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
心犹不返 作者:卜豆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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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犹不返 作者:卜豆碧
人扑倒自己,用身躯抵挡了致命的一击,他的露在半边面具外的脸异常惨白,“还有人等着你救,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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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的教导向来是实用的,三个时辰的忙碌,近六成的伤者稳定了气息。
意外的是,城外一里地,钦南见到了樵夫——面色蜡黄,憔悴非常,整个身子都缩在了倒扣的破水缸内,尽管疼得浑身发颤,却也坚持拿了直木固定脱节的臂膀。
沈钦南到的时候,樵夫正在一口生锈的锅里煮着混沌的河水,不看不知道一看不得了,这所简陋的避难屋潮气熏天,一砖一瓦都散发着腐朽的味道。沈钦南赶紧阻止樵夫的动作,轻声道,“别,这水不能喝,会闹肚子。”
樵夫发着烧,神志并不清晰,他憨憨地笑着,将手中最后一把带着泥浆的药草咽了下去。
“糙汉子,不碍事。”
话刚说完,脸色剧变,白中带青,捂着肚子就跪了下去,疼痛来的太突然,樵夫没注意到旁边的铁犁,右边的小腿蓦地插入了露在外头的铁齿,鲜血嗤地一下迸出。
沈钦南浑身一激,赶忙前冲,堪堪接住樵夫瘦弱的身体。
身体的重量唤起了幼时的记忆:
曾几何时,他也抱过某个人的身体,为他更衣为他处理身上或浅或深的痕迹。
曾几何时,他不再夜间来访,不再带着呼啸的机关鸢,不再用鞋子的倒刺把身体挂在屋外的墙上听自己念书。
曾几何时,他开始忘记他的面容,忘记他的声音,忘记他每次离去之前略带伤感的眼神 。
岁月斑驳,就这样洗去人生中最为繁茂的一笔。
如今不再青葱,不再浮躁,他却不动声色地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殆尽了。
沈钦南颤抖着抚摸着樵夫的面容,粗糙、黝黑、遍布斑纹,直至触到耳后一颗微小的肉丁,忽地地动山摇,海水奔腾。
用力一撕——
手中是一个完整的□□。
推开窗户,便见一众轩辕武士誓死抵抗着毒尸。
忽然想起今晨分别的樵夫,身无蛮武之人何以对抗毫无意识只知杀戮的巨大妖怪?
运笔如飞,清风袭卷,笔尖光芒绽放,所触之处绿意萦绕,神医在世,可肉白骨。
眼角不经意的一瞥,却见到让人心神震颤,几个月来一直在通缉榜上久居不下之人。
那人站在街的对面,全身散发着逆我者亡的气场。
在他手中,杀戮变成美学,巨大的黑尸翻搅纷飞,一栋栋如山毒物晕撒成快,红黑液体喷注天际,当即落下阵阵红雨。
似樱花,似飘絮,似情人的呢喃。
随着天一教众的袭击,城外的炮台不住发出惨烈的悲鸣。巨尸所过之处震垮了城市的房屋,随着长针不住地被打断,沈钦南愈发焦急,一不留神,发焦的沉木携着锋利的碎瓦片直飞而来.....
却看到那十恶不赦之人扑倒自己,用身躯抵挡了致命的一击,他的露在半边面具外的脸异常惨白,“还有人等着你救,走啊!!”
作者有话要说: 唐同学要掉马甲了。
☆、5
(四)暗夜
闻中的丘笠壤是个桃源式的国家,地广人稀,人淳物丰,政治清明,权者爱民。
师父曾说,“这个国家会让人乐不思蜀。”
沈钦南长及二十三,终于有幸去了一次丘笠壤,终于在那棵巨大的国槐树下见到了在思念中反复了千百遍的那个人。
准确地说,应该是他的碑墓。
墓很新,雕琢的师傅仿佛雕刻得分外匆忙。五尺见方的小碑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两行字:
“帝国有再春,
我心照予南。”
沈钦南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他明明记得自己的好,明明洞悉了自己的一切情感,却总是佯装冷漠地离开,然后到拐角处默不作声地守望。
作为师父忘年交的唐襄廷,老家在洛阳,身上牢牢烙下了东都狼的血性,这个顶天立地、刚毅无双的汉子在狼牙军的铁鞭之下没有哭泣,在昔日同窗的质问声下没有透露原因,在帝国之间无尽的碾压中顽强地生存,用智慧与忠诚祭奠英雄的魂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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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钦南仰头笑了笑,感觉心中的苦涩尽数倒进了眼里。
胜日晨风,青草流翠。
站在树下,沈钦南忽地想起年少采草时,关乎朝廷、权臣、百姓的一场辩论:
那个身穿蓝衣的孩子,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抱着双臂靠在墙边,浑身散发出浓烈的地痞之气,看得钦南七窍生烟,恨不得将之按翻在地狠揍一顿。
那时也不过十岁的沈钦南牙尖嘴利,“崆大人自有他的计较,开挖的三十条横渠贯通中南,北边的面麦、玄铁,南边的油盐尽可传输,且不说商机遍生,域通繁荣,光看运河本身,即占尽天时地利。北之悍兵,南之文才,融通并取,浑然天成,百姓泽福。怎可说大人只作无用之举?”
十二岁的唐襄廷也字字珠玑,“你是没看到饥民遍地,人畜流离。千里长河分挖撕裂,左屋颠覆,右山倾摧。前一刻天寒地冻,冬旱谷枯,后一刻洪水泛滥,势如猛虎,加之地方税官胡添款项,多择乱取,普通百姓饥五饱一,惨若地狱。崆大人与之一众奸吏蚕食兼并,空空庙外三百里疆土皆布私兵,连天子严威都不放在眼中之人,何谈民生为民?”
“战无不战,养兵于民,也是大人不得已之计。”
蝉鸣叶拂,花香涌动,酷暑的天却忽地阴沉下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蓝衣少年仰头望了望天,神情冷漠,“真是愚忠!”
这话不知是说钦南,抑或是说自己。
一场辩论不欢而散,唐襄廷气极之下张开飞鸢就往外飞去。
这厢沈钦南也气不过,撒开丫子就往药庐跑。
“师父,这是个坏人,你为什么要把他留在山里!”
师父不语,沏茶的动作优美、流畅,沈钦南不自觉全然沉浸在幽幽的雾气里。
“师父,这个人好奇怪啊,有时候是一天来一次,有时候是三周来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不是傍晚就是凌晨,唔,怎么说呢,作息混乱,生活无章,有违上头的典律呢。”
半晌,新汤沸,青茶熟。
师父这才放下水壶,摸了摸徒弟的脑袋,“徒儿,你觉得那个少年怎么样?”
师父递过一杯清茶,细心的钦南很快嗅出是新采的银尖,小啜一口,齿间留香,沈钦南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有点危险,有点讨厌。”
“唔,在你眼里,他就只是个胸有抱负、身怀绝艺,却从不用在正道上的讨厌鬼吗?”师父含笑发问。
沈钦南摇摇头,转了下刻有兰草的茶杯,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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