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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仇 作者:越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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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仇 作者:越提
天子自呈八大过以谢天下,又另起十二重罪来怒斥宰相欺藐君父、卖国求荣,并夺其一切封号,号令军士齐入长安取其项上人头时,孔目官稍稍抬了下眉毛。
周臣工道,士也罔极,二三其德。说的是郑谷。
什鹿鸣意有所指,冷笑回他,非士愆期,君无良媒。
周臣工又指着自己,周道倭迟,何不怀归?
什鹿鸣道,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本将拭目以待。
令人新奇的是,往常“熬鹰”到这个阶段,周家兄弟应当是退避三舍的,怕扰了父亲的节奏和兴致。但这回长子周颂似乎不那么忌讳,反而成日往监押什鹿鸣的屋子跑,精食细脍放在门口,苦口婆心,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周臣工也一改常态,对儿子的越俎代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什鹿鸣依旧是视而不见,充耳不听,拒而不食,以人目力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
周南看着疑惑,问兄长,兄长却缄口不言,高深莫测拍了拍的他的肩,依然一趟趟地往什鹿鸣那里跑。
那时甘棠还在周家大公子和二公子之间迟疑,偶然间向周南透出来这么一段对话。
说一年前朝廷最后一榜科举,主持的官员是宰相郑谷和国舅爷。据说科考之前宰相收到两个考生毛遂自荐的行卷,激赏之余,连夜去了考生下榻的旅店,秉烛联席,相谈许久。后来这二人虽说因为国舅爷把持朝纲的缘故只得了第三、第四的名次,但宰相曾在琼林宴上对太子指着这两人道,危邦之救、穷国之兴,尽在此二子也。
宰相指的两个人,一个是探花郎余嘉南,如今的杭州县令;一个是传胪什鹿鸣,之前的翰林编修,如今幽州的孔目官。
甘棠还说的是,科考之前,宰相连夜与探花郎谈了一天一夜的田令税政改制之法,后来都由这位杭州县令逐条呈给了中央,虽然被久久地束之高阁,其见远之深,如今恰逢战乱的众人是有目共睹。但之后宰相与传胪什鹿鸣谈了什么,在场的两人都讳莫如深。
但天下长心眼的人都知道他们谈了七天七夜。
只有皇帝不知,皇帝与贵妃日夜笙歌,早将这位鞠躬尽瘁的宰相大人当做了令人厌烦的老匹夫。老匹夫今年七十三岁了,天下的人都在替他疲惫,若余嘉南是老匹夫为皇帝提前备好的户部尚书,那么什鹿鸣的位置想必只会更重更高。
本朝乡试结束之后,地方长官往往会为新科举人设宴庆祝,宴上会吟诵《诗经·小雅》中《鹿鸣》一篇,前世有枭雄曾将其中一段直接引用到自己的诗作当中,以示自己求贤若渴。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巧的是什苹之名字里就有“鹿鸣”二字,当年乡试他是袁州的解元,江西多才子,什鹿鸣脱颖而出,在鹿鸣宴上惊才绝艳,在万众瞩目当中往京师赴考,后又受宰相大人倒履吐哺之遇,本是板上钉钉的未来股肱,却生生被排到了第四,在翰林院长长久久地坐起了冷板凳。
周南猜想郑谷大人当年应当是许诺过什鹿鸣什么,以图谋两人共同的雄心壮志,但如今郑谷被天子弃如敝履地留在了长安京,或许终于心灰意冷,投了突厥朝廷。
的确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包括周南的父兄。
不。年轻的都虞侯心里这么否认。他最近辗转反侧,总能梦见什鹿鸣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唯一在众人预料当中的是孔目官日渐消瘦到脱相的虚弱和憔悴。
终于到第十二天的时候,周南忽然从自己的营帐里冲了出来,一手拿着长安那边最新的军情文书,一手端了一碗牛乳,来到孔目官面前。
他将文书递给什鹿鸣。
上面写着,宰相郑谷以一己之力,保全了长安京所有留守军民的性命,突厥叛逆登基当日,郑谷身着本朝的紫衣鱼袋,手持笏板,对着伪皇帝气势如虹,慷慨陈词,骂了个痛快淋漓,朝堂上诸人尚还未反应过来,此公便一头撞在大殿朝柱上,血溅五步,当场毙命。
我听说过一个故事,书生和心爱的女子约好在桥下相见,洪水骤至,女子未来,书生守约,抱柱而死。想来郑大人,便是这样一个意气书生吧。
周南说完,将手里温热的牛乳递到什鹿鸣嘴边。
孔目官默默然顿了许久,终于低头慢慢啜饮起来,但久未进食,刚喝进去的东西,又都吐掉了。
他蜷着身子,几乎要把胆汁都呕出来。
周南蹲下去替他拍背,无意间瞥见孔目官脸上的涕泗纵横。
哪里是什么鹓鶵凤凰,不过是只招人可怜的小家雀。
周南这么想。
第22章
周南这么想,就一边用手轻轻在孔目官的后背来回轻抚,替对方顺气。
什鹿鸣重新将剩下半碗牛乳喝了下去,一边喝一边吸鼻子,两肩时不时抽一下,待到平息下来,转过头,一汪带着千言万语却欲言又止的双眼往周二公子看去,没什么血色的唇上还挂着一层乳渍。孔目官嘴里嗫嚅了两句,但周南没听清楚。
算不上漂亮的脸,在此刻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他情不自禁地拿拇指去替对方擦掉嘴边的残渍,手掌顺势在孔目官憔悴的脸上摩挲。
你说什么?周南问。
却被这弱不禁风的小家雀攥住了衣襟,一把将他的头拉低下去,没头没脑地啃咬了起来。
牛乳的味道有点臭。
这是周南第一次吻什大人的感觉。什大人却冷不丁在他腰间狠狠一掐。
周南没有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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