――那声音正是张豢。
韩轻嗣与秦颐一人守着门一边,如削菜一般进来一个砍一个。百忙之中秦颐还不忘拉开那嘶哑难听的嗓音怒道:“居然真的是你们!”
那声音如同摧拉枯朽的腐木一般,着实让张豢等人吃了一惊――他们不知那人是秦颐,只当郝伍少等人又找来了帮手。
张豢喝道:“止!”
桐门派众人退开一步,与韩、秦二人保持一段距离,蓄势待发地盯着他们,一双双眼睛在黑暗中如野兽般发出贪婪的光芒。
张豢深吸一口气,道:“我等本无意冒犯,只是本派掌门受星宿宫小人偷袭,身中剧毒,眼看掌门危在旦夕,我等想请这位龙皿公子随我等走一趟,一时心急乱了方寸才出此下策,还望诸位见谅。”
韩轻嗣冷哼:“心急?你们跟了我们三日,步步谨慎,若非我今日临时调头,恐怕你还能再等几日,急什么?”
张豢顿了顿,道:“那少侠是不肯配合了?”
韩轻嗣嗤笑:“你要碰他,先从我尸体上跨过去再说。”
几人的打斗声已将客栈中休息的客人闹醒,有些不明所以的人屋中亮起了蜡烛,有些人听出是刀枪碰撞的金属声,胆小地蜷缩在被子中连大气也不敢出。
楼上有两个房间亮起的火烛,使得这里不再是昏暗一片,藉着微弱的光亮勉强能辨析对手的脸庞。
那个面带丑陋假面之人早已正襟危坐在床边,瞪大了眼睛辨析着黑暗中诸人的动作,手指紧紧拽着锦被,已将丝锦捏皱。
张豢目光扫视一圈,屋中只有三人,并没有其他帮手。而床上坐的正是自己想要之人。
他眼珠一转,遮面黑布下泛起一个诡谲笑容,电光火石间出手――
“兹啦……”
屋中迅速腾起一股催泪烟,遮挡了韩轻嗣与秦颐的视线。
不同于方才的黑暗,韩轻嗣等人不曾料到对方有这一手,毫无准备之下被呛得涕泪横流,眼睛丝毫也睁不开。
秦颐生怕误伤了什么人,紧张地握着剑不敢乱动,而韩轻嗣则是急的蒙蔽了心智,挥剑乱劈!
木桌木椅碎裂的声音伴随着刀剑碰撞的乒乓声,韩轻嗣闭着眼尚能辨别方向,死守着门不让一人进来。
刀枪交锋声逐渐淹没,只剩韩轻嗣挥剑的赫赫风声。
白烟逐渐散去,楼层中又多了几间屋子燃烛,视线渐渐清晰。
大开的木窗随风摇曳,而床上,哪里还有一人?
第九章
秦颐大骇,三两步近到窗前向下探望,然而桐门派众人早已跑得远了,黑漆漆的街上无一个影踪。
他探身欲跳出窗外去追,却被韩轻嗣一把拉了回来:“别追了。”
秦颐诧异地扭头看他,却见韩轻嗣大步向屋外走,来到郝肆奕的门口。
不待他敲门,屋中人已急急忙忙从里面将木门拉开:“四哥呢?”
秦颐大惊,瞪圆了眼睛看着屋中那人――相貌的确是郝肆奕没错,然而声音……
韩轻嗣简洁道:“被他们劫走了。立刻收拾东西,此地不宜久留。”
屋中人早已将包裹理好了,闻言匆匆忙忙拎了东西出来,跟随韩轻嗣大步下楼。
秦颐嘶哑地开口:“怎么……”然而他能发出的声音极轻,眼见韩轻嗣已消失在拐角处,只得讪讪跟了出去。
三人趁着旁人未跟出来问个究竟时匆匆忙忙离开了客栈,马车暂且丢下不管,只将两匹马牵了出来。
郝伍少颤颤巍巍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笼子,小心翼翼地拉开木门,一只蓝色的荧光蝶飞了出来,向西面飞去。
郝肆奕自己戴上了原先为郝伍少准备的面具,却让郝伍少易容成他的模样坐在自己房中。这个计策原本郝伍少是反对的,然而郝肆奕说自己已有了应对之策,并服下一种可令体带奇香的药物,将一只蓝莹蝶交给二人,言若有意外,只需跟着此蝶便能找到自己。
秦颐策马紧随二人身旁,一直惊疑不定地打量靠在韩轻嗣怀中的那人:“你……到底是……”
人的容貌虽可变幻,然而神态、声音与举手投足间的习惯却难以一夕更改。秦颐到底不傻,一下变看出这“郝肆奕”与往常不同。且那声“四哥”,原应是“西帅”称呼“西美”的用词才是。
郝伍少不耐烦道:“以后再同你解释。你若愿意帮我们便跟着,若怕此行危险便速速离开,我们就此分道扬镳。”
秦颐怔了怔,抿唇摇头,扯着嘶哑的嗓音坚定道:“不,相遇即是缘分,如今你们遭奸人所害,我又怎可坐视不理?”
郝伍少挑眉:“奸人?”他嘲讽道:“桐门派可是所谓名门正派……你不怕我们才是邪教异徒?”
秦颐又是一怔,讷讷摇头,复又愤然道:“使这般下三滥的手法,妄称正派!若他们当真是桐门派之人,那便是给武林正教抹黑!怎可容这些人为非作歹?!”
他顿了顿,又道:“且……西兄心地善良,有助人之怀……又怎会是奸佞之辈?”
郝伍少被他夸得有些惭愧,恹恹地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你少说些话,仔细嗓子恢复不了。”
韩轻嗣心中冷笑:下三滥的手法?只怕是你见识短浅,未见过真正的卑劣!
三人不再言语,马蹄追着蓝莹蝶缓缓前行。
郝肆奕被张豢等人捆绑了扔上马,一路向西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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