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正文 第44节
二重螺旋68 作者:[日]吉原理惠子
第44节
也许,是不是已经出现过与今天相同的状况了?
不会的——即使想这样认为,但无法否定的疑念在脑海里旋转挥之不去。
至今,「死」对于零他们来说非常遥远。祖父母与外祖父母都硬朗地健在,也完全没有听哪方的的亲戚告知过有谁去世的消息。
所以,即使是奈津子伯母自杀,也没有成为什么沉痛的标志性事件【注:此句不准确】,因为在那之后关系立刻就疏远了,而且甚至也没有去参加葬礼。
然而,祖父的突然死亡一下子就把「死」这个字眼拉近了。
即使被祖父刺杀仍然没有死去的庆辅,应该只是运气好而已吧,而为了那个好运付出的代价不仅是半身的麻痹同时也造成了十年的记忆障碍,硬要说的话,只能称之为自作自受的贼运了。
但是,那个贼运发挥到最高境界会不会是连智之都要被牵扯在内一并同祖父离去,这样想着,后背窜出一股凉意。
死亡,是连锁的吗?
——不可能的。
却做不到如此坚定的否定,不如说反而是自己的想法越来越膨胀。所以,他对麻子说,
“没事的。”
虽然原意是想要打消那直涌而上的不安,却换来了麻子沉重的叹息。
日趋崩塌的生活。
即使想要阻止,却阻止不了。明明知道正在向深渊滑落,却不知道停止的方法。
雪上加霜的是,今天,一瞬他几乎冻结成冰。
在阳台上看到智之的瞬间,有生以来,他真正体验到了恐惧的滋味。心脏被大力抓裹住的感觉至今犹存。那种恐惧感,一点一滴地向外渗出包裹住自己,即使想要逃开却没有办法。
就像细菌病毒一样,不断持续地侵蚀着心脏。
结果,连晚饭都难以下咽。就零来说打击太过巨大,导致完全感觉不到饥饿了。
回到房间后疲劳感也一并爆发,他身着制服就倒卧在了床上。
总觉得,脑袋忽忽悠悠的,似乎带动躺在床上的身体都跟着摇晃起来,混混沌沌地他睁开眼。
然后,他认识到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唉~~~~~~”
连叹息声的尾音都收不住了。
同时,为什么呢,不经意地尚人的脸浮现了出来。
【如果零君想说的话,我会听哦。】
似乎听到了尚人的声音,或许是时机太过恰好的幻听。
但却因为如此,想听尚人的声音想得无法忍耐,心动不如行动,他弹跳了起来,从书包中取出手机。
在第七声电话铃响起时,尚人接了电话。
“喂?零君?”
在那纯净而又沉着的声音唤着自己的名字时,零脑中焦躁难安的迷雾顷刻散了开去。即使只是错觉也无所谓。
“……晚上好。”
才刚出声,感觉不知为何连空气都轻快了些许。
“现在,方便吗?”
“嗯。晚餐之后的清理已经做完了,刚刚回到房间。”
“这样的啊?”
原来,如此。是尚人在包揽篠宫家的日常家事。
明明就读有着超级升学保障的翔南高中,但做饭、洗衣,所有事尚人都独自一人承担——似乎是如此。这样想来,零对自己迄今为止连午饭的便当都是由母亲来做真的感到无地自容了。
而即使有着想要分担麻子的负担的愿望却没有付出实际行动的不过只是撒娇的行为更是自觉羞惭到沉痛的地步,想着想着又再次陷入消极思想里了。
“怎么了?”
“唔……嗯,有点,想听尚君的声音。”
没有经过思考,便吐露了心声。
耳边,似乎听到了尚人轻轻的笑声。
同时,奇妙地感觉到一股羞涩。
“不是……所以说,那个……没有什么奇怪的深意。”
支支吾吾的口气反倒变得尴尬起来。
“嗯。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是吧?”
是如沐春风,柔和的语气。平稳的……温柔的,有抚平暴躁情绪的不可思议的神奇效果。
“可以的哦?”
基本来说,尚人认为自己还是很有倾听的天赋的。
可以的哦——被如此承诺,不觉的,停留在内心底处的不安都因此全部倾泻而出。
但是,零并不是想把尚人当做心情垃圾桶。只是……家里的氛围太沉重,他确是想要在闭塞感里挣扎排开有毒气体呼吸到干净的空气。或许他只是想要再次确定自己并不是独自一人而已也未可知,
(借口啊。)
紧跟着,自嘲起来。
“翔南高中的文化祭,是什么时候?”
这个季节,又同是高中生,感觉这个是最有共同语言的话题了。
尚人维持着手持手机的姿势。
(突然的,为什么提起文化祭?)
泛起小小的疑惑。
大概,零打电话的理由并不是那种事吧。
(难道,或许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也不一定。)
能够立刻察觉到是因为在之前已经从零那里知道了他们的家事,但即使如此,尚人能够为他做的事也近似微乎其微了。
虽然雅纪也说过,家庭内部的问题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够跨越,但那种事做要比说艰难的多,对于这一点尚人是深有体会。
“正常举办日是十一月十二号,零那边呢?”
说到这里才恍然记起,自己连零就读的学校名都不知道。
(我似乎还真是,非常糊涂……)
但其实,就如今与零的关系而言如此也已经是仁至义尽,然而,如果能够见面即使是作一些无关痛痒的交谈,或许对现在的零来说也是必要的也不一定。
“我这里是五号,原来,错开了一周啊。”
或许因为零的学校是县外的关系。
“那一天学生的时间几乎完全被占用掉,零君那里也差不多?”
公立学校的体育祭以及文化祭大抵都会侵占大家的私人时间,虽然尚人不会对他校的活动产生什么兴趣,即使是在同一天举办也根本就是无所谓,但与尚人不一样的人似乎确实也有,并且,那类人好像也不是仅限于有女朋友的人群。
“……大概,那么,尚君的班级要做什么?”
“和式点心咖啡屋。”
“真的假的?好古朴啊,不,现在来说应该是很稀奇的不是?”
差不多,大家都是同一个反应。
说到文化祭固定出场的咖啡店,常见的主题就是spy啊女仆啊或者是执事——这样的话,雅纪也对他说过。那么,为什么还要选择和式点心?……被这样问时,答案当然就是因为同班同学的家里开的正是和式点心店,这样的回答所有人都会从疑惑转为理解。
“那零君那边呢?”
“没有负担的杂货店。”
(没有负担是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与饮食店不一样,不用担心卖剩下的食物会坏掉吧。士气相反的中野和山下他们倒是,正在为赚足文化祭结束后的庆功宴费用而摩拳擦掌。
“哦?那么有人均售卖定额之类的吗?”
“有热衷于此的女生在,那种事交给她们就行了。”
“这样啊?”
那方面的规定似乎果然是因校而异的。
之后,就在以文化祭为话题气氛高涨的时候,零突然轻问,
“我说,尚君,我啊……去参观翔南文化祭可以吗?”
没想到,零居然会萌生这样的念头。
(难道零君,病急乱投医了?)
即使如此想着,却并没有说出口。尚人也还没有多管闲事到没有被别人拜托却自以为是地提供建议的程度,一旦超过了这条底线便成为一种失礼。
“零君想来的话我是没关系哦,但时间上没问题吗?”
无论如何,零身在县外。
“没事没事,到了以后首先就是要去吃尚君的和式点心。”
零没有任何犹豫一口气说完。
——此时。
“哥哥。”
突然,出现了其他声音。
(……这是,瑛君?)
唐突地打断两人的交谈的声音,为什么呢,感到一股与怒气相当接近的音色。
同时。
“啊……那么,尚君,谢了,再联络?”
零的口气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嗯,拜拜。”
(感觉,瑛君出现之后,零的情绪陡地下滑了。)
这样想着,尚人不禁担心起来。
这个时候。
跟平常一样。
结束了社团活动回到家的瑛吃过独自一人的迟来的晚餐后走上二楼,听到了零的房间里传出来的笑声。
不自觉,吓了一跳。
笑声在他们家消失了多长时间了,不……不仅仅是笑声,甚至是家人之间的谈话都没有了。
——然而。
(到底是在做着什么呢,哥哥。)
行走的脚步顿时停住。
正看着电视上的动漫吗?
还是,dvd?
总而言之,能够让那个零扬声笑出来,绝对不是寻常的事。
在意到不行,他终于轻轻打开房门。
这样的行动是曾经出现过的记忆幻觉……不是幻觉,居然第二次偷偷窥视零的房间,我到底是想怎样……不禁埋怨起自己来。
零正在打电话,看到连那个坐姿都维持着与上一次一样的姿态,他半带无意识地皱起眉头。
“呵,这样的话,感觉超级可以理解。”
零笑着。
犹如条件反射一般,瑛勃然大怒。
(又是尚人啊?)
肯定错不了。
平常连结伴同行的朋友都没有的零能够手持手机欢乐交谈的对象,除了尚人不作他想。
所以说,
为什么,
——是尚人?
(明明什么话都不和我说。)
怎么,
偏偏是他,
——不是尚人就不可以吗?
这样想着,愈渐怒火中烧。这无疑对自己……不,一想到造就自己的家庭如此惨状的元凶是尚人的父亲——庆辅,零的行为根本是对所有家人最残酷的背叛。
(这样做,不可以的吧。)
零到底在想什么,完全不明白。
他们连兄弟间的交谈,不,这种时候他与上学和放学时间全部交错的零打照面的机会几乎等于零,正确而言,如今这个家所有成员的时间都形成擦肩错过的状态。
而跟造成这一切的凶手的儿子如此快乐地聊天的零的心情,他无法理解,那是怎样的神经构造,更是不懂。
烧成火红的怒气不断往上冒。
这与之前仅仅是窥探零的背影时的恼怒不一样。
“我说,尚君,我啊……去参观翔南文化祭可以吗?”
零这话说出口的同时,脑子里的什么东西似乎被猛然扯断了。
“没事没事,到了以后首先就是要去吃尚君的和式点心。”
零的声音里满是亲昵。
(搞什么啊,这语气。)
零每叫一次“尚君”,瑛的心情就跟着布上一层黑云。
到底是为什么?
弄错了不是吗?
根本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不断上涌的不快感让他按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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