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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40

      醉玲珑[精校版] 作者:十四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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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玲珑[精校版] 作者:十四夜

    悉的字迹之间快速掠过,手腕一翻,便自案前站了起来,负手踱步。

    两封截然不同的书信,一是措辞哀婉,依依相求,只看得人怜惜之情百转心间;一是锋毫利落,落纸沉稳,一勾一划似极了皇兄的笔迹。都是要他速回帝都,却是不同的人送来,截然不同的目的。

    一笔之下,两番天地,孰真孰假?即便后者是真,又真到何处?倘若凤家从中设下了陷阱,倘若皇上依旧不放心他,此去帝都便是以性命相赌。他能相信谁?

    斯惟云在旁注视着湛王脸上每一丝表情,只见他霍然扭头,问道:“皇上现在究竟如何?”

    斯惟云缓缓道:“臣离开天都时,皇上病势危急,尚在昏迷之中。”

    一抹精锐的光泽自夜天湛眼底倏地闪过,湛湛明波沉作幽深寒潭。满室明光之下,他挺拔身形如一柄出鞘之剑,背在身后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几乎迫出指节间苍白的颜色,暗青色的血脉分明,使得那双手透出一种狠稳的力量,似乎要将什么捏碎在其间。

    斯惟云一言不发地看着湛王。在此一刻,眼前这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他可以引兵护驾,也可以作壁上观,甚至可以借东海之胜势拥兵自立,天下又有几人挡得住他的锋芒?一切都在他一念之间,包括他斯惟云的生死。

    在来琅州之前,这一趟的凶险斯惟云也早已尽知。谁也不敢断言湛王的反应,皇后走这一步险棋,究竟有几分把握?

    千般念头飞掠,眼前却只不过一瞬时间。夜天湛回头之时正对上斯惟云看来的目光,心中忽然一动。来人是斯惟云,举朝上下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比他更加刚正不阿,甚至有时连皇上都拿他无可奈何。无论是皇上还是凤家,若另有图谋,都不可能让这样一个严谨耿直的人前来。然而她派来了斯惟云。

    沉默对视中,斯惟云忽见湛王唇角勾起了一丝锐利的笑容。

    目若星,鬓若裁,一笑似清风。

    武台殿中,平时用做皇上练功之处的西偏殿,透雕殿门紧闭,挡住了殿外的光与暖,里面不断传来刀剑的声音。

    晏奚不敢进殿去,在门外焦急万分,苦苦求道:“皇上……皇上您歇一会儿吧,皇上……”

    殿中毫无回应,晏奚束手无策,急得团团转,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道:“晏奚,你先下去,这里有我。”

    晏奚回头,不知什么时候皇后站在了身后,目光似乎静静透过乌木之上细致的镂空雕纹看向殿中,黛眉微拢,描摹出清浅忧伤的痕迹。

    “娘娘。”

    “去吧。”卿尘轻轻一挥手,晏奚便只得低头退了下去。卿尘缓步迈上最后一层殿阶,并没有像晏奚那样请求夜天凌开门,只是站在门前轻声说了一句:“四哥,我在外面等你。”

    说罢她靠着高大的殿门慢慢坐下来,殿中的声音依稀有一刻停顿,然后便继续了下去。卿尘以手抱膝,抬头望着面前清透的天空,淡金色的阳光洒下,落在她的衣角发梢。四周连风声都安寂,唯有大殿中断续的剑啸声一次次传来,每一下都像划过心头,让她感觉难言的痛楚。

    就这么几天的时间,身子根本没有恢复元气,换作常人怕是连清醒也难,他居然硬撑着自己站起来,重新将剑拿在了手中。他是怎么做到的?那几乎被摧毁的身子中到底蕴藏了什么样的力量?听着声声长剑落地,卿尘几次想站起来去阻止他,却又一直忍着。她知道他的骄傲,在狼狈的时候不愿任何人看到,甚至是她也一样。同情与怜悯,他并不需要。从来就是这一身傲气,不肯服输,不肯低头,永远要比别人强,流血流汗都无所谓。

    日渐西斜,在殿前投下廊柱深长的影子。当卿尘觉得快要熬不住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轻响。她闻声回头,夜天凌撑着殿门站在那里,手中仍握着一柄流光刺目的长剑。

    “四哥!”卿尘急忙上前,触手处他那身天青长衫像被水浸过,里外湿透。他扶着她的手微微喘息,唇角却勾出孤傲的笑,如那剑锋,无比坚冷。

    卿尘扶他在阶前坐下,他手中的剑一松,便仰面躺倒在大殿平整的青石地上,微合双目,久久不说一句话,胸口起伏不定,汗水一滴滴落下,很快在光洁的地面上洇出一片深暗的颜色。卿尘牵着他的手,他修长的手指微微有些发颤,却猛一用力便握住了她。卿尘柔声道:“四哥,你这样子着急会伤到经脉的,欲速则不达,要慢慢来才行。”一边说,一边轻轻压上他手臂的穴位,替他松弛因过度紧张而僵硬的肌肉。

    夜天凌手底松了松,这时缓过劲儿来,转头看向她,淡声道:“我若连剑都拿不稳,又如何保护你?”

    一句话,卿尘满心心疼与担忧都漾上眼底,喉间似有什么滞在那里,一时不能言语。她忙将头侧过,只觉他手心里传来沉稳的温度,如每一个相拥而眠的夜,平静,温暖。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在风雨之中,在生死之间,谁也不曾松开谁的手,似乎可以一直这样,到地老天荒,到海枯石烂,任沧海变为桑田,任千年化作云烟。

    “我只要你好好的,那我便什么都不怕。”卿尘极低地说了一句,夜天凌忽然长叹一声,慢慢将她的手覆在脸上,冰冷的唇划过她柔软的掌心,深深印上她的心底。

    卿尘坐在他身旁,安静地听着他的呼吸声,温柔含笑。过一会儿,才想起什么事来,说道:“四哥,忘了告诉你,今天琅州传来捷报,咱们到底赢了。”

    夜天凌对东海捷报似早有预料,并不十分意外,只缓缓一笑:“七弟果然没让人失望。”

    卿尘微笑道:“再有两天,他便到天都了。”

    夜天凌撑起身子,深深看向她,墨玉般的眸心划过淡淡光芒:“清儿,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独自去面对那般风浪。”

    第39章 千古江山万古情

    《天朝史.帝都》,卷九十三。

    帝曜七年春,东海大捷。五月甲辰,湛王凯还,后设宴太极殿……

    巍巍太极殿,嵯峨入云霄。

    夜色无尽,万盏次第辉煌的灯火勾勒出大正宫殿宇起伏雄伟的轮廓,琼阶御道流光似水,天边满月如金。

    高高在上的帝宫天阙,在万丈光影交错中俯瞰人世苍生,千百年岁月,岿然不动。每一次盛世辉煌,每一次乱世风雨,都在龙阶玉壁上刻下无声的痕迹,铸就这座宫殿的壮丽与繁华。

    大殿之中,百官云集,一场盛大的华宴即将举行。

    今日正午,率军平定东海的湛王奉旨归京,三十万大军驻留琅州,仅有五百轻骑相随。宫中降旨,当晚在太极殿设宴以庆湛王得胜而归。

    钟鼓钦钦,琴瑟和鸣,笙罄悠扬,韶乐泱泱。帝都六品以上官员皆从宴饮,如此空前规模的庆典尽显天朝国力昌盛,但赴宴的群臣却多数面无喜色,行事默然。

    大殿之上龙椅庄严,鎏金夺目,却并不见昊帝出席,空设在此。其下一阶,左置凤座鸾案,右置麒麟金案。一边轻垂玉帘,天后盛妆华服端坐其后,一边竟赫然是太师凤衍,就连湛王的席位也在其下。

    再往下数阶,乃是公侯亲贵及三品以上重臣之席,此时放眼看去,十有八九尽是凤氏亲党,人人面露得意之色,趾高气扬。

    凤衍身着紫锦蟒袍,峨冠金缨,白眉长髯,一双狭长的眼睛半眯半合扫视四周。目光落在大殿四面层层深进的华帷龙柱之后,唇角带出得意的冷笑。如今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今晚之后,天朝便是凤家的天下。想至此处,他骄狂之态尽现于面,再也不加掩饰。

    百官俯身恭迎天后入座,雅乐毕,殿前内侍宣礼声中,一众臣子却尴尬立于殿中,人人跪也不是,站也不是。

    本是三跪九叩朝见天子的大礼,此时昊帝抱病,由天后代为受礼便也罢了,凤衍却与天后一样并坐殿上,这一拜下去,是拜天子,拜皇族,还是拜他凤家?

    非但如此,那麒麟案前置的是鎏金盘,紫玉盏,这已是逾制的器物,凤衍此举,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天朝众臣志气虽短,风骨犹存,多数立在那里不肯行礼。殿中侍御史韩渤当即越众而出,昂首奏道:“臣启奏娘娘,自古以来,君臣上下非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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