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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冷千山 作者:林子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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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冷千山 作者:林子律
是任由自己停滞不前。
他有自己的道理。
“天地同寿”又被称为断情之章,此前很难有人抵达此种境界,大部分人终其一生也难练成。而十二楼中有记载显示,练至大圆满的同寿之道几人,在那之后不久便卸去掌门之任,隐居西秀山深处,不见踪迹。
为何如此?
“天地同寿”中所谓的断情之境,又是如何?
对于十二楼绝学,钟不厌想,在疑惑尚未领悟透彻前绝不会冒险。
这日叶棠惯例出门去,直到傍晚日落,才在漫天乌啼中归来。
他从不肯乖乖走院子大门,嚣张地从旁侧一棵高大槐树上翻身落地——院外有槐,起升官发财、登科及第的彩头——甫一站稳,叶棠鼻尖微动,嗅到了微妙香气。
那树下的画面让他一愣,院中人守着红泥火炉,正温酒待客。
叶棠不由得问道:“钟大哥,怎么今日要喝酒?”
钟不厌因为习武之故,不常饮酒,叶棠见他端杯子屈指可数,大都也在不可推拒的宴席上。他们客居烟霞山多时,钟不厌还是第一次想要喝酒。
“我见天边黄云,掐指一算今日夜里落雪。”钟不厌道,招呼他过去坐,“有道是晚来天欲雪,定要小酌一番才好。”
叶棠安然落座,那桌上两个青瓷酒杯,他拿起一个把玩,道:“哪儿来的酒具?”
“你出门时去城中逛了逛,这一套可爱得很,便拿回来了。”钟不厌拿扇子缓慢扇风,炉中火苗正盛,“这一阵雪若真落下来,不久就要入冬。”
叶棠“嗯”了声,道:“有何关联?”
钟不厌道:“我猜你没有见过雪。”
叶棠霎时无言以对。
淮南山间冬日称不上温暖,但因在山谷,又临溪,气候作祟,每年到了三九哪怕落雪,也是甫一落地就化了,很少积得像别的地方那么厚。
而拜月教的“移星”一脉为纯阳功体,不怎么受得了湿寒,叶棠还没到寒暑自如的阶段,每逢冬天便窝在室内,练功、浑浑噩噩地睡觉,直到春暖花开才重新活动。
此时钟不厌说破,他不提自己,转移话题道:“没见过又怎么样,不会少一块肉。”
钟不厌笑着把酒递给他:“尝尝,在城中打的醉三秋——那家酒楼开了许多代,听说又是百年老店,这酒也卖了快一百年。”
叶棠见他不再提雪,连忙接过杯子。
酒液澄澈,在青瓷杯中荡漾出一点细小涟漪,仿若他们白日里看过的青龙湖水,被杨柳环绕时多了一股草木清香。
他端起来凑在鼻尖嗅,味道并不馥郁,顿时有些失望:“还不如百花夫人宴席上的酒呢。”
钟不厌沉默以对,推了推他的手臂示意他亲自体会。
叶棠不是第一次饮酒了,手中杯子小小的一个,盛满酒液,稍一颤抖就要溢得到处都是。他连忙一口抿掉小半杯,霎时,温暖液体划过喉咙,旋即便火燎燎地烧起来,但并不难耐,反而温和得很,待到咽下,唇齿间才品咂出一点浓香。
“像花香,但这酒中应当并没有花一类的作为原料,你说卖了百年之久,的确有点道理。”叶棠点评道,收回了此前的鄙夷,“是好酒。”
钟不厌哈哈大笑,替他满上后与叶棠碰杯。
叶棠呆愣道:“你不会还要和我玩行酒令吧?这我不会!”
钟不厌摇头,执杯又与他碰了一次:“我们宁州的规矩,喝酒碰杯无非为了讨个彩头,而今年关将至,难得喝上一杯——希望我的小棠来年能够平平安安。”
一杯酒慌乱下肚,叶棠搓了搓手,掌心已经发热。
院落内一时间静寂无声,这夜没有如水月色,廊下灯笼成了唯一的光源。叶棠垂着头不敢看钟不厌,却分明感觉那人轻轻覆住了自己的手。
“小棠。”他低声道,酒香还弥漫在二人之间,“不管是西秀山的雪,还是江宁城的雪,总归都一样。我不会想那么多。”
叶棠睫毛飞快地眨:“不一样……”
被钟不厌打断了所有后文,拉着他的手一紧,让他去看:“你瞧,下雪了。”
黄云散去,苍穹澄澈。北风拂面有了一丝湿润的凉意,叶棠终于敢抬头,灯下似有片片飞霜,又不若霜花冷凝,轻盈无比,随风旋过几圈后飘然落地,转瞬化为水滴。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钟不厌起身,手中暗自运功。西秀山独门功法本就在极寒北境练就,此刻他凝气于掌心,几乎是令人看不清如何动作,听风步辗转四周,再回身时,手中已凝固雪花,尽数困在尺寸之间,献宝似的送到叶棠眼下。
“折花手,踏花归来。”钟不厌道,指尖微动,雪花凝为冰晶。
玲珑剔透的颜色,映出一张微红的少年面容。
叶棠伸手想碰,但他喝了酒,身上发热,刚摸到,那冰晶便立刻融化成了水。他扑了个空,手却落进了钟不厌掌心,被他拉住。
“钟大哥?”叶棠疑惑地抬起头。
却如同雪花飘在枝头,他唇上蓦然一冷,钟不厌抱住叶棠的腰,良久没松手。
后半夜雪落无声,但却有风卷残云之势。
叶棠睡不安稳,索性起来点了灯,随手抓起钟不厌的衣裳披在外面,拢着前襟推门出去。他向来怕冷,这天却觉得身上从里到外都暖透了,被冷风一吹都不觉得凉。
江宁城的第一场大雪直到后半夜才彻底落下,天边微亮,叶棠站在廊下,想,这是他前十七年第一次看到落雪。
他又没来由想到了华霓,离开水月宫时他知道华霓那会儿不好受,江湖传闻拜月教主也被男人辜负,从此每个月都要抓一个年轻男子百般折磨。叶棠倒没见过这画面,他晓得华霓对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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