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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西幻]红衣主教的人生目标 作者:山穴来风

    正文 第6节

    [西幻]红衣主教的人生目标 作者:山穴来风

    第6节

    命运的安排吧,卓想。

    德林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只是把异常记在心中。他开口问道:“你说过的,给我情报。”

    “差点忘了。”卓一撇嘴,将一个红色的信封丢进少年怀中,“这个对你有帮助。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好了,你还是回家处理下伤口再看吧,我可不想浪费伤药。”

    德林的左肩伤口又撕裂了,红色的血浸湿了一层层的衣料,但少年都未多注意。此时听见卓的话,他才后知后觉发现左肩又麻了……明天方杜先生来的时候,一定会非常愤怒吧——德林莫名有些心虚,似乎干了什么坏事。

    似乎御上特意让方杜交代过自己不要乱动?……不可能,那家伙怎么会这么甜!德林心中毫不犹豫地否认了。

    ……

    回到房间时已经是第二日的凌晨。德林总觉得自己像个夜行侠,一到晚上就来无影去无踪,每次都还一身伤回来。

    房间里还储着一些伤药,是方杜留下来的。翻出一把刀把和血肉粘在一起的衣服挑掉,少年随手撒了点药粉上去,粗粗地绑了几圈纱布就不再管他了。

    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

    从衣兜里翻出那封信,用沾着血的刀刃裁开。红色的信封之中是一张薄薄的纸,隐约可以看清上面是水墨写下的一行行小字和一幅地图。德林咬着信封摊开白纸,第一眼就看见了熟悉的东西。

    在地图的最中央,地标画成了一块木牌,上面刻着一串的奥斯韦德语。是那一夜从部折手上找到的通行证。图画旁标了一个词,“暗门”。而地图上方,则是一连串的人名。

    “居然是暗门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了?”德林喃了一声,翻身下床从衣柜里找出一本黑皮书。摊开书页的三分之一左右,上面赫然是一串来自奥斯韦德的字符,也是暗门的意思。

    词语下方是一排娟秀的小字:暗门,暗渡之门。

    这个计划是由圣女西卡斯勒亲自制定的,知道内情的人屈指可数。目的是为了帮助奥斯韦德的教皇古森稳定权位——奥斯韦德教廷内部甚至比切弥耶更加混乱,虔诚的信徒在双神共眠之日后就越来越少了,只有少数身负神赐的家族一直把旧时代的忠诚一并传承。这意味着神权的不再清澈,也意味着教廷利益的纷争。

    西卡斯勒手上掌握有某一件神物,但是缠绵她的怪病令她无法在奥斯韦德庇护的囚笼下快活。于是圣女一直在寻找脱离此地并依旧安全的办法,最终找到了答案。

    古森教皇暗地与三脉联盟勾结,提出将自己的女儿——圣女西卡斯勒送去当作质子以示决心,而三脉为了维护这场交易,必定拼尽全力护住其安全。

    而以圣女为枢纽的交易也就建立了起来,两方互相帮助,皆欢喜。

    这个计划的前提就是暗门计划——如何安全的将西卡斯勒无声息地送到遥远的土地上。

    答案已经十分明显了,她们打算走商道。因为情报上密密麻麻写着无数富商的姓名,而暗门的设立点就是商会联盟的一角。伪装做一个茶会小院,其中却是被选中的目标的交谈基地。西卡斯勒必定会在候选者之间找出一个最完美的保护者,然后顺着这条路搭着顺风车逃进一个保护她的监狱之中。

    在龙巢中时,西卡斯勒是无敌的。而到了那之外,她就会失去神赐的力量。

    所以德林一开始就挑好了蒙重这块背景板,等哪一日那个女人在牢笼中被杀害,这一切的罪恶就能停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结果第二天了!

    第32章

    德林的复仇欲望成功打压了困倦感,他顶着受伤的胳膊作了一晚的笔记——那份名单中他曾了解过的商人的资料都被一笔一划地记录下来,而后进行数据比对。

    德林并不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他与西卡斯勒的段位天上地下,但胜在了解。德林确信,如今生而在世的所有人中,唯有自己最为了解这个高洁的圣女。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中,都有着德林才可以解读出来的讯息。

    也就是因为对于对手的过分了解,才让德林的睡眠泡汤了。

    而这也间接导致了很多事情。

    比如当困倦的德林撑着一脑子资料数据浑浑噩噩地下楼吃饭时,被回来突击检查的缇斯逮了个正着——事实上如果你知道更多□□,就可以理解为,愤怒的缇斯同学回来假装发现而后理所当然地施行被润色了十几遍的处罚。

    缇斯,布兰家的二少爷,本质为西尔斯的青年目光冰冷地看着德林的模样,十分确定德林比想象中还会糟蹋自己。

    而呆住的德林则瞬间清醒,浑身僵硬地入座了。他倒是没反应过来缇斯那副将要爆发的表情是来自何处,只是觉得身侧寒气环绕冷的不行。

    莫莫和彬霍今日难得安静,都十分正直地关心着自己的盘子。在缇斯爆发之前,没有人嘴贱去开口。于是几人收获了一个地狱般的早餐,而德林更惨一些,缇斯附带着送了他一个“来我房里”的警告眼神。

    德林试图去拒绝:“……快要上课了。”

    缇斯的目光更冷了,他面无表情淡淡道:“我替你请了假。三分钟之内没跟上来,后果自负。”说完这句话,青年绷着那张比往日还要冰冷的脸,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莫莫瞅了瞅德林的面色,轻声说:“你还是上去吧……缇斯生气的话,真的非常可怕。”

    德林的嗓子有点干,被空气中那缕煞气弄的很想去握住短刀的刀柄。他哑声道:“……嗯。”而后磨磨蹭蹭地上了楼。磨磨蹭蹭地进了缇斯的房间。

    迦欧被带走了多日,缇斯开了窗通风,所以空气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令人安心的气味。

    缇斯仰面靠在椅背上,身周一片压抑。他问:“德林,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德林没有说话,专注的盯着脚尖看。他的内心还陷在有关暗门的思潮之中,完全没有反应到缇斯话中的意思。人犯傻时总是比较容易嘴快,于是德林飞速地报了一个人名。

    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无法反悔了。

    缇斯的脸色非常难看,他望着把头埋得低低的德林,十分想开口教育上几句话。但是当视线触及到少年的左肩时……满腔的怒火霎时间就熄灭了。

    仿佛有人在心底说:凶什么凶,若不是为了你的一句话,他会需要养伤么?会有二次的伤口撕裂么?

    “算了。”兴师问罪的心思淡了下去,缇斯从床底拉出一个药盒,“你坐下。”

    德林只好乖乖坐下。

    少年粗糙的包扎对伤口唯一的用处就是让伤口烂得更快。所以缇斯看着这个伤口,眉头皱的更深了。

    “你以前没包扎过?”缇斯一边伸手给少年包扎,一边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一些。

    德林总觉得两人的距离有些过分的近了。缇斯也不知道什么心态,动作格外的慢。那些温和的呼吸洒在德林的颈窝里,带起一阵奇怪的酥麻感。那种感觉让他大脑也混乱起来,脑海中下意识想起那一晚看见的缇斯的侧颜。

    德林的耳朵不知为何红了。他强作镇静道:“很少。”

    缇斯不动声色地用手指蹭过少年光滑的皮肤。德林抖了抖,总觉得气氛很不对劲,只好微微瑟缩以表抗/议。

    但是缇斯面不改色,为其绑紧最后一圈的纱布,淡然道:“你总有一天会把自己弄死。”

    “那死的肯定也不止我一个。”德林接口。

    缇斯非常温柔地捏了一把少年的脸,语气很严肃:“这种话少说。”

    前一世德林就死在水域之境内。那正好是神权争夺的混战时期的转折点,作为布兰一脉的代表人之一,缇斯自然在场。不过当时两人之间隔着茫茫的河水,德林彼时的模样看不真切。那一次德林败的太过干净,缇斯甚至无法确定这是不是一个试图将圣女救回教廷的信徒。

    德林被他的动作搞的有些愣神。房间里的氛围再次改变,隐隐流淌着暧昧的气息。少年强行压下躁动的心,似乎平静地点头回应。

    “以及。这些杂事处理完毕了,我该说下重点了。”缇斯重新坐回位置,敲了敲膝盖,“格特罗的事情我们分析了一下,估计没这么简单。”

    德林虽然不爱去思考那么多,但还是乖乖听话。他皱起眉:“可格特罗看起来并不像个聪明人。”

    缇斯摇了摇头,说道:“在圣都之中,各家都有所谓的天才。比如我的大哥,伦德或的哈顿,共比利内的科普托。但是科普托的能力说起来并不算太过出众,我只能猜测,他是打算玩灯下黑。”

    “而格特罗作为他们家看起来最中庸最焦躁的少爷,实在是违和感太强了一些。”缇斯想起前世褪下伪装的格特罗,不由得露出了几分感叹的意味,“他的演技确实很好。估计是想要试探下你可不可以用,再决定后续的计划。但是这又很难把握,因为你无法了解格特罗的陷阱到底在何方,一个小小的失误都会被他捉出来,然后放大成有利条件。”

    德林没想到其中有这么多门道,只能问:“我怎么做?”

    “按照你原本的态度。你那一天表现出来的不屑有多深,就多深,一点点增强。然后按照我们给的说法,一点点证明自己的无害,甚至让格特罗自以为掌控了你。”缇斯说话完后又嘱咐道:“其余的东西你就不要想的太多,他要是有事情放着让你做,推脱一下就答应好了。

    德林点点头,“我明白了。”其实缇斯大可以不告诉自己,然后用些小技巧把自己使唤地团团转。这样就可以毫无破绽,只不过自己的境地会有些危险……德林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微微带了些酸涩。

    同时那股不安愈发浓烈了……德林后知后觉地发现自上一次见面起缇斯的态度就变了。一些亲密的动作——比如拥抱揉捏,都进行的毫无阻碍。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德林甚至不知道缇斯什么时候起的心思。

    “其实,我昨天出去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德林抿着唇,从衣兜里翻出一张皮纸递给缇斯,“一个名叫暗门的组织的成员名单。然后我找到了一些资料,发现他们与西卡斯勒有关……也许你们可以用到。”

    缇斯没有去问德林口子的资料从何而来,只是在听见西卡斯勒的名字后脸色微变。他接过皮纸,没有去翻阅,而是紧紧盯着德林看,“以后爱惜一点自己,知道吗。复仇之人总要准备好两副棺材,但我希望你能平安无事。”

    “这是无法掌控的,缇斯。”德林总觉得两人的关系歪斜向了某个危险禁地。他被缇斯突如其来的暧昧态度搞的有些不安,只能解释道:“你可能无法理解……但我就是为了这个而存在于世间,如果不努力完成的话,我存在的必要也就039;消失039;了。”

    一股冰冷的思流窜进缇斯脑海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却被神明设下的牢笼禁锢,无法看清。他觉得嗓子有些发涩,轻声问道:“消失?”

    德林这次沉默了一下,没有接话,只是说:“我有点累了。”

    “好,你去睡一会儿吧。”缇斯缓缓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我也先走了,还有事情要处理了。”

    德林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看着缇斯走远了。他懒得回到自己房间,索性一歪头倒在了缇斯的床上。被单什么的并没有被收走,甚至每天都有专人洗净,所以十分干净。德林脱了鞋,在被窝里蜷成一团,一只手犹豫地捂在左胸的位置。

    心跳很快。

    不仅仅是缇斯的态度超乎了自己的预料,甚至德林发现自己的态度也成了迷。好像那么简单的几次关心,就完全被对方给魇住了——毕竟,在记忆中,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这样关爱他的人已经死在了他的刀下。

    德林有些贪恋地捂住脸,觉得自己这样实在很不对劲。

    毕竟爱是一种很脆弱的东西啊,德林在心中对自己说:你应该相信吗?也许某一天,他也会走上父亲的道路……直到孤立无援才发现温柔了那么多年的情感只是一场骗局。

    德林依旧记得父亲那一日看向自己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骗子的辅助者。

    是的,奥斯韦德教廷的圣女西卡斯勒,是德林的母亲。而教皇古森,则是他的外公。

    无论是德林父亲的婚姻,还说德林他自己,都不过是他们为了骗取神权而留下的产物。

    自从缇斯那一日回来过后,宿舍里的氛围就忽然变了。德林终于听话地养伤,除了整理资料大多数时间都和奎娜乔治两个家伙一起。方杜到来的频率改成了三天一次,常常累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轻轻带来几句西尔斯御上的状况。

    比如昨天又经过了一场刺杀……比如又有怎样的对弈。再比如西尔斯三番两次地去找教皇谈话。

    三脉之间的第一场战争悄然打响,同样受到影响的还有大切弥耶的内部氛围。这几日浓郁的火药味把这座院校搞的如同战场,彬霍已经三番两次在公开切磋上毫不留情地干翻了来自三脉的对手。

    而说起他,也不得不提起莫莫。上次方杜前来时也给两人带了口信,这给了彬霍一个天天去莫莫房间蹭床的理由——这位少爷虽然还是忍不住心中瘙痒到处调戏美人儿,但至少没听说他近期和谁乱搞过了。

    理所当然,这个锅又由德林背了。

    听到传言时德林正在思索怎么和格特罗死磕,于是原本就痛得不行的大脑嗡嗡作响。这种痛苦的日子持续了大概两个多星期,德林才等到了另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分散了别人的注意力。

    简的来说,切弥耶教廷高层,给莫莫安排了一场相亲舞会。

    先不论彬霍的反应,德林比较在意的是西尔斯也打算去。御上神使大人这次又让方杜带了一身礼服来,并且有了一个奇怪的交代。

    方杜说:“少爷让你,带把好刀。”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口血qaq

    中途睡着两次,思路一直断断断 心好塞哦qaq

    下午发成绩 好想拒绝(x

    第33章

    所谓的相亲晚会定在一个漫天飘雪的夜晚。德林穿着礼服,披着厚袄子脚步笨拙地走出了比冬风还冷的宿舍。

    ……衣服好重。

    在方杜告诉他这件事后不久,大切弥耶也被这颗巨石砸得不得安宁。传言说:乌莫朝原本是想把莫莫带回去直接订婚的,但不知道是谁不乐意放他走,于是教廷以“为了表示友善”为由决定给这位皇子办一场晚会。

    那个搅局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彬霍——他在得知消息后当晚就和莫莫爆发了一场嘴斗,而后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之后又变回了那副纨绔模样。

    德林擅自猜测这是西尔斯的手笔。彬霍和莫莫都是布兰一脉的力量,内部解决对于他这个领导者也会很有帮助。

    打了个喷嚏,德林捂了捂发红的鼻子出了学院正门,没走几步就看见熟悉的马车停在路边,身为马车夫的方杜也穿着厚厚的棉衣,看起来就像发福的商老板。

    “进来。”没等德林思索,西尔斯淡淡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上车时少年被长摆的外套绊了一脚,直到顺利栽进西尔斯怀里他才似乎算是明白了神使大人挑选这件衣服的良苦用心。德林被屋内的暖气冲击得恍惚了一瞬,而后尴尬地挪了挪手臂——也许是被调戏久了的缘故,少年已经有了一颗不会因御上神使的小动作而羞恼的强大的心。他目光望向顺路把他的腰锁住的那只手:“御上——”

    “嗯。”西尔斯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脸上的笑意毫无破绽,“失误。”

    德林艰难的站起来,“御上,我能将外套脱了吗……”反正神之力稍稍催动就能把身体弄暖和,穿这种东西简直就是受罪。

    西尔斯看着少年笨拙的模样,眼底不由浮现一丝笑意:“不能,你感冒了。”

    “……可是……

    “不要试图狡辩。你的神力不适合在这片地域使用。今晚来的大人物很多,小心穿帮。”

    德林认命地坐了下来。

    西尔斯应该在处理事务,他身前堆叠了好几张卷轴,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文字。德林移开目光不敢细看,问:“御上,今晚是准备对谁下手么……他想起了西尔斯让他带的好刀。

    好刀这个词的含义很广泛,他带了两把。一把是锋利的刀,一把是自己的短刀。不过后者不到最后时刻,他绝对不可能使用。

    “你以为我叫你带刀是为了刺杀谁?”西尔斯被气笑了,“德林,我可没忘记你身上带着伤。你可真是天天想着受伤呢。”

    德林没反应过来,迷惑地看着这个带着黄金面具的男人。

    西尔斯看他那模样轻轻地“啧”了一声:“还记得那位奥斯韦德卧底么。住在布兰家族,昆耶。”

    德林点点头,迟疑道:“您是截到了什么情报?”

    “嗯。”西尔斯应道:“他们大概以为你是——”神使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想试探我对你有多重视。今晚他们肯定要出手,我看你一个人留在宿舍太危险,叫你跟着。拿刀只是为了防御,到时候躲好,敢擅自参与的话后果自负。”

    德林:……

    大会的地点是在布兰家族的院子里。德林第一次来到缇斯的地盘,心头不免有些好奇。不过在试图询问西尔斯缇斯是否有参加时,西尔斯摆出了拒绝回答的姿态,于是只好作罢。

    作为自家地盘,西尔斯明显放开的多——比如今天,神使大人决定宣布所有权。

    嗯,对德林的所有权。

    具体方法就是……让德林从马车里出来。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但是放在御上神使身上就不太正常了。让一个侍者坐进马车……其中可以延伸出很多的意味。

    德林跟在西尔斯的身后穿越人群进了铺满白砖的大殿,满脸通红——气的。他咬牙瞪着身前那位大人火红的衣尾,身体几乎快要被周遭那一片片意味深长的目光点燃。

    进了殿内,喧闹声就多了一些。德林努力让脸色正常一些,悄悄用余光观察这里——莫莫穿着一身白色礼服浑身僵硬地和一个妹子摆着笑脸,那无措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可怜。再看看大殿的另一角,一身暗紫的彬霍正笑吟吟地和三个妹子聊天……其中一位是奎娜,并夸张地捂着嘴笑。

    她身后的乔治脸都黑了。

    西尔斯进大殿时所有人都静了一瞬,御上神使在场不会超过两位。所有人的面色都变换了一下,包括莫莫——他仿佛找到了救星,撇开妹子就蹭蹭蹭地快步走了过来。

    “西尔斯御上,非常荣幸您今天能够到来。”虽然是教廷出的主意,但晚会的主人依旧是莫莫。他看见德林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您需要个单独的房间休息吗。”

    西尔斯的笑容加深,回头看了眼面色更加不对劲的德林,回道:“好。”

    远处的奎娜和乔治也注意到了德林,都露出了吃惊加兴奋的表情——这使得彬霍也转过头,而后更加激动地站了起来。

    好在他原本就在角落,并无太多人发现他的时常。彬霍踌躇了一下,直到西尔斯与德林由侍者领着消失在拐角,才与妹子们告罪,跟了过去。

    “御上大人,请留步。”贵族少年匆匆忙忙地地对半脚踏进房间的西尔斯施了一个礼,“我……”

    “进来再说吧。”西尔斯了然地点点头,而后看见德林在屋内警惕地扫视了一圈,才让出了路。

    西尔斯奖励似的在德林头上揉了一把,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冷静地、没有发现德林几乎到了爆发边缘的表情,到软垫的沙发上坐下,悠然道:“彬霍,说说你想要做什么。”

    彬霍咬咬牙:“我……我要搅局。”

    作者有话要说:  家长会开完了!!!

    第34章

    “搅局?”西尔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说,娶……”

    “咳。”彬霍一本正经地打断道:“大人,如果莫莫和一位别家的小姐联姻的话,家族里也会苦恼的吧?”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得真诚一些,“毕竟乌莫朝虽然是小朝,但其拥有的炼金技术能给任何一方势力带来不可比拟的帮助。”

    西尔斯轻笑出声,他用指尖敲了敲桌面,道:“不需要找这么多借口。你说得对,我确实不大舍得放过乌莫朝势力的帮助,所以才会有这次的晚会……嘘!听我说完,你想要破坏是不可以的,因为你的身份可不能去做这种遭人诟病的事儿。”

    ——“今晚我安排了一场好戏,你看着就好。”

    说完这句话,西尔斯就不耐烦的挥挥手让彬霍离开了。德林看了看对方冷静下来后有些懊恼的脸色,不由觉得感情这种事真是麻烦。

    ……而后不可抑制地想起缇斯。

    方才在大厅里,他并没有看见缇斯得身影——看西尔斯的态度,说不定把他派到了什么地方干什么样的事儿。说起来他作为一个贵族少爷,老被神使使唤也真是不幸。

    西尔斯饶有兴致地看着少年低头思索着什么的模样,想着:反正今晚也没什么事——应该是说大事未到。他笑了一下,说:“德林,不过来坐坐?”

    “不了。”德林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

    神使大人的眸色深了一瞬:“嗯?”

    这真是……德林无力地走了过去,道:“您想做什么?”他顿了顿,努力转移话题:“刚刚您说的一场好戏,是?”

    西尔斯也不拆穿他。神使大人歪头看着少年那双黑色的透彻的眸子,心中有个念头张牙舞爪地叫嚣着,诱惑着他下定某个决心。

    ——不如,得到他。

    “……御上?”德林被西尔斯看得浑身不安,心想最近御上神使真是越发的奇怪了。

    西尔斯稳下心神,淡淡道:“刺杀就在今晚,我给他们留了个假消息。折花小组可不会管这是谁的晚会……到时候他们搅乱了池水,我们就走。莫莫这一次过后直接对外说是受惊过度就好了,反正他也只是个炼金术师。教廷里的那些人这点体谅还是会有的。”

    德林还是觉得不太对劲,西尔斯对于彬霍的那一笑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他迟疑着,试探着问:“您做的……不止这些吧?”

    西尔斯用手指摁住德林的唇,心中思绪免不了歪斜了片刻,而后带着那种看似温柔实则暗含贱意的笑容,轻声说道:“你可要保密,我送给彬霍一场大礼,事成后还怕他们再闹翻么?”看着德林瞪大双眼的吃惊表情,神使大人心中莫名地有了几分爽感,“这个锅,折花小组背着,不管我的事。”

    黑衣人用刀锋挑开眼前茂密的枝叶,从晚会的小院之外远望,可以模糊地看见晚会里璀璨的灯火。他似乎可以想象到那里面食物水果的香气,少女们的宫廷蓬蓬裙,红色的丝带,还有想碰的酒杯和晃动的美酒……不过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在紧身衣之外的皮肤上闪电似的窜过一道金光,那是武士的神力,却带着血腥气味。

    “西十一?”他问。

    “不,西九。”搭档用奇怪的液体把刀身抹遍,直到其上再没有一丝反光。今日折花小组来了六个人,三脉联盟对于西尔斯这个心甘情愿为布兰家族卖命的孤儿已经很不耐烦了,对于这个威胁,早日除掉比较好。

    不过下手之前他们想做最后一次努力——毕竟西尔斯若是倒向三脉这一方,这一场争权就再没有意外了,胜利唾手可得。

    关键在那个叫德林的少年身上。说起来西尔斯这个向来冷情的家伙,也会有这样为人所困的一天?可信度还待定,要再斟酌斟酌。

    六人趁着夜色往小院方向无声前进。夜雪还在往下落,他们一身黑衣在雪地里看起来非常刺眼,却意外地不令人在意。

    从缺口潜向大厅之内,他们锁定了角落的一个少年。

    低着头,黑色礼服,黑发束好。他看起来很拘束,只是独自站立,像一个旁观者。

    “需要掩饰吗?”

    “不了。”领头人淡淡道,“也没有什么大人物,直接来。”

    多年在黑色地界横行霸道的傲气让他们向来这么的直接粗暴,反正扫了尾之后他们就会人间蒸发——这么多年来,人们都知道折花小组是谁的东西,却从来不能拿到证据。

    这是他们的自信。

    大厅内,莫莫还在应对着眼前金发的小公举……啊不对,少女。对方也是大切弥耶的学生,神术系。

    “其实我对药剂学非常感兴趣。”妹子委婉地表示完自个儿的意见,用碧绿的美丽眸子忘情地望着眼前的男孩儿。先不说家族已经下了命令让她来成为今晚的第二位主角,光是对方可爱……哦,是英俊的外表,和可以挣到很多金币的炼金术与调制药剂的能力,就足以让她动心了。

    莫莫很想回答什么,但落在背后火辣辣的视线总令他说不出口……朝里这次做出这种事,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听说了他和彬霍暧昧的关系。

    虽然还有其他兄弟,但朝中也不希望自家最为优秀的皇子干出这种事儿来。

    莫莫的神色有些复杂,他对今晚的事情十分排斥,但是彬霍的态度一直以来……非常令他难过。前一段时间彬霍的那种殷勤态度几乎让他下定决心把事情跟朝中的人们说开了,但是没想到事情有了转机……更没想到彬霍会发那样大的一场脾气。

    沮丧地揉了揉脸,莫莫如今不由得万分羡慕起德林来。

    让西尔斯大人用宠溺的目光看的人呢——

    思绪流转间,大厅里忽的暗了下来。被摧毁的浮灯砸向地面,贵族们不由向两侧避开。

    守卫们高呼:“有入侵者!”

    单独的房间之内,西尔斯与正在翻书的德林对视了一眼,而后同时站了起来。木门打开,方杜带着一小队的守卫将门口层层包围,恭敬道:“少爷。”

    西尔斯点点头,轻轻捏住德林的手腕就往门口走去。

    德林微微一怔——肌肤相触的地方,窜起一阵微弱却熟悉的电流。好像那一日缇斯带他前往酒馆时,非常短暂的牵手。

    作者有话要说:  在机油家啪啪啪(?)

    顺手码了一章嘿嘿嘿

    第35章

    非常熟悉的……感觉。德林的身体僵了一瞬,而后仿佛打开了什么不可说的按钮,往日的细节如同开了阀门瞬间倾倒而出。

    德林死死盯着西尔斯的那只手,代表权力的戒指闪闪发亮。他恍惚中记起缇斯手指的一圈勒痕。

    还有两个从未一起出现的身影,莫名的了解和辩护,缇斯的异常……以及为何一个孤儿能被布兰家族如此信任,为何两人总是那样的疲倦。

    西尔斯……缇斯。两个名字重叠在一起,汇成了一个他不敢去想的答案。

    ……御上神使的面具之下,到底有一张怎样的面孔?

    ……

    大厅之内一片混乱,但没有人发出尖叫。浮灯已经熄灭,昏暗的大厅之中,桌椅倾倒,食物酒水到处都是。贵族们肃着一张脸向两旁退开,安静而有秩序,甚至有心情停下来注视着那个战场——既然是折花小组出动,那么他们只需要不讨人厌,就绝对不会受伤。

    除非,你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彬霍挤开人群,一把将莫莫护在身后。莫莫有些受惊,但总体上没什么大碍,只是紧紧捏着彬霍的衣角不放。

    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彬霍也就乐于见成。

    黑衣人们迅速逼近角落。黑衣少年的身旁已经是一片空旷,在这片任何人都远离的地域中,他面不改色,冷静地像一个旁观者。领头人感到不对劲,浓烈的违和感令他警惕地停步扭动手腕用力地甩出一柄薄刃。少年侧身避开,微微抬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眼瞳是绿色的,黑发仔细一看就能发现其实应该是灰色,只不过用染料染深了些。少年不再低着头后,身型也渐渐舒展开来,其实很高。

    他静静地看着几人,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来。

    黑衣人面色剧变,仿佛遇见了什么可惧的怪物,厉声喝道:“是039;碧绿039;!”

    原本安静而冷却的大厅内瞬间响起一片抽气声,众人的面色一变再变,各自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开一步。或许在他们看来,碧绿是比折花小组更为危险的家伙……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碧绿,湖岸之草,喜湿,剧毒。当这种毒草的名字冠于这个少年身上时,有了更加响亮的名头,“如同碧绿草的贵族刺客”。如其名所说的,他的目标,向来拘于贵族而已。他是下城区里最有声誉的刺客,因为他只收穷人的钱,取的却是贵族的命,以正义为旗。他的刀太过锋利,落在死者的手指上时,只会留下一个平整光滑的切口。

    这是他的标志,仅用了四年时间,就成为了所有贵族的诅咒对象。

    这种类似于暴力守护者的存在一直另教廷极为忌惮,没有势力会愿意自己的地盘里有个这样的人物。更何况用暴力支起的正义就不再是正义。

    这个用刀刃架起下城区乌合之众的少年,是平民的英雄,贵族的噩梦。

    谁也没想到他会在这里……那么,他今天的目标,是谁?

    所有的贵族都感受到那种后知后觉的阴冷,侵袭着内心。

    碧绿并不在意,那副轻松的模样就像折花小组对自身存在的自信,他对自己握刀的手也向来很有自信。微笑地看着领头人招呼着组员们要往大厅的另一条通道走,碧绿轻轻的喊了一声:“喂,你们。”

    原本以为只是偶然的折花小组领头人停住了脚步。

    那张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上暴起一根根隐约可见的青色血管,少年对头人说:“今天,我的目标,是你们呢。”

    没有任何预兆的,一排银色的刀光四溅开来,折花小组的六名黑衣人拔刀挡下,却见那些银质的餐具刀已经穿透了桌板。领头人眸色一沉,握刀的手微微下压,吩咐:“我挡着,你们去。直接抹杀。”

    碧绿微微皱了皱眉,但心知自己能做的也不过这些,于是又舒展了眉。他微笑着拔出了自己的刀——原本就藏在邻近的餐桌之上。刀身几乎和少年一样高,脱鞘之后,细薄的刀身被他直直竖起,架在脸前方两眼之间的位置上。

    “刻其森·北愈。二等贵族,今天你的命,有人买下了。”碧绿说,“我也是才知道,折花小组的各位,都是贵族呢?”

    大厅之内,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方杜出声道:“他们来了。”

    守卫者们立刻警惕地停住了脚步,握住自己的武器。德林不动声色地望了西尔斯一眼,却见对方死死捏住自己的手腕,把人扯到了身后。

    “拿刀,躲好。”这是西尔斯对德林说的唯一一句话。

    也许是确定了某些事,德林的心中不由得涌起了一些别的东西,但这些无用的情愫很快被他压下。少年摸出了自己的第一把刀,左脚微微迈前一些,看似乖巧实则随时可以掠过西尔斯出击。

    五个黑衣的人影已经从道路的尽头而来。他们手执刀刃,没有任何停顿或者喊话,就杀进了保护圈。

    方杜不得不靠到内圈来。

    西尔斯的嘴角牵起一丝笑意,他挥了挥衣袖,金色的光芒在半空中蔓延,接触见五人的身体时,仿佛波涛拍岸,发出了奇怪的波动声。奇异的东西把折花小组的五人束缚住了,似乎有枷锁缠上他们的四肢,干扰他们的行动。

    守卫们趁机向前,但飞舞的刀刃仅仅只是伤到他们的皮肤。

    “一七二!”最前的那名黑衣人忽然大喊了三个数字。

    原本松散的折花小组阵营忽然攻击凌厉起来,他们掩护着同伴向前,不忘在回身之时顺力甩出飞刃——德林双眼一眯,踏步绕过西尔斯,横刀挑开银光。

    “德林……”西尔斯紧紧拽住少年的另一只手,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见了来自少年的,非常轻的一声呼唤。

    德林的瞳孔中隐约有金色的朦胧的光,他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念了一个名字:“缇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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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看了大圣归来 一时激动 差点忘了码字……

    第36章

    “缇斯。”

    这一声呼唤太过轻巧,落在西尔斯的心头仿佛羽毛滑过水面。神使的手颤了颤,貌似镇静地攥紧拳头。

    西尔斯并不觉得意外——他本来就对德林没有什么防备之心,甚至潜意识里希望对方发现端倪……德林认出来很正常,但是时机不对。在这个“西尔斯”的身份还未洗白的时候,德林认出自己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而好不容易以缇斯的身份取得的信任感也会丝毫不留。

    但是德林的面上看不出半分的不对,他似乎不太在意自己猜出的真相的分量,甚至不怕西尔斯为了掩盖而将他杀害……只是握紧刀柄,又向前踏出一步。

    第一位黑衣人到达他的面前,手中的刀锋上挑,直击德林面门。德林抿紧唇,锋利的刀锋迎面而击,金属相撞时发出凄厉的撕磨声。

    一击即离,而后更加凶猛地撞击在了一起。

    守卫们的队形也有了变化——他们仅仅是拖住三人,而集中火力围攻另一人。队伍末尾的黑衣人已经力不从心,再过片刻就被侍卫的长刀穿透了胸膛。

    德林没心思再去管其他人,事实上如今他的力量也不过能正面击败一位黑衣人——除非拔出“他的刀”。

    西尔斯看着少年挥舞着刀刃的模样,暂时压抑住心中的不安和烦躁。他伸手挥了挥,于是金光环绕,切弥耶的气息拂过每个人的心头,唯有德林被隔绝在外。

    西尔斯不想打扰到德林,于是带着方杜后退了一步。

    德林再次上前,这次他出刀很快,翩若惊鸿,如同闪电的一刀划破了黑衣人的右手,随着鲜血的喷涌而出,黑衣人的表情变了。

    伤了握刀的手,就仿佛割伤飞翔之中鸟儿的一只翅膀。

    战况逐渐明朗,德林再近一步,将刀锋送进对方的肚子,而后挡下迎面一击,轻易地将对方的肠子拽了出来。

    两具尸体同时倒地——守卫们再次解决了一个人。

    情势已经不可逆转。德林微微舒了一口气,剧烈打斗之后肌肉微微发酸。而剩下的两个人由守卫者们解决就可以了——一般来说。

    但是他们听见一声尖啸。

    那是蓝斑竹的幼枝制成的哨笛的声音,急促而杀意汹涌。西尔斯还来不及反应,就见最后的两人忽然丢下了手中的刀刃,浑身绽放出金色的光辉。

    那是暴动的神术之光——从他们手臂的一个口子,连同血液一起流出,在空气中弥漫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而后两个没有生机的干瘪的尸体,轰然倒地。

    蓝斑竹哨笛的暗意,是无退路。

    领头人在碧绿倒下挣扎的最后一刻,吹响了这个哨笛。他决定在今夜,用六人小组燃烧的生命杀掉那个目标。

    两柄金色鲜血汇成的锋利长刀在半空中形成,西尔斯的瞳孔微微一缩,而后一手拉过德林的手腕,一手挥出一片几乎刺穿人双眼的金色。

    两柄长刀一前一后而来,第一柄在撞击之下消失殆尽,另一柄却毫发无损,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中急速飞来。

    西尔斯想把德林护到身后,但是少年的双脚太稳,如同在原地生根。

    德林笑了笑,拔出了他的刀。

    ……

    没有什么可怖的异象,那把刀平凡无奇,甚至老旧且简陋。它看起来很沉,厚重而富有深意,似乎可以压断一切。

    德林抬起手,做了一个十分简单的动作——挥刀。

    金色的刀光自远方而来,它是神术的产物,理应无坚不摧。但是那柄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刀刃却没有丝毫颤抖,握刀的人也很平静。少年的瞳孔里,金黄的火焰近乎疯狂的燃烧了起来。

    “时间到了。”德林轻轻说。

    黑色的短刀与金色的刀影相撞——西尔斯的内心仿佛塌下了一个口子,无法抑制的惶恐感从深洞之中喷涌而出——但事实上,德林的这一刀滑过半空,割裂空气,而后如同触及无物般直接穿透了刀影!

    在奥斯韦德教廷之中,有一件神器,是神权的标志,它叫做安佳卡权杖。

    但很少有人知道,权杖的杖身并不是什么所有人熟知的东西,而是一柄短刀。

    安佳卡之刃,意为审判。没有神力可以触碰它,它是神力的深渊,吞噬一切。

    ……

    金黄色的光晕在空气中渐渐消散,短刀已经归鞘,但除了德林之外所有人都没有回过神来。

    刚才那一下,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是必死之局。那一瞬他们对于御上神使的欣赏浮现到了一个高度,因为舍弃性命护主的侍卫向来是稀少的。

    但那一刀索然无味地划破了攻击之后,这一切又变成了惧怕。

    德林毫不在意,应该说,此时他在意着的,是别的东西。少年眼底的金色已经完全消散了,在切弥耶的地盘,即使是金色火焰的存在也不敢太过放肆。

    德林转过头,看着西尔斯,那双眼睛里爆发出的是某种气势汹汹的逼迫。

    总归起来就一句话:你说不说?

    德林很少会有能在西尔斯面前硬气起来的时候——御上神使的性格太过强势,不畏惧他的人也是稀少的很。但今天,少年发现了某一层真相……比如西尔斯和缇斯似乎是同一个人时,这种畏惧就熄灭了。

    不幸的是——随之而来的,是对西尔斯这种全然欺瞒的愤怒。

    这种愤怒十分的莫名其妙……少年甚至明白这些都是正常的,西尔斯的身份铸就了很多的事情,但是某种类似于委屈的情绪搅得他实在不得安宁。

    德林当然知道自己为什么委屈。

    但这并不是什么可以说出来的事情,特别是怕西尔斯干出什么事情。

    神使还未从方才的事件中缓过神来,说起来他重生的这些年,从未像今日一般不安过。两世的年龄加起来他都可以去竞选教皇了……但是理智这种东西总是会被打破的。

    西尔斯看着少年那种眼神,沉默挣扎了片刻,最终下定了决心。

    “德林。”西尔斯望着对方那双愤怒的眼睛,忽然笑了:“我也许,有一些事情需要和你谈谈。”

    原本是打算这场乱局过后趁机带着德林溜走的,但是如今的情况……更应该这样了。西尔斯能够感受到少年原本僵硬着在原地沉默了片刻,而后跟了上来。

    大厅还一片混乱,方杜被德林作为形象代表留下了。而自己则是带着德林上了马车,守卫者中一名没有受重伤的男人自觉接过了马车夫的职位。

    西尔斯挥手点亮了马车内的浮灯和香炉,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在晚会的最初败在了某人期盼的小眼神下,那件外套还在冰凉的房间内躺着。于是神使大人又派人通知方杜顺便捎上衣服,才有机会去看德林的脸色。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驶了起来……马车夫并不专业,于是马车也不想来时那样的舒适了。

    “我有一些事情要和你说。”西尔斯严肃地坐好,这一次,他的目光分外真诚。

    德林只是看着他。

    “二十年前,那正是教廷内部党派战争最为激烈的时刻之一。为了阻止布兰一脉实力的再一步扩张,三脉联盟联手在四大家族之中定下了一个合约。那就是属于四大家族的人,不得已参加教廷内部的职位竞选。

    “布兰家族当时势力之大有目共睹,内部几乎十分之三的职位都由布兰家族的主脉与支脉霸占。这一约定的实施,很大程度上给布兰家族带来了危机。权利的效益并非永恒,低级职位的族人很快就渐渐失势,依附于家族的成员也遭到打压,当时的情况由于三脉不留余力不给脸面的破坏,已经到了非常危机的地步。

    “隶属布兰一脉的一些忠实的,未被发觉得高层人员开了一场议会,他们的目标是培育一位特别的红衣主教。那个冬天,布兰家族新任族长的妻子生下了一个男孩儿,但是由于体弱一直无法出世,而教皇大人因为怜惜,成为了孩子的教父。而同样的时候,家族内安排了一群专业的骗子,予以重金让他们装作平民,收养一个婴儿。”

    西尔斯的声音停了一停,似乎回忆起什么:“那就是高层的计划,非常简单又十分复杂——他们需要一个双重身份的孩子。培养他当上了主教之后,布兰家族原本那种无需担心忠诚的情势又会归来。而后出乎意料的一击,就能把那些敌人们全部打倒。

    “……这些事情家族瞒了无数人,包括一些似乎最为忠诚的下属。德林,我并非特意骗你。”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一个摇摇欲坠的家族用一个特别愚蠢却也特别有效的方法,培养了一个“孤儿神使”。

    那个从小就被迫精分的家伙,自然就是西尔斯。

    德林从中途开始神色就有些飘忽不定,他那一时的脾气已经过去了,却没想到西尔斯真的把这些该死的秘闻说给他听……这意味着自己已经全然被绑到了一条船上。

    而这种时候,西尔斯原本一直隐瞒的某一些情愫也就无需隐瞒了,那种带着强烈明示的目光落在少年的身上,炽热的几乎要烧出一个洞。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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