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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19

      女帝师[出书版] 作者:小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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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帝师[出书版] 作者:小伍

    淡淡道:“殿下既知道那是太宗的子孙,就该对他们好些才是。否则天下人都以为殿下有私心――”

    高d一捶桌子,嗵的一声。远处绿萼与银杏听到声音,面面相觑,却不敢上前。“有便有好了!我偏这样对他!你不是不知道太宗当年是如何对待伯父和他的嗣子,我待濮阳郡王已十分仁慈!”废骁王高思谏被高思谚灭族,嗣子高昕才只有四岁,小小年纪随父王一道问斩。稚子无辜,闻者落泪。

    再说下去只会更加激怒他,我只得垂头叹道:“殿下说得是。”

    我这样快便退缩,高d有些意外。仿佛一把剑戳在了水中,他不甘心结束争吵,口气愈加森冷:“你若求我,我便给他立一座府邸,现在就放出宫去。”

    我摇了摇头,不慌不忙道:“濮阳郡王并非玉枢之子,更非玉机所生,不过看他可怜,才向殿下提一提罢了。濮阳郡王住在何处,由何人教养,全凭殿下做主。”

    高d哼了一声,眼中怒火收了大半,这才坐下:“罢了,既然是你开口,我便依你。内宫是回不去了,便赏他一座王府好了。”

    心头一松,在王府中虽然也是软禁,总好过在监舍中忍饥挨饿,受内官欺凌。“多谢殿下。”说罢招一招手,令绿萼上来收了瓜果,重整杯盘。

    高d自斟一杯,一饮而尽,愁绪纷纷,掩饰不住:“小时候,我问母亲,为什么父王总是醉酒,对我们母子也不甚好,母亲不肯回答,只是哭。我又问熙平姑母,姑母说,因伯父谋反,父王的身家性命都捏在皇帝手中,唯有自己当了皇帝,才能稳稳当当地活着。姑母问我想不想当皇帝。我以为她只是说笑,谁知没过两年,她便将你送入了宫中,这一去便是十几年。”

    我不甘心只做一颗棋子,所以我下定决心,尽心尽力扶助高曜取得太子之位。不想这点仅有的自由与自尊,也早早在熙平长公主与高d的谋算之中了。明月自以为高,影子却困在小小的水塘中。我冷冷道:“若早知有今日,我宁愿永远留在长公主府,一辈子都为奴为婢。”

    高d又饮一杯,双颊微红:“这十几年,我们虽然稀少见面,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进宫的。在我心里,你一直与我和熙平姑母在一起,从未分开。”说着愈加恳切,“你既说我们都老了,以后应当好好在一起,才不负这分开的十几年。”

    他说得动情,我却无言以答。心中的恨意像一个陡然张大的无底洞,瞬间吞没一切似是而非的感动和即将涌起的热泪。他自斟自饮,片刻间便有了醉意,又说了好些年少时在长公主府的旧事,有些我知道,有些我不知道,有些有我,有些没有我。

    月辉清透,照见一切深藏的往事和不可言说的心愿。听得多了才发现,昔日长公主府的人和事,我竟大半都不记得了。

    忽见绿萼急急走上前来,草草行了一礼,也顾不得高d正在说话,便道:“启禀信王殿下,李威到了,说是有紧急军情呈送。”

    高d有些扫兴,然而听到是军情,也不得不打起精神:“让他过来。”

    绿萼转身引李威过来,李威行过礼,看一看我,欲言又止。高d不耐烦道:“说便是了。”

    李威躬身道:“收到军报,昌王已攻破奉天、t与县,屯兵渭北。”

    高d嗯了一声,双手揉一揉脸,再睁眼时,醉意全无:“多少人?”

    李威道:“约三万人。”

    高d向我笑道:“昌王在狄道长了,是时候该动一动了。反军久驻,易生疑悔。所谓‘需,事之贼也’[106]。你说是不是?”

    我笑道:“看来昌王是想拿下长安。”

    高d冷笑道:“长安严固,兵士众多,京兆府尹常乐乃是宿将,又是我的旧部。想要拿下长安,还要分守各处,区区三万哪里足够?不出一个月,高思谊就得退军。”

    我笑道:“玉机本以为,殿下果断处置了朱云与高氏,废曹氏为庶人,昌王闻讯该当退兵回朝才是。这样快便攻打长安,怕是动了旁的心思。”

    高d道:“檄文上明写着要杀我这个窃国之蠹贼,弑君之恶逆,又怎会轻易退兵?我胜了,皇位是我的。我败了,难道就轮到高f那小娃娃么?”

    比之高d登基,我宁愿高思谊称帝。想起咸平十八年夏的那场风波,不觉莞尔:“毕竟也是沾染过天子气的,总得由他争一回才是。殿下会亲自入关么?”

    高d正自沉吟,忽听急促的马蹄声惊破了村居的宁静,犬吠声声,此起彼伏。不多时,一人在屋前滚下马来,伏地气喘吁吁道:“启禀……殿下,军情十万火急!”

    高d和李威都是在村口下马,步行进仁和屯。此人如此驱驰,想来军情不但紧急,亦且不利于高d。高d皱起眉头:“何事?”

    那人不敢抬头:“昌王已攻破长安,常将军夜半在府邸被杀,军众毫无防备,出城逃逸,仓皇北渡,昌王在北岸伏击,杀伤万余,渭水不流。”

    高d霍然起身,满肚子酒化作一脸的冷汗:“长安城如此坚固,昌王怎能轻易攻破?!”

    那人颤声道:“听闻……听闻是泾州太守裘玉郎入城拜访常大人,夜半起来杀了常大人,开门迎昌王入城……”

    高d顿时怔住,良久方恨恨道:“常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李威催促道:“军情紧急,还请王爷回城再议。”

    高d向我点一点头,以示告别,便再也顾不得我,起身断然道:“回城!”

    高d骑了下属的马,一阵风似的走了,我竟无暇相送。我站在柳树下,目送高d疾驰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天色与水色俱是黑沉沉的一片,相对突兀地含着两个月亮。村屋的灯光稀稀落落地亮起来,照亮门前的方寸之地,又慵慵懒懒地退了回去。村里吵闹了一阵,很快安静下来。我抱臂发呆,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忧愁。昌王与裘玉郎攻下长安,高d极有可能会亲征。煎熬半载,决一死战的时刻终于到了。

    绿萼不敢惊扰我,悄没声息地收了水晶杯和白玉盏。唯有银杏胆大,将剜出的荔枝核抛入塘中,嗵的一声,砸碎了水中的月亮。我这才回过神来,吩咐道:“明日请钜兄弟去城里打听一下,关中战事胜负如何。”

    银杏奇道:“不是说昌王已经攻下西京了么?莫非姑娘不信?”

    我笑道:“那种军报,论理不该让我这个外人听到。还是小心些好。”

    银杏撇一撇嘴:“钜哥哥的公主妹妹在睿王府中,什么消息听不到?只怕不等姑娘吩咐,他的公主妹妹就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他。”说罢扶我坐下,一面命人上了新茶,一面若无其事地剥了两颗荔枝。我这才发觉高d竟然将他的折扇落在了地上。

    银杏与刘钜朝夕相处五年之久,却不及华阳长公主数面之缘,也难怪她心中不平。然而他们之间的情事,我实在不便插口,于是默默将她剥好的荔枝吃了几颗。好一会儿,银杏深吸一口气,仿佛收敛情思,笑问道:“才刚何事引得信王如此暴怒?奴婢老远就听见了,好像要把桌子都敲碎了。”

    我笑道:“前几日进宫,我见濮阳郡王境遇不好,便向信王提了两句,他就气成那个样子。”

    银杏双肩一耸,掩口笑道:“姑娘为太宗的儿子说话,也难怪信王暴跳如雷。姑娘在太宗身边多年,出了宫也不肯嫁人,信王当然不痛快。这可是信王的心病。”

    我叹道:“幸好他没有恶待t儿。”

    银杏道:“东阳郡王是婉太妃生的,信王顾念旧情,想必不会为难他。”

    我摇头道:“信王还没有放下对我的疑心,只是皇太后挺身出来,他暂且不追究。我若再做几件坏事,日后一并追究,可就难说了。”

    银杏捏着小银勺的手一颤,顿在青瓷碟子边,发出叮的一声。她半是试探,半是劝解:“姑娘已经惩治了真凶,哪里还有‘几件坏事’让姑娘做?有太宗和先帝的忠臣在,还有昌王殿下,姑娘何不歇歇?信王的成败,就交给天意裁决好了。只当……是为了婉太妃和东阳郡王。”

    杀朱云,废柔桑,我确是煞费苦心,然而没有扳倒信王,我仍觉远远不够。我正色道:“‘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107]‘天人v助之际,必先履行’[108]。总要先尽人事,才能扭转天意。”

    银杏低了头道:“姑娘息怒,奴婢不该说那样的话。”我也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她剥荔枝,我吃荔枝,又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方见她抿嘴偷笑。

    我拿纨扇一拍她的肩头:“嘴上认错,心里却在笑我。”

    银杏笑道:“奴婢可不敢笑姑娘,只是想起了别的事,觉得好笑。”说着唇角一扬,微含娇羞,“姑娘不怪罪奴婢放肆,奴婢才敢说。”

    我没好气道:“想说就说,不说我也不爱听。”

    银杏忙道:“奴婢瞧信王十分流连忘返,还以为他今夜要赖着不走。幸而两封紧急军报摄走了他,不然姑娘可就为难了。”说罢低了头,眼珠子转了两转,想抬眼瞧却又不敢。

    我一怔,随即转头嗤的一笑。银杏顿时松了一口气,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姑娘笑什么?”

    信王若真的要留宿,又有什么为难?事到如今,难道我还会顾念这一己之身么?只是这话却不便说出口。我展开高d的折扇,慢条斯理地晃了两晃:“你说得很有道理,看来我要好好防备着才是。你说,当如何防备呢?”目光透过飞舞的青莲,一瞬不瞬地落在银杏脸上。

    银杏被我瞧得满脸通红:“奴婢如何知道?好在昌王已攻下长安,信王不得不回城去。”停一停,又问道,“昌王倒是不负姑娘所托。只是拿下长安后,后面又当如何?”

    我笑道:“昌王虽兵精粮足,到底只有三万人。倘若我是他,便乘胜直进,攻取京城。”

    银杏咋舌道:“京城城池坚固,哪里能拿得下?”

    城中有的是不服信王的人,都可以做昌王的内应,信王防不胜防。我笑道:“如何拿下长安,就能如何拿下京城。”

    银杏好奇道:“昌王究竟是如何拿下长安的?”

    我笑道:“泾州太守裘玉郎夜半杀了主将,开了城门,引昌王入城。”

    银杏赞叹了一番,道:“奴婢记得裘大人是在先帝遇刺后外放去泾州的,一个外放的文官,竟杀了信王的宿将,如此倒是信王失策了。”

    我笑道:“信王将裘大人外放西北,或是为了让他远离腹地,或是为了一举歼灭,或是为了让常乐看管、牵制,甚至杀掉,不想裘大人竟反客为主了。怨不得信王说常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呢。”

    银杏笑道:“信王何不一开始就杀了裘大人?岂不爽快?”

    我摇头道:“信王一心想让皇太后禅位于他,若先帝一崩逝,便迫不及待地剪除先帝的心腹旧臣,那还如何赢得百官万民的心?若不是为了民心与后世的名声,又何至于要迫不及待地杀了朱云,废去曹氏,赐死高氏?再残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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