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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圣经]再见该隐 作者:井上瓷鱼

    正文 第7节

    [圣经]再见该隐 作者:井上瓷鱼

    第7节

    我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美人已经不见了,但是他的骆驼还留在原地。骆驼脖子上原本挂铜铃的地方多了一个卷轴,那骆驼似乎通人性,见我醒了,温顺地踱了过来,低下头把卷轴凑到我手里。我有些疑惑地打开卷轴,是一篇黑魔法咒语。卷轴的下面有落款,写的是阿尔蒙蒂斯,我猜是昨天晚上那个美人的名字。既然能给我魔法咒语,想必又是一位魔王,我有点窃喜,完全没想到这么快就又通过了一次考验。

    此时的我还不知道阿尔蒙蒂斯是的淫|欲之王,只要受他诱惑就会陷入与他交欢的幻境里,最后浑浑噩噩精尽人亡。我还以为是我的热心和真诚的帮助打动了这位大魔王,所以我通过了考验。

    想到昨天好似泼硫酸一样的黑魔法效果,我有点期待这一次的咒语会有什么样的威力。不知道是不是背过一次咒语,这次的咒语对我来说似乎容易了不少,我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背下那些复杂的发音。由于这次没有捡到骨头,我就用枯枝代替了权杖。

    我在心里默念完咒语,手中的枯枝一指,原本光秃秃的沙漠突然窜出两条巨蛇一样的藤蔓。这些藤蔓不仅形状像蛇,动作更是像蛇。大概是因为我并没有指令,它们还像蛇一样昂着头站立的。我看了看,指着近处骆驼的四条腿一挥树枝。

    “去吧,皮卡丘。”

    两条藤蔓跟活着的蛇一样迅速冲了过去,缠在了骆驼的腿上。那傻骆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低头去嚼藤蔓上的叶子。似乎被骆驼的行为惹怒了,藤蔓越缠越紧,骆驼发出哀哀的叫声,不多时,轰的一声就倒在了黄沙里。

    我也只是想试下魔法的威力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要弄死这头骆驼。心念一动,我手上的树枝在空中划出回返的线路,藤蔓虽然有些不甘愿,但是还是迅速地从骆驼身上松了下来,回到了我的身边。收放自如,还能远程攻击,看上去很不错嘛。

    我就这样指挥着藤蔓玩了一阵,吃了点东西就骑着骆驼上路了。我现在心情比之前轻松了不少,原以为要通过大魔王的考验,不死也要脱成皮。没想到大魔王们都是这样可爱可亲的性子。别西卜虽然是个伪娘,但是头一次见我就热情地请我去吃东西;我只是收留了阿斯蒙帝斯过夜,他就送了我一匹骆驼,都是慷慨又大方的人啊。所以,对于剩下的魔王,我并没有觉得惧怕反而有些期待了。

    老马识途,骆驼也是如此。反正我也不知道目的地,我就随便这只骆驼去往哪里。沙漠白天烈日当空,很是炎热。但是风沙大,我只能把羊毛毯子裹在头上,不一会儿就一头一脸的汗。我觉得大魔王的考验比起这个来,也只是小巫见大巫了。

    我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视野里的干枯的草堆渐渐多了起来。想必雨季的时候,这里应该是生机勃勃的模样。骆驼走了半天,许是饿了,埋头开始吃草,我也从骆驼身上爬了下来,准备歇歇脚。

    突然,不知道从哪儿涌出一群小孩子。他们看着和我现在的样子差不多大,穿着破布袍子,光着脚,脸因为久晒阳光两颊有些发紫。我正准备和他们打声招呼,他们却直接冲向了我一路拉着的小推车。我的食物水还有一些生活物物资,譬如羊皮毯都在那上面。他们一拥而上,把我的东西瞬间搬了个精光。而且他们似乎一点没有打劫的自觉,在我这个主人面前来来往往,完全当我是个死人。

    “你们不准抢东西!”我站了起来,叉腰大声呵斥道。

    他们看了我一眼,不理会,上前拉我的骆驼。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上前去夺那个牵我骆驼的小孩手里的缰绳,我虽然打不过该隐,但是力气在同龄小孩里肯定算大的。我轻而易举就从那孩子手里夺过了缰绳,不过还没等我得意,我的腰就叫人抱住了。我甩脱了,旁边搬东西的小孩子都暂时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朝我走了过来。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我也不是什么武林高手,这些人群殴我一个,结果可想而知。我被人揍了一顿爽的,东西还叫人抢了个精光。

    那些小孩子有恃无恐,虽然抢了我的东西,但是走得并不快。我朝地上吐了口血沫子,捡起一边他们用来揍我的木棍。

    我想了想,到底没有念别西卜教我的咒语。我现在有点生气,但是也只是想抢回我的东西,然后顺便教训这些家伙一顿罢了。要他们命的心思,并没有。别西卜教给我的咒语太霸道,我不敢用。

    两条藤蔓蛇一样窜了出来,把牵着我骆驼的家伙卷起来甩到一边。又啪啪一顿乱抽,把搬着我东西的家伙抽飞到另外一边。这些家伙竟然没有害怕的意思,还哇哇地捡起地上的石头朝我扔了过来。他们的力气也不小,好多石头要不是我躲得及时,肯定能把我脑袋砸个窟窿。

    我觉得有些疲累,那两条藤蔓也像是累了一般,先是耷拉下来,后来就直接缩回来消失不见了。我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原来一个咒语的魔法效果是有时限的,而且施展魔法并非只是一件需要动口的事情,还需要消耗体力。体力状况不佳,魔法效果也要打折扣。

    藤蔓魔法虽然攻击距离远,但是只有两根,攻击目标有限,而且因为是远程操控,比较消耗体力。我之前因为有所保留,那些小孩子现在一个个还生龙活虎的,看我停手,都哇哇地涌过来。他们拿着棍子和石头,眼神凶狠,可以预见,等待我的应该不是什么太好的下场。

    想不到他们竟然如此歹毒,我握了握手中的木棍,想起别西卜教我的魔法,那个可以放出大面积的黑雾,等他们都跑过来,我只要念出咒语,到时候一定可以把这些可恶的家伙都腐蚀成一堆渣渣。

    咒语烂熟,我没用多久就念完了。我一边用藤蔓驱打紧跟在我身后的小孩,一边奋力地往前跑。好吧,最后关头我还是决定算了。我的目标只是抢回那些东西,甚至于那些东西也并不是十分重要,我只是无法咽下这样一口气。那些小孩子确实可恶,但是说他们该死,也未必。我实在没必要为了一时的意气便要杀人,这里没有法律,但是我不允许我心里也没有。做人,总是需要有底线的,否则,到最后只会变成自己也无法控制的恶魔。

    那些小孩子和我跑了个旗鼓相当,但是一旦快要抓住我就会被藤蔓抽开,渐渐地,大概是觉得没什么意思,就不再追了。

    我其实也累成了死狗,他们一走,我又强撑着一口气跑了一会儿,就一头栽进沙子里再也不想起来了。我的心跳如雷,我真怀疑我会就此闷死在这沙堆里。

    但是到底没有。

    有一双手坚定有力地揽住了我的肩,把我从沙堆里抱了起来。我躺在他的怀里,看着他脱下手套,用洁白的手绢一下又一下温柔地擦拭着我的脸。他穿着黑色礼服,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如果不是在沙漠中,他看上去更像一个去参加晚宴的王子。

    因为低头的关系,他的头发垂下一缕,这让他坚毅的轮廓多了些不羁的味道。我盯着男人褐色的卷发,一时呐呐无言。

    “你不是学会了别西卜教你的魔法,为什么不用呢?”男人抬起头,灰色的眼眸直视着我,让我倍感压力。

    “那个魔法太危险,并不适合用来对抗他们。”

    “对抗?”男人玩味地笑笑,“不是杀死他们么?要知道他们可是差点要了你的命。”

    “我还活着不是么?”我也笑了笑,在男人臂弯里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眼前的男人看上去有些强势,但是他让我有一种我目前见过的人都无法给我的安全感,包括我的父亲亚当都未曾给我这种安稳的感觉。

    “我是萨麦尔,我想你通过了我的考验,等你有了力气,我会教你一条黑魔法的咒语。”男人抱起我,迈着优雅的步伐往前行进。

    我枕着他的肩膀,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有种可耻的窃喜。我想,如果他不用公主抱的话,我会更开心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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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堡里的葡萄树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欣赏着美男线条优美的下颌,突然想起来这位可不是什么见义勇为的路人甲,而是来自地狱的大魔王,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萨麦尔嘴角扬起一抹邪魅狂涓的笑容:“当然是床上。”

    我的小心脏顿时扑通扑通的,连忙屁滚尿流地从萨麦尔怀里挣下来。我受得伤其实不重,就是有点脱力而已。我真的不应该因为懒(贪图人家长得好),就赖在他怀里不下来。果然天下没有白抱你的男人。

    “怎么下来了?”萨麦尔抱着手站在一边,表情很是无辜。

    “我好了。呵呵呵。”对上萨麦尔怀疑的目光,我连忙原地蹦哒了两下,结果因为肌无力哐当又一头栽进了沙子里。

    我面朝沙子,只想静静地等待春暖花开。

    萨麦尔单手把我拎起来,有点苦恼道:“我已经没有手帕了。”

    “没事的。”我晃了晃脑袋,沙子簌簌而下。

    萨麦尔皱了皱眉,单手解起自己的衣服来。

    “你要干什么?!”我有点惊恐道,“你再脱衣服我就要唔唔——”念别西卜教我的咒语了。

    萨麦尔的黑礼服盖在我的头上,和它挺阔的外观给人的感觉不同,它的触感十分丝滑,像是丝绸做的。于是一件一看就造价不菲的外套就被当抹布似的用来擦灰了。

    萨麦尔端详着我的脸,把已经皱成一团的外套搭在手臂上,准备抱着我继续往前走。

    “不去床上……”我退后一小步,有些警惕道。

    “那你要睡哪里?”萨麦尔扬了扬眉,“既然你不喜欢在床上休息,那就在贝利尔的藤椅上休息好了。”

    “只是让我去休息啊。”我在心里暗道。自从遇到了弥赛亚,我真是很容易想多。

    “怎么,你很失望?”萨麦尔望着我的眼睛微笑道。

    “不失望不失望……”呵呵,被他这么一提醒,心里还真的是有点小失落是怎么回事。

    萨麦尔一路抱着我回到了城堡,他的城堡和之前见的那座又不大相同。之前那座以白□□调为主,看上去非常的富丽堂皇。眼前的这座城堡则和电视里面见到的的中世纪古堡很像,色调深沉,但是因为阳光普照,花团锦簇,看上去倒不显得阴森。

    进了城堡的大门,当中是一个巨大的庭院。草地喷泉香樟树,和外面的沙漠像是两个世界。更让人稀罕的是,庭院当中竟然还有一挂葡萄。遒劲的枝条沿着白色的大理石柱子蜿蜒而上,挤挤挨挨的叶子随风而动,枝叶之间,垂落这一串串水晶一样的紫色葡萄,看着简直叫人垂涎三尺。

    自从穿越过来,我就没吃过正经水果了。好吧,平时吃的小野果什么的也没有不正经,味道也还不错,只是和平时常吃的水果比起来,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很想吃?”萨麦尔看我盯着庭院里的葡萄看个不停,有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我没有什么羞耻心地点了点头。都要流口水了还客气什么的可不是我朴实劳动人民的style。

    萨麦尔抱着我朝那棵葡萄树走去,那些供葡萄藤蔓攀爬的大理石架被巧妙地设计成回廊的模样,绿叶盖顶,下面是供人休憩的长廊。萨麦尔把我放在那里的石凳上,拉了拉一旁石柱边上的一根细线。我猜线的另一端可能系了铃铛或者其他可以发声的东西用来传讯。因为很快就有一个穿着侍应服侍的老人家从回廊尽头走了出来,他一只手背在后面,一只手端着托盘,走近了,可以看见托盘上放着一把小小的银色剪刀。

    萨麦尔示意他把东西放下以后就让他离开了。

    “在吃葡萄之前,我想先教你一条咒语。”

    我有点不情愿,咒语学起来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着什么急呢,吃了葡萄再学多好。但是客随主便,我也不好太任性。只好强打着精神跟他学了起来。

    也许是想吃葡萄,也许是咒语短,我这次记住咒语的时间竟然比上次又短了一些。我翻来覆去地把咒语背了几遍,确认无误,心情也有些愉快。看来萨麦尔这个提议也不算坏,至少吃起葡萄来心情更愉快了。

    萨麦尔把剪刀递给我:“摘葡萄之前要先念咒语,否则会摘不下来。”

    原来如此。我心里有些嘀咕,这葡萄难道是什么特别的品种不成,竟然摘起来这么麻烦。不过想到它是种在大魔王的院子里的,特殊一点似乎也没啥。

    我默默地念了一遍咒语,剪下了一串葡萄。想着这一串葡萄肯定不够我和萨麦尔吃,我想再剪一些,但是这次葡萄藤就像石头做成的一样,怎么也剪不动了。我有些狐疑地看了萨麦尔一眼。

    “不要忘记念咒语。”他眨了眨眼提示道。

    不会吧,竟然要念一遍咒才能摘一串葡萄?我只好又念了一遍,这回剪子又奇迹般地好了起来。再想剪,又剪不动了。真是棵怪葡萄。

    我最后也只剪了三串,因为那咒语我虽然背流利了,但是念上一遍也要一刻钟。我觉得三大串已经够我们吃了,我完全不想吃自家院子里的葡萄还要花上一个小时。

    这些葡萄颗粒饱满,果香诱人,大魔王院子里的葡萄应该也不会打药什么的,于是我没洗就往嘴里塞了一颗。甜过初恋不解释。之前摘葡萄的郁闷顿时消散了个干净。

    我乐颠颠地捧着葡萄在喷泉水里冲了冲,献宝一样捧到了萨麦尔面前。这是他自家院子里的葡萄,我觉得他肯定早就不稀罕吃了,但是作为客人多少得讲点礼貌不是。

    萨麦尔果然很贴心地一颗也没有吃,而是把盘子推到我面前:“你多吃一点。”

    男神的美意我当然不会拒绝,当然最主要的是葡萄很好吃。它和我记忆里葡萄的味道似乎有些差别,也许是熟得太过的缘故,非常甜,但是甜里又带着一种糖类发酵的微酸。我吃了两串,感觉有些醺醺然。这种好似喝醉酒的感觉意外并不难受,反而让我觉得身心都轻快起来。

    我不再满足于坐在回廊的石凳上,我早就发现葡萄架的东边有一张藤椅了。那张藤椅看上去有些旧,但是无论是光滑的扶手还是微微变形的藤条似乎都预示着这是一张十分舒适的藤椅。如果不舒适大概不会让他的主人眷顾这样久。

    藤椅所在的位置是整个回廊视野最好的位置,可以看见整个庭院,不时还有带着水汽的微风吹过。我躺在上面,剥了两颗葡萄来吃,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真假智慧树

    我是被人压醒的。

    我刚醒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又穿越了,这种胸口的气闷感真的还蛮像被埋在土里的感觉的。意识到自己还坐在之前的那张藤椅上,我微微松了一口气。不过发现自己气闷是因为身上还睡着一个人,这感觉并没有比发现自己被人埋在土里好到哪里去。

    这人并不是趴在我身上,而是直接睡在了我的身上,我感觉他好像把我当成了椅子的一部分,譬如椅垫之类的东西,然后直接躺在了我的身上。所以,我现在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不过我并没有看清他头发的颜色,因为他戴着帽子。确切地说,他穿着一身连体的小熊套装。但是很显然,他并不是什么可爱的小孩子。手脚都比我长上一截,把一张椅子占得满满当当。

    诶,不对,我的腿怎么放在地上,我之前明明刚好可以躺在藤椅上的。我把睡在我身上的人掀到一边,急匆匆地冲到了喷泉池子那里。之前大概二三十步的距离,现在只要十来步就可以走到了。我已经感觉我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化。但是也许是因为期盼太久,现在反而并不敢相信。

    我趴在水池旁边,坠落的水柱不时把平静的水面击碎,我的倒影分开又合拢,但是已经不是之前小孩子的模样。头发变长了,原本显得有些圆的蓝眼睛变得深邃狭长,线条柔和的脸盘变得轮廓分明,高挺的鼻子,微微上翘的嘴,这是一张结合了亚当和夏娃两人特点的——属于年轻成年男子的面庞。

    好吧,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睡了一觉就成年了,不是要吃了智慧果才行么?我很担心自己其实又穿越了,比如穿越到若干年后这样,毕竟一切都有可能。我迫切想要找一个人来进行求证。我首先想到的是萨麦尔,因为他看上去实在是非常可靠。

    但是他不在,我想起他之前拉的那根细线,也许我也可以拉一下向管家询问一下他的下落。但是我转身想要往回廊那一头去的时候,突然发现之前被我从身上掀下去的人竟然还躺在地上。这人躺在我身上的时候是有心跳的,怎么现在躺在地上毫无知觉的样子。

    我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我这才发下躺在我身上的是一个红头发的小子,长得嗯,非常的嚣张,红色的头发,刀削斧凿一般的眉眼,高鼻梁,鲜花一样的红唇,不过因为年纪还小,这种霸道的美看上去也有几分可爱。

    我才摸了一下他的头,他就睁开了眼睛,不过才一下,他就又阖上了眼睛,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道:“扶我去藤椅上躺着。”

    “你没事吧?”他长手长脚的,但是依着我现在的身量扶住他并不是太难。不过我大概低估了他的伤势,他似乎完全站不住,所以只能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我的身上。

    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如果不是他的头正靠在我肩膀上,我可能完全不会发现他还在摇头。这不禁让我更加担心。

    我慢慢地挪了过去,打定主意把他安置在藤椅上以后一定要尽快通知萨麦尔或者城堡里的其他人。红发男孩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这样虚弱也许是受了什么严重的内伤也说不定。我刚刚真的是太冲动了。

    我把他安置在椅子上以后,就拉动了之前的那根细线。不多时,果然有人过来了。不过不是萨麦尔,而是之前的那个侍应。

    “请问有什么是我可以为您效劳的么?”他彬彬有礼地问道。

    “他刚刚躺在我身上,我不小心把他掀到地上去了,结果他好像受伤了,现在还昏迷不醒。”我指了指自从躺在藤椅上就一动不动的红发男孩道,“请问这里有为人治病的医者么?”

    侍应顿了顿,看了一眼红发男孩,肯定道:“贝利亚大人只是在休息。”

    “什么?”我怀疑我有点幻听。

    “贝利亚大人每天睡累了以后都会坐在这张椅子上休息一阵。”侍应恭敬地重复了一遍。

    我看着椅子上呼吸渐渐均匀的人,嘴角抽了抽:“睡累以后休息?”

    什么时候睡觉也变成体力活了,而且我没瞎吧,这家伙明明还是在睡啊!

    侍应认真地点了点头。

    算了,没事就好。

    侍应还没有走,我正想问问萨麦尔的去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你刚刚称呼他为贝利尔大人?”

    萨麦尔之前好像说过我要不要睡在贝利尔的藤椅上面,那样熟稔的语气,说不是他的朋友我都不相信。大魔王的朋友,最有可能的可能当然是另外一个大魔王。

    “他不会同萨麦尔大人一样是——”

    “没错,先生,贝利尔大人也是大魔王。”侍应一脸崇拜道。

    虽然已经从侍应口中得到了证实。但是我看着已经在椅子上舒展成一滩泥巴的某人,完全不敢相信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是大魔王。我真的很怀疑刚刚他会睡在我身上完全是因为不想费神再去找另外一个地方另外一张椅子“休息”,于是直接把我这个活生生的人当做人肉垫子躺在了上面。冲着他这个懒劲,我觉得我由必要担心一下我下一条黑魔法咒语的着落。

    “请问萨麦尔大人去了哪里?我可以去找他么?”还是穿着风骚晚礼服的男人比较靠谱啊。

    侍应摇了摇头:“萨麦尔大人现在不在城堡里。”

    我有点泄气。

    “萨麦尔大人走的时候吩咐我陪阁下聊天,说您醒了以后应该会有许多疑问。”侍应笑道,“您若是有什么疑问请尽管开口,我一定知无不言。”

    萨麦尔真的一点不像大魔王,他简直就是小天使啊。

    “你见到我不觉得奇怪么?我之前来的时候还是小孩子的模样,现在却已经是成年人。”我问出了我醒来以后最大的疑惑,“不是说只有吃了智慧果人才会成长么,为什么我会突然之间长大?”

    “您入睡之前吃的就是智慧树的果实啊。”

    “啥?“我入睡之前明明就只吃了点葡萄,“你不会是说它们就是智慧果吧?”我张大嘴指了指头顶的葡萄道。

    “没错,这就是知识树,它们就是智慧果。”侍应点了点头。

    “智慧果树不是在上帝的伊甸园么?”我有点混乱。

    侍应微微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伊甸园的那棵树上的果实吃了充其量也只能长个子罢了,至于长智慧明辨是非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它并没有如它名字一般的作用,所以上帝才禁止人食用上面的果实。”

    “萨麦尔大人种的这棵才是真正的知识树,它是用众位天使的神血浇灌而成。树上的每一颗果实都能增长食用者的体格和智慧。”

    “可是据我所知,亚当和夏娃曾偷食过伊甸园那棵智慧树上的果实,而他们的智慧确实一夕之间增长了不少。而我食用了你们这棵智慧树上的果实,我也并没有觉得自己的智力有所增长。”

    “您怎么知道他们的智慧是一夕之间增长的?您并没有亲眼所见不是么?”侍应似笑非笑看了我一眼,“至于您,是个例外,您的智慧与生俱来,并不需要吃智慧果来获得。”

    我心下剧震,我是穿来的,我的智慧可不是与生俱来么?这些人难道知道了我的身份么?而且这侍应的话似乎还暗示当年亚当夏娃食用智慧果的事情并不那么单纯。我是该相信圣经呢还是相信这个大魔王的侍应说的话。

    “我要去为阁下还有大人们准备晚餐了,若是您没有别的疑问,我就先行告退了。”侍应彬彬有礼道。

    我心中疑问何止万千,但是因为太多,一时之间反而没个头绪,倒不知道要问什么好了。只能挥挥手让侍应先离开了,反正来日方长。

    ☆、不睡不睡我们不睡

    “扶我起来好吗?”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侍应过来点灯顺便叫我们吃饭。贝利亚恰到好处地醒了过来,声音虚弱地唤人过去扶他。

    侍应像是没看见一般,举着烛台站在一边。我只好上前揽了贝利亚的肩膀,把他扶了起来。他小鸟依人地把他的红脑袋倚靠在我身上,一步也不肯费力气多走。我几乎是拖着他在前进,但是意外的这个比我还高大的男人分量并不太重,我忍不住捏了捏他宽袍子下的胳膊,竟然瘦骨嶙峋。

    贝利亚抬头瞥了我一眼,复又垂下眼去,蝉翼一样的睫毛在脸上投下姣美的剪影。

    “你——”贝利亚的身体似乎远没有他的脸看上去那般健康。

    “嘘——”贝利亚撅着嘴有些不大情愿地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休息休息就好了。”

    难道还没有休息够吗?魔王的世界,我果然是不懂的。

    我们随着侍应一路来到一个大厅,大厅里灯火辉煌,里面明亮如白昼。正中间有一条摆满食物的长桌,各种我见过的没见过的美食错落有致地摆在上面,散发出迷人的香气。只是偌大的一个大厅,却只有三人。我,贝利亚还有侍应。

    侍应沉默地为我们拉开椅子,贝利亚坐在正对大门的主位上,我则坐在他的下手。我拿着精致光亮的刀叉,一时间有些踌躇。并不是不会用,或者担心用得不好丢人,而是这餐刀和银叉分量并不轻,我莫名有些担心正虚弱地靠坐在凳子上的贝利亚。

    “吃饭的力气我还是有的。”贝利亚端起面前的红酒杯,朝我点头致意,轻轻抿了一口。

    我也尝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喝进嘴里的红酒有股铁锈味,并不重,还有些甜腻。也许这里的酿酒技术还不够成熟,我皱了皱眉,放下酒杯再不理会。

    食物难得地丰盛,又非常美味。我很庆幸我如今已经变成了成年男子的身体,这样就不会辜负眼前的美食了。号称有吃饭力气的人并不是自己吃饭的,而是由一旁的侍应为他布菜然后切割好,最后喂到他的嘴里。他所说的吃饭的力气恐怕是指他咀嚼所花的力气。

    “你陪我回去吧。”饭毕,贝利亚轻车熟路地向我伸出手。

    我把他拦腰抱起来,他并不重,像之前那样半拖半抱走路其实很不方便。

    贝利亚摸了摸我的耳垂,有些暧昧地舔了舔嘴唇道:“小子,我可不是女孩子。”

    我有些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女孩子要是长成你这个样子就该哭着去找她妈妈了。”

    “你到底识不识货,我长成这样你还嫌我难看。”贝利亚脸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一下子变得通红,“我这可是天使的面孔,我不信你见过比这还俊美的脸?”

    “我的朋友如果长大了一定比你俊美,嗯,一百倍吧。”我想起该隐,心里蓦地一痛,不愿意再说,加快脚步沿着贝利亚指的方向往前走。

    贝利亚很不服气,还待再说。

    “你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不用休息了?”我语带威胁道,这家伙不是虚弱得要死,又万分懒得动弹么?怎么现在这么神气活现的。

    贝利亚听了这话像是被点了穴道,立马歪头靠在我的脖子上,一动不动,再没说一句话。

    贝利亚的卧室很大,里面只垫着一盏烛台,上面寥寥几根蜡烛,勉强可以照亮床边的一处地方。但是这种光亮也算是恰到好处,很适合睡觉。我扶贝利亚躺在床上,认命地给他脱了鞋,又给他盖好被子。

    “我睡在哪里?”安置好了贝利亚,我觉得我应该关心一下自己的处境了。

    “城堡里只有我这里有床。”贝利亚眨了眨眼睛,认真道。

    “噢。”我脱了衣服鞋子,睡在了贝利亚床边的地毯上。我进来的时候已经发发现了,房间里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没有一点声音。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睡在床上呢?”贝利亚的声音有点沙哑,带着一种鼓动人心的魅惑,“床很大,也很软,你睡在这里一定不想再起来。”

    我看着那张铺着厚厚的天鹅绒,比普通人卧室还要大的大床,颇有些心动。躺在这样的床上,想怎么打滚就可以怎么打滚吧,而且这床看着就很有弹性的样子,不知道我在上面蹦的话会不会撞到天花板。

    “这床结实吗?”我向贝利亚确认道。我以前也在自己的床上蹦,结果那床质量不过关,我蹦了两下那床就塌了一个洞,我被卡在席梦思的弹簧里不能脱身,被闻讯而来的老妈揍了个半死。

    “当然。”贝利亚毫不犹豫道。

    这我就放心了。我一个箭步跨上了几乎有半人高的床,试探性蹦了蹦,果然超级有弹性。

    “快躺下吧。”贝利亚殷切地看着我。

    “等一下。”床上滚等一下再进行,现在要做的当然是蹦蹦床热身运动。

    我做了一个体操运动员的示意动作以后就狠狠地从床上跳了起来。落下的时候床上的天鹅绒深深地陷了下去,弹得我飞起。原本躺在床上的贝利亚都被震得弹了起来。

    弹性这么好,我真的好喜欢。我更加死命的蹦了起来,贝利亚张大嘴,随着我蹦跳在床上起起伏伏,脸都红了。我觉得他一定很高兴,一定还没有人带他这么玩过。(什么,他可能很讨厌有人在床上蹦?不可能,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在床上蹦呢,哈哈哈。)

    我蹦得精疲力尽才停了下来,这床果然像贝利亚说的一样,结实得不得了。弹性还特别好,真不愧是大魔王的床。

    “现在躺下吧。”贝利亚用手盖着眼睛缓缓道。

    “好的。”我一个后仰,倒在床上,床上又是一阵巨震。

    床和我想象中的一样软,我翻来覆去一阵以后,从床上爬了起来,拿着枕头睡在了地上。

    “怎么了?”贝利亚的声音在晚上显得有些凉。

    我小小地打了个哆嗦:“床太软,我睡不惯。”

    之前在山洞一直是睡地上,以前没穿越前老妈因为我的败家行为也只让我睡硬板床,这种铺着十层八层天鹅绒的床真的不适合我。

    “地上太凉,还是睡床上吧。”

    “没关系,地毯很厚。”我拍了拍枕头,平躺在了地上。这地毯是羊毛的,又软,睡上去其实蛮舒服的。刚刚蹦了一通,我已经累了,躺在枕头上以后,我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道是做梦还是我的错觉,总感觉半梦半醒间,房间里有磨牙声似的。

    ☆、镜屋

    我是被透过窗帘的晨光唤醒的,真的是身心愉悦的一次睡眠。我伸了个拦腰,贝利亚的房间确实很适合睡觉。

    我感激地朝床上的人望过去,发现一直嚷着要休息的人现在竟然睁着眼睛。

    “早。”贝利亚面无表情道。

    “确实有点早。”我赞同地点了点头。

    贝利亚的脸黑了黑:“你通过了懒惰的温床这一考验,我将遵守约定教你一道黑魔法咒语。”

    “懒惰的温床?”我有点纳闷,“你什么时候考验我了,我怎么不知道。”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贝利亚瞪着我,“现在听我念咒语。”

    贝利亚凉凉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和他一贯的虚弱不同,听上去肃穆且充满力量。

    我一边用心聆听,一边观察周围的动静。原本只有一张大床的房间随着贝利亚咒语的吟唱声突然次第生长出大片白色的玫瑰。这些玫瑰铺满地面又开始像墙上蔓延,瞬间把房间变成花海。这些玫瑰看上去高贵又圣洁,还散发着迷人的香氛,让人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我觉得整个人像是浸泡在温润的泉水之中,十分之舒适。我伸展手臂,发现昨天被那些小鬼头打伤的地方竟然开始渐渐消去青紫的颜色。皮肤光洁如新,那种如影随形的隐痛也消失无踪。贝利亚教我的这个咒语竟然有治愈的作用。

    不过没等我惊叹完,贝利亚平静的声音突然有些拔高。白色的玫瑰像被泼上了墨汁,变成了一种近乎黑色的深蓝。花香也变得浓烈起来,之前的舒适消失无踪。似乎有只看不见的手劈头伸进了我的脑子里,在里面肆意搅动。我不是一个很有骨气的人,很快就抱着头在地上打滚了。娇艳的花朵被碾碎,不过很快又有新的补上,房间里的香味更加浓烈。

    贝利亚垂头看了我一会儿,终于不再念咒语。头不再疼痛,但是疼痛带来的虚弱感却并没有立刻就散去。我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有点愣神。

    “魔法本身是一本双刃剑,杀人救人全在你一念之间。”贝利亚一挥手,满屋的玫瑰消散一空,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奇异的梦境。

    侍应在外面轻轻敲门,提醒我们用餐时间到了。贝利亚像是发条被按停的木偶,啪的一声躺回了床上,好像死去一般。

    我吃过了自己在城堡的第二顿大餐就被告知可以离开了,走之前本来想跟贝利亚告个别的,但是被侍应告知他正在补眠,只能略带遗憾地离开了。

    不过这种遗憾再见到骆驼和我之前那些包裹以后就消失一空了。帮我抢回他们的人不做他想,应该是萨麦尔了。怪不得这段时间一直没见到他,真的很难想象那样一个好像随时准备参见晚宴的男人,会风尘仆仆地为我去抢回一些在他眼里也许只能算是破烂的行李。骆驼的背上除了我之前的行李,似乎还放了不少其他的东西。淡水挡风沙的围巾什么的都很正常,但是精美得不像是旅途中应该吃的食物,触手柔软熟悉的天鹅绒毯,芳香四溢的葡萄酒,还有一包怎么看都像是女人丝袜的东西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萨麦尔从那些小鬼头那里抢回来的么,那些家伙还真是可恶啊,连女人的丝袜都不放过。

    我四下张望了一下,偷偷摸摸把丝袜塞进包裹的最里层。然后爬上骆驼继续沿着之前的方向往前走。这一次走了三天也没见着什么城堡,当然更没有见着什么人。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方向的时候,终于让我见着了一处小木屋。

    这木屋看上去很是眼熟,我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木屋简直和诺亚之前的那所木屋一模一样。我很是诧异,诺亚难道和我一样,离开了之前住的地方。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巧合,眼前仅仅是一所和诺亚的房子很像的房子而已。

    我连忙下去敲门。敲了许久,并没有人应。我注意到房间的门并没有上锁,我又叫了屋主人几次,还是没有回应。我忍不住轻轻推开了门。

    进门有一个小厅,里面的陈设格局和诺亚家里那个一模一样。我的心有些不安地跳动起来,毕竟,那里可并没有给我留下什么愉快的回忆。我踌躇了一下,走近了小厅旁边的门帘,轻轻掀开了一角。同样有壁炉和鲜花堆积的高台,只是位置和记忆里的似乎是反的。我微微松了一口气,突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我吓了一跳,有些慌张地藏进了房间唯一的一张床的底下。好在这张床够高,我现在成年的身体依然可以蹲在里面。

    脚步声渐渐临近,在门口似乎迟疑了一会儿才走了进来。我有些紧张,想了想我进门的时候确实是顺手把门掩上了,才稍稍放下心。那人进门以后就径自往我所在的房间走了过来,我顺着垂下的床帘缝隙,只能看见一个男人修长的双腿和他的鹿皮短靴。

    他朝着那个布满鲜花的高台走去,放下了一样东西。我被他挡着,一时之间也看不清那是什么。男人站在高台旁边忙碌着,过了一会儿以后,我听到外面传来轴承转动的声音。声音停止以后,男人走到了床边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原本空空如也的高台上多了一个十字架,上面吊着一个人,是谁并不知道。从我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能看见一截苍白的小腿。那双腿的年龄看上去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上面已经被绑得过紧的绳子勒出不正常的青色。我看到这副情景最先进入脑海的念头竟然不是要不要救人,而是有些可耻的窃喜和失落——幸好绑在这里的人的不是该隐,该隐已死——可惜绑在这里的不是该隐。

    我有些冷酷地蹲在床底,这人现在的遭遇虽然和该隐惊人的相似,但是我并没有急着出去救人。毕竟,被绑起来的未必就是好人。我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来支持的我的行动。这是稳妥的无可指摘的做法,但是不知为何,我对自己有些失望。原来我其实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正义。我冲动的热血,其实也是分对象的。

    男人坐在桌边喝酒,我听到了木塞被取出和酒液倾倒进杯子的声音。四杯或者五杯以后,男人站了起来,从我视线的死角取下了一支鞭子。他也许有些微醺,因为他的脚步明显比之前沉重。他走到高台前面,温柔地抚摸着那一截光滑的小腿。原本从进来以后就一声不吭的被绑在架子上的人发出一声妩媚的闷吭声,那声音似痛苦又似愉悦。

    “鞭笞我吧,大人。”那人请求道,音色清澈,但是声线低沉,明显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原来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么?我收回了已经默默召唤出来的藤蔓,继续蹲在床下,准备老实地听现场。

    拿着鞭子的男人似乎被取悦到了,他停下来抚摸男子的手,开始挥舞手中的鞭子。男人挥辫子的力气似乎并不轻,年轻男子的身上很快出现鞭打过的伤痕。但是那人的力度又掌握得恰到好处,伤口只留下淤伤的痕迹,却并不破皮。

    年轻男子随着男人的鞭打高高低低地□□起来,我的脸色有点诡异。幸好我不好这一口,不然听这声音就该硬了吧。

    “该隐,我光是听你的声音就硬了呢。”拿着鞭子的男人显然不是一个矜持的人,他一边打一边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我听到该隐这个名字还愣了愣,竟然还是同名的。

    被唤作该隐的男子颤抖道:“我也是如此呢。”

    这种好似热恋情侣的语气深深寒出我一身鸡皮疙瘩。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吐槽,那叫做该隐的人又叫出一个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忽略过去的名字。

    “弥赛亚大人。”

    我也是如此呢,弥赛亚大人。该隐如此说道。

    我的心里顿时被愤怒填满,我完全不怀疑现在站在床前的那人就是弥赛亚。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这里会有一间几乎一模一样的诺亚小屋,会有好似复制一般的屋内摆设,高台鲜花甚至连姓名都是相同的,为了满足他肮脏的淫|欲,弥赛亚还真是不遗余力啊。他已经杀死了该隐,难道还要用这种方式来侮辱一个死去的人么。

    ☆、妒火中烧

    我掀了床帘滚了出来,没等弥赛亚做出反应,事先已经召唤出来的藤蔓已经迅捷地冲过去缚住了弥赛亚的双手。只要让他无法使用权杖,他应该也并非是不可战胜的人吧。

    弥赛亚手脚被突然绑住,瞬间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我站了起来,一边默念咒语一边打量被绑在十字架上的人。这是一个亚当长得很像的男子,不过是蓝眼睛,而且看上去更年轻,也许不超过二十岁。我当下有种感觉,该隐长大了也许就是这副模样。

    他看到我又惊又惧,挣扎了两下,竟然就从十字架上脱落下来。他摔下高台,却很快就爬了起来,身手敏捷地扶起了倒在地上的弥赛亚,完全不像是受伤的模样。咒语念完以后瞬间充斥着房间的深蓝玫瑰围绕着他们两个,看上去有种让人窒息的美丽。

    “你是谁?”弥赛亚抬起头,脸色苍白,声音也有些颤抖。显然,玫瑰芬芳的气味开始发挥它的作用。

    “我——”td是谁你不知道?!我在心里冷哼了一声,正想继续用腐蚀性的黑色雾气来招呼他,一抬头,就看见了一张年轻的脸。

    和抱着他的该隐年纪应该一般大小,也很英俊,但是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这张脸和我认识的那个弥弥赛亚一点也不相同。难道我是中了什么幻术产生幻觉了?

    我忍不住摸了摸旁边一丛玫瑰的尖刺,手上立刻沁出殷红的血珠,痛感不能更真实。

    “你们又是谁?”我有点尴尬地问道。我感觉我自己多半是认错了人,这两人虽然叫着弥赛亚该隐的名,但是完完全全是两个人。这个弥赛亚眼神并没有耶稣眼里的那种呼之欲出的阴鹫,现下又惊又惧,但是眼神依旧干净。而抱着他的该隐,目光反而要复杂一些。但是看他行动如常,鞭伤恐怕不如看上去的那样重。而且他抱着弥赛亚的样子戒备意味甚浓,之前又奋不顾身从高台上下来,隐隐是保护者的姿态。并非我事先以为的受虐者。我恐怕是冲动了,只是被一个和该隐如此相似的人敌视着,我心里有些不好受。

    “你随意闯入我们的家,又肆意施魔法对付我们。”该隐有些不平道,“我们与你从不相识,不如你先说你是谁,也好叫我们死个明白。”

    “我——我确实只是个陌生人罢了。”我看着该隐的脸,很想说我是亚伯,只是被那种愤怒仇恨交加的目光看着,我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我是该隐,他是弥赛亚。”该隐对于玫瑰气味的抵抗能力显然要强一些,他把已经虚弱无力的弥赛亚抱起来,让他小心地靠在自己的怀里。

    看我收回藤蔓,又把满屋子的深蓝玫瑰召回,该隐开口道。弥赛亚的脸色在重新长出的白色玫瑰中渐渐好了起来,连该隐身上的伤也明显淡了许多。

    “如你所见,我们是一对情侣。”该隐站起来,随意扯过床单遮住了自己光裸的身体。

    “那弥赛亚为何——”

    被该隐抱起来放置在床上的弥赛亚耳朵通红。

    该隐暼了我一眼:“这是情趣。”

    我捂住头,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搞了半天,我只是一个打扰了人家情侣亲热的不速之客。

    “我知道这很巧合,但是你们的小屋和我一个朋友实在是十分相似,所以我才会不请自入。你的名字和我最好的朋友也一模一样,我看他在鞭打你,以为是坏人所以才会出手。”我认真向该隐解释解释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名字类似还是因为外貌酷似,我只知道我不愿意让眼前的这个人误会我。

    “是么。”该隐有些不耐烦地看了我一眼,“你现在也解释清楚了,是不是可以离开我们的房间了。”

    “哦,哦。”我有些慌乱地点了点头,有些慌不择路出了木屋。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身后木门被撞上的声音。我苦笑着看了那边一眼,默默地爬上了骆驼继续往前走。

    天色已晚,一眼望去并没有什么人家,看来我今晚又要露宿荒野了。我像往常一样拾捡枯枝,生火煮水备饭。但是也许是因为今天的这场变故让我忆起了故人,我突然觉得有些寂寞。

    我把煮好的饭菜热在火边,从装葡萄酒的木桶里倒出一碗酒,对着苍茫的月色慢慢地喝了起来。突然有沙沙的脚步响起,有旅人踏沙而来。

    他不客气地坐在了我的火堆旁边,解下了遮挡风沙用的面巾,抢过我的酒碗,将里面的的残酒一饮而尽。

    “好酒。”那人随意抹了抹嘴边的酒渍,眯着眼睛赞叹道。

    “那边的酒桶里还有,你随意。”我拨了拨有些暗淡的篝火道。我现在无意探究这个深夜来客的身份,此刻的我只想有一个人能伴我,在这寂静的月色之下,饮一碗不那么寂寞的酒。

    “原本以为今晚必然要挨饿受冻的,没想到还能遇到小老弟你这样慷慨的人,可见我的运气实在不差。”男人留着整齐的八字胡,一双眼睛精光四射,看上去像是是三十几许的人。我才吃智慧果,还是小年轻的模样,他叫我一声老弟倒也恰当。

    他虽然独自一人跋涉而来,但是外观并未有多少风尘之色。看他神完气足的模样,即便没有遇到我,想来也不会落到他口中所说的那番境地。但是我还是淡淡一笑,收下了他的恭维。总要有人接茬,这谈话才能继续下去。

    “这片都是沙漠,平时少有人来,我做些小买卖,所以这片也算是常来常往,但我瞧着小老弟有些面生啊。”

    这片可是撒旦的地盘,敢跟地狱的做生意,这买卖恐怕并非如他说的那么小吧?

    “我头次出门游历。之前并未来过,没见过也正常。”我总不好说自己是来历练寻仇的。

    “小老弟不要怪我多嘴,我看小老弟神色郁郁,像是有心事。”男人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慢慢抿了一口,“若是不介意地话不妨对我说说,没准哥哥也能开解你一二。”

    “多谢。”也许是因为对着陌生人,知道也许明日一别以后再无见面的机会,心里反而有了一种倾吐的欲望。

    “喝了你的酒,自然要承你的情。”男人嘿嘿笑了笑。

    “我今天见到了一个人,和我一个死去的朋友很像,两人连名字都是一样的。”我想起这诸多巧合,不由笑了笑,但是想到该隐的眼神,我又笑不出来,“但是他很讨厌我,我有一点难受。”

    “他为什么会讨厌你呢?”男人循循善诱。

    “我打伤了他的伴侣。”

    “这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的伴侣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坏人长得十分相似,我非常讨厌那个坏人。”

    “你不仅是讨厌那个坏人人,你还讨厌这个和他相似的人吧?”男人瞥了我一眼,像是能洞穿人心,“你的眼睛里有恨意。”

    “我——”我有种被人揭穿的惊悚感。没错,尽管知道那个弥赛亚不是我要找的弥赛亚,我依然对有那样一张脸的人喜欢不起来。不过恨?我不知道,难道我已经把对耶稣的恨也转移到了这个不相干的弥赛亚身上么?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人呢,也许他和你讨厌的那个人确实有某种联系。也许是孪生兄弟,也许是其他的亲缘关系。”

    这我倒是没有想过,我当时只觉得是巧合罢了。

    “长得这么相似,恐怕品性也相似吧。”男人有些意味深长道。

    我想到他们同样的爱鞭笞人的爱好,虽然一个惩戒,一个是情趣,但是说起来,不过都是喜欢虐待带来的快感。

    “你若是能让那个你那个朋友认清这人的面目,也许他就不会讨厌你了。你以前的朋友一定很喜欢你,这个人想必也是如此,只要他知道你是为了他好一定会喜欢你的。”

    “没错,只要他了解我其实是为他好,他一定不会再讨厌我了。”我无意识地重复着男人的话。我心下隐隐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但是能够重新赢得该隐的念头占据了我所有的意识,我无暇顾及其他。

    我站了起来,只拿了我用来施法术的木棍,朝着之前见到弥赛亚和该隐的小屋走去。但是没走几步,我突然停了下来,折返回来继续坐在火边喝酒。

    “怎么不过去了呢,没准你的朋友正在等着你。”

    “不想去了。”我闷闷道。

    “为什么。”男人的声音有些着急。

    “现在是晚上,大家都在休息!”我特意加重了休息两个字,一对白天还□□中烧的年轻情侣,刚刚一起经历了一番劫难,晚上又躺在一张床上,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我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他们正在做什么。我暂时没有观看男男现场版的需求,因为真的还不习惯……嗯,可能还有点害羞。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不关我一毛钱的事,我刚刚竟然要跑去讨人嫌,果然是醉了。那个该隐虽然也叫做该隐,但他并不能算是我的朋友,不能赢得他的友谊也不是一件可惜的事情。我想通了这一茬,心里舒畅了不少,也不想喝酒了。拿了个小包裹垫在火堆旁边准备睡觉。

    男人还在说什么,不过我迷迷糊糊地也没听进去。然后一觉醒来,一道魔法咒语又掉落了。

    昨天晚上遇到的酒友竟然是七大魔王之一利维坦。他给我设置的考验是“嫉妒之火”,弥撒亚和该隐其实都是利维坦根据我的经历设置出来的幻境,世界上本没有如此相似的人,所以即便我最后出手也根本伤不了他们。但是如果我昨天真的在他布置的幻境中采取行动,做出了伤害该隐或者弥撒亚的事情,我就会被地狱之火活活烧死。想到我当时动摇的心情,我真的是一阵后怕。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竟然都以为是bt重出江湖,可是大魔王的考验还没完呀~~~

    ☆、通往巴别塔

    不过这一关为什么要叫“嫉妒之火”呢,我对该隐那完全是纯洁的兄弟之情啊,我真的一点也不嫉妒该隐二号和弥撒亚二号之间的男男之情。如果利维坦这家伙没跑,我一定要找他说理去。

    利维坦教我的魔法咒语是一道幻术,据说念完以后周围的景或者物会随施法者的意念而变动。我也没个人练习,只好祸害我身边目前唯一的活物骆驼。我在心里默念了咒语,就开始集中精神幻想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一片绿洲,脚下是一条流淌的河流。我一时间想得有点入神,然后悲剧就发生了。骆驼弯下头开始喝水,当然,实际上它显然不是在喝水。等我反应过来,它已经因为吃沙噎得口吐白沫了。

    我也不敢再瞎想了,连忙抱着它的嘴掰开往外抠沙子,所谓自作孽大概就是我这样了。等骆驼兄缓过来,我因为心虚也不大敢骑它了,只好牵着它慢慢往前走。

    我们周围苍茫的景致突然像水泼过的画布,颜色变得模糊最后完全褪去,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另外一副场景。风吹草低,草长莺飞,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我第一反应是我中幻术了,但是不吸取教训的骆驼兄埋头吃了好些地上的嫩草也没什么不良反应,深吸一口气,可以闻到属于草原特有的气息——花香,泥土的味道以及等等。如果这是幻术,未免也太真实了一些。

    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几个魔王都出现了。

    “你已经通过了魔王的考验了,我代表地狱君主撒旦欢迎你的到来。”别西卜笑眯眯道。

    “不是还有一个么?”明明是七个大魔王,现在怎么只有六个。

    “你说我们的王,撒旦么?”萨麦尔半抱着仿佛能被风吹倒的贝利亚,彬彬有礼道,“他很不幸进入了休眠期,所以不能履行承诺前来考验你了。”

    “休眠期?”

    “是的,我们的王曾被神圣权杖击中,神格受损,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休眠。”

    “不过即便他身体健康,他也未必会来考验你。因为我们的王可从来没有承认过他曾犯下七宗罪之一的傲慢原罪。”贝利亚有些讥讽道。不过因为说话上气不接下气,这嘲讽的效果就打了不少折扣。真是的,既然身体虚弱,就不要这样急着吐别人的槽啊。

    “这里就是地狱?”其实刚刚就很好奇了,地狱不是应该到处鬼火森森鲜血淋漓,这样风和日丽好像度假一样的场景真的是有点不搭呢。

    “当然不是,现在我们站的地方只是地狱的入口。”

    “我们现在是要进去吗?”我看了看平坦的草地,猜测这里等下会不会裂开。

    “不是我们,是你噢。”别西卜友好地提醒道。

    他话音刚落,我就觉得脚下一轻,耳边开始有乎乎的风声,我觉得我的脸都在变形。这种好像坠楼一样的感觉还是蛮吓人的,我哇哇大叫起来,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不要念个咒语自保什么的,不然等下直接摔成肉饼就不大好了。

    等我念完咒语召唤出藤蔓我还在往下掉。这也从一方面反映出来地狱真的是一个很深的坑。我开始担心我会不会在空中被饿死的时候,我看到了脚下开始有光。我连忙指挥藤蔓结成一个网状的兜,把自己置身期间。没多久,我感觉这个网兜一震,应该是到底了。

    我等了一会儿,没反应。基于对阴曹地府这种地方根深蒂固的成见,我没有立刻从网兜里出来。我把藤蔓扒了个洞小心往外张望了一下,没有尸体,没有火海,没有油锅,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

    我滑下来的地方看上去就像一个漏斗,越往上看上去好像越大。我现在所在的位置应该是漏斗的最下方的口子,我摸索了一会儿,果然找到一块可以活动石头。扭了扭以后旁边就出现了一个可供一人进出的口子。

    我矮身从里面钻了出来,外面有一条长长的甬道,不知道通往哪里。甬道的洞口点着灯,灯油的材料不知道是什么,燃烧的火焰是碧绿的。火光的照明效果还可以,就是照得整个甬道都惨绿惨绿的,有点瘆人。

    我开始还有点紧张,担心会有什么奇怪的人或者东西跑出来,但是一直走了很久以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甬道里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回响。我从惊慌渐渐就变得麻木。

    我不饿也不累,最差的结果也就是无聊死了。密闭的空间让人有种时间流逝得很慢的错觉,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最后,我终于又见到了久违的光。

    真的是感动得不行,我飞一样奔了出去,然后就哭了。

    尼玛,外面td是一座山!一座山!山!不是一般的小土包噢,也不是一眼就能看到顶那种的,尼玛真的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啊。

    我一边抹眼泪,一边顺着洞口那条路往上爬。这是最悲催的地方——除了爬山,我也没什么别的选择。

    我体力还算充沛,就埋头吭哧吭哧往上爬。不过等我回头发现山下的地面已经被雾气遮挡的时候,我心下开始觉得有些怪异。之前在甬道里,我没有参照物,所以也没什么时间概念。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所以不觉得饿或者累也很正常。但是现在,天边明明有一轮红日,但是我爬到这样高的地方,那轮红日依然挂在天边,并没有丝毫要上升或者下降的趋势。如果这些还可以归咎于眼力的误差,那么现在作为□□开始攀爬的地面已经看不清了,我至少已经向上攀爬了但是我依然不觉得饥饿或者劳累,这岂非是很怪异。我明明是一个累点很低的人的说。

    人的想象力总是很惊人,找到一个疑点以后,我发现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透着怪异。譬如脚下的这条山路,这里明明一个人影也没有,但是脚下的路却一点没有荒废的迹象。周围草木葱茏,按理说一条没人走的路应该很快就会被草木覆盖才是。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