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综英美]黑魔王成长史 作者:地日草
正文 第5节
[综英美]黑魔王成长史 作者:地日草
第5节
汉尼拔恼火地让这两个蠢货让开,掀开床单迅速检查了一下伤口状况,希尔这时候才想起汉尼拔的医生身份,以及每次尤金演奏时,这个老人都会坐在下面闭目欣赏,他瞬间燃起新的希望,扑过去乞求汉尼拔:“莱克特医生!求你一定要救救他。”
“如果你有眼睛的话,就能看到我正在做这种努力,不是吗?”汉尼拔一边手法熟练地给尤金做紧急处理,一边语速飞快地回答,又扭头朝呆站在旁边的傻大高个命令:“必须马上把他送出去。”
三个人都可以看到,虽然汉尼拔处理后上伤口不再流血,尤金依旧非常虚弱,似乎随时就会死去。
被汉尼拔命令的黑人一动不动,他惊慌失措地摇头推拒:“不,不要。他们不会放他出去的,他们会杀了我!”
“如果你不去,我现在就能杀了你。”汉尼拔站起身,他的身高在这个监狱前是篮球明星的黑人面前显得很渺小,可是他的语气让希尔和黑人都齐齐打了个冷战。
黑人忍不住后退几步,马上改口:“好的好的,没问题!”他在汉尼拔的指挥下将尤金小心地抱起,这个近乎昏迷的人此时连□□都很微弱。几人匆匆朝监狱铁门走去,那里已经被奥雷利,阿戴比斯和罗斯负责守卫。现在见他们抱着浑身是血的尤金立刻从坐着的地方跳起来拦住:“——这是怎么回事?”
希尔立刻说:“就像你们看到的,他需要治疗!要把尤金送出去!”
“萨伊德说一个都不能放出去。”罗斯冷酷地回绝了他,“现在把他放下,让他到一个角落腐烂发臭去吧。”
阿戴比斯还试图伸手去摸那些伤口,只是手还没碰到尤金就被汉尼拔抓住:“别碰。”
见汉尼拔站出来维护这个无关轻重的小人物三个人都沉默了一下,其中奥雷利反应最快,他把罗斯和阿戴比斯拉到一边:“怎么说,放他出去?”
阿戴比斯不爽地揉着自己的手腕抽了口冷气:“妈的,老混蛋下手真重。”
罗斯犹豫道:“米格斯和萨伊德都不在。”
但是奥雷利两句话就说服了这两个人:“如果我们三个联合起来就是我们人多,不用征求他们的同意。只要我们联手,萨伊德就是我们的婊|子!”
阿戴比斯和罗斯对视一眼,扭头朝后面的手下大喊:“让他出去!”
伤口再次开裂的尤金被送了出去,希尔擦掉自己的汗松了口气,连同他一起出去的还有那个高个黑人,他在一脚快踏出监狱大门时忽然回头对希尔说:“我们之后再见?”
希尔肯定地朝他点头:“当然。”
其他犯人漠视着他们的告别,可是在这些人看不到的拐角处,抱着尤金的黑人刚出去就被两个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察抓住,手腕扭在身后,黑人没管自己的手瞪着地上的尤金大叫:“快救他,他快死了!”
回应他的只有警察冷漠的声音:“抓住一个,带他走。”
黑人被拖走了,他扭头去看地面上的尤金,没人上去治疗他,只有两个同样一身漆黑的警察上去把他拎起来,拷住手。眼泪瞬间充满他的眼眶,或许是兔死狐悲的伤感,又或许是最后的良心,他咬牙切齿地对拖着他的两个警察说:“你们这群冷血的混蛋,和里面的人有什么区别!”
没有人回答,只有迎面而来的警棍和随之而来全身上下的剧痛。
汉尼拔站在重新封好的大门前想了一会,突然说:“或许我们错了。”
“什么?”希尔转动轮椅准备离开,听到他这句话又停了下来。
可是汉尼拔看了他一眼,没有解释,只是不紧不慢地走开了。
汤姆正悠闲地躺在床上轻晃着腿,他摸着脖子上的那根链绳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小调,显然心情不错,听见汉尼拔的脚步声他停了下来:“救到了吗?”
汉尼拔眯起眼睛,露出很不愉快的表情:“我想没有。”
汤姆瞬间从床上坐起身:“怎么?没送出去。”
“送出去了,但这才是关键。”汉尼拔走到水池边,将满手的鲜血洗掉,边洗边望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说:“我想警察们不会给他治疗的,这次你们做过头了。”
“……说的好像你没把黛安干掉一样。”被指责的人不爽的低声咕哝。
汉尼拔甩掉自己手上的水珠——他之前的毛巾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犯人拿出去烧掉了,在刚才毫无理智可言的狂欢中,不少类似的床单纸巾都被烧得一干二净,所以汉尼拔才将这场□□定义为“不可能成功”,连物资的保存都不懂得,能指望这群没脑子的小鸡做成什么大事?不要说三天,他现在认为他们一天之内就要出问题。
“给你。”一叠纸被送到汉尼拔鼻子下,上面写满了五线谱和音符。
“这是什么?”汉尼拔等手上的水完全干了之后才去接。
“是那个大提琴手写的谱子,有个犯人准备拿去烧掉正好被我撞见。”汤姆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心情好些了吗?”
“……”汉尼拔翻了翻那些乐谱,无奈地笑起来摇头:“你总是能讨任何一个你想讨好的人喜欢。”
“啊哈,而且我一直以此为荣。”汤姆笑着回答。
“汉尼拔!”米格斯毫无征兆地敲门进来,屋内的两人一起望着他。米格斯手上拿着一个联络器,看上去不太高兴,“几个看守情况不太好,奥雷利他们不让医生进来,我们只能来找你。”
汤姆望着汉尼拔,他想了想答应跟米格斯一起过去。这让他有点惊讶,汉尼拔不是一向不在意他人死活的吗?这时候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了?于是他也跟了过去。
结果难得“良心发现”的莱克特医生一进去就遭遇了那些看守的仇视,尽管他是来治疗受伤狱警的伤势,可是这些人也都听见之前女同事黛安的惨叫,这让他们打心底就不相信这群混蛋会有好心这种东西。其中只有神父雷还坚信,这群人还有救,所以他抱着一丝希望迫不及待问汉尼拔:“黛安怎么样了?”
此时那名姑娘正静静地躺在某个宿舍里呢。
汉尼拔朝神父微笑:“圣父正保护着她。”上天堂了可不就是在上帝的保护下了吗?当然,前提是她能上得了天堂。
听他这样说,神父终于放心了,他朝其他人丢了个冷静些的眼神,继续想套汉尼拔的话:“现在局势怎么样了?我是说……你们和外面警察谈判了吗?”
“我可不知道,神父。”进入工作状态的汉尼拔尽职尽责地给躺在地上重伤的狱警包扎伤口,检查伤势,“我只是个普通犯人,现在被他们强行带过来给你们看病而已。”
在奥兹工作年纪最长,头发都已经花白的一个狱警靠在墙上,冷冷地望着他:“你说的那个可怜虫真的是你吗莱克特?食人魔医生。普通?”说着还发出粗鲁的嗤笑。
汤姆隔着玻璃望着汉尼拔笑眯眯地和那些狱警聊天,米格斯坐在他旁边满脸阴沉地和他同样盯着里面的情况:“莱克特医生这算什么?打好关系找后路?”
汤姆好笑地瞥了他一眼:“不是每个人都贪生怕死的,米格斯。”他的手指划过嘴唇,眼里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况且,莱克特就算找后路也不会找这群人,他们自身都难保。”
“……我听说你跟奥雷利搞上了?”米格斯另起了一个话题。
汤姆嘴角的浅笑凝固了,他僵硬地瞪着米格斯,仿佛他脸上忽然就开了朵花:“你听谁说的?!”
这次轮到米格斯嘲笑他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还说奥雷利在阿戴比斯面前保了你。干的漂亮!”
“……我和奥雷利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汤姆一脸被铁球砸中脑袋的空白表情,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虽然我们的确搞过,但已经是过去式了。”
“可惜奥雷利似乎不这样想,他似乎把你当成自己人了。”米格斯示意里德尔往后看,话题的另一个当事人正迈着轻快地步伐朝他们走来。
刚站定脚步奥雷利就一手勾上里德尔的脖子,兴致勃勃地笑着问:“嘿,你们在说什么呢?”
米格斯耸耸肩,跳下这张桌子把空间留个他们两:“饶了我吧,我对他可没意思。”这句话是对奥雷利说的,接着他就摊手表示自己的无辜潇洒离开。?
☆、23
? “他在说什么?”汤姆不知道奥雷利是真的迷惑还是故作茫然,总之面对米格斯最后留下的调侃他无辜地望着汤姆,满脸不解,棕色的短发朝天竖起。
汤姆知道这是因为他的发质坚硬,它们摸上去就像被进一步软化的铜丝。
——他情愿自己不知道。
“你不是在看守大门吗?怎么会有空过来?”汤姆将奥雷利揽住自己的手拨开,向旁边靠了靠,拉开距离。
奥雷利并没有在意这一点,他自顾自地低声抱怨另外两个人:“罗斯和阿戴比斯都是白痴!他们的手下也一样,这种情况下还像小孩子一样吵架。上帝啊,我真受不了他们。”
他翻着白眼,用手往脸上扇风,充分表现了一个聪明人不得不和一群笨蛋共事的痛苦。最关键的是,他还得时不时提点这群笨蛋,因为想要和卡里穆对抗光靠他一个人的力量远远不够。
说到这里,汤姆也想起之前他闯进这五人的会议后就很在意的问题。
“你什么时候接手黑手党了?”他睁大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奥雷利。
而后者爱死他此刻这副老道和天真混杂的气质了。他是说,自从里德尔的眼睛不知道因为什么变红(他本人坚决不肯透露其中一丝一毫信息)后,他就算面无表情也让人觉得邪气横生。当他摆出这副纯洁好奇的表情时,妈|的,他现在就想要了他。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恶魔与天使并存,圣人也会为其疯狂。
“你想知道?”奥雷利舌尖抵着牙齿咧嘴笑了,“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汤姆立刻露出被恶心到的表情:“奥雷利,你是小姑娘吗!”
他当然不是,小姑娘可不会此时满脑子怎样把人按在床上摆出各种姿势。
“好吧好吧,”奥雷利耸耸肩,老老实实地坦白,“奥文斯接手黑手党之后不久,就在之前看守集体对我们施暴中受了重伤。倒霉的他到现在还昏迷不醒躺在医院里。而作为被新老二代首领都很看重的我只好临危受命,勉为其难地接管这个烂摊子。”他嘴上称奥兹里势力最大的、经营时间最久的黑手党派为烂摊子,但实际上,在汤姆看来,奥雷利得意得快要下去跳踢踏舞了。
他是该得意。作为一个中途被插|进奥兹的外来者,这个爱尔兰人在既没有引导者保护,也没有同伴帮助的情况下,单枪匹马地把两个党派的头头都拉下马,其中一个还是见惯大风大浪的黑手党教父。他甚至还能以一个外乡者的身份登上黑手党老大的位置,尽管是暂时的,也不能不让人忌惮他那张能言善道花言巧语的嘴巴。
“你们爱尔兰人都是这样的吗,”汤姆开玩笑地问奥雷利,“难道你们都吻过布拉尼城堡里的巧言石了?”
奥雷利的眼睛因为愉快而闪闪发亮,他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嘻嘻地回答:“不,我没有吻那块石头,因为我就是它的化身。如何,现在想亲吻我了吗?来吧,亲爱的。”他夸张地张开双手,对汤姆说:“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
在汤姆把他洋洋得意的脑袋塞进地板里之前,一个黑手党人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打断了这种可能会让两人翻脸的举动。他焦急地让奥雷利赶紧去铁门那,因为“阿戴比斯发疯了!”
“上帝啊!他就不能消停一下吗?”奥雷利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跳下桌子对汤姆:“走过去看看那群白痴又做出什么蠢事了!”
是毒瘾。
当奥雷利和汤姆赶到时,阿戴比斯涕泗横流地用手臂死死勒住他一个手下的脖子,在原地紧张地转圈,他的周围罗斯和其他人围成一个圈,他们七嘴八舌地阿戴比斯大喊:“嘿,冷静点!”所有人都看到那个不幸被身强体壮的阿戴比斯抓住的家伙因为窒息,脸已经涨的通红,就连一开始有力挣扎的胳膊都渐渐失去力气,这样下去他会是第一个被同伴勒死的犯人。
汤姆听见身边的奥雷利低咒了一声:“早跟他说了,少吸点!”但他显然也对现在这个状况无可奈何,毒瘾犯了的人六亲不认,现在阿戴比斯的大脑一片混乱,任何上前的人都会被他视为敌人攻击。听说他进监狱就是因为吸大|麻吸得兴奋过头,残忍地把一个卧底便衣的脑袋砍了下来。没有哪个犯人想试试这种感觉。
“阿戴比斯!”一声爆呵让所有人看过去。
卡里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赶了过来,他手上的那把枪在日光灯下泛着乌黑流畅的光芒,黑洞洞的枪口直对着阿戴比斯:“放了他!”向来冷静的卡里穆满脸愤怒,显然也是被阿戴比斯这种不合时宜的举动给惹火了。
谁都会被这种没脑子的同伴惹毛的。更何况卡里穆嘴上说着宗教万岁,实际上却是个毫不犹豫放火烧了一条街的危险分子。
“……”阿戴比斯表情空白,显然是被阿戴比斯,准确地说是他手上的那把枪给镇住了。
“放了他,阿戴比斯。”卡里穆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些,可惜手上的枪还是稳稳地对准阿戴比斯。
被命令的人慢慢地松开了手,失去理智宛如一头野兽的眼睛盯着卡里穆:“你想杀了吗,萨伊德?”
一阵沉默。
萨伊德放下举起的手臂:“……不,我不想杀了你。我想拯救你。”
“那就给我毒品!”好不容易安静些的阿戴比斯再次崩溃地大叫。这次瘾症发作时他的眼泪都流了下来,整张脸扭曲抽动着:“妈|的,给我毒|品!给我啊!求你了……给我毒|品!!!”
阿戴比斯重新将枪举起,冷静地示意身边的穆斯林上去把阿戴比斯抓住:“捆起来。他和他的那些手下。”萨伊德的声音又冷又硬:“很遗憾,他已经不能再领导帮助我们了。”
后面一句话是对其他人说的。罗斯没吭声,奥雷利又抓了抓头发:“我没意见,他这样子根本没法清醒。我可不想莫名其妙死在自己人手里。”
于是在众人的帮助下,阿戴比斯和他的手下们都被捆了起来,一个个被扔到二楼的走廊上,东倒西歪地就像几个没扎好的麦垛。汤姆双手换在胸前望着阿戴比斯在地面上蠕动,还在大叫大喊:“给我毒品,给我毒品!”他又哭又笑地将脸贴在地面上,两眼无神地低喃:“毒品,毒品……”
真是垃圾,汤姆心想。
他身后宿舍的玻璃门被推开,拎着一个医疗箱的汉尼拔从里面走出来,一边用纸擦手一边问:“怎么回事?里面都听得见你们的叫唤。”
汤姆瞥了眼他后面的几个看守,躺在地面上的那两个呼吸已经变得平稳,看样子还不错,其他人用又仇恨又感激的眼神望着汉尼拔没有回头的后背。
“不是我,是阿戴比斯他们毒瘾犯了。”汤姆示意汉尼拔抬头,“迈克麦纳斯什么时候在里面的?”
“哦,他啊。”汉尼拔低头整理自己刚在折起到肘部的袖口,“他自愿送食物进来,为了来看看看守们的情况。”
汤姆又望了那个人一眼,他眼袋下又很重的青色,整个人犹如一头困兽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没问黛安?”
“问了。神父告诉他,她很安全。”汉尼拔的嘴角弯起一丝微笑,非常嘲讽的那种,眼神淡然无波,毫无感情,“不知道他真的看到她的时候,会不会恨神父恨得想要杀死他。”
“……他们快行动了?”汤姆扭回头,凝视着头顶高高的,钢铁铸就的天花板。铁网纵横,下面是亮的刺眼的日光灯,上面是纵横交错纠缠在一起的各路电线。当狂欢残留的尾音消失后,寒冷再次包裹住这个钢铁牢笼,除了一瞬间的狂喜什么都没变,依旧暗无天日充满窒息的空气。
汉尼拔撅起他鲜红的嘴唇告诉汤姆:“格林倒是不想这么快,可惜州长的态度很坚决,大概今天晚上他们就会冲进来吧。”
“这样也好……我也受够这群撒欢的疯子了。”汤姆的眼神深沉冷漠,从天花板上收回扫视不远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犯人。很快就能结束了,汉尼拔就要被送出去,阿戴比斯也能下地狱,他想得到的终究都会得到。
当天夜里,所有的灯光猛然熄灭,几颗烟|雾|弹被扔进休息大厅。那里除了被拖出来的几个人质外,还有一群慌张逃窜的犯人。
在尖叫声中,机枪扫射的声音异常清晰,还有运货机强行将铁门和门后的杂物堆推开的轰然巨响。烟|雾|弹造成的浓重雾气里什么也看不清,不知道今夜之后还有多少人能活着。
汤姆半蹲在二楼走廊上,手指间的刀片轻柔地划过手下人的脖子,阿戴比斯捂着鲜血涌动地伤口瞪着收起凶器的年轻人,他的身后阿戴比斯的手下全都以差不多的伤势倒在地面上,地板上他们的血液汇聚成河,迅速蔓延,甚至沿着地板边缘滴落到一楼。
汤姆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阿戴比斯挣扎,用手拼命按住伤口想要阻止死神的脚步,他整个人浸泡在血海中,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只有嘶嘶地气音从他破开的喉咙口冲出,他的死亡的背景音是哒哒哒的枪声和伴随枪声亮起的火花。
阿戴比斯的身体来回扭动,然后频率越来越慢,幅度越来越小,直到最后的静止不动。这时候,汤姆已经后退到身后的一间宿舍里,那里格洛夫斯一直防止玻璃门被关上。
他一进屋就不耐烦地将手上的一块碎肉扔给等待的人,顺手将满是鲜血的手在格洛夫斯衣服上擦干净:“下次别让我做这种事了。”
就像一只狗接住主人扔下的牛排,格洛夫斯根本顾不上回答就把脸埋进那块刚被割下,还冒着热气的血肉里贪婪地大嚼起来。
奥兹监狱的暴|乱只维持了一天多一点的时间就这样结束了。
?
☆、24
? 奥兹瓦尔德最高戒备监狱的暴|乱实际上算起来也只经过了12个小时,他们早上刚把看守们抓起来,把床单卷纸堆在一起烧掉,晚上就有全身穿着防弹衣,头戴钢盔的特别行动队警察冲进来,每个人端着一把机枪在催泪瓦斯的掩护下向里面扫射。
最后,34人受伤,六名囚犯和两名狱警中弹死亡,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黛安狱警脸被咬得稀巴烂躺在二楼的某件宿舍里,和几个黑人躺在走廊滴滴答答流淌血液中。如果说那些中弹死亡的人让州长焦头烂额的话,另外死亡的几个人就好处理的多。
关于黛安狱警,所有人,无论是看守还是囚犯异口同声地指证汉尼拔·莱克特是凶手。而那名被众人针对的老人异常淡定,他甚至还望着汤姆微笑起来,用口型对他说:“这次是你赢了。”
汤姆望着他湛亮的蓝眼睛面无表情,是他做的没错,汉尼拔什么都可以做,就是不应该把他的伤口血淋淋地撕开——还在上面倾倒酒精消毒。
不是我的错,汤姆心想。而且汉尼拔又不会因为这个判死刑,他们宝贵着他呢。像他这种犯人可不容易被抓住,一旦抓住就是一笔国家财富。
果然,不出他所料,最终判决下来,汉尼拔·莱克特由于袭击狱警而被从奥兹转出,送去一所全封闭的精神病院进行观察研究。精神病院的院长表示他非常乐意接手汉尼拔这个棘手的犯人,他的医院就是专门为这种思想亟待改造的囚犯所准备的。
“莱克特医生在我这里会非常好。”院长把腿架在自己的办公桌上,靠在皮椅里对过来和他进行交接的格林监狱长说道,“不得不说,我一直都认为让莱克特医生这样一个具有研究价值的连环杀手任其自然地放在普通监狱里是种浪费。我很失望地得知,他在奥兹待了一年多也只做过一次心理调查,你们行外人大概不知道,这对我们精神学界和心理学界的发展是非常,非常大的损失。”
他的架起的腿上放着一本心理学的巨著,那厚度完全可以当做武器砸死任何一个成年男人。院长用钢笔的笔帽敲着他的那口整齐白净的好牙,朝格林龇牙一笑:“你们总算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了。”
格林监狱长并没有被他语气中的轻蔑所激怒,他最近忙着给州长之前莽撞的命令擦屁股,还要面对州长新成立的调查委员的询问,同时还要关心中弹的下属(其中包括翡翠城的创立人迈克麦纳斯)就已经精疲力尽,实在没有心情再和这个本身就是著名心理学家的院长磨嘴皮子。所以他直截了当地将手里文件递过去:“这是汉尼拔的资料以及这次转让的签名。以后汉尼拔·莱克特将会完全由你负责,和奥兹没有任何关系。”
院长从皮椅里一跃而起,接过那份档案翻了翻:“h——我会保证,莱克特医生在这里会比在其他任何地方都安全。你要去看看吗?我们的防御等级比起你们也不遑多让。”
“不用了,我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格林监狱长回绝了,“莱克特医生今天下午将到达巴尔的摩。”
院长用金笔敲了敲档案,在上面流利地签下自己名字的花体:“可以。”
这边汉尼拔·莱克特和之前一样全身被捆得动弹不得地送往巴尔的摩,光是路上防止他逃跑的警察就有两个连队,更不用说到达目的地时,当地的警方还会增派兵力迎接他。
汉尼拔蓝色的眼睛灵活地在眼眶中转动,打量旁边坐成两排,随着汽车摇晃身体的特警们,心绪却还停留在自己刚刚离开的开放监狱中:汤姆以为这样就能摆脱自己了吗?年轻人还是稚嫩了点。他可没说汤姆·里德尔已经出师了,看来准备已久的礼物也是时候送出去了。
隔着一层口罩,汉尼拔对一个特警说:“我想和格林监狱长通电话。”
里昂·格林刚进办公室,还没来得及脱下外套,他的秘书就敲响办公室的门:“监狱长,您的电话。”
格林疑惑地走过去接过电话筒,那头柔和优雅的男低音通过电流传来:“日安,格林监狱长。”
“……汉尼拔·莱克特。”
汤姆完全不知道好不容易送走的那位老师又在折腾着给他准备“礼物”,此时他正和其他翡翠城的犯人被送往囚区。
奥兹瓦尔德监狱当然有许多区域划分,实际上被称为翡翠城的地方不过是其中的第五区,除此以外还有很多像正常监狱一样由铁栅栏组成的隔离牢房。现在既然翡翠城被之前的□□和枪战给搅得一塌糊涂,他们只能被塞进其他犯人的病房。一时间这些犯人们怨声载道,就像其中某一个所说的一样:“妈|的,那群翡翠城的婊|子们一闹事,我们就倒霉,现在还要霸占我们的床位。”
汤姆露出笑容,望着刚刚对自己唾了一口的囚犯:“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几秒后,狱警们不得不吹着口哨提着警棍冲进牢房里,把那个被按在地上揍的可怜囚犯释放出来,同时警棍不分青红皂白地落在打人者和被打人者双方的身上。
汤姆熟练地用手护住头,用不容易受伤的部位迎接狱警的暴打——可惜效果不打,由于三名同事的牺牲(其中一名女同事死相还很惨烈)这些狱警们最近的脾气都很差,经常教训囚犯的他们自然知道打人应该打那里会最疼。
总之最后,汤姆在被打了一顿后获得了和暴|乱领导人同样的待遇——关禁闭。
好吧,禁闭室他又来了。
汤姆觉得自己进禁闭室次数之频繁绝对在翡翠城的犯人中都可以排的上号。
他被关进去的时候,正好那些领导人也被带到禁闭室门口,除了被他杀死的阿戴比斯和不幸在混乱中中弹身亡的罗斯,剩下三个人都盯着他,仿佛在说:“你这小子怎么也来了?”
汤姆丢给奥雷利一个计划成功的眼神,就被推进了禁闭室。他赤脚站在冰冷的铁皮地板上想,好歹这次没把他衣服给扒了还挺好。
阿戴比斯的死亡没有几个人关心,他和他的几个手下是被割喉而死,明显是犯人中有人借机报仇。可是,就像负责此事的调查官说的一样:“你不应该问谁讨厌阿戴比斯,而是该问谁喜欢。”
调查委员会的会长,出身哈弗法律系目前是某所大学法学院院长的阿尔瓦·凯斯皱眉:“答案是?”
调查官耸耸肩:“没有人。没有人不讨厌阿戴比斯。就连他的手下都是,其中一个差点被他杀了。”
他见会长沉思不语就说出自己的意见:“没必要调查下去了,囚犯们都不肯说,看守们也表示不知道,没人在意谁杀死阿戴比斯的。还有几个囚犯直接对我说,他们就是杀了阿戴比斯的人。”
“不,”凯斯不同意,“这是谋杀。无论是不是囚犯,他们都是人类,既然他们不是被特别行动队的队员们杀死,就应该有人为他们的死负责。”
调查官不能理解他这种想法,州长之所以请他们过来调查还成立什么调查委员会,唯一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这群德高望重的人在媒体面前说——这次暴|乱完完全全都是囚犯们自己咎由自取,如果非要说有一个官员该为此负责的话就是格林监狱长。
天知道,在州长下令强行突破奥兹的时候,格林监狱长是强烈反对的,最应该被指责的是州长而不是囚犯甚至是格林。可惜,谁让州长权利最大,他要是不想丢掉自己的工作就得听州长的。
“不!”凯斯斩钉截铁地拒绝,“我不会放弃的。”
他下定了决心。自己一生都研究法律,在公众眼里自己代表的就是法律,试问如果他这种人都向强权妥协那法律还有什么意义可言,民众还怎么相信他们的律师法官,如果非要有人站出来彻查此事就让他来吧。这些调查官害怕州长,他可不怕。
调查官盯着凯斯:“你是说你要同时负责两个案子?阿戴比斯和罗斯的?”
“没错!”凯斯点头,“我一定要把真相找出来!”
惨遭割喉的阿戴比斯,和头部、胸部、裆部三处中弹的罗斯。杀害他们的凶手可能是同一个,更有可能是两个人,他要查。更何况,阿戴比斯那边死的不光是他一个,还有另外四个黑人。这可是整整五条人命啊!不管他们是不是犯人,在这之前他们的生命权都应该得到保护。
除了法律,没有人有资格取走他们的生命。?
☆、25
? 汤姆没想到还真有人会仔细调查阿戴比斯的死亡。哦,听说还有罗斯。
眼前这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一手里拿着笔记,一手执笔随时准备记下他任务有用的东西,正严肃地盯着自己。
年纪在四十多岁,家境良好,生活不错,有一份正当体面的工作,从他来询问自己看应该是律师相关职业,不会是警察,警察总是会有锻炼身体的习惯,而面前男人明显是由于工作繁忙而较少去健身房。准备做笔记,说明性格严谨,看人的眼神直接而坦诚,偏向律师职业。但普通律师没有他身上的书卷气,所以是培养律师的学者。……大学的法律系教授?之前听狱警们闲聊时提到过州长要成立什么委员会,看来就是里面的人。那就是有声望的主任级别人物。一般这种人有头脑有手段,还有很高的法律底线,很难对付。
“嗨,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忙?”汤姆嘴里这样说,却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地面上,一只腿支起歪着头打量来人。
“你好,我是阿尔瓦·凯斯,负责调查这次的暴|乱。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凯斯低头看了看笔记,开始提问:“你认为是什么造成了这次的暴动?”
“我不知道,无聊吧。”汤姆已经收归目光,漫不经心地玩着自己的手指盯着地板回答。
“请你认真一点,我知道是你把黛安女警送给汉尼拔的,你肯定早就知道暴|乱的准备才能在刚开始第一时间就把狱警抓住。而且……我从一些犯人中得知,阿戴比斯和你有过过节。”
“哦,是啊,我讨厌他。”汤姆毫不犹豫地承认,“有机会我一定会干掉他。”
“或许已经有了这个机会。你之前攻击一个名叫格洛夫斯的犯人时,就是用的小刀片划伤他的脸,对吗?”
“你想暗示什么?”汤姆举起手欣赏自己修长苍白的手指,这是多么适合拿魔杖的手啊,“暗示是我杀了阿戴比斯和他几个手下的是吗?”
“这不是暗示,只是询问,是吗?”
“是。”这没什么好否认,他攻击格洛夫斯翡翠城的大部分犯人都看见了。
“所以你用同样的方法杀了阿戴比斯?”
“没有。”汤姆终于抬起头了,他酒红色的眼睛让凯斯很不舒服,“我才没兴趣专门设法对付那个垃圾呢。”没兴趣专门,顺手就不一定了。
“没兴趣专门,顺手呢?”凯斯显然不是个好糊弄的。
汤姆眨眨眼,笑了,红宝石般的眼睛在门口透进来的昏暗光线中流光溢彩:“谁知道呢,那么混乱,到处都是枪声和烟|雾弹,我什么也记不住了先生。但我肯定,如果那个时候有人趁乱攻击我的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给他脖子上来一下。”
“……”凯斯匆匆在笔记上写了几笔,然后重复了一次最开始的问题:“你认为是什么造成了这场暴动,我需要你认真回答,里德尔。”
汤姆曲起手指点了点下巴,若有所思:“积怨的爆发罢了。各种政策剥夺了我们的自由,家庭,隐私,尊严,最后只剩下积怨,然后——boo,有一天这个定时炸|弹爆炸了。”
“好的,谢谢你的配合。”凯斯又在笔记上添了几笔,“下一个。”
“你觉得除了你之外最可能杀死阿戴比斯的是谁?”
汤姆眼睛朝上貌似认真的想了半天,最后对凯斯说:“所有人(all)。”
“……”凯斯转身准备离开,却又被汤姆喊住:“嘿,不问问我关于罗斯的事吗?”
“你有什么消息告诉我?”
汤姆轻笑了一声:“我不了解罗斯。但是,你为什么不问问你之前的同行呢?”
“谁?”
“托比亚斯·比彻。”
“所以里德尔向你推荐了我。”比彻并不在外面的普通牢房里,而是出人意料地同样被关在禁闭室中。他进来的原因是因为晚上普通牢房里的犯人要比彻为自己口|交时,比彻把他老二的一部分给咬了下来。
凯斯看着这个满嘴胡子,眼睛跟狼一样咧嘴大笑的家伙,很怀疑他听了里德尔的建议是否正确——面前这个明显已经不是个正常人。
“我把一个犯人的老二咬了下来,你不害怕吗?”比彻一边贴着禁闭室光滑的墙壁慢慢游走,一边不怀好意地盯着凯斯的裤子看。
凯斯不动声色:“不,因为我穿了裤子。”
又是一阵尖锐冷酷的大笑,比彻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他用手背擦去,上接不接下气的笑着说:“哈哈哈好。你想问什么?”
凯斯咽了口口水:“关于罗斯被杀,你知道些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比彻脸上残留的笑容瞬间收起,他脸变得比本州州长的政策还要快。
比彻又开始贴着墙壁走了,他就像一只软趴趴的海星在海底,沿着砂石蠕动:“我们做个交易吧。”里德尔绝对是故意的,他把自己介绍给这个人,就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他要谢谢那个家伙,尽管是个冷血混蛋,但作为同伴还算有点良心。
凯斯同意了。
于是比彻闭上眼回忆那个充满枪声烟雾和乍隐乍现火花的夜晚:“我看见罗斯中弹……去查查子弹吧。”
“射击罗斯的子弹?”凯斯越来越后悔,比彻似乎什么都不知道这种事在他来之前就有人做过了。
“不,是射击迈克麦纳斯的子弹。”比彻睁开眼,疯癫的笑容重新爬上他脸颊,“查查那个。”
凯斯恍然,迫不及待地合上笔记冲出禁闭室,他的身后比彻又开始哈哈大笑。
隔壁禁闭室里,汤姆听到外面传来的非常具有辨析度的笑声和铁门关闭的声音,闭着眼微微一笑,只是顺手推舟的人情罢了,不要白不要。
很快检查结果出来了,迈克麦纳斯中的子弹不是特别行动队队员的,尽管它们是同一口径,但迈克麦纳斯的那一只属于另一把手|枪——翡翠城里唯一的一把,属于萨伊德的西格绍尔。
从比彻那里得来的线索让罗斯一案进展很快,但阿戴比斯却就此焦灼在原地。凯斯甚至考虑过去巴尔的摩找汉尼拔·莱克特询问,可是在他动身前就有犯人出来自首了。
是那个因为吃了自己父母而被称为“小食人魔”的格洛夫斯。凯斯觉得很奇怪,他直接去找自首的凶手询问:“真的是你杀了阿戴比斯和他的几个手下,为什么?”
格洛夫斯将头靠在栏杆上,清澈的瞳孔如琥珀般一动不动盯在凯斯身上,让后者毛骨悚然。他心里暗骂了一句,果然翡翠城里出来的都是怪物,之前的那个里德尔如此,这个格洛夫斯同样如此。
格洛夫斯嘴巴蠕动了几下,让人有种他在吃东西的错觉,然后他掀开嘴唇小声说:“因为我饿了。”
……的确,阿戴比斯手臂上有块肉不见了,但是,为什么这个“小食人魔”早不饿晚不饿偏偏在那个时候,而且为什么是阿戴比斯。
仿佛看出他在想什么,格洛夫斯继续小声嗫嚅:“他们把阿戴比斯绑了起来,其他人都在乱跑我抓不住……我忍很久了。”
很完美的解释。就是完美过头了。直觉告诉凯斯有哪里不对,可他一时间又找不出格洛夫斯话里的漏洞:
——为什么是阿戴比斯?
——因为他被绑住好下手。
——为什么是那个时候吃人?
——因为忍了很久,正好那个时候忍不下去。
但是……
“那你为什么要杀了阿戴比斯其他手下,你并没有吃他们不是吗?而且你用的是里德尔之前攻击你的那种方式。”
格洛夫斯砸了咂嘴吧,牙齿来回咀嚼(凯斯发誓肯定有食物在他嘴巴里,或许是残存在他牙缝里的人肉?这么一想真让人恶心),他垂着头还哼了一段童谣,最后才回答,“他们该死。里德尔的那个法子很好用。”
凯斯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棕色长发的瘦高个青年,他蜷缩在铁栏杆后面,双手分别抓住一根栅栏,嘴巴蠕动,还在轻哼着一段曲子。他在撒谎,但他是自愿的,他自愿给真正的凶手顶罪。
“格洛夫斯,你没必要为其他人的错误买单。”
棕色脑洞左右晃动了一下,哼着的曲子暂停:“他们该死。”
凯斯重重地叹了口气,他不想这样结案,但是那边罗斯的案子还没完结,州长继续向他迟迟没有拿出任何一个结果报告施加压力,如果这个唯一出来自首的囚犯不改口,他只能按照所有人期待的那样,把阿戴比斯的死归结到他头上。
“格洛夫斯,你会被判死刑你知道吗?”凯斯忍不住提高声调,声音中的怒气惹得不远处警戒的狱警朝这边看了过来。
格洛夫斯哼着那首歌不理他,他把歌词改了,改成:“他们该死,哼哼哼——他们,该死——哼哼,每个人都会死亡——”
凯斯在笔记上凶手的冒号后写下了面前这个年轻人的名字,又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看他和狱警都走远了,格洛夫斯才停下哼唱,将嘴巴里一直来回咀嚼的东西吐了出来。那是一小束黑色的头发,微卷,上面涂满格洛夫斯亮晶晶的口水——凛冽的清香,让他想起下雪冬天里的松树,可是在松树内部,他从里面能吃出妈妈的味道。可惜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放在冷藏柜里的爸爸是什么味道了。
格洛夫斯失落地将头发重新塞回嘴巴里,细细的,依依不舍地用舌头来回顶弄,用牙齿轻轻摩擦,最后那缕有着冬天松树气味的头发轻轻滑下了他的喉咙。格洛夫斯闭上眼睛,哼唱那首被他改良过的歌:“每个人都会死——嗯哼哼——都会死——他们都要死去啦——”
几天后,在某个阴暗的房间里,格洛夫斯被处以绞刑。
而被放出禁闭室的汤姆得知杀害阿戴比斯的凶手自首已经被判死刑愣了好久,他想起那个长头发的青年眼睛亮亮地望着自己:“汤姆,汤姆,你身上有妈妈的气味。”
他可真是个神经病。汤姆心想。
同一时间,某个牢房里的铁门哗哗响动被打开,里面面朝墙壁盘腿坐着的黑发年轻人转过身,看着进来的狱警:“莫里亚蒂,准备好了吗?”
这个年轻人面无表情地盯着狱警好一会,最后张嘴笑了,黑色的眼睛亮的吓人。他坐在牢房简陋的地板上犹如坐在国王的宝座上,头戴王冠,身披荣耀,手执权杖:“是的,警官。”?
☆、26
? 冬天的清晨圣保罗大街上行人稀少,这是圣诞节后的某个周日,太阳还没露头,夜晚雾气尚未散尽,有零星的雨丝稀稀拉拉下着,还夹着些雪。
一个卖报的小贩正吃力地将刚送到的报纸搬出报亭,这些报纸还没分开,仍旧用麻绳捆成一摞摞,散发着油墨的味道,最上面的第一页用放大的黑色粗体写着“美国奥兹瓦尔德最高戒备监狱暴|乱平息”。
一个行人匆匆从正在搬运报纸的小贩身边经过,他是个高个男人,穿着长长的黑色风衣,领子立起来遮住脸,低着头急急赶路。路过报刊亭时他无意识地扫了眼那叠报纸,目光如一抹绿色的轻纱从纸面上拂过。
男人大跨步地从小贩身边走过,从红色的报刊亭擦身而过。然后走了一段距离后忽然停了下来。
小贩听到蹬蹬的脚步声又变大,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刚刚路过的男人又走了回来,他扒下挡住脸的风衣领子,露出一张苍白的脸,一双碧绿的眼睛紧紧盯着小贩刚拆开的报纸:“这是什么报纸?”他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个问题只是随口一问,不等小贩回答就弯下身扔下一张纸币拿起一份就走:“不用找了。”
小贩愣愣地捡起那可以买几份相同报纸的纸币摸了摸带着绒线帽的脑袋,看着那个飞快走远的年轻人嘀咕:“怪人。”
沃特知道他自己刚才的行为很突兀,但是,他现在根本顾不上会不会被麻瓜觉得奇怪这种问题。他的心砰砰直跳,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飞快地扫视报纸上的文字,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免不了又要失望一次,这个想法让他情不自禁颤抖起来,拿着报纸的手指抖得尤其厉害。
没有,没有……
没有……
他难道真的看错了?沃特原本苍白的脸色仿佛更加苍白了,细密的雨丝夹杂着雪花很快让这份新鲜的报纸变得有些潮湿,油墨的味道熏得他头昏脑涨,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昨晚他一夜没睡。
忽然,沃特的眼睛亮了。他找到那个名字了!
汤姆·里德尔!
他简直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没有看错,不敢相信一份报道美国麻瓜监狱的新闻会有这个名字,不敢相信主人的名字出现在麻瓜的报纸上!但,确实没错,汤姆·里德尔,就是这个名字!
他颤抖的手指摸了摸那个名字,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这让他稍微镇定了点,可以看清报纸上写的是什么。
奥兹瓦尔德高级戒备监狱的这次暴动主要由五名囚犯领导,他们是……其中,瑞恩·奥雷利的同伴汤姆·里德尔……
在这份占据了整个首页的报道里,他主人的名字只出现了一次,但这一次就足够了!
泪水迅速充盈了沃特的眼眶。他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他们找了黑暗公爵多久?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整整六个月毫无讯息!他们不敢相信主人被邓布利多杀死,只能漫无目的的继续寻找下去,这期间很多人都在魔法部和凤凰社的联手下被送进了阿兹卡班,还有一些人被魔法部盯上不得不行动更加谨慎,这也让他们的寻找更加艰难起来。
可是,他们一直以来只在魔法界寻找过!整块欧洲大陆的边边角角都被他们找了个遍,他们甚至还偷偷前去过美国魔法界寻找主人的踪迹,就准备去神秘的东方了。可是,还是没有。
主人就像进了神秘事务所的死亡帷幕一样,从这个世界上彻彻底底地消失不见了。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他被邓布利多关到了麻瓜监狱?还是大洋彼岸的美国!他们之前查找的时候甚至还为了寻找公爵闯进了纽蒙迦德,为此不惜和圣徒起了冲突,最终是在一代魔王格林德沃的威胁下狼狈逃走……
现在,他终于找到公爵了……艰难的日子终于快要结束了……
沃德再次深吸一口气,将刚刚被他攥紧已经皱了很多的报纸折好塞进自己的口袋里,那里还装着他的魔杖。
站在冷清的伦敦街头,将风衣的扣子解开吹了会风让自己的大脑彻底冷静下来。沃德眼里的泪水已经消失,他重新扣起衣服,竖起衣领,脚步一转朝对角巷走去:他迫不及待地要将这个消息告诉他的几个同伴了,他们要马上救公爵出来,魔法界的黑魔王大人怎么可以被关在麻瓜监狱里!
奥赖恩·布莱克接到家养小精灵的通知说甘普先生来访时吃惊不小。在这个黑魔王消失,食死徒们不得不夹着尾巴作人的时期,很少会有昔日同僚这样直接地上门拜访,还是没有提前通知的。
不同于高兴的妻子,奥赖恩冷静地询问家养小精灵:“就甘普先生一个?没有其他人?”
小精灵点头,细声细气地回答主人:“潘姆没见到其他人和甘普先生一起。”
奥赖恩皱起眉,他的妻子在旁边催促他:“还在犹豫什么呢奥赖恩?他一定是有急事。”
是啊,要不怎么会就这样不管不顾凤凰社和魔法部的眼线呢。
奥赖恩烦躁地挥挥手让小精灵把客人带到会客厅,他和妻子也紧接着换好衣服前往。
他们一见到沃德·甘普,沃尔布加·布莱克就忍不住尖叫:“梅林呐!沃德你怎么穿着麻瓜的衣服!”沃尔布加是现在整个布莱克家族里最讨厌麻瓜的人,没有之一。她是个比她丈夫还要坚定不移的纯血论者。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一直没有被允许加入食死徒。沃德心里轻蔑地想,主人需要的是能为他开疆辟土和凤凰社打对台的精英,而不是像这样只会坚持血统完全不在意才干的疯狂贵族。
幸好,布莱克家还有个更加冷静理智的奥赖恩作家主。
想到这里,沃德也就没在意沃尔布加看向自己的满眼厌——仿佛穿了麻瓜衣服的他一走进来就污染了整栋屋子似的,他将报纸从口袋里掏出径直递给了奥赖恩,同时对布莱克夫人彬彬有礼地请求:“能让我和奥赖恩单独谈谈吗?”
这当然让沃尔布加很不高兴,她瞪了眼沃德毫不客气地指责:“你今天有点过于粗鲁了,甘普先生。”
如果是一般时候沃德会很乐意说几句好话哄哄她,但今天的确事情紧急,他不打算把这件事透露给不是食死徒的任何人,包括他很信任的沃尔布加,所以他硬邦邦地回答她:“是的,请原谅我,沃尔布加。”
沃尔布加气哼哼地拎着裙子走开,奥赖恩没有阻止妻子的离去,相反,沃尔布加刚走出会客厅他就轻轻挥动魔杖让会客室的大门关上同时几道防止偷听的魔法布置下去,直到这些做完他才看向沃德:“你发现了什么?”
他扬了扬手上的麻瓜报纸说:“麻瓜的服装加报纸,你该庆幸刚才沃尔布加没有注意到,要不你可能尝到被布莱克家扫地出门的感觉。”
沃德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还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我这不是没来得及去换衣服吗,你仔细看一下首页。就是那条关于报道那个监狱暴|乱的新闻。”
奥赖恩走到一张沙发上坐下,将报纸抖了抖展开仔细阅读。沃德就趁这个时候从放在桌面上的茶杯里倒了杯水一口喝干,然后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大概过了十分钟吧,奥赖恩终于看完了。他将报纸合起来,看向沃德:“我看到了,所以?”
“所以?”沃德一下窜到他面前,激动地大喊:“当然是马上冲到美国去,把主人救出来!”
奥赖恩叹了口气,用手按了按太阳穴:“你觉得会这么简单吗?我们之前在美国魔法界大肆寻找公爵的行动已经引起美国魔法部的警觉,我保证那个时候凤凰社其实也在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更不用说我们中还有一个背叛了公爵的叛徒……你觉得我们真的就可以这样大摇大摆地冲到那所监狱,把主人带出来?”
好大一桶冷水当头浇下,沃德有些傻眼,他发现自己的确因为得知主人的信息而高兴得忘乎所以了。他和奥赖恩都知道有个背叛了主人的叛徒,而且那个叛徒很可能是主人出事前最信任的几个朋友之一,正是因为那个人的存在邓布利多才能抓住主人并把他送到他们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地方去。现在不少忠心耿耿的食死徒都被抓了,很多人都处于魔法部的监视之下,奥赖恩是不能离开的,他要在这里主持大局,之前就是因为有他的存在食死徒内部才没乱起来,不然发现主人失踪当天,一些狂热分子就会发疯地到处抓巫师来询问。
也就是说,不谈其他,光是他们现在去救公爵的人选就少的可怜。更不要说他们要冲破英国魔法部,美国魔法部以及凤凰社暗地里的阻拦去闯进麻瓜监狱劫人。
他还是知道麻瓜枪械的威力。一般的黑巫师面对几十杆枪还真没什么可以对抗的方法。
“所以,这件事需要从长计划。”奥赖恩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子,“也不能太慢,如果你能因为偶然看到这则消息,那其他人也能。凤凰社主要是由混血和麻瓜巫师组成,他们比我们有更大的机会发现。太慢的话,估计等我们赶到,主人也已经被送往其他地方。”
“……该死的邓布利多!该死的凤凰社!”沃德哑口无言后愤愤不平咒骂着。
“我想,我们现在最主要的是先见到主人。到时候无论用什么方法留下联系方法也就不怕邓布利多他们的转移了。”奥赖恩想了想说,“你可以先一个人前去,顶多再带一个人,不能再多。再多就会被人注意到。”
“还有,记得带上你之前准备的解开封印魔咒的魔药。想办法见到主人后就把魔药送过去,一旦主人恢复了魔力,就好办多了。”奥赖恩补充道。
“可以。”沃德点头答应,“我立刻准备去美国……你说我直接用麻瓜的交通方式怎么样?这样还能避开魔法部的审查。”
“当然。”奥赖恩很满意他的这个想法,“不过要小心那边的魔法部,我会为你掩护一段时间,虽然不能支撑太久。”
“没关系,听说麻瓜现在的交通方式非常快捷。对了,这个消息不要告诉马尔福。”
奥赖恩皱起眉,不解地看着沃德:“你为什么总是看不惯他?”
沃德耸肩:“不知道,或许是直觉?我总认为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叛徒的话,马尔福可能性非常大。”
“……这没道理。主人最信任的人之一就是马尔福,他们从上学时期就是朋友,阿布拉克萨斯还是公爵在霍格沃兹交的第一个朋友,马尔福家也在主人的帮助下权势滔天。无论从情感还是利益上,他都没理由背叛。”
“所以说是直觉,总之这件事暂时只要我两知道,等我联系上主人了就能知道叛徒是谁。”
“……好。”
同一时间,在大洋彼岸的奥兹监狱里,格林监狱长向犯人们宣布,之前的调查委员会结果是没有人为罗斯的死亡负责,以及等迈克麦纳斯出院后翡翠城就会重新开放,届时他们将重返翡翠城。
得知这则消息的犯人们议论纷纷,其他区的囚犯都是都高兴得欢呼起来,翡翠城的人走了意味着他们的地盘终于不用这么急了。要知道翡翠城里有不少狠角色,让这些囚犯都很忌惮。
属于这些狠角色之一的汤姆头靠在栏杆上,打了个呵欠觉得迈克麦纳斯真是脑子被门夹了,自己都中弹还不肯放弃,他是该赞扬一句他的执着呢还是嗤笑一声蠢货?不过,没有汉尼拔·莱克特的翡翠城也会无聊不少吧。至少他现在就觉得很无聊。
而他不知道的是,莱克特医生临走前给他准备的“礼物”也被告知当翡翠城重建后,他将前往那所开放监狱。
听着身后看守的宣布,弗朗西斯·多拉德没有回头,继续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他是个长相非常英俊的年轻人,可惜唇裂破坏了不少这种英俊。当他听到自己能前往重建后的奥兹后,他弯起嘴笑了,上唇有一道扭曲的开口正是他唇裂手术留下的疤痕,他痴迷地望着空气中的某个点喃喃自语:“莱克特医生说得对,他早就猜到这一点了。”
作者有话要说: hp世界应该是阿布拉克萨斯他们一代人都还活着,卢修斯贝拉等人都是小朋友
然后,下章教授出场_(:3」∠)_【抱歉了迷妹们,你们男神还要再等一章】?
☆、27
? 一个月后,修整完毕的翡翠城重开,原来隶属于翡翠城的犯人们捧着自己的枕头和被子陆陆续续重新进入休息室大厅,站在二楼控制台的是格林监狱长和刚出院的迈克麦纳斯,其中后者的肩膀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不过和暴|乱前相比,迈克麦纳斯此时精神奕奕,已经完全看不出当时的疲倦颓靡,似乎受了一次伤他就完全想通了。
这一点在他宣布了新的规则后其他囚犯感受越加深刻。
迈克麦纳斯将翡翠城的犯人们分成十个组织,每个组织只能留下四个人待在这里,并且每个组织可以派出一个代表参加他口中的委员会,有关新奥兹的秩序制定他们都可以参加,迈克麦纳斯站在控制台上扫视底下骚动的囚犯坦诚:“我之前有些想法过于天真,我不应该一个人想当然地干,我认为你们能帮助我。”
“提问!”他刚说完奥雷利就举起手,“那你怎么能保证你现在的想法不天真?”
奥雷利一说完,其他犯人就爆发出一阵嘲笑,提问者自己也用舌尖抵着牙齿笑起来,汤姆正好就站在奥雷利旁边,他倒是没有笑,抱着手靠在身后的桌子上若有所思。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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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