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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穿越]凰天不负 作者:埃熵

    正文 第15节

    [穿越]凰天不负 作者:埃熵

    第15节

    但是,再快的人,在一直从上古时期就存在的瑞兽来说,也不过是小菜一碟。说是玉面和人打架,倒不如说玉面在舞蹈,而旁边的那些男人根本就不能靠近他的身,更别提从他身边越过去,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一个被玉面打趴下去,而玉面最后还是掩口吃吃地笑了笑,看着太师:

    “太师,我们,还玩儿吗?”

    老头根本没有想到玉面看上去妖娆书生一个,竟然会有如此本事,老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终于大喝一声:“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上!”

    话音才落,门口的轿子当中就窜出来两个人,一黑一白,看上去就和黑白无常一模一样。两个人窜出来的速度非常快,几乎就是一瞬间就冲到了玉面的面前,很快就用手中的锁子绞住了玉面的手臂。玉面被他们捆住的时候,只是冲他们笑了笑,然后一阵轻烟过后,玉面笑眯眯地从天而降,还是一身青衣,纤尘不染。

    看到这里,赵应天简直想要给玉面鼓掌。玉面只是笑,太师气得发抖,黑白两个人又一次冲上去,可是还是什么都碰不到,或者只要他们一旦碰到了玉面,玉面就会消失不见,然后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不远的地方。

    黑白两个人到底是最后出场的压轴杂鱼,他们对视一眼,很快就从怀中掏出来了一个东西,对准玉面就洒了过去。玉面没有动,王富贵却低低叫了一声:“暴雨梨花针?”

    这不是唐门暗器吗?赵应天呆呆地看着那漫天星雨罩向了玉面所在的位置,玉面只是远远地看着那团暗器,最后长叹了一口气,挥了挥衣袖,那堆东西很快就收拢在了他的衣袖里面,然后玉面翻手过去,暗器洒落在地上,黑白无常东躲西藏,还是被射伤,倒在地上痛不欲生。

    王富贵长舒了一口气,很快就过去给玉面肉价捏腿。玉面很受用地靠在王富贵的怀里,淡淡一笑,不咸不淡地对着那个闹市的老太师说道:

    “太师,你要庆幸今天同你动手的人是我,而不是这一位。若是他动手,我想就不是让他们受点轻伤的事情了。”

    太师吹胡子瞪眼死死地盯着玉面。

    “我想,就是要命的事情了。”玉面补充了一句,太师刚想要大放厥词,可是一转头看见了伯爵那青面獠牙,忍了好久,脸色白了白,终于哀嚎了一嗓子,直接晕倒在地。

    ……

    玉面看了一眼伯爵,赵应天看了一眼玉面,王富贵摇了摇头,抱起玉面来,“走,我给你炖了上好的小鸡。”

    “嗯,还是你疼我,木——啊。”玉面当众香了香王富贵,然后就被王富贵给抱走了。

    留下赵应天、伯爵在原地看着太师大眼瞪小眼。

    “人是被你吓晕的——”赵应天开口。

    “哼。”

    “而且他似乎还是你相好的老爸,你未来的老丈人,于情于理都应该是你来照顾。”赵应天继续。

    “……”伯爵的嘴角抽了抽。

    “那个啥,我去看看临渊道长醒了没有……”赵应天转头就准备开溜,可是人怎么快得过千年的吸血鬼,他才动了一步,伯爵就已经消失在了二楼的窗口,那只黑色的蝙蝠在窗口甚至对着赵应天笑了笑。

    赵应天不得不自认倒霉地将老太师给搬了搬,找来水给老太师喝了,然后等着老头从昏迷不醒当中醒过来。赵应天看着老太师缓慢地转醒,老头醒过来第一句就是:“渊儿,跟我回家吧!”

    “……大爷您醒啦?”赵应天尴尬地皱了皱眉,递过去一杯水。

    老太是不客气地喝了水,看了看自己所处的位置,忽然哈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妈的,五年了,老夫终于进来了!”

    赵应天“哈?”了一声,看着这个老头,觉得这人有点为老不尊。

    “对了、对了,小伙子,你认识我儿李渊不?”

    “李、李、李渊?”赵应天翻了翻白眼,“太原唐国公李渊?”

    “唉?”老头大喜过望,“看来你认识?!”

    赵应天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大爷,你、你是不是叫——李暎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头笑了,“小伙子,看来你认识我啊,这事情就好办了,你和我儿是不是已经成了八拜之交?”

    赵应天颤抖着,后退了好几步,十分想要问临渊道长以后如果还俗了,是不是准备生个儿子取名字“李世民”……

    无论老头到底是怎么忽悠赵应天的,赵应天最后都没有让老头看见临渊,毕竟现在临渊的身边有一个凶神恶煞的吸血鬼守着。楼底下还有一个上古的神兽在守着,赵应天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个老头,最后只能问:

    “大爷,你告诉我,临渊道长,不,我是说你儿子,为什么不回家呢?”

    “哦,因为他不想要在家啊。”老头说的一本正经,可是眼神却在乱飘。

    赵应天点点头,心里想着才不是这样的吧。

    “那,大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找他回去呢?”

    “我想他了。”李曀档靡槐菊谜杂μ旄卸酶静幌嘈潘?

    “大爷,我觉得你如果想要我帮你,”赵应天啧了啧舌头,“你还是对我说实话好。”

    “……”李曓限蔚睾炝死狭常詈蟛盘酒溃罢獠皇且犹厥沟氖虑樗灯鹇穑俊?

    “特使?”

    直到李曁拱祝杂μ觳琶靼桌贤返降资抢辞笫裁蠢吹摹?

    锦朝的皇帝不知道多久之前开始广发了皇榜,要求请天下能够降妖伏魔的人进宫帮他除魔卫道,天下的方士一瞬间都挤爆了皇宫,李太师虽然已经是太师,但是谁不知道“三师”是个虚衔,要在皇帝面前说上话,为了家中的利益,老头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这个儿子来——临渊道长,他到底是个道士,混得好不好不知道,但是若是能够在皇帝面前得到皇帝的赏识,那么李家的荣华富贵,岂非是可保万年。

    老头打起儿子的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每次都被玉面给挡了回去,这一次老头登堂入室,更是着急,嚷嚷着要自己儿子回家,更是说玉面这样囚禁自己的儿子无非也是贪财,想要皇上的万两赏金。

    “太师,你若是当真关心临渊,为什么五年前,你不来找他呢?”玉面轻摇纸扇,笑眯眯地看着哭天抢地的老头。

    “我……那个时候忙于朝政,而且是他要出来游方……”

    “那么,太师,临渊道长的母亲身死的时候,您为何不让她入你家祠堂呢?”王富贵试了试水温,将一杯茶递给玉面,玉面吻了吻他的脸颊。

    “那、那是因为……”老头的脸上下落了豆大的汗珠。

    “是因为我母亲体内有诅咒师的血统,你觉得说出去不体面,所以你没有让我母亲入祠堂,”临渊的声音想起来,他被伯爵扶着走下来,他冷冷你看着自己的父亲,清冷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悲悯的表情,“母亲致死都希望能够葬入夫家的坟冢,是您先不要我们的,不是我们不要你,也不是我不想回去。”

    “可、可是渊儿,你知道我……”

    “我不知道,”临渊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当年在苗岭,母亲为了救你背叛了自己的族人,跟着你不远万里来到太原,你为了迎娶高官的千金,让母亲别院而居。后来你成了朝中重臣,事情瞒不住了,你又将母亲接到家中来,却没有给她足够的保护,任由得她在家中被你那高贵出生的妻子欺凌。待她诅咒师的血统复苏,你又将她视为虎狼,避而不见,甚至请了道士来家中超度。她凄凉惨死,临死都在等着你来,而你却说她的名字不能入了宗祠。”

    “我,我……我有后来让人补上了她的灵位……”

    “补?”临渊笑,苍白的脸上露出不屑,“她是你的发妻,那是她的位置,你却无端抛弃了她,让她做了乡野孤魂野鬼。就算是我,你也因为我身上有这种香气,你就将我丢弃不管,只让我自生自灭,若非是我的师傅收留我,今日我又怎会在你面前?”

    “渊儿,你、你要相信,我是真心想要……”

    “别说了,”临渊摇摇头,说了许多话,他脸上露出了一丝脆弱,“你真心也罢,假意也好,我已经不相信了。这么多年来,你什么都没有做过,却在皇帝要什么国师的时候再出来找我。而且,你那位高贵的妻子至始至终没有给你诞下一个儿子吧,你找我回去,到底为了什么,我不敢想,也不想想明白了。爹,明白话告诉你,我也活不了多久了,就算我跟你回去,只怕还没有让李家飞黄腾达,就要死了。”

    李暣袅舜簦胩觳诺纱罅搜劬值乜醋帕僭ǎ?

    “你、你也继承……”

    临渊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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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渊什么都没说,只是避开了李暤乃帧?

    伯爵更是毫不客气地将李暩艟矗艚舻芈e帕僭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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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渊?”伯爵担心地看着这个男人。

    临渊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头靠在伯爵肩膀上,看着不远处不知名的方向,“今年已是第五次了,三岁那年,我就是这样看着母亲在我面前吐了十次血之后,慢慢死亡的,我什么都不记得,只是真的记得母亲那绝望的眼,还有死死地捏着我爹送给她的那半个玉佩。”

    伯爵咬了咬牙,冷哼一声,没有说什么。

    “玉面。”临渊唤了一声。

    “别胡说八道,”玉面走过去,不给临渊任何交代后事的机会,“遇上你算我倒霉,玉面我别的本事没有,只有这一样可以帮你的,不行我也可以下地狱,把你的魂魄要回来,伯爵也不是人,你们两个在一起挺好的。”

    临渊听了这话吃吃地笑,“你、你以为你是白娘子吗?”

    玉面翻了翻白眼,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临渊苍白的手。临渊这才说了出口,“你知道我要说什么,玉面,为何不再去相信一次呢?”

    临渊说得含蓄,可是玉面却别过头去,没有回答临渊的话。

    “可以不用去地府,”伯爵忽然开了口,“我有办法让临渊活下来。”

    “什么办法?”

    “初拥。”伯爵这句话是看着临渊说得,说得义正言辞而且坦然,可是临渊听见之后,狠狠地愣了愣,摇了摇头想要拒绝。

    玉面和王富贵还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可是作为一个见过大风大浪的现代人,赵应天立刻就明白了。而且他的脸还红了。

    赵应天真的很想要拉着玉面和王富贵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伯爵没有给赵应天一个躲避的机会,伯爵搂着临渊开口说了赵应天见到他之后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他说:

    “临渊,我不管你是诅咒师还是什么血统,在我的眼里,你的血液醇正香浓,你若是死了,我也绝不在没有你的未来独活。你若是变成我的人,你哪里还需要担心未来?”

    临渊忽然明白了伯爵要做什么,他脸上色彩纷呈,咬着嘴唇没有再说话。

    这会儿,聪明如玉面,立刻明白了伯爵要做什么,于是拉着王富贵和赵应天飞速地离开了。留下伯爵和临渊去面对他们该面对的一切。赵应天后来一直觉得,处理诅咒师血统这件事让吸血鬼来——这一定是以前惨死的所有诅咒师没有想过的事情,千年不死僵尸面对诅咒的婆罗门花。

    “对了,”赵应天戳了戳王富贵的腰,“伯爵是怎么会认识临渊的?”

    一个欧洲大陆的吸血鬼,竟然会不远万里地来到中原之地,还认识了一个牛鬼蛇神的克星——道士,这等冤孽赵应天十分八卦。

    “哦,”王富贵不咸不淡地开口,“因为伯爵喜欢吃中华美食。”

    ☆、原来如此

    一直到了很多很多很多年以后,赵应天和雪凰、或者说宁一霜的小包子都生了一窝小包子了,新生的小凤凰都可以孵蛋了。赵应天才知道,什么叫做中华美食统治世界,吃货没有国界。

    不过没有等赵应天跟着临渊在肯蒙拐骗神棍界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的时候,玉面和王富贵又出了事,而且还波及到了赵应天,赵应天远远地看着钦差大臣策马打小城里面走过,心里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哔了狗。

    李家老太爷来小楼闹了一次,带来了一个消息:锦朝的皇帝在全天下找各种各样的能人方士,没有想到最后找到了一个让赵应天十分惊讶的人,而这个人不仅仅让赵应天惊讶,还让王富贵直接呆愣地惊呼出来两个字:

    “小弟?”

    直到王富贵这句称呼喊出口,赵应天才不得不承认一个理论:作者写出任何一个人物都有其必然性,凭空出现的人物比如王富贵,一定和前文中出现的任何一个人有那么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在这里,王富贵姓王,来自洛阳。

    赵应天来到这个世界里就还认识另一个姓王的人,他叫王欣。

    而目前,揭了皇榜、被皇帝立刻认命成为钦差大臣,带着朝廷的几万兵马浩浩荡荡来到小城中的人,不也正是王欣。王欣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前面,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过眼底的阴郁还是没有消停,弥漫在他的眼底,怎么也荡不开。

    “小弟?”赵应天一格一格地扭过头去,看着王富贵很久很久,终于赵应天吞了吞唾沫道,“王兄,你是说,那个人,是你的——小弟?”

    王富贵点点头,脸上有痛苦的神色一闪而过,“终于,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回来了,我、我要回去,给叔伯们通个信儿。”

    ◎◎◎

    洛阳王家,天下首富。王家的叔伯兄弟每一个都经商,而且每一个都成功,王富贵虽然年轻,却是所有商人当中做得最大的,也正是这个原因,“特别会赚钱”的王富贵,就这样被兄弟叔伯们给推举,成为了家中的家长。

    王富贵的父亲王朗死后,这个家就一直是王富贵在掌管,不仅仅没有被兄弟叔伯还有各种姨娘的分财产给弄得分崩离析,反而一年一年赚得盆满钵满,成为了天下首富,旁人总是劝王富贵不要那么努力,他现在的钱财只怕拿来用上三五辈子都没有关系,可是,王富贵就是摇摇头,非常严肃地告诉对方他还没有赚够老婆本,还要继续努力。

    赵应天不由得想起一首广场舞的名字:《老婆不败家,赚钱给谁花》。

    无论王富贵是为了什么在赚钱,他已经成为了天下首富,每天还是不知疲倦地往玉面这里跑,每次来就花费掉大半的家财。一开始王家的各位长老还是很有意见的,毕竟这些钱打了水漂不说,还是要去迎娶一个男人,是个人都接受不了这种事儿。王富贵没有别的本事,但是只有一样,他能够很快将这些钱赚回来,速度飞快,只怕整个王家、乃至天下商人都没有这个本事。

    于是,

    王家的人久而久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王富贵反而越来越多地往玉面这边跑。王富贵有叔伯,所以他的父亲有兄弟;王富贵有姑妈,所以他的父亲有姐妹。可是到了王富贵这里,王家似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有堂兄弟、表兄弟,也有姐妹,可是,他愣是没有一个亲兄弟。

    旁人都说,那是他爹王朗不行,虽然小妾纳了十五六个,可是能生儿子的一个没有。旁人又说,那是他娘商部尚书的千金善妒,只要是怀了儿子的小妾都被她给折腾死了,所以弄得王朗差点断子绝孙,人到了老年只有王富贵这么一个嫡出的儿子。旁人还说,还好是王富贵成器,若是王富贵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只怕王家愣是天下首富,也要被败光了。

    没有人知道王朗有第二个儿子,也没有人知道王富贵有个弟弟。所以,当王富贵说出那句小弟的时候,莫说是什么都不明白的赵应天,包括上古神兽玉面,都露出了十分惊讶的神情:

    “你竟然还有弟弟?”

    王富贵的脸上只是露出了背上的神情,然后匆匆忙忙跑开去,给各大商行还有商会,只要是王家有关的产业,都去了一封家书,而且是用的最快加急的那种,赵应天在旁边看着王富贵选择那些家书的时候花出去的钱都为他肉疼,可是王富贵一脸无所谓,就好像是根本没有花钱一样。玉面撇了撇嘴,没有说什么。

    后来,处理好了一切,王富贵才解释,“他回来了,自然就要对我们王家下手了,所以要先只会各位家中叔伯和兄弟,将这份损失减低到最小。”

    王富贵的话里面透露了两点:一、王富贵这个弟弟苦大仇深,要对整个王家下手;二、王富贵知道他一定会报复成功,所以他没有说阻止,而是让人将这份损失减到最小。

    而见识到了王欣本事的赵应天,深深的没有怀疑王富贵的抉择。只是,赵应天还想要知道更多,关于王欣、关于王富贵,还有他在不知道是不是死了的时候,看见和经历的那个场景,那个或许就是王欣小时候的场景。

    “我父亲最爱的人其实并不是我母亲,”王富贵跑了一壶上好的茶,给赵应天和玉面都倒了一杯以后才倒了自己的,“当然,也不是我小弟的母亲。”

    那个时候,王朗还没有成为王家当中最会做生意的人,他看中的人不是什么权贵的女儿、也不是什么江南名妓,他看中的人是一个男人,一个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男人。他看中的这个男人出身不高,不过是个在戏台上唱戏的戏子,王朗甚至不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他的花名叫做“云卿”,在场上是唱的武生。王朗当时虽然也算是一个有钱的商人,可是没有有钱到能够让一个戏子进入了他们商贾大家的门,成为他的正房。

    后来,王朗开始拼命赚钱,终于有一天让王家的长老们都对他无话可说的时候,云卿被一个海盗头子带人来给抢走了。王朗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云卿,他派人去打听过,派人去找过,甚至出了重金悬赏过,但是没有人知道云卿去了哪里,甚至是那些臭名昭著的海盗,他们被捕以后也没有人知道云卿。

    一年一年过去,王朗最后放弃了希望,将他的这份挚爱放在心底,迎娶了商部尚书的千金,之后又纳了无数的小妾。这些女子每一个人都和他记忆中的云卿有那么或多或少的相似,可是,即使此后每一个他爱的人都像云卿,云卿却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王富贵的母亲是正房,但是王朗只是利用她父亲的权力。而王欣的母亲,则不过是王朗露水情人当中较为出众却也最快被王朗遗忘的那一个。被王朗接入家中,也是因为王欣这个孩子,王朗知道自己的正妻害死了自己无数孩子,可是却也无能为力。知道了王欣的存在以后,就变着法儿让他们母子进入了王家。

    那时,王欣已经长大了,正妻也不能奈何这个孩子了,可是她有千百种方法让王欣母子的日子过得猪狗不如。而王朗很少在家,每次回家都待的日子很少,所以也不知道王欣母子的现状。加上那么多的小妾要照料,王欣的母亲早就被他忘记在脑后。

    因为王朗的忽视,很快,王欣的母亲就过世了。而正妻根本没有让王欣入王家的族谱,也没有王家的商籍。王欣一直处在贱籍,后来他自己努力高中,最后却因为贱籍被除名的时候,王朗才意识到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这才收拾了正妻,意图给王欣改名王富昕、入家谱。

    可是,

    那时王欣已经恨毒了自己的父亲,发誓要对王家复仇,没有接受父亲的提议,而是直接离开了王家。留下了一双怨毒的眼还有一句憎恨的诅咒。那个时候,王家人被王欣这样子给吓到了,担惊受怕过了很多年,最后因为王欣没有闯出任何名堂来,他们也就渐渐忘了这件事,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提起了。

    直到,

    直到后来王朗过世了,王富贵继承了家业。旁人急不得,王富贵却记得,王朗临死前死死地握着他的手交代的,就是关于他的弟弟王富昕。王朗说他此生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王富昕也就是王欣的母亲,还有这个儿子,而且他知道那个孩子足够聪明,也足够有本事颠覆王家,让王富贵日后,无论如何要想办法保住王家,也不要兄弟相残。

    “你爹——”赵应天目瞪口呆地咋舌,“也是了不起,竟然那个时候就预料到了那么多的事情……”

    “不,我爹只是了解他爱的人。”

    “怎么解?”

    “后来,我在爹的书房看见了一副画像,那是云卿的画像。我才发现,原来小弟的母亲是最像云叔的。”

    “我还是不明白。”

    “芸娘不仅仅是相貌和云叔有那么几分相似,她的性子和云叔最是相近,看上去孱弱惹人怜爱,实际上是个十分强硬的人,有仇必报、锱铢必较,她的儿子,自然不会差。今日我瞧见了小弟,只觉得和那画像上的人又有那么七八分相似,听你唤了一句‘王欣’便更能确定,他便是我那个失踪了多年的小弟,”王富贵长叹一声,“他如今已是钦差大臣,我王家纵是天下首富,他若是借用皇权给我王家来个欲加之罪,只怕我们也只能是个满门抄斩的凄凉下场,只盼着,能够走动联络朝中重臣,不要有这么一日才好。”

    “怎会?”玉面摇了摇头,满脸的不相信,“皇帝就只听他的一面之词吗?”

    “当今皇帝……”王富贵叹了一口气,不再讲话了,只是给玉面添了添茶。

    “当今皇帝如何?”

    “是个昏君,”王富贵无可奈何地说,“赵兄,此事只怕还与你有关,这也正是我想要同你商量的。”

    “和……我?”

    王富贵点点头,“你可知道皇帝为何要找天下方士?”

    赵应天摇摇头。

    “当今皇帝喜欢天下美食,他吃遍了天下美食,最近觉得有很多是他没有吃过的。所以就借着要搜罗天下方士的名号,实际上是要人给他找那些新奇的食物,前些年他想要吃龙,愣是被大臣们劝住了,这些年……他开始、开始想吃凤凰了……”王富贵说得很小声。

    “……啥?”

    “……”玉面也挑了挑眉:正常的人,难道不是应该认为凤凰是瑞兽,然后希望借用凰族的力量好让天下归一,登顶极权吗?

    赵应天当下就懵逼了,他不敢相信王富贵的话,但是王富贵又是这么的一本正经根本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所以,赵应天看了看王富贵,自己补充了王富贵下面的话:

    “那个,所以……王欣就去告诉了皇帝,他知道哪里有凤凰吗?”

    “我想是这样,”王富贵点点头,“赵兄,你说凰族的圣物丢失,只怕也是在皇帝身上。”

    “可是,那、那个东西不是……”

    “只怕是皇帝对让神明降临没有什么兴趣,对吃凤凰比较有兴趣,”玉面伸了伸懒腰,“果然是个昏君。”

    赵应天开始着急了,他并不想要凰族出事,何况这件事情还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的原因。这个时候,本来躺在二楼休息的伯爵扶着临渊慢慢地从楼上下来,伯爵十分骄傲地看着大家,对着三个人恭敬地鞠躬:

    “各位,请容我给你们隆重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新生的吸血鬼。”

    临渊看了伯爵一眼,然后自己走到玉面和王富贵身边坐了下来,看了一眼那茶水,皱了皱眉头,叹了一口气。倒是玉面十分不客气地与临渊勾肩搭背:

    “我说小临渊,你现在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吸血,我们这里有两个人可以给你选择!”

    赵应天立刻吓得面如土色,可是王富贵却十分淡定。

    临渊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倒是伯爵很不客气,“新生的吸血鬼不适合自己捕食,我已经喂过他了。”

    “噗嗤——”赵应天不合时宜地喷了一口茶。

    临渊面无表情地看了赵应天一眼,王富贵更是十分淡定地重新给赵应天倒了一杯茶,赵应天咳嗽了两声才说道,“道长,我发现我觉得跟着你学习道术应该十分有前途,你介意收我为徒吗?”

    临渊看了看赵应天,又看了看伯爵,摇了摇头,“你要是修道,我们还理会凰族的事情做什么。”

    这一次赵应天被憋到了内伤,于是他无话可说。赵应天想要理会凰族的事情,但是如果他连怎么去到东岛都不知道,他要怎么……等等,去到东岛?!

    赵应天眼前一亮,他是确实不知道要怎么去到东岛,可是有人知道啊。而且这个人近期一定会去东岛。

    ……

    “你的意思是,你跟着王欣的船直接去东岛吗?”玉面听了赵应天的计划,皱了皱眉,“你怎么混进去?”

    “王欣去东岛要出海,既然要出海就必须有船,有船就需要船员。”

    “可是他认得你。”

    “我当然知道他认得我,”赵应天白了伯爵一眼,“他带了那么多的兵马,我不相信他每一艘船都上去看看。”

    玉面听了这话,想了想,点头道,“这样挺好,你直接跟着他,也不用我费力给找船了。”

    赵应天点点头,痛心疾首地想,你应该是觉得终于不用你花钱了吧……

    不管怎么说,赵应天准备出发的当天,还是收到了玉面、伯爵、临渊还有王富贵送他的很多东西:玉面身为一个贪财的上古瑞兽,给赵应天的东西十分抠门,但是玉面把这玩意吹得天花乱坠,赵应天不得不将这个狐裘大衣紧紧地裹在自己的包裹里。

    玉面说,这玩意能够救你命。

    赵应天不信。

    于是赵应天被打了。

    然后赵应天信了。

    当然,比起玉面来说,伯爵虽然不是那么待见赵应天,他送给赵应天的临别礼物看起来就很靠谱,他给了赵应天弄来的东西是一柄银制手杖,那种赵应天只在电视和电影里面看过的——能够从里面拔出一把刀来的手杖。赵应天瞬间觉得自己的力量点数上升了5个百分比。

    王富贵没有说什么,他这样的有钱人十分实在,给了赵应天一个小牌牌,上面什么都没雕刻,样子古朴,但是赵应天知道,这个小牌牌在任何一个王记的商会里面,都可以取出很多很多钱来,这简直就是王富贵给赵应天的最高待遇,比玉面似乎只少了那么一个等级。

    最后,最后就是临渊。

    临渊是赵应天来到小楼第一个对他伸出了援手的人,虽然现在也不是人了,可是赵应天看着临渊那张面瘫脸,心里就是十分感动。临渊给了赵应天一整个袋子,这个袋子里面是临渊全部随身的东西,他给了赵应天之后,他就没有再穿着那身道袍,他反而是和伯爵一样穿了一身漂亮的欧式礼服。

    赵应天觉得,西装这种东西果然还是要脸好的人穿着才好看。所以,当赵应天很不客气地接过了临渊的所有神棍行头的时候,临渊只说了一句话:“这些都是我的师祖留下来的,说不定会有用。”

    赵应天看着那些黄色的鬼画符,突然觉得临渊或许才是真真正正的小天使。

    带着这些东西,赵应天怀揣着悲愤的心情,告别了自己短暂认识的这一群好友,慢慢地离开了小楼,靠近了海边。在海边找了船只,就等着王欣上钩。等了三天以后,王欣终于带着人来了,雇佣了五艘大船,还有无数小船。赵应天看着王欣还雇佣了很多本地的乡民,他就觉得事情不对劲儿。说那王欣,若是带着很多兵马,也断然不需要五艘船;若是需要五艘船,也断不需要那么多的小船。赵应天觉得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门道,所以赵应天留了个心眼,花大价钱买了几壶好酒,把船上的老艄公给哄得很开心,之后就打听到了一个消息:

    那些大船估计全部都会有去无回,而皇家的船只根本就没有出现。

    那些小船就是给人逃生用的,不过老艄公叹了一口气道,“那么多人,只怕这么几艘船是不够用的,看来又的人是注定有去无回了,也不怪那位大人要先给了各位薪资,才让大伙儿出海去——”

    赵应天一听说了这件事,就更是心里通透了:看来王欣还有后手。

    谢过了老艄公之后,赵应天又上下打点了一番,将哪几艘小船可以顺利返航,还有那些大船上的水手都给好生周旋了一番,这才得了一个机会,悄无声息地登上了船,看了看那些大船上有些什么。这没看还不要紧,一看就吓了赵应天一跳,让赵应天改变了跟着王欣一起上岛的初衷,他觉得他一定要比王欣先回到岛上去。

    因为,在那些大船的船舱里面,赵应天看见了数量非常庞大的桐油坛子,那些一旦点燃,只怕炸沉了一座东岛都是有可能的。而船上那些方士,还有弓箭,让赵应天不寒而栗。

    赵应天想要努力用金钱骗一个人愿意带他率先出海,可是没有想到因为那两日的天气不好,就算对方十分心动他提出来的条件,可是却也没有想要冒着生命危险出海,更为重要的是,赵应天的这一系列动作被人告知了王欣,王欣很快就派人过来捉拿赵应天了。赵应天这些日子躲在码头,可是却也更没有提前出去的机会了——

    直到,

    直到赵应天看见了远处飞来了一个圆不隆冬的东西,赵应天忽然觉得自己在东岛的那段非人一般的日子并不是白过的,十分兴奋地冲着圆圆的东西招手,虽然很快赵应天柔软的肚子上被撞了一下,但是赵应天抱着个这个圆滚滚的东西,很快地在他躲藏的小楼里面笑成了一朵花:

    “球球,看来后爹没有白疼你!”

    “咚!”

    作者有话要说:  我跟你们讲我任性起来也是可以做到日更的(不

    ☆、再临东岛

    球球带着赵应天在海面上飞的时候,赵应天其实还是很慌的。毕竟抱着一个圆滚滚的蛋以时速六十码的速度在海面上狂飞,赵应天这辈子都没有这种体验。可是球球看上去像是一个老司蛋的样子,赵应天还是怀揣着十分忐忑的心情跟着球球率先赶到了东岛,而且球球十分贴心地带着赵应天直接闯入了凰族现在栖息在东岛上偏北的领地当中。

    当火凤看到了一颗从天而降的巨蛋,而那颗巨蛋上还有一个他十分讨厌的人的时候,他是十分心塞的。

    “你来干什么?”火凤冷冷地看着赵应天,一样冷漠地看着赵应天的还有其他所有的凰族程远,甚至是那个新任的祭祀,他看着赵应天的眼神一开始迷茫的,然后就变成了一种敌意,狠狠地瞪着赵应天。

    赵应天没有空和小孩子一般计较,只是看着火凤的眼睛,说:

    “凰族有危险。”

    火凤皱眉,看了看赵应天道,“刻耳柏洛斯近来也元气大伤,你不用说这个骗我。”

    “不是虎族和狼族,”赵应天看了一眼火凤和他身后的金凤,“我是说,凰族的危险,来自与东岛之外。”

    火凤皱眉,等着赵应天的下文。

    “王欣,”赵应天把所有他看到的、他猜想到的事情都告诉了火凤,也说给了凰族的成员听了,“他要回来了,我想,我需要告诉你们这件事。”

    火凤看着王欣,没有说话。倒是旁边的小金凤跳了出来,冲着赵应天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赵应天看了看那个小祭祀,忽然笑了笑——虽然在这么紧张的环境下并不适合笑。

    “你笑什么?”

    “我笑你学雪凰的话,你这个时候可不应该说这句话。”

    “那,我该说什么?”金凤眨了眨眼。

    “你该说,”赵应天抬头看着火凤,话却是对金凤说的,“我相信你。”

    这句话说出来,火凤不由得一怔,赵应天方才说那句话时候的神采,绝对是他没有见过的——那种神采飞扬,几乎要让火凤在一瞬间就相信了赵应天——就是上神选中的那个人,这样的笑容和神采,火凤活了这么久,只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过,那个人是上一任的凰族祭祀,他的名字叫做秋。

    “我……”火凤摇摇头,他开了口,“我是说,我们,该怎么做?”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赵应天笑了,他知道——火凤这是答应他了。

    只是,在同火凤讨论具体事宜之前,赵应天问了火凤一个问题,这个问题让火凤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火凤说:“你先去找他吧,时间应该还来得及,我先同其他长老谈谈。”

    赵应天点点头,忽然他回头看着火凤喊了一句:“火凤。”

    火凤抬头看着他。

    “谢谢。”赵应天说,说完他就转身朝着雪凰的方向走了过去,球球在前面一蹦一跳地带路,那段路不长,但是赵应天致死都没有想过,宁一霜或者说恢复了本名——雪凰——会在选择不当凰族祭祀之后,住在这里:赵应天当年建立在了东岛上的小屋。这处小屋,现在已经不是凰族的领地了,可是虎狼族人并不能靠近这块领地,猼族的成员拼命起来十分可怕,最后刻耳柏洛斯也便随他去了,雪凰就住在这里,也不和族人在一起,也没有离开东岛。

    赵应天看见宁一霜的时候,宁一霜正站在他打的那口井旁边打水,少却了那种凰族祭祀的高高在上,反而有了一种平易近人。赵应天的脚步声很快惊动了他,他回头,看见赵应天的时候,手中的水桶应声而落,然后他后退了一步,呆呆地看着赵应天。

    赵应天笑了笑,上前去,一把握住他的手,将他狠狠地拖入了自己的怀中:

    “雪凰。”

    他唤他。

    “……”雪凰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颤抖了片刻,然后紧紧地抓住了赵应天后背的衣衫,身体微微的轻颤,憋了很久,终于含混不清地问道,“你……回来干嘛?”

    赵应天笑了,将埋在自己胸口的凤凰给拉了出来,低下头来看着雪凰的而眼睛,就这么和雪凰四目相对起来,那种盛放在眼底的深情是雪凰从没有看过的,他也静静地回视着赵应天。

    他看着他,他也看着他。

    赵应天忽然伸手轻轻地碰了碰雪凰的脸,然后在雪凰的额心落下了一个浅浅的吻。

    “想你了。”他说。

    “好想你。”他又说。

    赵应天用力,又一次将宁一霜狠狠地揉在自己怀里,“离开你的日子里,我每一天都想着要回来见你,见到你的时候就想要绑着你,狠狠地揍你一顿,问问你,到底有没有心?”

    雪凰埋首在了赵应天的怀里,听着赵应天说的这些话,抿了抿嘴唇,终于一口咬在了赵应天的肩膀上:“……”

    “嗯?”赵应天侧耳过去,虽然有些疼,可是他想要听清楚雪凰说了什么。

    “……”雪凰还是很小声,可是这一次赵应天挺清楚了。

    “好了,我们走吧,不要让火凤他们等急了——”赵应天拉起雪凰的手,十指相扣,他走在前面,牵着宁一霜一步一步慢慢地往火凤他们那边走,而球球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赵应天有些不嫌事大地想,若是时间停在这一刻,他觉得这样其实挺像一家人的。

    ◎◎◎

    再次回到火凤面前的时候,火凤已经效率很高地将凰族众位长老的意见、还有成员的意思都给摸了个清楚。王欣将桐油的威力已经展示给凰族成员看了,每一个凰族经历过了和虎狼族的战争都知道那是什么。

    只是那个时候,王欣站在他们身边,而不是想要用桐油的炸药来威胁凰族的生命。

    面对来势汹汹的王欣,凰族成员很明显地分成了三派:

    一派认为东岛是他们凰族赖以生存的地方,不能轻易放弃或者离开,无论对手是谁,他们到底是神鸟的后裔,一步不退,就应该血战到底。一派却以为保存实力才是最关键的,任何家园都可以重建,没有必要去做无谓的牺牲,还是保命要紧。

    还有最后一派,则认为应该将凰族成员分开,一部分离开一部分留下来看看情况。

    面对这样的情形,火凤举棋不定,看了看雪凰和赵应天。赵应天其实希望所有的凰族快点离开,无论如何尽快躲起来,但是雪凰却不同意,他认为无论躲到哪里,王欣一旦有了这样的愿望,他就会一直找下去,何不正面解决问题。

    最后,火凤和雪凰争执了一番,终于决定让火凤带着凰族的大部分成员离开躲起来,而雪凰和赵应天则留下来。赵应天不知道雪凰是如何说服火凤的,反正赵应天觉得在雪凰面前,火凤是没有理由去拒绝的——

    林中鸟雀惊飞,天空中大片的凤凰飞过,转瞬就消失在了天际。

    看了一眼赵应天,又看了看已经变得安安静静的东岛,雪凰忽然勾起了嘴角,狡黠而又故意地说:

    “我留下来战斗,是因为我要去陪我死去的爱人,你留下来,又是为什么?”

    “我不会让你死的,”赵应天却没有理会雪凰的话,只是牵着他的手握得更紧了,“无论是神的能力,还是人心的算计,我都很熟悉,我会陪着你的,无论你是生,还是死,我都会在你身边。”

    “我知道,”雪凰说,“我相信你。”

    “你既信我,便死不成。”他说。

    雪凰看了看赵应天,没有回话,只是紧了紧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然后两个人一起离开了他们所在的小屋,往外围走。雪凰拉着赵应天说:

    “不后悔吗?”

    赵应天摇摇头。

    “那么陪我去个地方。”

    “好。”

    雪凰拉着赵应天去的地方,赵应天其实在路上就猜到了,他有些惊讶,心里却是暖暖的,而且越靠近目的地,他就越开心。他知道牵着他的手的这只凤凰,是要用他的方式,给自己一个答复——

    雪凰带着赵应天去的地方,是他们初遇的那片冰面,冰面依旧是那片冰面,但是这一次,是赵应天和他一起来的。雪凰没有说话,只是让赵应天站在冰面的旁边,然后雪凰念动了咒语,让那些原来冰封住了杨万里尸骨的冰一点一点地碎裂开来,然后海水冲冲刷之后,像是宁一霜执着了很多年的尸骨,荡然无存。

    “这样一来,就算你日后后悔了,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了。”赵应天说。

    雪凰摇了摇头,看了看重新流动起来的海面,笑了。

    “不会后悔。”

    “何况,难道你会让我后悔吗?”雪凰笑着回头看着赵应天,赵应天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笑得十分好看的凤凰才应该是雪凰,而不是那个冷冰冰的宁一霜。

    “当然——”赵应天给了雪凰一个吻,“不会。”

    “那么我还有什么好后悔的。”说完,雪凰拉着赵应天离开了这片海域。

    走的时候,雪凰没有回头。而沉睡在了冰面下不知道多少年的那堆枯骨,终于,消失在了映海的海面下。

    就在雪凰解开了东岛的“海禁”的时候,王欣带着他的船队已经准备从映海出发了,映海今日风平浪静,是难得的好天气。很多船员并不知道在船底运送的那些桐油会在不久的时间里要了他们的命,而王欣站在船头静静地看着东岛的方向,心里那么一点点的犹豫,也终于被海风给吹散了,他决心不再犹豫,而是一往直前。

    自从母亲死后,王欣就决定了永不回头。

    他一定会向那些伤害过他的人复仇,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他们应有的代价。

    王欣到达东岛岸边的时候,其实他有了一瞬间的犹豫和恍惚。然后就变成了愤怒,他指挥着船员很快地将桐油运送到了岸边,然后就把桐油的桶往森林里面疯狂地滚过去,王欣甚至都没有犹豫,而是立刻下达了这个命令。他还让所有的军队和弓箭手在船上待命,让原本是待命在原地的一艘炮船,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支援。

    是的,

    当第一坛子桐油在森林里面炸开的时候,那些没有见过东岛上神一样生物的船员开始尖叫起来,而刻耳柏洛斯喷着火带着自己的族员愤怒地朝着王欣攻击的时候,王欣只是冷着眼,下命令:

    “给我开炮——”

    点火的官员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一狠心闭上了眼睛点燃了火炮,火炮一声鸣响,然后桐油接触到了火星,很快东岛上就一声轰鸣闪过,然后就是巨大的响声,大火忽地顺风烧了起来,那些高大的梧桐林,很快就成了助燃的帮凶。

    刻耳柏洛斯的怒吼几乎弄破了所有在场人的耳膜,可是它没有能够坚持多久,因为王欣面无表情地说了第二个命令,他说:

    “放箭——”

    船上的弓箭手射出去的剑都是淬过剧毒的,而且点燃了火星,很快就将森林的大火助长起来,带有毒的剑矢很快就将那些豺狼虎豹给射的倒在地上。王欣冷血,他根本就不看那些还在向船上逃命的船员和工人,他只是让人放箭,然后再丢下去桐油炸药。

    很快,

    在王欣这等攻势之下,虎族和狼族都只剩下一些残兵败将,很快就被王欣带来的人给捕捉,带上了船。刻耳柏洛斯狠狠地瞪着王欣,却始终只能沦为阶下囚,王欣给那些关押的官员说明了刻耳柏洛斯的一切,官员们只是面面相觑,呆呆地看着这个狼头虎身的怪物,看王欣的眼神,却更近乎于看神明了。

    王欣却不满足于此,他在东岛上没有看见一只凤凰。

    这正好也印证了他上岛之前遇见的种种怪事,还有他在登岛的时候没有看见那一片结冰的海域。这说明了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是赵应天回来了,赵应天回来了而且给了凰族通风报信,所以凤凰们都躲起来了。第二件事就是雪凰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就是雪凰亲手解除了这片海域的封禁。

    王欣只希望宁一霜是早就死了。

    因为,

    按照王欣对宁一霜的了解,他并不觉得宁一霜是一个会在这种时候,这种时间放弃杨万里的人。宁一霜很长情,这一点王欣笃定。一个长情的人在不对的时间里竟然解开了自己的心结,王欣觉得其中有诈,所以他没有上岛,而是让人将所有的桐油炸药都往岛上扔过去,他不怕浪费什么,他要的就是让人好好的收拾收拾,然后哪怕将东岛夷为平地,王欣也要带一只凤凰回去。

    只要带着凤凰回去,那么日后皇帝定然十分相信他。

    他的所有报复都可以实现,只是为什么东岛上都已经变成了这样,而且在大火之中大片大片的梧桐林倒下,凰族也无动于衷。越是如此,王欣,越是不敢登岛。

    相对于王欣的小心翼翼,赵应天和雪凰则是好整以暇地站在当初他们练舞的那个悬崖上,那里虽然曾经摔死了很多人,可是如今却变成了一个很好的藏身之地,上面的悬崖看不到他们,下面的人也不会注意到他们。

    到了这个时候,赵应天忽然有了一件事情想要对雪凰说:

    “对了,雪凰,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什么?”

    “关于秋,”赵应天说,他将自己被火烧之后遇见秋的事情和雪凰说了,“我觉得我该告诉你这件事。”

    雪凰惊讶地看着赵应天,终于叹了一口气,“看来,他是当真和你有缘。”

    “只是,”雪凰有些黯然,“我没有想到他是这般惨死的。”

    所有凰族的成员都知道他们最伟大的祭祀秋是去了人的世界,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却没有想到秋是用这样的方式惨死在了一个金色的鸟笼当中。百鸟哪里有不爱自由的,没有了自由,何况是凤凰,何况是身为祭祀的凤凰。

    “这么说来,秋和你们的皇帝,似乎还有一个孩子?”雪凰问。

    “对,秋说这个孩子的名字里面似乎也有秋。”

    雪凰偏着头想了想,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回头看了赵应天道,“虽然直说你们皇帝的名讳似乎不太好,但是我似乎挺王欣说过——你们的皇帝,名字叫做……”

    “皇帝?你是说,那个想要吃你们凰族的皇帝?”

    “对,他的名字似乎叫做……挽秋。”

    “凌挽秋。”

    没有等赵应天回味出来其中的意味,忽然就听见了一声巨响,然后在火光之中,那株巨大的梧桐树,忽然悄悄地倒塌了。赵应天捉住了身边凤凰的手:

    “树倒了。”

    “嗯。”

    “王欣恐怕知道你们已经离开了,他这次为了找到你们已经下了血本,我想他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可惜了……不,那是什么!”雪凰本来想说什么,可是突然看见了远处天空之中飞出去的一只透明的凤凰,“完了!”

    赵应天不用雪凰解释也知道当然事情大条了。

    他们只顾着让整个凰族的成员离开,却忘记了,在这整件事情当中,最为关键的人物,并不是雪凰也不是火凤,而是大风。大风一直相信这王欣会回来,可是如今王欣当真回来了,带来的却是一场灾难和战斗。

    远处,大风冲了出去,化作一道劲风,突然从火光之中蹿了出去,巨大的翅膀张开来,远远地看上去竟然像是天神一般。王欣见怪不怪,只是皱起了眉头,反而是那些从来没有见过凰族的人,一个个惊慌失措,尖叫兴奋还有害怕。大风漂浮在空中,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王欣,看着他手中的令牌,看着他手中的海图。

    “欣……”大风喊了一个字就哽住了,他犹豫了片刻,不再喊王欣的名字,而是选择直接问,“这——就是你回来的目的?”

    王欣看着大风,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犹豫了片刻,最后他咬了咬牙,点了点头。

    大风忽然就笑了,“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

    王欣看着大风那张娃娃脸上泫然欲泣的表情,忽然他的心里有些难过,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静静地看着大风,他耸了耸肩:

    “很抱歉。”

    “一句抱歉,你就可以一笔勾销你我之间的事情吗?”大风长发飞扬,手中突然出现了风枪和风刃,直指王欣,“是我错信了你,让我的族人无辜受到牵连,今日你我之间,必有生死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说着,大风念动了咒文,狂风卷动,海面上忽然海浪滔天,方才还一片宁静的海面和天气,都在这一个瞬间变得狂暴。像是大风那些压抑在心里的委屈和不甘心,像是大风觉得自己被骗的那种委屈,都在这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王欣不怕,他坦然地看着大风。大风的攻击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十分有效,哪怕是掀翻了整个船只他都不怕,看着那些人在大风的攻击下很快变成了浮尸,王欣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大风的最后一击。

    大风飞速冲到了王欣的面前,可是他的风刃和风枪就是不能攻击到王欣。看见了这种状况,远处的赵应天很是奇怪,身旁的雪凰却从中看出了什么门道来——

    “是祀天石。”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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