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殿下,手下留情 作者:开水滚馒头
正文 第5节
殿下,手下留情 作者:开水滚馒头
第5节
“一一怎么样了?”只是公主殿下一进门便顶着一张冰寒脸,满目担忧的向一众笑容僵在脸上的丫鬟小厮们询问。
“额……”于情于理作为公主府的下人,她们应当竭尽全力去帮主子解决一切事,可是此时面对公主殿下的问题,一向忠心又热情,总是抢着帮沈清晨做事的人们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每个人都低着头,有愧疚的、有不安的、还有默默流泪的……
“你们……”面对眼前的景象,沈清晨有些不敢置信的晃了晃身子,恐惧一寸一寸的由心底蔓延让她窒息,“一一到底得了什么病?”她焦急的虚弱的询问。却又等不到眼前沉默的人群的回答,不顾一切的向府里她们的寝殿跑去。
“一一,会在那里。”“只是一场病,一一向来顽皮许是在外玩的久了得了风寒,眼下也只是烧的迷糊错过了时辰。她向来贪睡不会有事的,她们约定好了乖乖等自己回来,她已经如约平安回来了,一一又怎会有事呢?”可泪水依旧濡湿了胸前的衣襟,她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去,在前方静默人影分出路中穿过。谁也不敢阻止此刻的公主殿下。
“一一,我回来了。”她急迫却又小心翼翼的推开她熟悉的朱红色大门,温暖的空气轻轻向她拂来,隔绝了边关数月凛冽的冷风。屋内熟悉的一切仿佛能抚平她连日焦灼的心。屋子里纤尘不染,燃烧的炭火让它变得温暖如春,一一喜欢温暖屋子,她静静地想。只是眼下这里静悄悄的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的影子。许是都跑到院子里迎自己了,沈清晨皱了皱眉头忍不住的心疼,一一生病了,她们怎能如此大意竟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一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她心心念念的小驸马,沈清晨嘴角不由自主的挂起了眷恋的笑,她好想让一一抱抱自己,于是连声音都带着软软的撒娇,温润娇柔似能滴出蜜糖一般。
她轻快地却又急切地向前迈步,明明还未见到一一,胸腔里的心跳却逐渐如雷鸣鼓动般崩腾跳跃着,愈发的快了,她脸上涌现出羞涩的潮红。
“我好想你,一一。”伴随着掀开层叠的纱帐得动作,她抑制不住的温柔呢喃。是情人间最温暖的情话。
芙蓉帐暖,本该是对久被重逢的爱人间最亲密的形容。可此刻沈清晨眼前的床铺却干净整洁,如这屋子一样的纤尘不染,如窗外北风一般的刺骨冰凉。
“不该是这样的。”沈清晨失魂落魄的晃了晃,踉跄的退了一步,似是不能接受眼前的现实。眼前的床铺显然已经很久无人用过了,如果是一一的话,她笨手笨脚的样子样子定然折不出如此整洁的床铺。还有屋子,她怎么忘了,一一一直是亲自打扫他们的屋子,可眼下屋子里干净整洁的模样分明是出自府里丫头的手笔。“那她的一一呢?她的一一又去了何处?”
“殿下”!“清晨”!不知何时终于赶到的了的张天佑和、沈言清二人同时惊呼出声。沈言清抢先上前一步扶住了虚弱的沈清晨。
“清晨,驸马……驸马失踪了,已有五日。”沈言清犹豫着却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一一在哪里
? 空荡荡的黑暗深处仿佛一无所有,一片死寂的毫无动静。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缓缓向黑暗深处的逼近,黑暗渐渐在他们眼前凝成一个漆黑的虚影,如破败的木偶般被条条粗壮的锁链拉扯着挂在空中。
身后是漆黑冰凉的铜墙铁壁,四肢被粗大的链条紧紧锁住一端连接到坚硬的四壁。这是一个牢狱,是他们亲设的囚笼,这里家徒四壁,除了黑暗这里只有冰冷坚硬的墙壁和整齐的罗列在墙壁上的刑具,连蟑螂老鼠都没有一只。只是现在这唯一的囚笼里终于有了它的主人。
“呵呵呵呵……”男子静静地矗立在黑暗中被囚禁的人偶面前,长久的黑暗让他得以模糊地看到眼前被他囚禁的身影。他乌黑的发丝随着身体无意识的倾斜瀑布般的滑下,凌乱的沾染在苍白如雪的脸蛋上,衣衫有些凌乱却依旧整洁的附在纤痩的身躯上。四肢被粗重的铁索紧紧拷住,因为长时间意识的丧失在重力的拉扯下磨出一道道青紫色的血痕。肌肤胜雪,发丝如瀑,再加上唯一暴漏在外的纤痩白嫩手腕上的点点淤痕,很美,源王微微眯了眯眼睛。眼前的人像个娇弱的病美人一般,他苍白的悬挂在自己面前,微若游丝的气息铺撒在自己脸上,是香的。
“呵呵呵呵呵呵。”他快要紧紧贴到美人脸上,病态的长笑出声,碎裂的笑声肆意的在空荡的四壁间久久回荡,如午夜幽魂一般沙哑、妩媚又那么歇斯底里……
“可惜是个男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响了许久,他终于平息下自己的笑容,微微撤回几近贴上的身躯,弹了弹华贵衣衫上不曾存在的灰尘,正常的清朗的又凛冽的男声轻轻回响。
身后一直紧紧跟随的两个华服男子轻轻抹了把头上的渗出冷汗,缓了一口方才紧紧绷住的气息,他们家老大平日里看似英武睿智可偶尔却会发疯啊!
“老三这次做的很好。”清朗的男声轻轻夸赞道。“虽说是歪打正着,但抓回了他便是我们的一大筹码。”
“是啊,没想到驸马竟会是沈清晨的软肋。要不是王兄睿智,看出了种种蛛丝马迹,我们还当真被他们骗了去。”作为老二的定王轻轻附和道,瞥了一眼有些被刚刚源王的失态吓住的老三羡王,出口为他解围。
他们三兄弟,老三鲁莽又火爆,做事不经大脑,平日里恶习一堆臭名昭著,可其实是最容易对付的。自己,明哲保身罢了。独独老大,他才是城府最深的那个,众人往往都被他温文尔雅的面皮骗了去,虽说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可这么多年自己依就没能摸透他的心思,就算是母后又可曽能猜透他的全部。
“就是”,终于回过神的羡王立刻被定王的话头引了过去,“沈清晨那女人藏得可真深,千算万算,没想到那个心肠跟蛇蝎一样的女人会喜欢上这个无用的驸马。这可是老天给我们的机会,那女人以为她打了个胜仗就能把我们如何吗?我已经派人打听过了,驸马和沈清晨可是出了名的恩爱,眼下驸马在我们手里,她还不得乖乖的束手就擒,把吃下去的东西通通给我们吐出来。”
“何止要吐出来,我还要这皇位,这天下,要他们兄妹和帮他们的人统统尸骨无存,呵呵呵……”源王紧紧盯着眼前的黑暗,阴测测的说。
他紧紧攥着拳心,显得有些歇斯底里。若不是沈清晨,若不是他们兄妹自己怎会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如今你的东西在我手里就不要怪我不留情。这天下本就合该是他的,何时轮到沈清晨一个女子来和自己争抢,还有她那个废物的哥哥沈言清!他们兄妹从小就碍自己的眼,夺了父皇本该属于自己和母妃的宠爱,夺了本该属于他的皇位,如今还想夺了他的一切。呵呵呵呵,可现在,这些年他受的屈辱如今就让他细细的一点一滴的还回来。”
“这首先吗,自然是你处心积虑护着的驸马爷,沈清晨你说是不是?”她轻轻挑起驸马低垂的头颅,目光细细的打量眼前人精致淡漠的容颜,再次低低的笑出了声。
“可是大哥,沈清晨今天回的京,也该知道驸马早就不见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刚刚还傻傻的不知所以的欣喜的羡王打断了源王渗人的低笑,茫然的问道。
“看时辰,他们也该是想明白了,你立刻派人把我的书信带给沈清晨,接下来的事情她自会明白该如何做。”
“王兄不怕她不受威胁吗?为了这个瘦的跟小鸡仔一样的男人放弃大好的江山拱手让人,以沈清晨的性子,我倒是觉得就算喜欢驸马,她也会为了利益弃驸马于不顾。“羡王挠了挠头,有些疑惑的向源王说。
“她不会的。”源王肯定的回答。“她一日不动手我就折磨驸马一日,折磨到她生不如死,呵呵呵。那女人是死性子,爱上了谁就是谁。她受不了的,除非她根本不在乎驸马死活,呵呵呵。”他又像想到什么好事情一般低低发笑,却骤然间脸色一凝,透着蛇蝎般的阴郁。他突然的一个转身,阴狠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羡王,嘴角是斜佞的微笑,阴厉的声音清晰的在耳边响起,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狰狞如恶鬼般的源王,两人面色苍白,俱是一个踉跄的后退。
“到那时,你们就……”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到半路就熄了声。却让直面的两人白了脸色,冷汗自额顶秫秫滑下,他们可以猜到后半句的结果,两兄弟对视一眼缓缓跟着转身离开的源王迈着僵硬的步伐离去。
“你,好好关照着驸马爷,千万别让他死了。”源王背着身影冷冷的对身后的黑暗命令道。
“是。”漆黑的角落里同样漆黑的人影用冰冷又无机质的声音回答。
“殿下,信。”
沈清晨静静地坐在冰凉的床铺上,眸光里是呆愣愣的冰冷。一旁的张天佑和沈言清小心翼翼的守在她身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怕惊扰了此刻万分不正常的人儿。
沈清晨心里很乱,她们说一一病了,她心痛到骨子里的担心,她想回来陪着一一,她知道一一生病时最爱撒娇,她一定很想自己。可她好不容易回来了,她千辛万苦的回来了,她们本该从此以后安然相守一生,再不要参合到朝堂的风风雨雨里,他们却告诉自己一一失踪了!
一一去了哪里?一一能去哪里?是谁带走了一一吗?是抓走了?还是杀害了?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她心里乱成一片麻怎么解也解不开。想到一一会离开,想到一一会受伤害,想到一一会……死。她绝望的快要发疯,可周身一片冰冷,她又觉得自己其实什么都感觉不到。
冰凉的水滴顺着眼角滑下,她只想向老天发问,他们怎么能再一次这样对待一一?他们怎么能再一次的把一一夺走?她想到了上一次大军归来,他们告诉她一一战死沙场……她不要这样,她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她抱着头狼狈的将自己缩在自己怀里,就像一一抱着她一样。
都是她的错是不是,都是她的错……她在现实的梦魇里不断地呢喃。如果她不接近一一,一一就不会出事了对不对?一一本该有一个很平静的人生,她有关爱她的家人,还会有相伴一生的爱人,只要不是自己,只要不是自己,一一会很快乐很幸福。她如今的幸福她以往的幸福,是她自私的强抢来了一切,是她曾经不知珍惜的毁了一切。所以这一世是老天是在惩罚她吧,让她从从未有过的美梦里惊醒,告诉她失去的再也不回回来。呵呵呵呵呵……
可是这场梦那么真!那么美!她不想醒来,她再也不想醒来……她痴痴地想着,心底却渐渐冰凉,冷如冰霜。
这是她合该的不是吗?可是为什么要惩罚一一?她冰凉的身躯轻轻颤动,带着满心的不甘。一一已经被她害的够苦了,为什么不直接惩罚她呢。让她肝肠寸断也好,要她生不如死也罢,她只求所有人能放过一一,即便,即便她们的生命里从此没有彼此……
“清晨,源王的信。”沈言清接过不知何时出现的小黑手中的信函,担忧的望着周身都缭绕着死寂的沈清晨。轻轻提醒着她。
这样的妹妹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人,她从不记得他的妹妹露出过如此软弱的样子。眼下这个脆弱绝望的沈清晨让他心疼,他想如儿时一般细细的哄哄她,可他也知道此刻他的安慰并没什么用处。只是,看此刻清晨的模样竟全不复往昔遇事时冷静自若,倒像是被什么梦魇束缚住了一般神志不清。他知道如果清晨不从绝望里走出来,是无论如何都救不回驸马的,此刻最紧要的是叫醒自家这不省心的妹子,再好好谋划一番!
“沈清晨,驸马还没死,你就急着给她哭丧吗?看看源王的信,驸马还在他们手里,达不到他们的目的驸马就死不了!”沈言清拆开信,毫不客气的凑到自闭的沈清晨眼前,劈头盖脸的一通吼,也不顾什么皇帝的威仪,公主的形象了。
强行将信纸塞到盯着一双水露露的眼睛微微抬头沈清晨怀里,沈言清赶忙转过头去,怕被妹子单纯无辜、可怜兮兮的小眼神攻略了。
强忍着立刻冲上去摸摸头安抚自家妹子的冲动,他背着身子强装威仪的继续训斥道:“看见了吗?驸马没死,也不会死。眼下我们该想想怎么救出驸马,你再这么消沉下去只能白送了驸马的性命。大不了,答应他们的条件又怎样,这皇位我们不做了,以为谁稀罕!到时候我们带着驸马和丞相一家隐居山林,过着清贫安逸的小日子该比如今要好得多!!!”
“不能答应。”沈清晨紧紧攥着书信,眉峰拧在一起,冷冷的回答。得,终于恢复成平时那副清冷无情的样子了,呼~即便依旧冷得跟冰块一样,可他们此刻怎么就那么安心呢~~!
唉!等一下!!不答应?那就是不救驸马的意思了?!沈言清表示那他刚才的担心都算什么!!!
“清晨,你,你,不打算救驸马?”他磕磕绊绊的开口,一时不能接受。
“其实你根本不喜欢驸马?我知道了,你最喜欢的永远是哥哥对不对?但你也不能为了哥哥委屈你自己,好歹是攸关性命的大事,清晨你不用顾虑你哥哥我,想做什么就尽情去做吧!”沈言清一脸荡漾的跑偏了,于是收到了沈清晨和张天佑两个人的超大白眼。
“答应他们的条件根本无用,一旦我们交出手上的权利,你以为他们会信守承诺放我们归田。哼……只怕到时所有人都会被赶尽杀绝!”沈清晨用她冰凉的声音为疯魔的哥哥解释,顺便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那怎么办?答应也不行,不答应也不行,连拖着都不行。信上说他一日比一日重的折磨驸马,为今之计若想驸马完整无缺的回来,只有立刻答应他们的要求,然后另谋別策。”沈言清也有些面色凝重的说。
“即便答应了他们,也不是长久之计,我们一日不彻底交出一切,驸马就一日不会被放出来,结果不是驸马死就是大家一起死。”张天佑面色痛苦地开口回答。一面是她的妹妹,一个面是她的亲人朋友。都是她不能割舍之人,这样的死局她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可以她谁都不想放弃,可如今也许大家在一起共赴黄泉也无甚么可惜。她无论如何放不下小三儿,她也不能让她备受折磨的离去,那孩子从小已经够苦了。她从来都是无辜的,上一代的争斗让她从千娇万宠的小公主变得孤苦无依受尽恶人欺凌。如今又怎能再让她受牵连,倒不如大家一起欢欢乐乐的离开,来世再做亲人朋友!
呵呵呵……事到如今她竟然还想笑,也真是疯掉了。可是殿下,你的决定呢?那刚刚说不答应,又是为何?你真的为了眼前的一切放弃小三儿了吗?不,她不相信,以殿下的和小三的感情她不论如何都不相信。张天佑迟疑的将目光移向此刻痛苦不堪的沈清晨。
“一一,不会有事的。”沈清晨紧攥着拳心,目光定定的凝视着两个人,坚定地告诉她们,也告诉自己。“只是,会吃些苦罢了……”她眯着水润的眸子痛苦的说。
她只能如此,只能如此了一一。她在心中缓缓地向不知在何处的一一一轻轻诉说着。对不起一一。她如何不知一一无辜,她又如何不想一一平安的回到自己身边。可她不能,即便把一切都交出去她和一一也无法在一起。况且她更不能害了她的兄长,她的朋友还有她们的父亲。
如果她这样做了一一也不会原谅自己的。她此生只想和一一永远生活在一起,无论贫穷富贵,只是为此,为此你要原谅我一一,你一定要等着我。我定会去接你。只是不是现在,只是你要受些苦楚,我知道一一那么坚强一定挺得过去是不是……
她痛苦的闭上眼睛想阻止断了线般大颗滑落的泪水,可最终还是无法忍受潮水般涌来的痛苦,伏在她们的床铺上失声痛哭。声音呜咽,如泣如诉。她做了此生最残酷的决定,想到一一的痛苦,她同样痛的心惊。可那是她的决定,无论为了谁她必须走下去。?
☆、枷锁与牢笼
? 大齐天启八年正月初一,举国欢庆。这是一个比往年的新年都要更值得庆祝的日子。就在昨日,大齐长公主帅众将大胜回朝,不仅粉碎了三国合力瓜分齐国的野心,保住了全国上下的身家性命,更是把强大的三国联军打的落花流水签了一些列的停战协议。是以刚刚迎回了自家破釜沉舟,前往前线打仗的男丁的父老百姓们都激动难耐的拍着胸脯感谢老天爷保佑,更感谢英明神武的长公主殿下……
一时间,大齐长公主沈清晨风头无两,政权、兵权、名望统统一手抓,偏偏还无人可夺。
皇帝沈言清端坐在大殿上,自斟自饮的有些微醺。挥挥手遣退涌上来服适自己的各色女子,他望着殿下觥筹交错的家宴,竟显出几分落寞的神色来。
他是这天底下独尊的皇帝,即便太后和三王日日夜夜谋划着自己,即便他在政事谋略上看起来一无是处。可他依旧能牢牢的坐在这里,而只要他坐在这里就没人敢明着动他分毫。
这热闹奢丽的大殿里举办的是皇族的家宴,如没有特殊的日子一年也就只有这一次。可他细细扫视着台下满座间热闹无比的人们却无一不觉得十分的陌生,自然,他们兄妹自小就不被皇室各路喜欢,又何谈亲热熟悉。
皇室宗亲,维系他们的都是那千缠万绕的利益纠缠,他们这对无权无势又独占恩宠的兄妹怎么会招人待见呢?
但凡是有点权势的官宦都想望着在皇室姻亲的庞大队伍里扎个边,眼巴巴的将子女送进宫,又在千呼万盼中生下个一儿半女,再之后就是各族权贵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皇位之争,呵呵呵……本就是为利而聚,因利而生的一群人,又怎能奢望有些什么寻常人家的情意在。皇位之争,即便是兄弟与兄弟之间不死无葬身之地便已是手下留情。
他是君他们是臣,他坐在这里一丈之隔,与他们便是天大的差别。却当真是可笑!他如今气势威严的端坐在这个高高在上被众人争抢的位置上只也觉得万般难熬罢了。
他眼角含笑的细细打量起自己台下那气度雍容,尊贵逼人的妹子,来缓解自己压抑的心情。果然,还是自家妹子好,看着就开心。他举起酒杯举杯又干了一杯,心里碎碎念:要说自家妹子啊~~那还真不是一般的漂亮、端庄、大气、……还能干。他有些眼花的眯着一双清朗的眸子挠了挠有些发烫的脸突然觉得要是清晨是男人就好了,那这个讨厌的皇位就不用自己来做了。
要是清晨此刻坐在这里,太后和三王早就该死了那份心了吧。打仗的事情、驸马的事情也不会弄到今日这番地步……看着台下明明心伤难忍却还要强忍着装作不在意的自家妹子,他就心里那个搅痛啊,他怎么就这么没用呢?张天佑那个熊货都比他厉害!
可一想到张天佑就又不自觉得联想到端坐在自己身旁皇后武青城,欲盖弥彰的偷看了一眼这个七年前,啊不,现在是八年前就嫁给自己的女人。他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又是一对苦命鸳鸯。可奈何归根结底其实都是他的错吧!!!
若不是他们弱小,若不是自己无能,八年前他登基时又怎会需要与寻常皇室一般牺牲武青城,以娶她为筹码绑架了家大业大的武家成为自己的利益连盟……却也生生的分离了本应自由自在的一双人……他万分不耻,却没有权利拒绝。
已经是八年了,身旁女子把所有的美好的年华都虚无的留给了时间。
他庆幸自己尚未爱上任何人,却也心疼身边这些苦苦挣扎着不断牺牲的亲人们。这样的日子他真的忍不下去了,如果自己不做这个皇帝,清晨和青城还有天佑便都自由了。丞相和老丞相已经是一把年纪了,早该远离朝堂过些青山绿水的悠闲日子,又为何要日日为他们操劳……
当初先皇仙去,他迫于圣旨坐上了这个皇位,成为众人的眼中钉,从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于是为了生存他们拼命挣扎,步步为营。可如今大势已定,他想要身边的这些亲人都幸福,为此他可以毫不留恋的离开这个位置……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即便才干输于身为女子的沈清晨可他依旧想要保护他的妹妹他的亲人们,权位与他并不算得什么。
思来想去最周全的办法就是把皇位给清晨,以清晨的才干和性情一定是个比自己好上万分的好皇帝。由此,太后三王一党可灭,其他党羽不足为惧。而天佑、青城也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是……只是……一想到清晨不是男子,他心里刚刚兴奋仰起头的小人儿脑袋又沮丧的耷拉了下来……哎~不对呀!!!谁说女子就不能当皇帝了!!!我朝可没人规定过这件事啊!嘿嘿嘿嘿……沈言清突然觉得这日子有盼头了~~当然先救出驸马再说。
嘿嘿嘿嘿嘿……于是看上去依旧很威严的皇帝就这样端坐在大殿上呆呆的猥琐的笑了出来,引得身旁的皇后武青城一阵无奈的扶额,轻轻地踢了他一脚。幸好台下此刻已是被不怀好意的源王和镇定自若的沈清晨搅得风起云涌,众人都忙得很,一边吃喝玩乐一边还得省下精神、竖起耳朵,脉脉的关注着言语间你来我往的两个人,再琢磨琢磨这当前的形式,到也无人去关注失态的沈言清。
滴答、滴答、滴答……黑暗深处传来一声声清晰的水滴滴落到地面摔的破碎的声音。水流一点一点润湿了昏迷中的人干裂泛白的唇瓣,一一一在一阵强烈的饥渴中渐渐恢复了意识。
一阵湿润的清凉润开了她早已干涸至黏贴的唇瓣,她循着本能急切又贪婪的将肆意流淌在唇边的水珠吸吮入腹中,可这样的速度太慢太慢了,她急迫的微微抬头向水带索取更多。似是看懂了她的意图,面前漆黑的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人倾斜着抬高水袋加大了水流。过多的水顺着一一一白皙细嫩的脖颈滑下,滑入衣领又滴落在冰凉的铁索上,滴落在空旷的地面中……
即便吃了足以几日不吃不喝也不会死的药,可六日间的水米未进依旧让她的身体熬到了极限。当一袋水终于被她的肚子和地面消耗殆尽的时候,一一一终于能够在六日间第一次清醒的睁开她的眼睛。
“她果然不是做梦……”一一一万分沮丧的想。“可她这是在哪呢呢?”
“呜,手腕好痛,脚腕也好痛,四肢好像不是自己的般有一种僵掉了的感觉。”她微微动了动随着意识的苏醒而逐渐恢复知觉变得酥麻的身体,听到了一阵清脆却又沉重的锁链碰撞声。心里凉了半截,她有些想起这些日子昏昏沉沉间感受到的一切。不敢接受现实的闭上了眼睛,她又纠结的睁开了,因为长期处于黑暗此刻她已能在黑暗中微微视物,她仔仔细细的扫视着自身的状况,心中一片凄凉。
“双手双脚的腕上都扣着粗壮的铁环,大概还是冬天,冰凉的金属紧紧的贴着自己细嫩的皮肤,不仅磨破了她的腕部还时时冰凉刺得她手脚生疼。哗啦啦,哗啦啦……她尝试着挪动着自己僵硬的身体,想直起腰身,却发现,连腰上都扣着一道粗壮的铁环,身后跟着一条极为粗壮的链子,与其它四道锁链一起分别连接在四周的漆黑高达的墙壁上,限制了她的自由。
“这是谁呀!!哪有这么用锁链锁人的!!!太不人道了!就凭自己这细胳膊细腿的还用得着这么粗的链子!防怪物都没这么防的好不好!!!”她在心里哀怨的咆哮。
一一一郁闷,她现在心口疼,手腕疼,脚腕疼,身上哪都疼……身体从麻木中逐渐变得清醒也就意味着触觉痛觉的复苏,她此刻真的是又痒又麻又虚弱,疼的难受,饿得发抖,她还不如再昏过去。反正她现在已经浑身瘫软无力站不住了,早晚都是吊在这儿,与其清醒着被吊起来,她宁愿现在昏过去……
一个漆黑的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此刻垂头丧气的一一一面前。哦,一一一虚弱的抬头看了一眼,这个人一身黑的人她认识。这几天昏迷她偶尔也有醒过来的时候,每次都能发现一道漆黑的影子无声无息的贴在墙边注视着自己,她一开始还欣喜的以为是小黑来救自己了,最后才愕然发现竟然是看管自己的狱卒!!!
喏,刚刚的水就是她喂自己喝的,前几天她还和三王混在一起,领着他们来探过自己。等一下,一一一摇了摇她睡得昏沉的脑袋,对了,三王来过这里,她还依稀记得那个恶心的男人说了些什么。
这么说来自己是被三王抓了,那就是想用自己来威胁清晨咯~~看来清晨肯定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不然他们不会走投无路到对自己下手,嘿嘿嘿……清晨回来了,清晨没事,清晨赢了!嘿嘿嘿……她好生开心,不顾干裂的嘴角崩开,笑的一脸得意。然后,“呜……咕咚……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得意忘形的某人被迫咽下了被毫不留情弹到喉咙里的药丸,一脸惊恐的哑着纤细柔弱的嗓子向眼前冰凉的仿若机器的人影问道。声音飘忽颤抖如在风雨中被摧残的小白花,也不知是饿的还是吓的。
可眼前漆黑的人影一如往常般的波澜无惊,好像除了完成了任务就再也不需要其它动作,连衣袖都不挥一挥就飘转身走了,再一次回到墙边融入黑暗,她一边待机一边静静地注视着一一一,完成着她的看管任务。
一一一觉得自己好生命苦,她熬啊熬,从深秋熬到深冬,熬的心肝胆颤,夜夜担心思念不能眠,有苦不能言,有爱不敢说,连信都只能一个月写一次,就怕一个不小心被别人抓到把柄给清晨添了麻烦。可眼看她好不容易要等到清晨平安回来了,竟然自己被抓了,她不就上个街买个年货吗!众目睽睽之下她怎么就能被抓了呢!自己都苦兮兮的等了那么久了,就不能等到自己见了清晨一面再抓吗!现在还给自己吃药,都不知道是什么药,她知道三王肯定不会让自己死,可万一是什么慢性□□呢!!她死了清晨怎么办?!
那三个王爷尤其是表面上道貌岸然的源王,最不是好人了!
呜……清晨,我好想你,可是你不要担心我,阿姐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要拦着清晨,千万别让她冲动做傻事!!!一一一细细的思索了眼前的状况,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祈祷。就算要她死她也不容许清晨再受一点伤害!
身体渐渐开始恢复力气,可面色却微微凝重起来,目前的情况已经有些明朗,起码她知道了敌人是谁也明白了敌人想要什么。但眼下最棘手的是她处在这与世隔绝的黑暗中,分不清白天黑夜,也不知自己昏睡了几日,更不知外面已是一番怎样的状况。一切都只是猜测,可越是猜测就越是让她心焦。她想要向人询问,可这空旷的牢房里只有自己一个犯人,和一个看管自己狱卒,想来她也不会告诉自己,而且看她那冰冷的彷若只会执行任务的机械的样子,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不在乎
?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即便知道无用她依旧不想放弃一丝希望,艰难的用自己沙哑的嗓音向沉默的立在墙边黑暗中的狱卒问道。
她知道她不是哑巴,毕竟上次三王来的时候她隐约听到过她开口说话。只是那声音,单单是一个“是”字,在这混沌的黑暗中倒是让她分不出那人是男是女,可无论如何总要试一试的,若是能撬开对方的嘴,那边方便多了。
可黑色的影子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没有一丝起伏波动,仿佛融化在在这片浓重的黑暗中一般,只能感觉到那双墨色的眸子仿佛能在黑暗里准确的捕捉到自己,在深处定定望着她。
长久的相互凝视,一一一摇头苦笑了一声,终于还是打算放弃。
突然间一阵轰隆轰隆的巨响伴随着沉重的石板与石板间的摩擦声从远处传来,紧接着由远及近一阵稳健的脚步声,火光顺着遥远的拐角渗透进这片黑暗,刺得长久处在黑暗中的一一一眼睛生疼。那道令人期盼已久的光越过拐角的甬道,越来越近,越来越亮,刺目的光线让一一一受不住的本能挥手用衣袖去遮挡,却在下一秒被绷紧的锁链扯在了半空中。
真惨,她无可奈何地放松手臂,闭紧双目淡淡的想。刺目的火光伴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一一只得紧紧闭住双眼,泪水本能不住滑落,想以此缓解自身的不适。
“驸马有什么疑问,不妨让本王来回答如何?”火光红的耀眼,灼得发烫。那人紧紧贴在她身旁,向他吐息。男子浓重的气息铺撒在她的脸庞上,脖颈间,天呐~~她强忍着不适拼命往后缩了缩身子狠狠打了个寒战。
一一一觉得自己刚刚积攒的水分都要被身前的灼热蒸发光了,而伴随着源王独有的清朗声音贴在自己耳旁,她终于睁开水萌萌的双眼,死死盯着眼前这个让她痛苦不堪的罪魁祸首,恨不得千刀万剐了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死变态。你说你抓就抓吧,锁就锁吧,你贴这么近做什么。自己可是人尽皆知的驸马,眼下做的又是男子的装扮,你一个男人贴我那么近到底想干嘛啊!!!堂堂王爷什么女子得不到难到喜好男色不成!!!
一一一难过呀,要知道虽然她平日里总是缠着清晨,可会让她想要那样亲近的也唯清晨一人耳。她喜欢清晨身上的味道,让人安心让人沉沦。可是眼下,她真的受不了面前紧贴在自己跟前面色沉醉的呼吸自己身上味道的男子,独属于男性的气味冲的她眉心发皱,大哥我都吊了好久没洗澡了,好闻吗?她真想对着面前的变态问出来。
饱受磨难的眼睛终于渐渐适应了周围的明亮。一一一小心翼翼的看了正对着自己一脸沉醉的发疯的男子一眼,又立刻不忍直视般别开了视线。她忍,不能打人,她得忍辱负重都收集些资料才能找机会出去。好不容易有了光源,她趁机细细的打量起关押多日的这片空间。
如果只用来关押一个犯人的话,这里倒算得上一个很空旷的空间。房顶很高,又光秃秃冰凉凉的,只有正中央垂下一套粗大的锁链连接在自己的腰上。遥远的四周围立着漆黑冷硬的高墙,延伸出四条锁链分别束在自己的四肢上。连地面都是黑色的,看颜色再加上几次脚步声,大概是用传说中最坚硬的铁砂石板拼接而成的。墙壁平整光滑除了连在自己身上的铁锁链接口处,别说可攀附的地方了连扇窗户都没有,她甚至没发现连普通牢狱内都会有的摆放烛火的地方,就好像这片空间是不需要光亮的一样。这样的一栋牢房,孤寂黑暗,即便没有酷刑也会轻易将人逼疯吧。
她收回叹息的目光扫了扫自己,身体的状况跟之前感受到的基本一样,四肢和腰都被粗大的金属链条锁着,锁链另一端连接在四壁上,紧紧绷直的锁链让自己一丝多余的动作都做不出来,也近乎斩断了她的希望。出口该是只有一个,在她正前方的墙壁上有一条四四方方的隧道,方才源王就是从那里来的,那该是自己可以离开的唯一路径。可以她现在的处境,即便能打开身上的锁链,前方还有一道不知该如何打开的厚重石门等着自己,更别说她跟打不开这厚重的铁索。一一一沮丧的垂下了头,微微一次身动,就带来了身上锁链接连不断的花花作响,她觉得插翅难飞说的就是自己现在这种状况。
“驸马对本王的亲设的牢笼可还满意?”源王不知何时已恢复了人前的常态,端的一个风流倜傥的儒雅样子,站在眼神乱瞟的一一一面前,似笑非笑的询问着,看样子也是看了多时了。
一一一被骤然响起的清朗男声吓了一跳,心里冲眼前关押自己的罪魁祸首翻了个白眼,她强压下沮丧不搭理他。恕她不能接受,刚刚还一脸病态的贴着自己的人现在以一副万分正常的上位者姿态看着自己,源王你画风变得太快我受不了。再说从清晨出征到自己被掳,全都是眼前这个男人的错,眼看逃跑无望,她真恨不得将面前的人千刀万剐了,当然她自己现在还在他们手上如砧板上的肥肉一样任人宰割,自然是不能得罪,否则她怎么可能会收敛声息委曲求全,仅仅是不搭理眼前这个变态。
眼见驸马飒白着小脸虚弱不堪的样子,源王倒也不觉得他是冒犯,反倒是觉得驸马如今这般虚弱沮丧的样子刚刚好。心里涌现出前虽未有的快感,他兴奋的扯了扯嘴角,驸马果真比其他人都要美味。于是他不顾驸马的回应接着说:“驸马方才可是想着要逃出去?如何?该是死了这份心了吧!”他就是想看到眼前这个羸弱娇嫩的人绝望的样子,呵呵呵。一想到他是沈清晨那个女人喜欢的人,他心里就越发的快乐。
“驸马是聪明人,可知这是哪里?这是我七年前就专门为沈清晨造的世界上最坚固的牢狱,皇妹一直难对付的紧,七年了她一直都不肯赏光这里。不过如今她心爱的驸马来了,一是一样的你说对不对?”
“驸马,这里没有光,也没有人。你说墙角那个,那根本不是人是我从小养大的傀儡,专门为我看守这座牢笼,她也在一直等你来呢驸马。你不要想从她那里得到什么消息,更别想让她帮你逃出去,她从七年前被进到这里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你想知道什么?皇妹的消息?不如直接问我啊,我今日还在宫宴上与她把酒言欢了一番。她好得很,驸马如今朝不保夕就不必担心别人了。”
清晨回来了,清晨真的平安无事回来了!虽然早就有猜测但一得到旦证实她依旧开心的不知所措。只是,愿望此刻来找自己是要做什么呢?他自己抓了自己来威胁清晨,就必然要将自己被抓的消息告诉清晨。照源王刚才的话想,清晨今日该是并未表现出他们预料到的焦急,看来阿姐是劝住了清晨,她暗暗舒了一口气,倘若清晨能冷静下来,她们的胜算便大得多。所以今日源王没有在清晨那里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便来此处问自己了吗?呵呵,她得想法子蒙住源王,和清晨来个里应外合才好。
“公主回来了!!”一一一一幅激动万分的样子骤然挣扎了一下,铁索清脆沉闷的碰撞声在空旷的囚牢中回响。“公主还好吗?”她焦急的询问。
“本王说了,她很好!”源王有些不耐的皱了皱眉头,此刻的驸马透着一副愚蠢,全然不复昏睡时的灵性,是他的错觉还是所谓的红颜祸水,一提到沈清晨那女人就全然变了?哼!倒是好一个情种,好好一个钟灵秀与的男子竟又被沈清晨毁了,本以为她当真钟情于驸马,没想到得知驸马被抓竟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难道真的是他看错了,怎么可能他不相信。
强压下翻涌的怒气,源王不甘心的再次开口试探“皇妹昨日凯旋回朝,如今大权在握风头日盛,连皇帝的威势都不如皇妹呢,呵呵。今日酒宴她可是春风得意与本王谈笑风生,丝毫没有提及驸马呀!”他这是在逼驸马呢!看似夸赞,,实际上确实在想方设法的暗示一一一,沈清晨一点都不在乎“他”的死活,她如今权势滔天地位无可动摇,所以“他”已经没用了。源王以为一一一是个傻蠢的痴情种子,这是在逼驸马恼羞成怒跟他交底,好让他看清楚这沈清晨是真不在乎还是装不在乎。
源王一番话虽然暗示性浓重却也都是事实,不过这个中滋味就有其中的人自己来体验了,啊对了,他还有一就话说对了,驸马的确就是个傻蠢的痴情货,源王的话刚说个开头,她神游太虚流着口水碎碎念去了“清晨昨日就回来啦~呵呵,呵呵呵”。根本没听源王后面说啥。再者说,源王你想用小两口几十章前就解决的矛盾来挑拨是不是也太晚了点~!
源王气的嘴角都抽了,他之前怎么没发现驸马是个这么个傻子,竟然一脸春心荡漾的发呆,丝毫不受自己影响。问到最后,不但丝毫没有知道想要的信息,还被折腾的一肚子火气。沈清晨,你最好真的不在乎你的驸马,不然本王一定会让你后悔你的决定……?
☆、炼狱
? 他死死盯着眼前装傻充愣的驸马,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临走前终于想起来墙边的人影,皮笑肉不笑的吩咐道:“用你的东西,好好款待驸马。”
恩,好好款待自己,一一一表示源王其实还蛮厚道的,她很开心,不知道能不能把身上的锁链解了,若没算错这锁也绑了她五六日了,现下她看似精神其实浑身哪都难受。几日来水米未进又被挂在空中不得安寝,她觉得自己其实已经要到极限了,身体累的好想睡,可又疼的睡不着……
清晨,快点来救我啊~我逃不出去!想想现状她委屈的瘪瘪嘴,可她心里也知道沈清晨一时半会是救不出自己的,她只能多忍受几日摧残与源王周旋,给清晨制造机会和时间。
呜……她现在好惨,好在源王还不是太坏,刚刚还嘱咐墙角那个人好好待自己,她……等一下,你手里的是什么!那占满一整个黑色墙面的五花八门看得人浑身发冷刑具都是从哪里来的!?刚刚那里还什么都没有的!!!一一一瞪圆了眼睛,看着迈着机械的步伐无声的向自己逼近的漆黑人影。
刚刚未被带走的火把还在微弱地闪烁着最后一丝光明,火光仿佛将迎面走来的人影放大了千倍烙印在了墙上,不知是何处刮来了风,细弱火焰微微晃动,黑暗一寸一寸飘摇着再次逼来,一一一满头冷汗的向后挪了挪身形,锁链交错,倒映在黑暗笼罩的囚笼中如鬼中魅影,清晰的撞击声在沉寂的牢房内空旷的回响。她惊恐的凝视着眼前步步逼近的人影,眼前一阵一阵得发黑,真的要用刑啊……她可能一直都小看了这个世界的残酷呢…………
呼……伴随着最后一丝火光的消失,密不透风的黑暗再次席卷了一一一的整个世界。火焰熄灭前的最后一秒,她终于看清了近在眼前的人影,是一个姣好的女子面容,即使她手里握着厚重的刑具,走起路来却依旧是没有声音的。
她真的好怕啊,清晨……
疼、疼、疼……仿佛窒息在疼痛的海洋里,起起伏伏,周身围绕她的只有无尽的永远的黑暗和痛楚。
身体时而冰寒刺骨的仿佛血液骨髓都冻僵了一般的冷,时而又灼热的仿佛皮肤带着内脏都熊熊燃烧了起来,连骨头都在身体里一滴一滴融化了。她想流泪,她想肆意的的放声嘶吼,可喉咙早已干哑破裂,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身体里早已被榨干连一滴水分都没有了,是顺着自己的血液都流走了吗?她想,连泪都干了……
她现在很怀念从前那片折磨死人黑暗,和那片寂寞的安宁……呵呵呵……都比现在好上千倍万倍。
那是什么时候来着,几个时辰前?几天前?还是几年前了?其实她觉得自己在这片黑暗里已经度过了千年万年,人们都说疼痛的时候事件会被放大千百倍。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在这片暗无天日的牢房里自己究竟呆了多久。
她现在只是很疼,真的很疼,锁在四肢上的锁链被拉扯到了极致,无论如何痛苦她都无法动弹分毫,连求死都不能,都不能……
到底过了多久?伴随着疼痛又一次达到巅峰,呼……她有些轻松呼呼出一口气,终于能够再次沉入短暂的安宁。她在黑暗中等待着,等待着……等待着下一次被疼痛唤醒。
那个时候清晨会来吗……?
日复一日,大概是日复一日吧,一一一只知道黑色的人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遵照命令给自己用刑。墙上的刑具很多,每一次都不一样,那滋味真好,每一次都是销魂蚀骨的享受。
一一一从未想过自己一个二十一世纪法治年代的女青年也有被用私刑的时候,大抵是被清晨保护的太好了,一直以来她都纸上谈兵的太天真,她都忘了这里其实是最冷血的古代皇室斗争。
呵呵呵,她想她该为此刻这与众不同的体验笑一下,可又不知牵扯到了哪日的伤口,胸腔里一阵撕心离肺的疼,她断断续续的咳出一些血来。看吧,还是自己厉害,她有些得意的想。自己吐得可都是真血,跟电视里演的大侠都一样!咳吧!咳吧!她大度的想,反正她时时都在流血,已经流了这么久这么多了,也不差这一点,反正他们是不会让自己死的,呵呵,呵呵呵……她又一边流着血一边笑了。
啊……也不一定,她突然想起,清晨好像已经不要她了……
清晨如果不要她了的话,她就没有用了。
没有用了就会死了……
她会死吗?她有些疑惑的问自己。清晨会让自己死吗?会吗?不会吗?又是为什么呢?她好像记得很多事,还有一些她根本未曾经历过的事,可她知道的越多,她就越想不明白。
那个不要自己的是清晨吗?源王说清晨不在乎自己,那是假的她知道的。
可那又不是清晨吗?她明明记得清晨时真的利用了自己、抛弃了自己、不在乎自己。她又自己反驳自己。
不是一个清晨,她突然这样觉得。
不是这个,那是哪个?她不解的问自己。
不知道,不知道,反正不是她的清晨。大概大概,是那个倒霉鬼壹壹壹的清晨吧!呵呵……对,对,是这样的,她想起来了,她在梦里看到过的,那个属于驸马壹壹壹的故事,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她心甘情愿的被她爱的人利用,她为了她去打仗然后尸骨无存。那当然是假的,她只是死过一次然后心灰意冷的离开了而已。
然后呢?她想不出来了,脑海里充斥着庞大而又陌生的片段,胸腔中某名的被塞紧,窒息般的疼痛,仿若占满了那个名叫壹壹壹的女人一世的悲伤。
她来不及细想了,因为她知道那道人影又来到她身旁,今天是什么呢?姑且让她认为这是又一天的开始。那人总是默不作声的给自己用刑疼,在在自己生不如死时强迫自己吃下一粒又一粒疗伤的药。像是机械一般一下又一下的完成属于她的使命。
最开始的时候,她记得自己好会害怕,疼极了会哀求。可那人却始终无动于衷。她总记得自己每每在中途痛的晕过去,可不一会就会在剧痛中苏醒过来。那时黑影的眼神是空洞的,没有灵魂一般。她机械的重复着自己的动作。每一次,每一天,将自己封裹起来,没有灵魂,亦不会被外界扰动。于是她莫名的就恨不起这个日夜折磨自己的人来了,反倒是有些心疼,很可笑吧,她是受虐者,她是施虐者,自己竟还要同情她……
身体又一次迎来了极致得疼痛,大脑变得越发的模糊起来。她有些满足的迎来这一次短暂晕厥过去。她对自己说:没关系,没关心,已经渐渐习惯了,习惯了、麻木了就会好的,呵呵呵呵……
故事的最后呢?她在昏迷中又开始思所。哦,她想起来了,她还是又回来了,回来了又死了……呵呵呵,笨死了,一一一骂她,真是蠢得紧,你不知道你死了你爱的人会伤心吗?壹壹壹不明白,可她看得明白,那人是喜欢她的,呵呵呵……
没她聪明,她变着法的夸赞自己。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她对着虚无的记忆教训道。你看她自己,都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不是还舍不得死吗?清晨会伤心的……清晨会伤心的……她脑子又不是很清楚了,仿若是累极了,思绪在脑海中一点一点消散……
这一次她昏的彻底……
用刑的日子久了,身体都已经渐渐开始习惯了每一次的刑罚,就连痛也痛的越发干脆了。
她觉得自己最近总有些神思恍惚,昏迷还是清醒,它们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模糊。她又时能在清醒中看到以前睡梦中才能看到的画面。画面很真实,里面的人喜怒哀乐都清晰的传到自己心底。她以前总是逃避着不肯去看,因为梦里的故事总是太难过,太过真实,每次看到都痛到心底。
可是现在她到是挺喜欢看看不时出现在脑海里的画面,将一个个零散的片段拼凑起来让故事变得越来越完整,她实在是太闲了,除了疼痛她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于是让爱上了这种游戏。
她不断地在回想,就像回想她自己的记忆一般。有时她甚至可以根据自己意识来跳转画面,这又引得她更加好奇。
痛到极致的时候,她除了期盼晕厥,总是也期待那些画面的出现,也不知两痛相交会不会抵消。
不过这种美好的愿望一次都没有实现,画面每次出现的时候总是自己痛到昏过去时,要不就是自己还不是很痛的时候,这让她有些丧气。不过算了,世界上总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不然她就不会在这里了…
她疼到浓时她却总是看不到那些画面,于是她想:果然,只有疼痛来的最清醒。?
☆、我爱她心甘情愿
? 啪嗒、啪嗒……伴随着清晰的脚步声在黑暗在黑暗中回荡,她又一次清醒过来。
又到了固定的用刑时间,即便被关押在这里不知晓日月,可身体却在固定的疼痛中形成了生物钟,每一次醒来都是为了迎接更深的疼痛。她知道源王又来看自己了,毕竟人影不需要火把,她能在黑暗中视物,她走路是没有脚步声的,仿佛黑暗中的鬼魅。她从未见过人影出去也未见其吃喝,就好像与自己一样一般,被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里,只不过她屈服了,她却没有罢了……
明亮的火把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她紧闭着双眸流下两行血泪,却也只能让自己愈加疼痛。源王终是看不惯这样的一一一,他熄灭了手中的火把,于是黑暗再次将一切吞入腹中,它将破碎的一一一藏入自己的身体里。
一一一第一次觉得以往许多年里令她恐惧不安的黑暗也可以这样美好,它可以掩藏自己的此刻的不堪。孤寂也是那样好,起码可以不再感受到痛苦……
“值得吗?”源王忍不住皱着眉心发问。自用刑一来,这不是他第一次来看望驸马,眼见着驸马由原本苍白虚弱变得愈发的破烂,连他都有些不忍直视。
最初的时候,他看着仅仅是虚弱不堪的在受刑时挣扎着、颤抖着、嘶吼的驸马觉得异样的畅快。于是他每每在外面受到沈清晨的漠视时都会来这里走一遭,看着那女人的驸马在自己眼前无力地挣扎,告诉他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到底是怎样在利用他。他期待看到驸马更加绝望,绝望的嘶吼的样子。可他却没有,他竟一次都未让自己如愿!他自然是不服气的,天下怎会有如此一般的傻子,他不信,于是他让傀儡加倍的折磨,一日比一日重,一日比一日久的折磨。那是他的好傀儡,没有心也不会痛,驸马在她手里一定会享受到销魂蚀骨的好滋味……
这里是他为沈清晨专门制造的地狱,从七年前他们兄妹夺走自己的皇位开始,他便日日夜夜期待着有一日沈清晨的到来,这里的一切都是为沈清晨准备的,他为她准备了世界上最完美的地狱。
只是现在驸马在这里享受着每一件完美的刑具,那就当是为他精心培养的傀儡的热身好了,况且事到如今他也想看看柔弱的驸马还能撑到几时。
他越是坚强,他就越是期待看到他对那个女人的绝望。
“沈清晨早就知道你会在我手里吃尽了苦头,即便如此她依旧对你不管不顾,她根本不在乎你分毫,你就这样甘心吗?为了那样一个女人受尽折磨?”源王伏在她耳边目色狰狞的嘶吼。
“甘……心,为何不甘心……”她听到了源王的质问,即便她这些日子很难过,即便现实混合着破碎的记忆搅的她心中撕扯般的疼。可她从不怀疑清晨,她也仍旧不容许有人质疑清晨,于是她拼尽所有的呼吸沉重地喘息着艰难的挤出声音,“我爱她……所以心甘情愿……”
“你……”源王怒急,事到如今即便是钢铁一般的身躯也早该屈服,他却依旧执迷不悟。若能回头,这样的人儿收入自己麾下也无妨。可如此这般,沈清晨油盐不进一副要把自己赶尽杀绝的样子,眼前的驸马看来到像是真的被利用了,留着也无用,要杀了吗?他第一次在做决定前有些犹豫的询问自己。
只是杀一个无用人而已,况且还是一个白白浪费了自己多日心力的人。
眼前这个人,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竟还妄想在自己面前站起来,绷直着身体苦苦支撑。不过这样心性的人才有留下去的价值,他突然心念转了一转,等到他对沈清晨绝望的那一刻,也许他会成为自己最锋利的棋子,呵呵呵呵……他冷笑着转身再次拂袖离去。
就让他在这里继续给傀儡当磨刀石吧,接下来的日子他很期待。
源王来了又走,却占用了本该用刑的时间。一一一未曾期待今日会少受些刑罚,反正人影一定会用足了刑才放过自己。说来也奇怪,明明人影同自己一样待在整片黑暗的牢笼里,可她不仅能在黑暗中视物还能精准的辨别时间,每一次的刑罚的间隔、每一次用刑的时间,全都不多不少不差分毫。
眼下漆黑的人影遵照着使命再来到近几日一直都神志不太清醒的一一一面前,只是这一次她没有立刻使用手上的刑具。
“为什么?”人影平静无波的心里第一次有了些迷茫,为什么呢?她想不通,于是直白的她便问出了口。
一一一惊奇的感觉到惯来麻木的人影竟有了情绪的波动,这是人影多日来第一次主动与自己说话,可这样的人也会迷茫吗?真太奇怪了,奇怪到一一一不顾一切拼命抬起了虚弱的头。
“她……明明……不……在意……你。”声音依旧是机械般的,明明是疑问,却感受不到没有一丝语调包含其中。人影第一次尝试着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表达心中突然出现的一丝波澜。只是多年来未曾与人交谈,她只能发出一些破碎的音节。
不过这磕磕绊绊的语句对眼下的一一一来说倒是正好,若像方才源王那般说的太快她反倒听的吃力要反应好久才想的明白……
“我爱她……就够了。”她这样回答人影的疑惑,再一次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她亦知道人影有一个冷淡的性子,这个问题她回答过了,那么即便人影不明白也不会再追问。她静静等待着属于这一日的疼痛的到来。
刑罚依旧毫不迟疑的落到一一一的残破的身躯上,即便刚刚人影才第一次对一一一坦露了情绪,即便一一一的身躯已经残破到连源王都看不下去的地步。可人影施刑的时候依旧没有一丝留情,那是人影的任务,她执行的时候眼里只有一片空洞。
只是也是从那日起,每一次用刑前,人影都会静静的站在那里用磕磕绊绊的语句询问自己心中的疑惑。即便疼的连动一动手指都艰难,一一一也会用动用自己所剩不多的思绪从破碎的喉咙里挤出单调的音节回答。
一一一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费力的去回答那些奇怪的问题,大概是因为只有那个时候,人影才像是有灵魂的吧。
“你……不怀疑……她…吗?”当源王再一次向一一一讲述了沈清晨的所作所为后,人影磕磕绊绊的向她问着。即便是不谙世事的人影在听了源王频繁的叨念后也猜到个所以然来。只是感情的事一向是世间最难解的结,不是深陷其中谁又会知晓。
一一一只是吃力摇摇头,作为回答。随着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间她也磕磕绊绊的与人影说过许多话了,人影的话越说越流畅,不过自己反倒是越发的吃力,疼痛早已不是那么明显,只是身体变得越发麻木,连动一根手指都显得困难。前些日子日日万分期待的困倦一拨又一拨的袭来,可她却突然不敢让自己睡去,她总隐隐觉得自己一点睡了便再也不会醒过来。
她总是极力保持着自己的清醒,可她依旧会抵不住疼痛和疲惫昏睡过去,梦里的世界很沉很沉,比这片牢笼还要静还要黑,像一团团黏着的发臭的死水,她被层层锁链禁锢,拖拽着在水里不断下坠,无论如何挣扎都不能醒来。
身体该是撑到了极致,一日一日的昏迷。连生物钟也失去了作用,她总是能从受刑前一直昏睡到受刑后,这是她以前万分期待的样子,可现在她却惧怕起来。
她真的还不想死……
于是她用她仅剩的清醒不断地说着,即便嗓音早已破碎的不成语调。
她对人影说着她梦里的故事,从清醒说道睡去,连梦里都是一遍又一遍翻涌的画面,她终于读懂了这个缠绕了自己半生的故事。
她拉着人影说话,为她讲述那些新奇的事物,她想告诉这只囚鸟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可她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并未比人影知道的多。她们都在这里与世隔绝,仿佛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于是她为她说起现代,她从前的生活,那些连清晨她都未曾提起的事情。她以为自己有了壹壹壹的过去有了清晨便可以融入了这里,遗忘了一切。可其实内心深处她还怀念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其实是她不敢告诉清晨,以前她怕清晨知晓后无法接受,而得知梦里的故事后她更加害怕清晨爱的根本不是自己。
她渐渐有了一个很可怕的猜想,可是她不敢承认。
心压抑的太久,于是苦苦挣扎,她对那道单纯污垢的人影轻轻诉说。说她的爱、说她的恨、说她的恐惧、说她的生活……人影其实纯洁如白纸一般,只是往昔封闭了灵魂。现在她静静地聆疼着,不会怀疑、不会歧视,她吸收着一切知识静静的思考着。这种感觉很美好,如果她真的快要死了,能在死前遇到这样一个无垢的灵魂也很好……
时间过得太久,她终于还是撑不住了,破碎的身体失去了意识的支撑轻轻挂在锁链上。链条似乎显得愈发的粗大,原本紧扣的铁环也出现了大片的空余。一一一太瘦了,血肉模糊的身体上还有大片大片未痊愈的伤口,那是前几日新割的口子,几乎刀刀割到骨头里。血液在身下的黑色的石板上干涸,一层叠绕着一层,四散的血滴绽放的如黑色的彼岸花般美丽,滴答滴答,鲜血缓慢的沿着新鲜的伤口低落,缓慢的像是快要流空了一般。那一具破败的身体轻快地挂在粗大的锁链上,生命仿佛棉絮一般的轻。?
☆、消逝
? 一一一知道自己大概是真的就要死了,她苦苦支撑了这么久可最后还是没能等到清晨的到来。她有些不甘心,她想自己死了清晨会很难过吧?清晨会再爱上别人吗?她不知道,只能苦涩的在心中摇了摇头。
不过如果她死了,她有些希望清晨会再有一个爱人,那个人可以拼尽一切的对她好,可以在自己不在的日子里让清晨不会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也可以不为自己伤心。可她又很矛盾,一想到那样的清晨会在属于别人,她便很难过,难过到此刻便要窒息,她其实无法忍受这样的结果……
可清晨为什么还不来救自己呢?她又不由的想起了梦中的故事,那些是真的吧!她觉得自己此刻的想法有些荒唐,简直像她所看过的一般。
逝去的人是否可以再次归去?毁掉的一切又可否可以从头再来?天下会有如此这般的美事吗?这样的行事作风可不像自己所认识的老天爷。可毕竟连她自己都是穿越回来的,又有什么是不可信的呢?如此,她又是否可以无愧的接受这一切……
那清晨呢?清晨会相信吗?清晨会接受吗?
自己是一一一还是壹壹壹呢?其实都是一个人吧!她恍然间这样觉得,这样希望的相信着……
仔细想想,其实梦里的故事并没有什么。这些日子以来,那些画面在黑暗中翻涌着陪她度过一段又一段疯狂的日子,她反倒想的清楚。爱也好,恨也罢,不过是两个相爱的人不敢相守。清晨在懦弱可她何尝又不是,没有谁对谁错,只是徒留了遗憾罢了。当自己死在清晨怀里的时候也只是遗憾罢了。
她其实并没有真的恨过清晨,那场战役之后自己也曾想要回去,可惜一切都早已错过了。挡在她们身前的阻碍是在太多太多,国仇、家恨、政敌、身份,连他们之间的爱都仿佛是一种阻碍……
只是太漫长了,漫长而浓烈的一生,从清晨出现开始便席卷了自己的整个世界。往事并非如此不堪回首,只要有清晨在无论何时何地她都心甘情愿,就算苦涩也算是一种甜。只是有些时候那些绝望会变得太过浓烈,浓烈的她不堪重负。她会禁不住地想:“清晨是不要我了吗?”于是一切的一切再次涌上心头。
此刻她只知道她爱着沈清晨,爱的快要疯掉了。
“她还没醒吗?”源王面容阴历的凝视着悬挂在锁链上的破败身影问道。他扭曲的面容视乎压抑到了极致,狰狞的恨意正在破口而出,而对象就是面前的一一一。沈清晨要登基了,就在明日。沈言清那个窝囊废竟然禅位给一个女人,满朝文武竟无一人站在自已一方反对!!!好一招欲拒还迎,他竟还不如一个女人吗!满朝文武都已经是他们的人了。
沈清晨不同于沈言清,苦寒关一役本就让他势力尽除,实力大减,但假以时日也并非没有翻身的余地,可明日一旦登基沈清晨登基,他和太后势必会被连根拔起,从此再无立足之地。
可笑的是这件事将要发生,他竟完全无力阻挡,只能坐以待毙了。都怪那个人,如果不是老三愚蠢的把他抓回来,自己又怎么会被沈清晨借机麻痹,错失了反击的良机。恐怕她是早已筹划好了,以故意对驸马示好来引起自己的怀疑,再利用这段驸马被抓的时间与自己周旋,以一副看似不在意实则很在意的样子麻痹自己,一步步引诱自己落入今日这般地步。
倒是好一个驸马,竟能在自己手上撑下这么多时日,可如今立刻杀了倒是便宜了他个痛快。左不过自己大势已去在劫难逃,可我会让你活下来的驸马,活到明日沈清晨登基大典,看她会不会来救你,看她是不是来利用你。我要让你彻底死心,在绝望中死去对你来说才是最完美的。你不是爱她爱的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吗?那你就亲眼看看你相信着的爱着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哈哈哈哈哈……
源王大抵是疯魔了,跌跌撞撞的狂笑着走出去。可话语却一分不拉的停留在了这片黑暗里。真是不巧,一一一近些日子一向浅眠,昏睡还是清醒都异样的清浅,大概是身体都隐隐知道自己已经敖干磨尽了,连陷入深度昏迷来自我修复的本能都不再需要了。即便源王不来杀她,她也活不过这几日了吧。就是太吵了些,一一一浅浅的牵起唇角露出一抹微笑。
清晨要登基了,真好,她记得上一次清晨登基的时候自己实在没忍住偷偷地回去看了她。那天晨光漫天,云霞都是灿烂的结在头顶,高高的祭祀大殿阶梯潘云而上。清晨就那样穿着明黄色飞扬的龙袍沿着白玉般剔透无尘的阶梯那样尊贵的步步而上,一一一从未见过有人比清晨走得更好看了。那时出生的太阳刚刚突破云霞的包裹,漫射出肆意的金光,清晨站在巍峨的大殿上,仿佛连天下都匍匐在她的脚底,她随着百官一起低头,于是她想她的清晨一直都值得这样的尊崇来相称……那是她记忆中最美的画面之一。
那样的清晨美得炫目而张扬,险些晃瞎了自己的眼睛,可惜那一世她却只陪着清晨到了那里……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欺负清晨了,她有些怅然的感叹着。也许这便是好的,这样的日子到了明天就会结束,真好,这样她就再也不会疼了,她其实很怕疼的……
没有了源王,黑暗中的时间依旧是这般估计的了无生机。她努力的收敛着声息,等待着那个时刻的来临。
然而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人影再一次从墙根飘荡到一一一面前。一一一的双眼依旧轻轻闭合着,她维持着最省力的姿态,她静静潜伏在那里。可是她亦知晓人影来了。
什么话都没有,人影反常的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很久很久,这与她以往的习惯很不一样,那样一个如设定好的机械般无机质的人很难会做出与往常不一样的举动,一一一有些疑惑的想,但却又觉得她这般模样其实与她那木讷的性情很相配。
“要走吗?”声音在在黑暗中清晰的盘桓着,久久缭绕在两人心头。一一一恍惚的睁开眼睛,颤巍巍的抬起细瘦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折断的脖颈,神色混沌迷茫的看着刚刚发声的人影。她依旧站在自己面前,着着一成不变的漆黑,长发随意披散在肩膀上腰背间,墨色的双瞳里闪耀着些坚定地色彩,她看着自己没有一丝往昔的迷蒙。
她方才用清晰的声音问自己“要走吗?”走到哪里去?走出这片牢笼吗?一一一心惊的以为她们又如何能办到,可她望眼前这个不知与相伴了多久的人,却又莫名的相信着她可以办到。
要走吗?于是她迟疑的问着自己。不走她也许会死在这里,如果她死在这里了清晨还会来吗?
“你……能……带我……走……”她终究做不出决定,迟疑的喘息着问道,气流划过破损的肺腔,摩擦在枯涩的气管里发出了如破旧风箱般刺啦刺啦的声音。
“你就快死了。”人影没有正面回答她的疑问,或许也是对方才的一种肯定,她这样静静的向她下答着生命的决判。也许自己真的熬不到明日了吧?毕竟连木讷薄情的人影都看不下去自己这般了呢。一一一眯了眯彻底陷入一盘黑暗的眼睛,淡淡的想着。
“我们一起走。”人影罕见地透露出属于自己的感情,在此刻略显坚定的对着犹疑的一一一说道。那声音不再空洞而无机质,甚至透露出些许命令的意味在里边。这无疑给了一一一一剂重压。
也许她可以出去自己找清晨。她煽动者自己脆弱的呼吸,轻轻地想着。可又怎么可能呢?凭着自己现在这副残破不堪的身体吗?即便出去了自己也快要死了,治好谈何容易。清晨是皇帝,她是濒死的囚徒,她与清晨的距离会变得那么久那么远,又谈何相见,谈何相守……她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迟迟没有给自己一个答案……
许久许久,她突然在沉寂中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不破。”漆黑的人影回答道,声音坚定而缓慢,像是进行着某种仪式一般。
黑暗在亘骨沉默中流转,谁也不会知晓明日将会发生些什么……
太迟了……太迟了……明黄色的华贵衣衫飘扬在黑暗又漫长的甬道。那是象征着天下至高的权柄与荣耀的衣冠,穿戴在此刻在黑暗中疾驰的女子身上却显得异样的融洽,尊贵而威严。那人此刻正焦急的向前奔驰,明黄色的五爪金龙如闪电般划破黑暗,这条漆黑狭窄的甬道在此刻显得太漫长,太漫长了……?
☆、破晓
? 这是天佑元年的第一日,一个属于大齐新帝王的开端。只是上一刻才出现在庄严地皇位继承大典上的年轻的风姿卓越的新帝王却在接下帝印后立刻以叛国罪雷利风行的拿下了太后、源王、定王、羡王四人,温文尔雅的源王当中自裁与皇庙宗祠大殿,留下花容失色的太后和灰白的定王、羡王等候发落。
然后此刻她抛下了她的天下她的群臣出现在了这阴暗狭窄的囚牢里。源王死前大抵也该瞑目了,起码这个他精心准备了七年的囚牢在此刻终于迎来了她心心念念的主人。
随着一个黑暗转角的一闪而过,沈清晨终于冲破了那层黑暗,豁然来到了一片宽大的空间。她骤然停下了脚步,有些惊慌失措的面对着这片囚牢。正对的墙壁上破了一个大洞,阳光顺着正前方高耸的坚硬的砂铁墙壁上点点片片的落入这片封禁已久空间。五条破碎的锁链兀自空荡荡的在风中招摇,发出刺啦刺啦的碰撞声,似在嘲笑她一般。阳光笼罩的空地上,有大滩大滩的早已凝结成钾的黑色血液层层叠叠的缭绕,铺满整个墙面的染血刑具依旧整整齐齐的排放在那里,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寒光,刺目得让人晕眩。
沈清晨趔趄的向后退了一步,身子受不住的虚软下沉,她终究是来晚了吗?
一一,一一。她轻轻地呼唤着,心脏窒息般的跳动,她好像又一次失去了她。
啊,啊,啊,……年轻的、自制的的帝王紧紧捂着头瑟缩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崩溃的嚎叫。我又再一次失去了你,她在虚无中睁开了一双眼睛,向着这片残留的黑暗呢喃。
一一一在一片黑暗中沉睡,破碎的画面一帧一帧闪现在她眼底,满满的都是沈清晨一个人。撒娇的清晨、冷血的清晨、温柔的清晨、痛苦的清晨、妩媚的清晨、傲娇的清晨……她在这里等待着清晨。
不破走了,那个黑漆漆的身影看似柔弱木讷人尽可欺,却不料力气大的可以生生扯断自己身上粗大的锁链,徒手砸开比钢铁还要硬上三分的砂铁石墙,真真是让自己目瞪口呆。早知她有这般天人般的本事,自己该早早攻陷她才对,也不必傻傻的死撑着在她手上吃了如此多的苦头。
也不知源王是从何处捡来的这块木头疙瘩宝贝,想来等清晨来了,定要叫清晨也去捡一个回来。
说到清晨,即便不破可以带她出去,可她还是想在这里等清晨来接自己。不论前世如何,她只相信今时今日的沈清晨,她的清晨勇敢、果决、温柔、体贴,她依旧有上一世的杀伐手段和雄心壮志但她们都比上一世要勇敢坚强的多。
清晨一定会想法设法找到自己的,即便是她最终来晚了,自己也要在这里等她来,毕竟她不能现象,如果清晨来时看到这片空荡荡的牢房会怎样。想到清晨会失控会伤心,她的心就会一点一点的揪起来,血液在胸腔里鼓动,一声一声叫她不能离开。说她愚蠢也好,说她目光短浅也罢,她只想留在这里,哪怕是最后一面,她也要见到清晨。
只是没想到不破也有执拗的时候,板着一张清婉的脸定定的立在自己面前看了好久,一双较之常人更为深邃的瞳孔深深的泛着无机质的光泽,配合着她方才面不改色的扯烂链条打破墙布的壮举,一一一还真有些心虚,万一不破一个生气像拎小鸡仔一样把自己拎走了怎么办,莫说是现在的自己就是以前一百个自己加一块也反抗不了啊!
好在不破没有为难她,也只是那么看了她一会,就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了,那真是走得潇洒,迎着阳光像羽化了一般消散在阳光中……不过也可能是自己刚刚恢复视力眼睛花了,呵呵~~
哦,问她为什么又能看见了,还能撑到怎么久,一一一估计应该不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不破临走的时候虽然一句话都未曾留下但是却不声不响的往自己嘴里强塞了一颗药丸,那药丸入口即化还未等自己反应过来就都进到肚子里了,不过不破给的自然不会是害她的东西。况且刚吃下去她原本干涩的眼睛就能视物了。唔……不会是仙丹吧!一一一欣喜的想,自己会不会立刻好起来呢~稍稍从濒死回复了一些精神的某人嘚瑟的就想抬抬胳膊动一动,然后立刻被一阵剧痛打断了……疼……她在昏过去前这样想。
她沉睡在破损的那面墙壁下的黑暗里,阳光顺着破损的洞口直直的深入那片悬挂着破碎锁链的空地上,映射出点点斑驳的痕迹。她听到了清晨的声音,清晨在喊她一一,清晨在悲伤地哭泣,可清晨怎么会哭的那样绝望呢?她心里为那一声声嘶吼撞击的生疼,她明明就在这里,她不要清晨再为自己哭泣。
于是她艰难的自沉睡中睁开眼睛,缓缓的动了动本该僵硬虚软的身体,她虚弱的站立起来,一步一步的像哭泣的人儿走去。
清晨乖,我在这里。
沈清晨在几欲崩溃中听到了细碎的声音,她缓缓松开收紧的双臂抬起头时看到的大概是这样一幅画面。她衣衫破碎染满血污的小驸马一不小心跌坐在了阳光里。她撑着一副骨瘦如才的身躯抬起她那唯一一张白净的小脸有些心虚的看着自己一眼,就立刻自暴自弃般的在阳光中坐直了身体,轻轻裂开嘴角对着自己宠溺的笑着,那笑容温暖又炽热,她用沙哑的声音对自己说“清晨,你来啦~。”于是万般深情皆入眼底,沈清晨顾不得一切,颤抖的扑入小驸马张开的怀抱中。
“呜……呜……”她曾想过千万遍与她的重逢,却在此刻哽咽连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抱着小驸马痩如枯骨的身躯,看着墙壁上染血的刑具她连一丝一毫都不敢想象一一曾遭受了些什么……心疼自责愧疚全都远远不能形容特此刻的心疼。她心疼一一隐忍的爱,又自责自己陷她于如斯境地。
一一,一一,她一遍一遍在心里呢喃着,抱着她心爱的人破碎的身体,她恨不得所有的伤痛都能一起分担,她把她疼爱到骨子里去。
“清晨怎么像个孩子似的,再哭下去,就要变成小花猫了。”一一一眯着眼幸福的揽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有些心疼的安抚着。虚软的手臂轻抚在那人不断抽噎起伏的腰背,闻着怀中妻子馨软的体香,心在一片安稳中轻轻摇曳着。
强烈的思念迫使她有些霸道的抬起伏在自己颈窝哭的开心的人的脸,苍白的唇瓣毫不犹豫的却又万般轻柔的吻了下去。像在疼爱一件易碎的珍宝一般,轻轻吻干她哭得红肿的双眼,吻去她憔悴容颜上的泪珠,又流氓般的堵住她娇艳的唇瓣,辗转吮吸,唇舌带着那人起舞,思绪纷乱而迷茫,她只想要她记住此刻的相守。
然后,她从那片温软中抽离,意识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是此刻的她的心是却是如此安宁。
上一秒还霸道的抱着自己亲吻的人下一秒却无力地软倒在了自己的怀里。沈清晨骤然从方才的大起大伏的复杂情绪中抽离,一一,她吃惊的细细打量着怀中心爱人的身体。
惨白的脸颊,破碎的衣衫,高高凸起的颧骨,还有满身的血迹。鲜血早已凝结成厚厚的血钾一层又一层附在一一破败灰败的躯体上,条状的衣衫早已被暗黑色的血液布满,硬邦邦的带着一个浓烈的血腥味粘结在一一苍白枯瘦的体表。
一一,沈清晨紧紧地拧着眉头,心中纵有千万点疼痛,此刻也只能忍在心头,她焦急的抱起脆弱不堪的小驸马飞奔而去。那体重太轻太轻,让她惶惑不安的觉得自己抱着的是一根将要随风飘逝的羽毛。可此刻她却不得不强压住一一将要离去的恐惧,带着自己心爱的人狂奔入公主府。
于是在府里一众小丫头鸡飞狗跳之下,刚刚还在喝酒庆祝的女医官们一个都没能幸免,被新登基的神出鬼没的此刻还处于暴怒边缘的女帝抓走了……
“殿下,驸马身体应是遭受到了极大的损伤,基本都是各种刑具所为,大体上有血滴子、鞭刑、刀刑、夹刑、烙刑……还有一些老朽也道不出的刑具,新伤叠旧伤,层层累加,每一项都是故意折磨却不至死。手法可谓很巧妙,以至驸马熬得油尽灯枯已是濒死之相……。”惶恐中诊断完毕的女医显然还没改口成功,现下正一脸难过的在沈清晨面前细数小驸马的可怜遭遇。
当然,沈清晨此刻根本不在乎什么称谓,女医的一番唠叨还没有说完,她已是脸色惨白的听不下去了,一双手掌青筋爆裂,差点就请自动手去扯女医的领子了,什么冷静自持统统不在,她通红着双眼厉声质问道:“到底是能不能治!”与其说是询问倒更像是威胁。
女医那见过一向清冷睿智,无论遇到多大的事都云淡风轻的长公主殿下,哦不,陛下这般失控的模样。眼睛都瞪圆了,再不敢啰啰嗦嗦的长篇大论下去。只听扑通一声,看似年迈的女官干脆利落的跪了下去,身音脆响,“陛下,能救!”她伏在地上肯定地说着。“陛下别急呀,老身刚刚还没说完呢。”
于是她又跪在地上老神在在的开了口,“驸马虽已是熬得油尽灯枯,按理说早该归去了。”瞥了一眼沈清晨愈发锋利的眼神,赶紧又接口道。“不过此刻却是性命无忧的。老身在驸马的脉象中发现了一股温润平和却十分强大的力量,一直在守护修复姑娘的身体,虽药力缓慢却足够强大温和,足以修复驸马所受的创伤,老身只需开些辅助的方子辅助驸马恢复即可,陛下不必忧心。”
看着沈清晨骤然缓和的欣喜目光,女医终于偷偷在心里松了口气,殿下这么担心驸马,也不知是福是祸,虽说被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公主殿下呵斥了但眼见着她成为一代帝王,心里还是甚是欣慰。
缓了缓心绪,她一脸荡漾的的缓缓问道:“想必驸马伤后必有奇遇,真可谓是得了神药也,不知陛下可知驸马吃的是哪种药,可还有剩余或者配方……。”虽然知道没什么希望,可身为医者她还是受不住诱惑豁上惹怒皇帝丢了性命也要开口一试。毕竟,这样逆天又无损伤的药物可谓是太难得了,若能研制出,可谓天下福音……。
当然她其实并不觉得殿下会杀了她,就算她现在知道了驸马是个女人这件事。
可惜,沈清晨只淡淡的回了一句“我并不知。”便再也不搭理一脸兴奋的女医,转身进屋去了。?
☆、回家
? 怀里的小驸马自从回来便一直在昏睡。沈清晨望着她苍白细痩的小脸心疼的不行,青葱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抚上小驸马睡梦中安详的眉眼,温柔的细细摹画着。然而指腹间冰凉的触感却刺得她阵阵心惊,她的一一大概性子属火,身躯从未如此冰凉过,若不是眼下一一呼吸平稳,面色安详,若不是女医言之凿凿的说一一身子无恙,只是尚且虚弱极了需要时间自我修养,她定是一刻都受不住心里的担忧和煎熬。
这样的一一已是让她心疼的快要碎掉了,她分明不是那般不明事理、无理取闹之人,可眼下的发生过的一切却让她只想暴虐的毁掉一切,一切伤害过一一的人,一切要伤害一一的人,她恨不得把他们连根拔起拔的一滴也不剩。
如果她能把一切都替一一承担了该有多好。她摸着那人冰凉干涩的脸颊,紧紧贴合着想要把她焐热。
一一身上原本着着的那层衣物早已破碎到不能蔽体,若不是凝结的大片血迹黏合着近乎破成烂布条和布块的衣裳覆盖在重要的体表,以及这些日子一一一直被关押在黑暗里,恐怕早她就被人看了去身子,暴漏了身份。
眼下除了自己、哥哥和丞相一家,知晓一一身份的人应该只有两人。
那个狱卒,她在一一身上动了那么多刑……该是早已看出了一一的身份,只可惜自己去的时候狱卒早已不知所终,墙壁上的洞,破碎的锁链,一一吃过的药,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谜团。方才她只顾紧张一一却全盘忽略了周围的一切,眼下一一虽说虚弱但总算没有危险她这才发觉出这许多的奇怪之处来。看来等一一醒来得仔细询问一番了。
还有一个人是府里的女医,自己向来对这位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很是敬重。她是自小时起就跟着母妃的医女,母妃去世后他们兄妹在宫里无依无靠任人欺凌的那几年也多亏了她的偷偷庇护才少受了许多苦头。于是她得以出宫建府时便把日渐年迈的女医从那吃人的皇宫里一起带了出来。
而以医者的聪慧和手段,一一在公主府半年有余也许她早该猜出来了,眼下即便女医确信了一一的身份,也并不值得担心。反倒是方便了日后的照拂,有个知情的医者在身边对一一总是好的。
只是自己不确定的是三王和太后到底知道多少,源王当场自尽,已是死无对证不必担心,可定王、羡王一及太后都还活着关押在大牢里。那座近乎密封的牢笼是在源王府地界的后山岩层中找到的,而一一被抓的这些日子里,定王、和羡王几乎没有到源王府上待过,仅从表象来看,他们该是不知一一身份的。
但还是不得不防,她绝不会再让任何威胁一一的可能出现,况且他们母子本就恶贯满盈。霍乱后宫害死自己的母妃,扰乱朝纲迫害黎民生计,更为一己之私勾结外敌险些覆灭齐国。前世今生诸国两番战役每一次都由他们母子挑起,每一次都险些让自己和一一从此分离。即便她历经一次早有防备,却依旧害的一一落入此番境地。
她总是再要一一为自己受苦,她的软弱她的无力都由了一一为她承担。你又要她怎能放手,怎能不难过。她细细抚着小驸马身上的每一寸伤痕,带着数不尽的忧伤喃喃低语着。
那三个人必须尽快除掉,一个都不能留!
驸马的身体受过百般的摧残,只是眼□□表浮的伤口竟是在慢慢痊愈。当初女官诊断完离去后,她独自费力的拆下一一身上被血痂过紧的衣衫,双手不止一次颤抖的险些划破一一的身体。
她好担心,担心拆下衣物留下的是一具面目全非的身体。并非是她会嫌弃一一,无论一一是如何模样她都是自己的一一不会改变,她会把一一永远藏在心底。只是她会很难过,她会无法原谅自己又一次害的一一遍体鳞伤。她更怕因为自己让一一失去了原本无缺身体,怕一一会为此而伤心……
只是当她艰难剪开那些坚硬的布条,一寸一寸擦净一一嶙峋的身体时,却发现眼前的身躯竟是光滑而无垢的,即便此刻她纤瘦而惨败,肋骨、锁骨、耻骨、关节……周身的一切骨骼都因为平躺而一根一根的凸起。但无论如何她找到一一时,女医检查时,那些曾经清晰的浮现在体表的伤痕竟是完全消失了不见了,连一丝疤痕都不曾留下。
一一,她呆愣了片刻,却在下一秒轻轻扑入兀自沉睡的人儿怀里,任性的拉起她干枯的手臂环绕上自己的肩头,她想一一给自己些许安慰,泪水滂沱就这样而下,沈清晨哭的伤心哭的歇斯底里。
如果说先前的哭泣是为了那份绝望、心疼和失而复得的惊喜,那么眼下便是一种彻底安下心来的释怀。沈清晨一直压抑着自己,即便见到了小驸马让她欣喜若狂,可那封闭的牢笼、残酷的刑具、还有驸马虚弱而残破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让她陷入自责和即将失去的恐惧中。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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