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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蠹 作者:贺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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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蠹 作者:贺喜
凭爷硬干,就不信挖不穿这个破坟。而哥哥齐友直套着两件棉衣,两手拢在袖子里,缩在一个干燥的角落假寐。他裹得像个球,身子动不了,脑子倒是一直在盘算,他试图用家里老人教的法子破解机关,但多年没碰奇门遁甲,他忘了许多推算步骤,也是一筹莫展。齐友直搓搓脑门,叹一口气,感觉自己怀了孩子以后,脑子就很不够用了,想当年他总被师长夸奖脑袋灵光,现在照样是一孕傻三年。不过他不用这些迂腐的谚语来定义自己,齐友直在日本学过医,知道孕期智力下降是激素水平问题。
那边厢,齐友谅大干一场,一见没有成效,立马选择放弃,他骂骂咧咧扔下铁锹,往这边走过来。齐友直摇摇头,他这个弟弟总是这样,干活的时候比谁都来劲,放弃却也比谁都快。
齐友谅走到齐友直身边,“哎呦”一声,一屁股跌坐下来,他在他哥面前挺爱耍宝。
齐友直撩开棉衣,示意弟弟钻进来取暖,齐友谅摆摆手,示意不用,他对自己的身子骨自信得很。齐友直见他这样,叹一口气。齐友谅问:“哥,怎么回事儿,都叹了多少回气了,你能不能给我点信心了?”
齐友直说:“你老这样我能有信心吗?”
齐友谅说:“你别急呀,我就是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手上没劲儿,得缓缓。”
齐友直真急了:“我都说了你别总把干粮给我,资本主义经济学都说了,要把利益最大化,懂不懂?我们两个里你身体好,按理说干粮应该全留给你,你还全给我了,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齐友谅说:“别呀!我吃还不行吗?你别动了胎气!”
齐友直骂道;“我动你妈。”
齐友谅贼笑:“我妈就是你妈。”
齐友直两眼一翻,两手一揣,靠着墓墙不说话了。
齐友谅死不要脸,过来搂住他哥的腰,齐友直肚子大,棉衣又厚,裹了两层,几乎是要环不住了。齐友谅把脑袋搁在他哥肩头,肆意描绘美好未来蓝图:“哥你说说,你能给我生个什么呀?”他本意是想,生个a还是o呢,这种性别叫法还是齐友直教他的。齐友直留过洋,学过医,不像其他老北京,至今仍然落后,还在管性别叫天君地君。
齐友直冷笑,兜头泼弟弟一盆冷水:“生个什么?我给你生个哪吒吧,一落地就拿混天绫把咱俩勒死,省得再跟这世上受罪了。”
齐友谅烦道:“怎么又厌世了,怀着孩子不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齐友直说:“你自个儿想想,这孩子一生下来,难不成真管你叫爹?我在行里还有立足之地吗?”
齐友谅眼睛一横:“我他妈看谁敢,我一脚给丫踹到八宝山去!”说到这里,他就着坐姿踢起一脚,不慎踢中地上铁锹,铁锹飞起一段又落下,击到墓室中央摆放的白玉榻,仓啷一声,玉屑飞舞,白玉榻上划了一道,不复完美。
齐友谅痛呼一声,立马跳起扑到榻边,他就着昏暗烛光细看一阵,发现白玉的确给划了一道,价值大降,这要是拿回去给东家看了,姓白的还不扒了他的皮。齐友直行动不便,此时也努力挪了过来,他蹲在地上,用指腹努力磨着金石之伤,似乎那道凹痕可以用肉来填平。
事实当然是不可以。两兄弟蹲在地上,面面相觑,追悔莫及。齐友直又开始回忆,铁锹飞起那一瞬间,宛如走马灯一般,他魔怔地想到了很多东西,白家大院的三纲五常,互为表里的雇佣关系,整个行当的险恶人心,当然也有流言蜚语,笑齐二子兄弟luanlun、断子绝孙。
齐友直想到此处,恶向胆边生,他脱去外面一件棉衣,撩起袖子,同时对齐友谅说:“家伙什呢?你放哪儿去了?去把我的刻刀拿来。”
齐友直打个腹稿,编个诅咒,就着那一道刀伤作为首字,开始往白玉榻上刻字,并决定把白玉榻拉回去后先浸一道猪血泥巴,造一层假血沁,反正东家比较草包,他们从来不怕,只是怕辜家的人看出猫腻。齐家向来忌惮辜家。
与此同时,齐友谅蹲在一旁,感受土地震动,谛听地上人们的动作。他听到许多声音,木车轮碌碌压过,人的鞋底沙沙踩过,眼下时局动荡,他知道这是一些和尚在往野地里逃。他在想,这么混乱的世道,生o反而是比生a要好些,生o犹得嫁比邻,生a埋没随百草。
齐友直刻着字,玉屑在他手下飞舞。他偶尔转头看看齐友谅,在烛光下,齐友谅那种易怒好斗的戾气不甚明显,容貌反而温柔。齐友直仔细看他弟弟:和尚头上长出了短短毛茬,脸圆圆的,鼻子漂亮,一双耷拉眼,总像在蔑视别人,为此打了不少架。齐友直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就是同卵双生,天造地设,可一模一样的两张脸,却能让外人感到不同,继而分辨出他们俩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天地间的奇妙,科学怎么也解释不清,正如他们俩的感情,明知是大逆不道,可是自然吸引,越是避嫌,越是靠近。
齐友直手不停刻,又想到自己肚里揣的东西,堂表亲婚育已是luanlun,更何况他俩是同卵双生,还不知道这个孽胎将来又会带上什么隐疾,搅起什么风波。
番外二 爱痕居志
番外二 爱痕居志
余生于戊辰年三月初五,自幼长于京城,然不以此为故乡,随舅松年至杭州,反认西湖为家。既已改名更姓,便无婚约在身。二十有五,识得齐家同辈独子金明,其人喜文善武,机巧悍然。其形猿臂蜂腰,天然磊落,偶有顽赖,初见但觉无意,不知情始滥觞,孽海转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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