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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慕 作者:大爷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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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慕 作者:大爷嘎意
来岁的少年公子,白衣墨靴,眉目清朗,见他看过来,以为秦休要推辞,便温和一笑抢先说道:“一点小事,兄台请别推辞,”他看了眼店角坐着的肖陵和秦痕,“兄台想必也不想见那两位小兄弟受苦。”
谁料秦休点点头,淡淡道一句“多谢公子爷”,便不再说什么,转身请小二帮他扶肖陵上楼。
只留那付钱的人在柜台前愣愣站了阵,然后折身回店堂一角坐了,笑着摇头同人说了什么。
与他同桌的男子着一身黑袍,整个人隐在阴影中,看不清五官眉目。但他整个人在那里,就像一把出鞘的刀立着,犀利强势,让人无法忽视。
上了楼的秦休在走廊上远远看了那人一阵,待那人视线扫过来,立马转身回了屋子。
进屋去,秦痕已擦干身上水渍,见他进来,赶紧找了块干净布巾给他。
“给,身上都湿透了。”
秦休接过帕子,看了下睁眼倒在床上的肖陵。
因为雨淋得少,肖陵面上的颜料并未变色,苍白的脸色和故意画出来的阴柔眉目丝毫看不出破绽。
理应认不出来才是。
但心里的不安却压抑不住。
不该有的烦躁,让秦休烟光水色般的眼眸黯了些。他随意擦去身上水渍,往桌边坐了,随手倒了杯茶喝下,手指一顿一顿敲着桌面,半晌,向肖陵道:“哎呀呀……这次可亏了,为了送你这孩子回去,我好像惹上不该惹的人了。”
肖陵闻言忿然道:“你要是后悔尽管不送,解了我身上的药性,我自己能回去。”
秦休却笑:“惹都惹上了,墨莲要不拿到手,我多吃亏。”
秦痕还在旁边加了句,“外加一百两银子,少一两我卖了你那把破刀!”
肖陵憋了一肚子气,“……你们简直是无赖!”借救他之名要挟他要庄中至宝,而且要东西还能要得这么光明正大。
秦休淡笑,“小孩子说话要注意分寸。”
秦痕拔了长针又要过去教训肖陵,却被他爹拦了下来。
“黄鼠狼快上门了,收敛点。”
话音方落,便听外面叩门声响,“客官,我给你们送吃食来了。”
应声开了门,小二端了食盘站在门口,再几步远,是先前替他们付房钱那少年公子,白衣墨靴,清雅如竹。
可秦休的视线全落在那白衣公子身后。
先前在店堂阴影里坐着的黑衣人也随他上来了。那人五官轮廓极深,一双眼深若寒潭,视线却利如刀锋。秦休与他视线一交接,只觉得心里插了根刺似的,隐隐作痛,即刻便移开眼,转而向那白衣公子道:“公子爷有事?”
第三章
开了门,小二端了食盘站在门口,再几步远,是先前替他们付房钱那少年公子,白衣墨靴,清雅如竹。
可秦休的视线全落在那白衣公子身后。
先前在店堂阴影里坐着的黑衣人也随他上来了。那人五官轮廓极深,一双眼深若寒潭,视线却利如刀锋。秦休与他视线一交接,只觉得心里插了根刺似的,隐隐作痛,即刻便移开眼,转而向那白衣公子道:“公子爷有事?”
“兄台客气,叫我魏淮便是。天色已晚,我瞧几位还未用饭,就让厨房做了些送过来,兄台若不嫌弃,就请将就用些。”
白衣公子长相清雅,说话口吻也温和,淡淡笑起来,便如轻风过林般触动人心。
偏偏他身后那人,视线如针般刺人,秦休纵使不看他,也能感觉到那人落在自己身上近乎灼热的视线。
秦休稍抿了下唇,真是怪了,无事献殷勤这种事,由魏淮这样和软面貌的人做来再恰当不过。生就一副温文相貌,行事举止又有礼温和,谁见了都不会疑心。可现在,魏菩萨身后非要跟个眼神犀利的黑衣修罗,怎么看怎么别扭。
他们也不怕惹人怀疑?
秦休心里在计量,嘴上却故作推辞。
“先前才让魏公子帮忙付了房钱,现在怎好再让你破费。在下囊中羞涩,这等上房虽住不起,可粗茶淡饭还能将就……这些东西魏公子带回吧。”
魏菩萨淡淡笑了,出言又劝:“兄台勿要推辞,出门在外,谁没个不方便的时候,就是要互相照料。”
“这……”
“你若再三推辞,便是看不起在下。”
这么大一顶帽子一扣,秦休也就不好推辞了。
何况送上门的好处,他向来不拒。
客气地道过谢,秦休伸手将小二手中食盘接过,“既然如此,我先谢过魏公子。只是我侄儿身子不好,不喜欢见外人。而且有病人的房间也不吉利,就不请公子进屋坐了。”
他说完话,径自转身进屋,关了门,就这么将魏淮与那黑袍男子晾在门口。
秦休态度转得干脆,关门的动作也极干脆。
魏淮还没反应过来,面前就只剩下两扇紧闭着的门了。
……
魏淮在门口足足愣了半盏茶时间。
其实刚才替秦休付房钱的时候,他就知道,秦休这人的个性很不讨人喜欢,有那么一点傲气,却又要受别人好处,受了人好处,偏还要将架子端得高高的,好像是他在施人恩惠一样。
而自己这种,是典型的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而且还是倒贴!
魏淮很想转身走人,可回头去看,他身后的黑衣男子朝他淡淡一颔首,示意他继续扣门。态度虽淡,却是不容抗拒。
还得继续倒贴!
魏淮叹口气再次敲开门。
秦休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出现在门前,眉头轻皱,青山碧水似的眼中迷迷蒙蒙满是雾色,看不清猜不透。
“魏公子还有事?”
口吻客套而疏离。
仿佛刚才接连收了魏淮好处的人不是他。
魏淮忍了气继续温文浅笑,边指了自己身后的黑衣男子道:“兄台,这位是我朋友,他略通医术。你侄儿的身子不好,不如让我朋友替他看看。”
魏淮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秦休的脸轰地涨红了来,额上两条青筋不明显地跳动着,呼吸也粗重了些。
魏淮有些怔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接着就秦休粗声道:“不劳魏公子费心。我自己就是大夫,医术虽粗鄙,少有人看得起,但还不敢劳烦别人替我看顾病人。我的病人我自己能应付!”
“……”
明白原委,魏淮顿时哭笑不得。
他发现眼前这人,当真是他非常讨厌的类型。
要知道,这人越是穷,就越容易长一身不值钱傲骨。而这人要再自视甚高的话,那一点可悲的自尊心就被任何人都强。谁要不小心踩到他痛脚,那他的别扭固执样,能把人胃口倒尽。这就好比老童生听不得人家说中举,烂手艺裁缝看不得人家穿花一样。
面前这人,正是不许别人说他医术差的庸医。
偏偏他还不小心触了人家禁忌。
魏淮给秦休这庸医倒尽了胃口,可还得忍气同对方赔笑解释。
“兄台不要误会,我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我朋友看那小兄弟身子骨弱,想替他瞧瞧……”
可魏淮再三软了态度,秦休仍是那副臭脾气,出言打断他的话,毫不留情面地道:“多谢魏公子好意,我这侄儿自受伤后脾气就不好,待会怕惊扰到两位,两位请回吧。”说着反手又要关门。
可这次秦休的动作却不够快,方退进门半步,魏淮身后那黑衣男子,便已越过魏淮站到他面前。那人身形有如鬼魅,出手迅捷,秦休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人扣住,脉门也落在人家手里。
“你面色不佳,似体内有郁结,我替你看看。”
简单一句话,算不得解释的解释,完全罔顾秦休刚才做足的一番戏。
而且秦休也知道,这人说是看病把脉,其实就是想试探他是否会武功。
比起魏淮来,这个人态度强硬直接,不会看人脸色不管人推拒,却也更棘手。而他的眼神,是最让秦休不舒服的。犀利尖锐,带了本性的掠夺探究,在秦休身上流连不去,似要割开秦休身上的伪装,看尽他内里每一寸。
如狼般的眼神,遥远却异常熟悉,但又因熟悉而更让他生厌。
厌恶到痛恨,抑制不住的痛恨。
秦休这次眉头是真的皱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丰富,他猛然甩开那人的手,“你这人什么意思!放开,说了不必让你看!”
这怒气,九分是装,却有一分是从心底涌起的,不受控制的抗拒。抗拒这个人的碰触,抗拒这个人的试探,甚至是这个人存在的气息,他也自心底抗拒。
随他动作,那黑衣男子松开手。秦休即刻就想离开,可他身形未动,整个人已被对方困在双臂间,身后是门,身前是那黑袍男子带了探究掠夺的眼神,对方的手甚至欺上他脸,从鬓角一路移往下颌。手指明明是在鬓角下颌寻找人皮面具的黏缝,可却带了挑逗贪恋的意味,在他脸上一再摩挲流连,迟迟不舍得离去。
不知餍足的贪恋。
秦休心里不断涌起熟悉的不悦,那人却未察觉,只用两根手指抬起秦休下巴,深若寒潭的眼,就这么对上秦休如烟光水色般迷蒙不清的眼。
“你这双眼睛,很像我一个故人。”
手指上的动作极尽温柔缠绵,可他说话的语气,却是十足的阴寒狠戾,深若寒潭的眼中涌起的,更是彻骨的恨意,以及想要尽性掠夺的疯狂。
秦休一颗心拼命往下沉,背脊隐隐发寒。该有的怒气该出口的斥责,全都被那双眼里的种种情绪交缠住,说不出口。
就这么被困在对方的气息中,说不出话来。
不过,这也是他现在该有的态度。市井里光有不值钱傲气的别扭穷酸,若遇到这样如狼眼神的人还能说出狠话来,倒显得不正常了。
他就以这种暧昧不清的姿势,被人阻在门口。平淡无奇的一张脸,也透出些诡异的绯色来,却越发衬出他那双眼的动人。
“或许,不只是像而已?”
在脸上摩挲的手指更加不舍离开,那黑衣男子挑眉笑了笑,露出的白牙在秦休看来,有若狼的尖牙,或许下一刻就会扑上来,狠狠咬住他颈侧血管,喝干他的血。
但或许终归是或许,被人噬肉饮血的错觉很快散去,那黑衣男子竟笑着放开他,转身同魏淮离去。
房门大开,他们想要找的肖陵就在屋内,却没有人进去。
眼见着渐远的两道身影,秦休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恍惚,这趟浑水,他或许不该来。
这个局,他也像猜错了。
那个人要针对的,或许不是无垢山庄。
那个人更想的,是要引他出来。
一个无垢山庄,一朵墨莲……那个人觉得,这些足够把他逼出来。
手不自觉抚上脸,却是扬眉笑了笑,眼里的迷蒙雾气浓了些,心里笃定万分。
这张脸跟了他十年,哪那么容易被人扒下来!
秦休进屋关上门,肖陵躺在床上,听声音便向他看去,一脸探究。秦休不由失笑,这老实孩子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也不知道肖明堂是怎么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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