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西幻]红衣主教的人生目标 作者:山穴来风
正文 第1节
[西幻]红衣主教的人生目标 作者:山穴来风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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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幻]红衣主教的人生目标》作者:山穴来风
文案
德林的人生有三个阶段目标:第一,成为一位神使大人的小弟打入贵族圈。第二,报仇。第三,捍卫贞洁。
西尔斯的人生有三个阶段目标:第一,收服那个看起来很靠谱的平民少年。第二,赢得战争。第三,成功捕捉那个美味的小侍卫。
从前有个红衣主教,有一个远大的目标。
西尔斯:约吗。
德林:(拔刀)
一句话简介:一个少年侍卫与未来红衣主教大人共同的奋斗史。
温柔腹黑主教攻x严肃暴力冥子受,1v1 主受
食用指南:
1,本文:双洁,西幻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攻略腹黑,潜规则,能镇静面对羞耻py的高端受,攻含重生元素。
2,此为复仇爽文!再强调一遍!是复仇爽文!感情线甜宠无虐。
3,更新较稳定
4,文章开头部分节拍稍慢,进入正题后会有所调整。
5,求点击,求评论,求收藏。如果喜欢的话还可以点作者收藏(/////w/////)
6,读者群:456638719 验证带书名或主角名。
内容标签:奇幻魔幻 天作之合 异世大陆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德,西尔斯 ┃ 配角:彬霍,莫莫 ┃ 其它:西幻,教廷,甜宠,双洁,复仇爽文
第1章 序章
1,此文是复仇爽文,感情线甜宠无虐,千万不要被文风欺骗2,基友都说西幻冷……所以求点击收藏,更新看心情(打死3,另外此文脑洞巨大,背景架空,有什么可怕的bug都可以告诉我!!请温柔一点我有点怕疼qaq4,攻受已定,坚守阵地,双洁。
5,序章是故事之始,第一章才是真正的开始。
6,本文萌点:双洁,西幻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攻略腹黑,潜规则,能镇静面对羞耻py的高端受7,喜欢山风的收藏一个呗【_(:_」∠)_
8,记住所有小天使 么么扎
这里是奥斯韦德的大教堂,建筑群外,弥天大雪纷纷扬扬地倾洒而下。奥斯韦德大教堂的建筑群被人们称作龙巢,坐落在东海边的一处高崖上,往日里每时每刻都能听见巨浪汹涌的咆哮。然而今日,东方海上飘有浮冰,月辉折射,平静如死。
不只是海洋,龙巢下被浮灯照亮的山道上只有马蹄声、车轮滚动声以及风铃声,奥斯韦德大教堂内,仆人低头疾行,贵族信徒们也收敛了一切狂傲,安静而惶恐地等待着。
安德烈小姐是第一次参加大祈祷日之盛宴,从神迹厅内低头走出时,脑海中依旧回荡着教皇平淡的祝词,铃铃风铃声在这座肃穆的教堂中,却如同鼓擂。
小姑娘感到紧张,更多的却是好奇。她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在一番纠结后忍不住抬眸四处观察。金色的烛台,各位身着白衣的信徒……教堂各厅都灯火摇曳——唯有一个例外。
唯有“救赎厅”陷在黑暗里。
安德烈小姐壮起胆子凝神望去,一片漆黑的救赎厅中,隐约有一个带着白色面具的人。她好像看见地狱花的纹路层层叠叠地向上减隐,在黑暗的环境中泛出的五彩绚丽的光芒。
面具狭长的眼眶里,一双漆黑的宁静眸子回视她。
“安德烈!”母亲压抑着的警告在女孩的耳边炸响。安德烈小姐连忙收回视线,像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唯唯诺诺,跟着母亲走远。
黑暗中的男孩摩挲了一下身前横放的短刀柄处的凹槽,闭上了双眼。
信徒们聚集到了审判堂。
这是大祈祷日的例行宴会,“审判至罪之人”。巨大的十字架立在大厅中央,刻有螺旋花纹的凹槽就在十字架之下。有着一头黑色长发的男人□□着上身被紧紧束缚在十字架上,由黑色颜料绘成的“魔鬼的地域:罪恶绘第三篇”在他的身体上露出狰狞的面孔。男人无力地低着头,没有人看见他的面孔,更何况——“不会有人认得他,即使露出他的脸。”
不会有人认识,一个即将被处决的罪人。
在寂寞的奥斯韦德大教堂内,安静沉重得像是巨龙的骸骨。信徒们攥紧自己白色镶金的衣袍,跪坐在十字架五十米开外的环形毛毯上。侍者们按照每一位信徒的地位,找到他们应该呆的位置,填满大厅内的每一寸空白。
切弥耶教廷派来了一队带有面具的御上神使——那是对每一位切弥耶教廷中上层的神官们的称呼。每一个人的面容都隐藏在面具之下。教廷的来客们戴上面具,是为了表示对奥斯韦德龙神的那一点,看起来确实虔诚的敬意。
教皇是最后入场的。他穿着白色的袍子,奇异的花纹从袍根处蜿蜒而上,带着荧光的色彩如同鬼神盘踞在那材质细腻的袍身上,淡淡的光辉照亮了教皇苍老的脸庞和梳起的白发。他的右手持着权杖,杖首镶着一枚宝石——“安佳卡”,龙神的馈赠,那是奥斯韦德教廷的心脏。数以千计的沉默的视线落在这位老人的身上,教廷里的铃音响得更加欢悦了些,此时连隐约的脚步声都没有了。
“欢迎你们,来客们——信徒们!”教皇抬起了他的双手,用奇怪的节奏一字字说道。他单薄的声音似乎被什么捉住了,无限地放大,在环状大厅里横冲直撞。无论是信徒还是来客,都被这浑厚的声音所震慑。他们微微弯下背,像是在朝觐。
“——今晚,我们的大祈祷日,又将审判一名恶人。”教皇眼角的余光在黑发男人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才续道:“奥斯韦德在上,在神辉照射下,一切黑暗的老鼠都无可逃避。”
“让我们,将背叛者,送回地狱里去。”
最后一句话他念的很轻,而后便风轻云淡地退场了。这与往日不同,没有了教皇惯例的激昂的演说,更何况圣女大人也未到来。信徒们不由担着那份疑惑和某种不安,把头压得更低了些。
脚步声是从厅外来的。
没有人意外,此时入场的应该是“审判者:林德”。这是每一年的惯例了,奥斯韦德教会的刽子手,无数罪人的血肉被“他”的短刀切开,而后罪人的灵魂回归地狱。他是教廷内部唯一的黑色,因为所有黑暗都由他所承担。
传闻说,他有一双吞噬了黑夜的黑色眼睛。
救赎厅中走出的少年带着白色面具来到了大厅中央。他也有着一头黑发,及腰,身上是朴素的黑色袍子,短刀被他挂在腰间。少年的步子很静,很准。仿佛每一步都很随意,但却坚定而笔直地走向了十字架。仿佛他前来赴约,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贵族的诗会。
信徒们压抑着自己渐渐沉重得呼吸,紧张感促使他们的心脏砰砰地跳动。但没有一个人敢于出声,他们都低着头,盯着膝前的地砖,期待着什么。
不知何时被架起的火盆就摆在十字架的一旁。少年抽出了短刀,神具:审判。流畅的刀身薄如蝉翅,几乎没有反光。少年将短刀横于火盆上空,火舌亲密地□□着刀锋,像是亲人间的湿吻。刀身被火焰烤热,发出微微的红,而后少年甩开衣袖,走到了十字架前。
奥斯韦德大教堂内响起了密集的齿轮咬合的摩擦声,这种声响在绝对的静谧中显得格外刺耳。整个教廷好像是在窃窃私语,而后不过片刻,兀然一静,然后嗡动的钟声抵达耳畔。
十二时的钟声到达,审判开始。
第一声钟响,泛红的刀光稳而飞快地戳进被审判者的大腿,血液顺着血槽涌出,落进刻有螺旋花纹的凹槽里。信徒们双手合十闭于胸前,轻声地念着:“我们在天上的父……”
男人猛然抬起头来,露出一双漆黑的布满血丝的双眼。他望着近在咫尺的白色面具,望着面具下那双宁静温和的双眼,扭曲的脸上隐约闪过一丝释然和快意。他飞快地翕动嘴唇,用唇语说:——“记住你是谁。”
第二声钟响,刀身撤离男人的身体,再次从火盆上方划过,而后刀尖戳进男人的手臂。少年的那双黑眸里依旧波澜不惊,仿佛只是在折一朵开得不那么美丽的春花。
信徒们的声音稍稍抬高,念着:“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清醒地看着镜子,观察你自己。”
第三声钟响,刀尖刺穿了另一只手臂。
“愿你的国降临……”
——“不要惧怕未来。”
第四声:“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
——“记拙她】的模样。”
第五声:“如同行在天上……”
——“握紧你的刀。”
“我们日用的饮食……”
——“不要忘记过去。”
“今日赐给我们……”
——“不要沉迷权色。”
“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
——“不要忘记龙神的誓言。”
“不叫我们遇见试探……”
——“不要忘记你的誓言。”
“教我们脱离恶人……”
——“不要仁慈。”
“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
——“不要轻易相信爱与恨。”
最后一声钟响,所有信徒抬起他们的头,举起他们的双手。鲜红色的液体已经从十字架下的刻有螺旋花纹的凹槽中如蛇般爬了出来,殷红的线条勾勒出一个复杂而令人狂热的法阵。带着某种催化效果的沁香在大厅内弥漫开来,仔细闻却又有血的腥臭。
宴会的□□来临了,所有人紧紧盯住少年手中漂亮的刀刃,直到它戳入被审判者的心口。
他们欢呼:“直到永远,阿门!!”
……
金色的烛台,各位身着白衣的信徒……教堂各厅都灯火摇曳——唯有一个例外。
唯有“救赎厅”依旧陷在黑暗里。
新年已经到来,而少年依旧穿着那身绣有地狱花的黑色长袍沉默地跪坐在黑夜里。厅内的黑色天鹅绒窗帘被拉开,而厅门紧闭。少年的双眼失去聚焦,却依旧凝视着身前的短刀。
第一缕阳光如约而至。它照射在刀身上,露出森然冷漠的光芒。
少年的眼前依旧是方才那个男人——他的父亲死前最后的唇语。他说:“但是如果这让你痛苦,就放下它,活下去。”
那时候,濒死的男人的眼底是沉淀了一整个世纪的温柔和悲伤,那张往日只有严苛表情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半分的微笑。仿佛是很多年前,他还未触及“审判”的刀刃时,那个温和而身影高大的男人。
少年的右手捉起刀柄,指腹摩挲了一下柄间的花纹。半晌,轻轻地自言自语道:“我会复仇。”
那双漆黑的双眼里闪现出一种极度压抑的杀意,灰色的悲伤如同风暴即将过境,却又很快不见。少年重新闭上眼,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模样,在沉默的厅堂内轻轻地说道——
“奥斯韦德在上,在神辉照射下,一切黑暗的老鼠都无可逃避。”
“让我们,将背叛者,送回地狱里去。”
第2章
柏克小镇,切弥耶教廷的附属地域,一个和平的临海小镇。
因为是深秋的缘故,天气带了一些寒冷,来往的人们已经穿上长衣,马车也挂上了比较厚重的门帘用于防风。这里是切弥耶的权杖所指之处,街道两旁的店铺门口都挂有刻了九瓣永生罗兰的教徽,清风拂过时风铃轻响。
“茶罗”是一家衣装店,店面挺大,店主是一对淳朴热情的夫妻。穿过客堂,可以进入一个家居的小院。院中最右侧的房间中拉着厚布窗帘,一个少年正坐在木桌前沉思。
“德林,好了吗?”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嗯。”少年轻轻应了声,把披散着的黑发简单梳好,推门而出。
这是黄昏时刻,金色的光芒洒在少年身侧。修身的黑色燕尾服,细筒裤,黑色的高底短靴。少年有一张东方面孔,线条如同从画中抽出来的。即使还有几分青涩,也可以想象未来一定是个俊美的男人。
呼唤他的是“茶罗”店主的儿子科贝哲,是一个长着雀斑的大男孩。他同样穿着一身正装,毛毛躁躁的拉住德林往外走去,嘴中还念叨着:“卡里安少爷是什么意思?——我一直以为高傲是贵族少爷的通病来着。”
“……”少年望着自己被捏疼的手腕,踉踉跄跄地跟上步伐,最终还是无奈地移开视线。他可不想这个家伙变得更罗嗦。
世界上能让德林感到畏惧的东西并不多,科贝哲幸运地排在最后。
“不过我一直搞不懂那位大少爷对我们这些可鄙的平民那么照顾干嘛——”科贝哲念到可鄙这两个字时稍稍抬高了音量,但很快又想起什么似的收敛了声音:“——他预感你一定能考上大切弥耶学院?可能吗?再说这也用不着带我们去参加贵族的晚会吧?”
大切弥耶学院是切弥耶教廷的神学院,是教廷神辉之下所有少年最想到达的地方。半个月前,德林收到了来自学院的录取皮卷,这让生为养母的茶罗(服装店自然是以女主人之名命名的)兴奋地对着少年亲了好几口,从镇南一直炫耀到了镇北。
主要原因是五年前,几乎所有人都对茶罗收留了这个神秘而危险(由人们脑补出来的)的男孩嗤之以鼻。那是一个冷冬,抱着湿淋淋的包裹的德林从海滩的方向走来,摇摇晃晃地踏进这个小镇,然后昏倒在了路边。
他的身上有无数致命伤,伤口处吸附着无数盐粒,明显是从海里跑来的逃生者。只有茶罗肯收留他,所以茶罗一直认为德林的一切成就都是她智慧和善良的荣光。
事实证明,他确实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少年。
卡里安是科贝哲和德林的同学,一个没落贵族的少爷。今晚,他邀请两个少年去参加“贵族的狂欢”——主要目的是请德林,科贝哲是附带的。
马车已经停在了茶罗服装店门口。科贝哲和德林一前一后上了车,车夫体贴地为他们挂好帘布。
“要坐多久?”颇不自在的科贝哲问。
“要去六辉城,大概要两个小时。两位少爷先休息一下吧。”
马车内,科贝哲不安分地四处打量着,而坐在垫棉毯子上的德林则是毫无兴趣地闭上眼。
……
六辉城,城主宅府。
“亲爱的德林,我已经等了你许久了。”
刚一下车,德林就听见了来自马车旁的声音。卡里安少爷今天穿着笔挺的正装,金发一丝不苟地梳到脑后。倒是看不出半分恼怒来。
德林神色平淡地行了一个贵族礼,弯腰的弧度和致歉的语气挑不出半分差错:“很抱歉……卡里安少爷。看来切弥耶主神对我的顾及不及您……在路上我们被泥泞路困了许久。”
卡里安露出一个微笑:“你能来我已经十分高兴了。那么你……与令兄,跟我一起入场吧。”
今夜确实是十分的热闹,城主府外停满了华贵的马车,四处都是正装笔挺的少年或青年,却丝毫没有嘈杂。不过德林并不认为这会是一场正规的贵族晚会——无关其他,只因为没有九瓣永生罗兰侍奉在大殿之外。
这项发现让德林感到有些不适,因为对于教廷暗处的肮脏,他已深深知晓。
隐约的不安在不动声色的观察过四周之后达到顶峰,德林没想到卡里安是个这样愚蠢且目光短浅的人。——触目之处都是男孩儿,包括那些被贵族们带在身后的不知所措的漂亮男生。只要是聪明人都能弄明白这是干什么。
但他有不能拒绝的理由。——即使只适用于触碰到德林的底线之前。
感受到来自卡里安的意味深长的眼神,德林微微出汗的右手掌下意识触碰了一下右腿外侧,却没有触碰到硬物。德林淡淡的笑了一下,冲卡里安低声道:“卡里安少爷……科贝哲可能身有不适,能否……”
科贝哲是个蠢人,自然不懂得这些,但德林却必须为他着想。这个带着雀斑的大男孩瞪大了眼,但最终还是在德林冰冷的警告眼神中败下阵来。
“放心吧。”卡里安看都没有看科贝哲一眼,露出没有瑕疵的笑容来:“德林明白的吧?”
城主府内一处房间中,这次晚会的主人正不安地站在一角,畏惧地低下头。
府外热闹的气氛并没有蔓延到这里。红烛摇曳的房中,隐约可以看见一身白色绣红纹的神袍的男人站在窗边。
“御上神使大人,您今夜来是……”六辉城主的目光落在对方背在身后的左手上——代表神权的四瓣罗兰在男人的右手中指的指环上绽放,每一份细节都被雕琢得富有深意。
未来的红衣主教大人……怎么会莅临这座小小的边缘之城?
神使缓缓转过身来,脸上黄金的面具棱角锋利。隐约可以从轮廓看出这仅仅是个少年。他微笑了一下,目光落在城主布满汗珠的脸上。
“我只是来休息片刻。”神使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不安的男人:“今晚会有一场好戏,不是吗?”
御上神使大人翻动着回忆——如果没有记错,那个人应该就在这里,今夜。
而他所需要做的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 最少隔日更嗯。求收求评……
第3章
距离开宴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德林一共动过的东西也不过是一杯果汁。
卡里安一直要求德林跟在他身侧。事实上卡里安不这么要求,德林也会这么做——已经不知道多少视线不怀好意地从德林的身上扫过。
卡里安在方才就已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大厅内的位置呈环形摆放,最中间空荡荡的一圈,也不知道为什么而留。
真正的好戏来了。
德林在心中叹息一声,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那就只有离开了……这之间肯定艰难,搭上切弥耶御上神使布兰一脉的计划也要推翻。
但他绝不允许被这种人糟蹋。
闭了闭眼,德林再睁开双眼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模样。同时,他还看见一个奇怪的人。
黄金面具,白红长袍,就站在大厅二楼的一角。不知他是何时出现的,大厅内亢奋的贵族们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到来。
——这衣着是,切弥耶的御上神使!
德林搭在膝盖上的手掌骤然攥紧。心中无法顾及神使大人来到此处原因,他努力地想从混沌的大脑中翻找出接近这位大人的方式,却一无所获。
或许是因为德林的目光太过炽热,戴着金色面具的男人侧过身,带笑的目光落在了德林的身上。
德林抿紧唇,下意识微微颔首,就见对方忽然动了。
视线仿佛被锁住,大厅内部一切嘈杂都远离了,只有那个男人临近的身影……然而除了德林,似乎谁也没有看见他。
无论是大厅中央浑身赤/裸被推/倒在地的少年、惊慌的贵族随从们、拉下帘布的侍者、亢奋的贵族们……还是卡里安。谁都没有感知到那个人的存在。肮脏的狂欢还在进行,而神辉悄然而至。
当德林回过神时,男人已经走到身前,扣住了来自于卡里安的、试图接触德林第三颗纽扣的右手。
德林这才发现卡里安的动作,这个贵族少年几乎把德林整个人揽进怀中……好在被阻止了,不然德林不敢肯定自己会不会把短刀送进这个蠢人的肚子里。
四周的喧闹依旧,没人发现此处的异常。
卡里安愣愣地看着那只雕刻了四瓣永生罗兰的戒指,惊慌的松开手。这个贵族少年挤出了一个恭敬不安的笑容,结结巴巴地说:“御、御上神使大人……您……我……”
德林这才发现,对方的面部轮廓不过是个少年。罗兰戒指上叶片指向指尖处——这是布兰一脉的标志。
神使淡淡地瞥了卡里安一眼,笑意倏忽收敛了。他淡淡地道:“本神使想邀请德林闲聊片刻,这位……”
卡里安立刻道:“卡里安皮斯坦。愿意一切听从御上的意志。”
德林惊了一下,没想到这位神使竟然知晓自己的名字。
御上神使大人盯着德林的双眼片刻,微笑道:“德林?跟我走吧。”顿了顿,他复又对一旁局促懊恼的卡里安道:“切弥耶与你同在。”
……
“西尔斯。我的名字。”神使说。
穿过被低声抽噎与呻/吟填满的大厅,他们一前一后走进二楼的长长走廊。地上是柔软的红毯,踩上去几乎没有声音。
德林的目光一路锁在西尔斯的袍脚上。层叠的血红色永生罗兰在白袍间妖冶地伸展着,令德林忍不住心跳加速。
离开大厅后呕吐欲也蠢蠢欲动,被卡里安触碰过的地方后知后觉地泛起红色——大概是过敏了。不过这一切都被德林暂时按耐,如今他比较想要知晓的是神使的目的。
这位自称西尔斯的神使是有目的地找到他的,他能感知到。
不过如今他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能满足西尔斯欲望的还有什么呢……?
他们最终来到一间点满红烛的房间内,狂欢之声终于被完全隔离了。寂静中,西尔斯在窗前转身。他的嘴角带着温和的笑,但危险的目光令德林不寒而栗。
“我在大切弥耶的录取总卷上见到你,德林。”西尔斯的右手一下下敲击着雕花窗台,罗兰戒指熠熠发亮,“战斗理论甲等、旧史甲等、礼仪学甲等、赞美词甲等……在三千位大切弥耶新成员之中,你排在四十四名。”
“告诉我,在这边缘之地,你是如何学到那些的呢?”
柏克镇的师资达不到大切弥耶一半的水准——这点德林是知晓的。但为了后续计划,这种暴露是必要的。
德林抿紧唇。
西尔斯忽然笑了。御上神使走到沉默的少年面前,目光里多了一丝别的意味:“不过不想说也没关系……”他的目光落在德林敞开的衣领之间,“说起来……德林还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呢……”
德林警惕地向后一步,后背几乎贴在门上。他控制住心中的不安,淡淡道:“感谢御上大人的赞美。”
西尔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半晌,笑道:“不必不安……说起来,我还缺少一位侍卫——当然不会强迫他去做过分的事。”收到少年一瞬间警惕起来的目光,神使不得不多解释了一句,“而且德林的路费问题,也能解决了吧?”
——是的,真正困扰德林的难题是前往大切弥耶的路费。想要在开学之前赶到学院,必须使用教廷的“门”。
但这项费用太过昂贵——这座百年来都无人问津的小镇,早被大切弥耶遗忘在角落蒙尘,自然不会考虑到一个边缘之城的平民如何到达神辉的最中央。
卡里安原本是德林选定的求助人……不过眼前显然有了更好的人选。
一个甚至关系到后续“计划”的人选。
在被西尔斯窥视的不安与坚定的某种目标之间,德林最终选择了后者。他在心中默默地念叨了一句什么,抿唇朝西尔斯弯下腰。
“德林愿为御上服务。”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评……qaq求勾搭
第4章
德林回到“茶罗”时,天地已经完全被黑暗吞没了。他微微有些疲惫,却还是恭敬地弯腰向西尔斯的驾车侍者弯腰道谢。他离开时“盛宴”还在继续,在西尔斯的要求下,德林是从城主府的侧门离开的。
“那些脏东西……德林不必去看。”那时西尔斯这样淡淡道。
那个男人之前说着不放心自己这样回去……说起来谁家的侍卫会是这种待遇?虽然德林说不上来,但除却后来出现的窥视感,西尔斯对于他似乎有着过多的关注。
与过多的耐心。
他当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如今也不想再去思考。
在无尽夜色中走进小院,林德立刻被眼前的两个黑影吓了一跳。待看清了来人,少年才无奈地轻声道:“母亲……科贝哲……你们……”
茶罗是一个微胖的女人,因长期工作而布满薄茧的手狠狠地揉了揉德林的头发,而后咬牙道:“我说卡里安那小子什么心思……你——切弥耶在上。德林,你没有事吧?”她身后畏畏缩缩的科贝哲捂着被打肿的半边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德林。
科贝哲被卡里安送回来后就跟母亲抱怨了情况——从他的描述中,茶罗弄明白了前因后果。德林是她看着长大的,自然了解其个性……那种和贵族相似的优雅总是在不经意间透露,厌恶他人的触碰也是。
更何况是这种恶劣的欲望。
然而这样的德林……是为什么同意了卡里安的邀请?
茶罗在被她宝贝得藏起来得录取皮卷之中找到了答案。
德林心中微微一暖,他安抚地冲茶罗笑了一下,低声道:“母亲没事的……有一位御上大人帮助了我。”看着茶罗吃惊和不可置信的目光,德林连忙多解释了一句:“那位大人希望我从大切弥耶中毕业后为布兰一脉服务……应该只是无心之举罢了。”德林违心道。
那个危险的神使先生真有这么好心就好了……少年在心中这样说道。
“你的路费……”茶罗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收养了六年的孩子,心中酸涩。
“放心吧。”德林冲科贝哲使了个眼色,那个大男孩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挽住母亲的手臂:“德林那么聪明肯定都办好了……我们睡觉!睡觉!”
……
西尔斯神情带笑地穿过长廊,从侧方来到了城主府正门。管家方杜跟在他身后。此时大厅内的喧嚣一丁点也听不见了,御上神使若有所思地望着黑暗中缄默的府邸。
谁能知道……这样华贵的大物腹中,是怎样的景象?
西尔斯发出了嘲讽似的笑声。
方杜无奈的弯腰道:“少爷……心情不错。”
应该说是十分不错……方杜想。从两年前那个傍晚起,少爷似乎一直是那副冷到结冰的模样——尽管同旧日一样天天带笑,但笑意之中的冷肃意味也不过比老爷少上半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就那一夜后,少爷的手段就凌厉了起来。
凭空成长了二十多年似的。
像今天这样的笑声已经很少听见了。
西尔斯没有回头,用极轻的声音说:“我在想象……本该铺满一地的鲜血……”顿了顿,这位御上神使止住了没有人听懂的话语,对方杜说:“我倒不知道他会是个这样有趣的男孩……感觉微微有些心动呢。”
又来了,这种找到玩具的语气。方杜心想。
侍者将马车赶来,方杜恭敬地将西尔斯扶进车厢。御上神使用右手撩开车窗的后帘布,最后看了这栋府邸一眼。
尔后毫无兴趣地闭上眼。
马车向黑暗中驶去。
第二日晨光还朦胧的时候,德林就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包裹——一把奇怪的短刀,一个被包的十分密实的包裹,几件在平民之中还算得上材质细腻的衣服。
他没有吃早餐,只是耐心地和茶罗与科贝哲道别。
这位纯朴地微胖女人今天依旧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并且一张嘴嗡动着直接盖过了科贝哲的话头——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科贝哲还是遗传茶罗的多一点。
直到空中星辰褪去,茶罗才把要想说的话差不多说尽了,并且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就怕哪个方面交代的不够到位。德林连忙趁机转移了话头:“父亲回来时,把我要的那本圣罗兰秘史给科贝哲吧……他的理论课太差了。”如今他叫起父亲这个词也没有迟疑了。
科贝哲的眼眶里一瞬间含了泪水……吓得。他虚弱地说:“不!德林你……”
茶罗粗暴地捂住了自家儿子的嘴,也就对待德林时她像个温柔的母亲。
街道尽头隐约有一辆车厢纯黑的马车驶来。德林的目光一凝,而茶罗和科贝哲也愣愣地止住了话头。
马车近了,隐约可以看见车厢上暗金色勾勒出的四瓣永生罗兰。
德林三人恭敬地弯腰鞠躬,直到马车停下。
“德林。”西尔斯的声音,“走吧,上车。”
德林微微一怔,原本以为要骑十来天的马……却不想这位御上对他真是好极了。不过稍愣片刻后,德林就回过神来,恭敬地应了是。
侍卫的任务是服从……尽管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合格的侍卫。再者,质疑也轮不到德林自己。
只能用眼神向茶罗和科贝哲道别——两个边缘城市的居民此时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估计是被御上神使的身份给震住了。
毕竟对于教徒来说,这简直就是荣耀。
等两人回过神时,那辆似乎毫不起眼的马车已经消失不见。
而车内,同一时刻,德林无言地望着面前的一列红色书籍,坐姿拘谨,仿佛身下柔软的红色绣毯是磕人的粗石头——那一列中大多都是切弥耶教廷的旧史。
西尔斯抿了口清茶,微笑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德林的旧史似乎是唯一不大擅长的吧。”
……德林勉强牵起嘴角,他大概懂得方才科贝哲的心情了。
真是——寂寞而痛苦的人生啊。
第5章
今天是前往贝瑞德城的第十三天……
德林神情疲惫地合上了《切弥耶往事:红色沃土上的永生罗兰》,心中十分想立刻成为书中记载的达昆葛三世——旧史中一把银枪指天亲身率领三万教徒把敌对的王国击溃的暴力教皇。
……实际上德林只是想像达昆葛一把火烧掉敌军王都一样,把眼前不过看了一半的旧史们烧个干净。
即使这些书籍的价值可以抵上一座庄园,他也丝毫不动摇。
似乎察觉到德林的焦躁,西尔斯带笑的目光缓缓从身旁的少年身上扫过。
事实上这位御上神使就坐在德林身边——切弥耶知道为什么他不能像个贵族一样冷艳高贵!德林勉强保持着得体的表情。
德林明白西尔斯只是在恰当的范围内把他当作玩具。至于为什么是恰当范围内,因为这位神使大人从未真正地做出低档次的行为。即使这种时候,他也不过是坐在离德林比较近的地方——目的就是为了看德林那种尴尬僵硬的表情。
这才是德林焦躁的原因,只是读书的话多少年都可以,但这种被窥视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不过马车里的诡异氛围很快被打散了。在外驾车的方杜恭敬地说:“贝瑞德城到了。您……”
西尔斯愉悦的笑意微微一凝,而后淡淡道:“德林。”
心中明悟的德林立刻将书籍摆放清楚,躬身退出了车厢。车厢外除了驾马的方杜,还有六个单骑的佩刀侍卫。德林的身上穿的是与这些壮汉一样的黑色服装。
只不过少年穿起来多了几分骑士的高贵感。
下车时他特意多看了方杜管家一眼,那是一个黑发蓝瞳的混血中年人,看上去有精神且干练。即使多日来的驾车也无法让他的正装多出哪怕一定的皱褶,连头发都安稳地如同日日被修剪的园林草木。
这应该是位神谕者——可以使用微弱的神灵之力的人。德林心中这样想着,翻身骑上了那匹跟随在车队之后闲了十来日的黑色骏马。马上还挂着似乎被德林遗忘多日的包裹。
——西尔斯对于德林的随意可以表示为德林的特殊性,然而再特殊他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卫。到了人多口杂的地方,西尔斯自然不可能再像前段日子一样闲逸。
德林自然知道自己跟随的御上大人深不可测,这也是他愿意当一个小侍卫的原因。
为了那个目标……德林心想。
少年骑马跟在马车后,随着车队来到了距离柏克小镇最近的繁华都市贝瑞德。
这里,有一扇通往圣都的“门”。
……
贝瑞德的城门是旧式的,砖砌的高墙上绘有教会九瓣永生罗兰,唯一的正门敞开,每一位进入贝瑞德的教徒都要登记身份。
像德林这样没有罗兰瓣(切弥耶公民证明)的家伙自然进不了,但总有办法……比如抱住某位神使的大腿。
车队沉默地停在长队的最后,黑色的车厢上的卷帘已经放下,人们只能从车厢边缘的精致花纹中推断出这是一位神使。来自布兰一脉的神使。
简直是个移动的身份牌。
地位应该不会低——人们推测着。先不要说那位穿着整齐正装的中年架车人,只要看侍卫之中那个精致优雅的少年就可以知道。
人们鞠躬行礼,犹豫着想让出一条进城的路。但被制止了。
收到西尔斯命令的德林下马,独自一人排在了队伍的最后。而车队则让在一边,毫无躁意的等待着。
德林自然明白西尔斯的意思,不过是为了布兰一脉加分。切弥耶教廷的内部斗争十分激烈,汤圭亚、共比利内、伦德或三脉对于布兰一脉的老大地位虎视眈眈,想要与之抵抗细节确实十分重要。
或者说,布兰家族之所以取得今日地位,一定程度上就取决于他们对待教徒的那些细节。
然而近期伦德或的实力隐隐有了强大的势头……也许不知者以为是伦德或一脉自己的原因,但德林却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说起来,这两方已经合作快要七年了呢……少年在心中冷笑。
待轮到德林时已经过去了十来分钟——期间尽管众人都好奇地注视他,也没有人敢于上前搭讪,部分原因是德林那一脸的严肃疏远。
用西尔斯交给他的章盖过后,车队才进入贝瑞德。没有暴露黑户身份的少年送了口气并上马,与马车并排而行。
映入德林眼帘的是宽敞的、还算干净的街道,道路两旁是圆顶的不算太高的建筑物,都用琉璃封窗。热闹的商铺和流动的小吃摊随处可见……从没见过“现世”的德林花了眼,怔怔地看着这个世界。
“怎么了。”一旁的车帘内传来西尔斯的轻笑:“跟个傻小子似的。”
被用这样的词语形容的德林迅速绷紧了脸,只不过那双专注的双眼出卖了他。
西尔斯觉得有趣。这个名叫德林的少年在很多方面都有异常的地方。先不说他因为重临此世得到的那点信息……少年的礼仪、知识储备、外貌、性格都十分不对劲。德林的优雅有着从小培养才有的那种行云流水之感,而丰富的知识储备与东方人的外表——让人不由得想起奥斯韦德教徒那群传说中之人,比如他少年时见过的……
西尔斯强迫自己从记忆里浩荡的钟声中挣脱出来,微微皱眉,尔后望向窗外。
德林此时已经完全收敛了好奇心,仿佛真是一个合格侍卫似的护在车厢右侧。
御上神使的目光落在少年腰间那柄起来毫不起眼的短刀上,若有所思。
第6章
在切弥耶的传统中,右为上位,所以属于永生罗兰光辉下的城市,都会把教堂放在内城偏西处。
德林随西尔斯的车队来到教堂后方的宽敞长道边——五六贵族的马车都汇聚在此处,静静地等待着什么。会常常使用“门”的贵族并不多,毕竟切弥耶的“贵族”指意广泛,像卡里安的家族皮斯坦,也不过是个地主似的地方贵族。
真正的贵族,无论是切弥耶还是奥斯韦德教会,都被称为“王爵”。
道路幽深不知通往何处,四面都是雕花的石壁,壁上镶嵌烛台。烛光摇曳中带着穆肃的味道。这是通往门的通道,两旁有手执□□的守卫者沉默。
方杜在前方对德林解释到:“这里是039;门039;之外,每个月这种由教廷建造的传送之门都将向民众打开。”管家先生说到这儿顿了顿,淡淡道:“当然,并非免费。去往圣都蒙重需要一百个金币。”
像茶罗那样的家庭中,一个银币就可以支撑一个星期的生活——一个金币足以支撑他们百个星期无忧无虑。这种昂贵的费用简直令平民望而却步,039;门039;理所当然成为了贵族们的远途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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