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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穿书]成为山神之后 作者:宁世久

    正文 第22节

    [穿书]成为山神之后 作者:宁世久

    第22节

    不过比起情报错误,他更关心眼下战势,刚才指责常山坪只是发泄怒气,将军一边传下数道命令,好让自己的士兵能重振士气,不继续晕头晕脑地被对方的主帅牵着鼻子打转,等待反击机会。

    然而他没有等到反击机会,反而得到一声噩耗。

    “什么?绕到他们后方偷袭的小队被截住了?派出的可是我麾下有修为的士兵,怎么可能被一群凡人截住?!”

    将军再三确认消息无误,只能按捺心神,继续下令好挽救一些损失回来。

    等战报稍稍停歇的片刻,他又质问常山坪,“你不是说对方手下没有修士吗?”

    “没有,”常山坪的大部分心神依然耗在和季莳的对峙上,只有浅浅一点应付这个将军,“北冰有血海老祖,是血河道的势力范围,除开要降妖除魔的仙道大宗门弟子,没有几个散修愿意撞进来,更别说投靠那个贱婢,要不是血河道把这里所有驻守的弟子都调到中原去,什么雪山神女教,早就拿下了。”

    “自然是宗门在中原的事情更重要,你一个小小神修懂得什么。”大将军嗤笑一声,知道在蛇妖这里问不出什么话来,不再理他,自己开始思考。

    沧澜,善用兵之术的人不多。

    大泰头顶有几个仙宗魔宗压着,轻易不会发生战乱,守城的士兵比起打仗,更擅长修河道排洪水。

    至于除开中原外的四地,东陵南蛮西荒北冰生活的人族加一起也没有中原的人一半多,在白蛇教差点一统北冰之前,十五雪堡间的冲突规模最多几百人,哪能出得了用兵奇才。

    白袍将军自问,沧澜为将为帅者,他最多只有一两个不认识,但这一两个他也交过手,对战时不可能认不出,敌军行动看似粗糙,暗中却有无数机变将他的士兵缠住,这样的用兵特色从未见过,敌军主帅到底是何人?

    不仅善于用兵,同时也善于练兵……这样的人,细想的话,二十年前怀王谋逆攻打上京仙城时倒是出了一个,但那个人不是早就死了吗,就算还活着,也有八九十岁了,怎么可能上战场?

    对面军中,被季莳加持不知道多少个神咒的白老爷子看上去一点也不老。

    老当益壮的他站在战车上下令:“退——”

    “退——”

    “退——”

    传令兵重复他的命令,中军如潮水一般退下,露出后面已经布好的阵法。

    而在战场上方,两位神灵终于开始交手!

    第六十九章

    常山坪一起手,神力便汹涌而出。

    他的神力不似他的本性,反而荒古远缈,若滔天洪水一般,带有毁天灭地的疯狂力量,一泻千里,而季莳如今的神力则是大地山灵之力和国祚祥和之力混合,大地山灵之力占据上风,又因为此刻行使的雪山这具身外化身,自然带出一股静谧水元之力,山水汇合,一国国运在天,三者相加,隐隐达到某种微妙的和谐。

    仿佛有什么在缓慢变化,宁静无比,安和悠长——

    ——镇魂。

    常山坪的神力汹涌到极致,偏偏遇上以静制动的季莳。

    两人力量陡一相撞,就双双皱起眉,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克制。

    这时候季莳反应更快,也是有当初和雪姬身上残留的神力有过相撞的经验,他立刻连退数里,不仅自己后退,还挥袖间洒下数道淡淡光辉落到地面,顷刻架起一座结界,将自己这方的士兵护在里面。

    然后常山坪才紧跟着他的动作同样想架起结界,然而他慢了一步,结界才构建到一半,两人神力已经从接触点开始,猛地爆开。

    灵气呼啸退下,天空中的云雾被扯开一个大口子,来自九天的罡风吹下,瞬间撕裂季莳的袖摆。

    这种元神真人也要退避的罡风来到,季莳也只能再后退一些。

    和他相比,常山坪就显得更加凄惨,才凝成实体的巨蛇重新化为淡淡的影子,他的士兵更是被吹飞不少,损失惨重。

    原本白蛇教的士兵要比雪山神女教多出两万来,现在被几次打击,人数尽管依旧占据优势,这优势却不是那么明显了。

    更别说这罡风是在战场中央爆发,而之前白老爷子指挥中军退后,战场中央被留给白蛇教的士兵,不仅导致此刻白蛇教士兵损失惨重,更有一些士兵被边缘没有那么强的力道的罡风一带,吹进雪山神女教早就布好的阵法中。

    这个阵法是季莳教给白老爷子的阵法,是从横断雪山迷宫般的走势中感悟而出,杀伤力虽然不足,但在迷、困两字上的威力尤其显著。

    这些士兵一进去,只感觉眼前一花,身体两边变成陡峭的山壁,四周白雪茫茫,自己正走在一条不足手掌款的栈道上,生死之间,摇摇欲坠。

    这可是上天给的好机会,虽然本意只是想下个诱饵,但这个时候不追击就对不起白老爷子这么一大把年纪,白蛇教的将军更是跳脚想要去掐帐中双眸紧闭打坐的常山坪的脖子,不过他好歹记得自己是个只能修炼到藏精的凡人,要和身为游神的常山坪动手,跟找死也没有区别了。

    季莳倒是希望他找死看看,敌方大将军死了可以让敌人军心动摇,若大将军真的能打扰到一心操作分身的常山坪,让蛇妖露出破绽,更是不错。

    九天罡风不过一缕,吹过就没,但被撕裂成絮状的云彩却无法立刻恢复,冰原上难得一见的日光从被撕裂的云缝间隙洒下,光辉圣洁,不染尘埃。

    常山坪面对这样的日光,不由眯了一下眼。

    蛇类特有的细长瞳孔收缩了下,他感觉那白光中似乎有什么东西。

    一片云絮飘过。

    没发现什么的常山坪神识一转,去寻找之刚才那一招后便不见了踪影的雪山神女,他刚刚将神识铺开,就感觉到一阵危机。

    淡淡影子一般的巨蛇下意识昂起头,看到的依然是刚才那片云絮。

    云絮没有什么问题,但云絮中间,好像有个白点在闪光?

    虽然没有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但常山坪感应到的危机更重,蛇影一转身往下钻,蛇尾更是以横扫千军的架势转了一圈,将云彩扫做一堆,神力一推,化为一道屏障。

    便是那贱婢有什么手段,这样也能阻上片刻了,常山坪想。

    然后他才听到一声音啸。

    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自九天上落下,不断加速,化为一道流星,落到云彩屏障上,不过片刻,就砸穿一个大洞。

    大洞洞口被劲风刮动,瞬间就扩大百里,待再看时,这片冰原上,根本没有了一丝云彩的踪迹。

    何物有如此威能?

    常山坪神识一扫,第一眼只觉得眼熟,第二眼眼角就抽搐起来。

    落下来的是一方不过手掌大小的白玉印章。

    但常山坪见过这方玉章比一座山还大的样子,哪能因为它此刻的袖珍玲珑而小瞧了它。

    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自己的虚影收回,季莳的身外化身站在不远处一座雪山上,仿佛和脚下雪山融为一体,他遥望惊骇住的常山坪,清脆喝到:“小沧澜——”

    常山坪想也不想,身体一扭,似影子般的身躯上,凸显出犬齿交锋的鳞片,香火遥遥传递,统统被他转为神力。

    他激活那被赐予的一点真龙之气,要将自己的蛇鳞暂时转为龙鳞。

    这时季莳的话尾才追着小沧澜落下。

    “——给我砸死他!”

    “轰——!!!”

    地上士兵们莫名惊骇,白老爷子感受一下自己身上被加持的神咒神术没有出任何问题,便安心继续指挥。

    “步子给我迈大一点,今天早上没有吃饭还是怎么?一个个像是被裹了脚的小娘们,真以为自己的脚是朵莲花啊,叫你们给我困住他们,听不见啊?啊?耳朵聋了是吧?”

    他自己站在战车上动也不用动,对着下面拿着符篆跑得跟狗似的的士兵呼天喝地,不过几句话就收获大把仇恨的眼神。

    白老爷子这些年在道上混过来,哪怕怕这些菜鸟士兵的瞪视,他正打算继续骂上几句,眼角瞥到一个年轻的小将骑着马走到他战车边。

    这小将是投靠雪山神女教的五个雪堡之一的某个堡主的子侄,也有小小修为在身,算是那个堡主在军中明面上的眼线。

    好在年轻人性格不讨嫌,做事也勤快,在军中声誉还不错。

    此刻年轻小将皱眉问道:“主帅,为何不乘胜追击?”

    “蠢货,”白老爷子斜眼看他,“这场战局里,此刻我们获得的胜利与否其实不重要。”

    雪姬坐在雪熊皮上,双手支颌,笑眯眯看着白老爷子骂人,半天将年轻小将骂得狗血淋头后,白老爷子才端起雪姬捧上的茶杯喝了口茶。

    年轻小将却还是不明白,他趁着这个机会又问:“既然我们凡人的战局并不重要,那娘娘……上神和白蛇邪神打就是了,为何还要我们六个雪堡集结了士兵,打这一仗呢?”

    白老爷子放下茶杯,道:“你刚刚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小将满脸无辜,道:“听了啊。”

    “耳朵听了脑子没有听对吧?我说的是此刻我们的胜利与否不重要,并没有说我们的战局不重要啊,上神开战之前就有下令,要以阵法将对方士兵困住,在她动手之前双方都不能有太大的伤亡……”

    “所以这是为何?”

    “你问我我哪里知道。”白老爷子没好气地挥挥手。

    “是为了收回白蛇的香火。”雪姬突然道。

    小姑娘知道是非轻重,这种场合从不插话,此刻开口,白老爷子和小将都不禁一愣。

    半晌,白老爷子才皱眉道:“上神想要将白蛇邪神的香火收为己用?不是我说,这个信徒不同香火也不同……”

    “不,不是。”雪姬打断他。

    扎着双髻,披着白羽大髦,眉心一朵花钿,打扮似金童玉女的小姑娘眼神发亮。

    她轻轻道:“不是娘亲要香火,是白蛇要香火!”

    “轰——!!!”

    天边雷光闪烁。

    常山坪的分身虚影终究还是支撑不住,被小沧澜一击击破头颅,一点真龙之气也泄了个干净。

    蛇影落回地上,奄奄一息。

    军帐中,常山坪吐出一口鲜血,想要散掉这情欲。

    然而他几次施法,那巨蛇虚影依然在躺在地上喘息,甚至连他和虚影之间的神力牵连也断不掉。

    常山坪反应很快。

    虚影一动,就要自爆。

    但他动作还未做出,冰霜从地上蔓延起,一寸一寸爬上他的身躯,将他禁锢。

    巨蛇头颅前,雪地拱起,片刻后化为一个人形。

    算是分身的分身的季莳站在常山坪面前,透过虚影的双眼和正在军帐中的常山坪对视。

    “你!”常山坪又露出一口血,狠狠道,“你到底是何人?!”

    神灵要修炼,必然会收集香火,若要收集香火,在这世间就不可能了无踪迹。

    然而这个自称为雪山神女的女修,却完全不属于此列。

    别的不说,就像季莳能看到常山坪身边萦绕的香火一般,常山坪也能看到雪山身周的香火。

    比他更鼎盛,比他更纯净,比他更浩淼。

    若巍峨高山,不动不摇。

    以及隐隐的因果相扯,充满了某种他熟悉的感觉。

    ……当然熟悉了,毕竟这家伙当年冒充纯山公的祭师也是花了一番功夫的。

    季莳冷冷想。

    山神什么也没说,他走到被冰冻有了实体的巨蛇头前,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点巨蛇眉心。

    布满玄妙花纹的冰霜被他一触,陡然裂开!

    露出冰霜下,一块一块贴合在一起的鳞片。

    是黑色的。

    “白蛇教的士兵们,尔等好好瞧,”雪山神女飘渺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天九幽,“这不过是一只给自己刷了白漆的妖兽,哪里是你们信仰的白蛇神!”

    第七十章

    季莳这一声灌注了神力,直叫战场上每个人都动作一顿,神魂动摇。

    他们纷纷转过头去,一眼就看到了那只趴在地上的巨蛇。

    巨蛇身上鳞片有黑白两色,黑鳞逐渐蔓延,白鳞逐渐被覆盖,很快巨蛇身上的白磷就只剩下尾巴尖上一点。

    在下面拼杀的士兵们眼中,随着白磷一同褪去的还有种种怪异的感觉。

    “不是……”

    “不是白蛇神……”

    灌注神力的言语,便是言灵,弱小的神灵使用言灵,只能说出正确之语,强大的神灵使用言灵,哪怕是谎言也会化为真实。

    白蛇教的士兵们不知道这一点,但他们无法怀疑季莳的话,更别说还有眼前这一幕作为佐证。

    常山坪的信徒大多是亡命之徒,这一次统统被征入军队,可以说在场的五万士兵,是常山坪的香火之基。

    这一刻,他们的信仰动摇了。

    军帐中,白袍将军惊悚看着常山坪再一次吐血。

    蛇妖这一次不只是吐血,他咳得撕心裂肺,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肺中乱咬,凡眼也可见到的香火从他七窍中冒出来,一边上升,一边闪烁着火光。

    火光若金莲,在常山坪身上绽放,灼烧他的身躯神魂,经络血脉。

    “不,回来,回来!这是我的!”常山坪伸出手乱抓,想要把香火塞回去,但丝丝缕缕香火避开了他的手,继续从他口中,眼中,鼻中,耳中冒出来。

    随着这些香火的离去,常山坪的修为一将降再降,勉强只能维持游神境界。

    “常山坪,你怎么回事……”白袍将军慌张问。

    “香火反噬……雪山神女!”

    常山坪也不知是在回答将军,还是在自言自语,语气中的怨毒之意听得将军心惊肉跳。

    将军后退两步,视野扩大,眼角一瞥,惊讶道:“这些烟,怎么向着敌营飘去了?”

    他话才说完,只见军帐撕拉一声,裂成两半倒下,而那混账蛇妖身影一闪,已经不在营地中。

    “混账。”自持是被血河道请来给常山坪当外援的白袍将军被北冰的冷风吹了个满面,连声大骂。

    常山坪哪里还顾得上他,他身似游龙,左冲右撞,仿佛一道黑风,风掣电驰一般向着敌营奔去,白蛇教士兵们和他呈相反的方向逃跑,却完全没有被常山坪注意到。

    不过片刻,他就来到白老爷子所在的战车前。

    “就在这里……我感觉到了,就在这里!”

    正在和传令官说着什么的白老爷子听到他喃喃的声音,抬起头来,看到他,眉就是一皱。

    “邪神!”

    护卫在一边的年轻小将抽出长刀阻挡在白老爷子身前,但他发现常山坪的目标并非是他身后,目光一转顺着常山坪盯着的方向看去。

    蛇妖盯着的不是白老爷子,而是坐在战车角落中,被战车上熊皮大椅遮掩住的雪姬。

    “乖,乖……”常山坪双眼血红,向被吓呆了的雪姬伸出手,道,“来,让我吃了你。”

    正好又以地面落雪化为一道分身的季莳从地上冒出来,听到这么变态的话,不由眼角抽搐。

    ……谁会乖乖给你吃啊,难不成这家伙受伤打到脑子了吗?

    雪姬第一个发现季莳的出现,她一个飞扑,从战车上跳下来,要抱住季莳。

    “娘亲,这个叔叔好可怕!”

    季莳才不会让自己被她抱住,他指尖一挥,划出一片屏障,将小姑娘阻拦在外。

    “你的恩怨,还是自己早早解决比较好。”他对雪姬道。

    原本以为无论如何,季莳还是会护住雪姬的白老爷子一惊,道:“上神!”

    他一句话没说完,季莳一挥袖,将他的嘴给堵住了。

    年轻小将也想要上前将雪姬抱走,还没有动作,也被冻在原地。

    不明所以的雪姬站在原地,仰着脸看季莳,轻轻道:“娘亲。”

    “我不是你娘亲,”众人眼中的白衣神女冰冷道,“听话。”

    雪姬眨眨眼,转过头去,去看常山坪。

    蛇妖被香火反噬,此刻面容十分恐怖,瘦长的脸面无血色,苍白如纸,嘴角却有干涸的血迹,看上去就像厉鬼一般。

    雪姬哆嗦了一下,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季莳挑眉。

    他看得出常山坪此刻神魂不清,说不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常山坪并非人族,而是山中捕食为生的妖兽,哪怕失了神智,也有捕猎的本能。

    雪姬一后退,他就像是寻到了破绽,猛地扑上前。

    小姑娘惊叫一声,脚下一滑倒在地上,堪堪躲过。

    然而这只是好运气,重新落回地上的常山坪转过身来,化为蛇身,重新一扑,嘴张到极大,两枚尖利毒牙露出,其中毒液将吐未吐。

    季莳没有动手,反而眼睛眯起,想要看个清楚。

    就在此刻,一个身影扑过来,拦在雪姬身前。

    “不许你动她,”白老爷子面对神灵的威压,颤抖着道,“这是我族的圣女,尊贵无比,你怎么可以动她!”

    季莳脸上的表情已经变为兴味的古怪笑容。

    凡人身躯怎么可能阻挡常山坪,若不是白老爷子身上有季莳下的神术神咒,此刻恐怕在常山坪吐出的毒息下化为一滩血水。

    然而季莳给白老爷子下的神咒神术,都是些让人力量增强,耳清目明的神咒,哪里能支撑和毒息的对抗,才一照面,就看到白老爷子身上各种光华闪烁,片刻后齐齐化为光屑散落。

    失去了加持的白老爷子只觉得自己头一阵一阵眩晕,连一双手扶着他的后背的感觉也不甚分明。

    “白祁……”

    似有女子在轻轻叹息。

    很久没有听到过自己本名的白老爷子瞪大眼睛,耳边响起蛇类移动时常有的嘶嘶声。

    同时传来的,还有那白蛇邪神的哀嚎。

    老眼昏花的白老爷子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其他人却能看到,此时站在白老爷子身后的,是一位和雪姬长得有八分像的美丽女子。

    女子身上仅仅披着寸缕,赤脚踩在雪地上,一条白蛇从她脚踝处开始缠绕,盘绕几圈,头从她颈窝处伸出来。

    她神色悲切,“吾和死了没两样了,山君,你又何必唤醒吾?”

    “香火不灭,神灵难亡,这家伙身后又有庞然大物在一边虎视眈眈,我不找个方便的办法,断他香火,难不成还和这家伙斗上个几年几十年?”季莳完全没有觉得自己哪里有做错,道,“你醒来,就好让这蛇妖死一死了。”

    说到这里,季莳的笑容更加古怪,“冒充别的神灵,又夺神香火,本神自然要拔刀相助。”

    众人对他的厚脸皮无言以对。

    季莳冷笑。

    香火是非常容易反噬的,当初大珉内乱,季莳都养伤许久。

    作为国祚神,大珉国运和他息息相关,若用心一点也不会连自己庇佑的人族要相残也不知道,死的双方无论哪个都是他的信徒,内乱后他不遭受反噬才奇怪。

    他经历的这种算是意外反噬,常山坪这种……季莳只想说这蛇妖是脑残了。

    别的神灵的神职香火哪里是那么好夺取的?

    一个云神,想要再夺取下雨的神职,很容易。

    一个火神,想要夺取水神或者冰雪神灵的神职……也不是不行,但准备不充足,便是送死。

    曾经的白蛇神,是白蛇族的图腾神,虽然后来信仰的人不局限于白蛇族,但白蛇神的神职依然是过去那些,没有什么变化。

    一个部落,会祈祷些什么呢?

    无外乎是逢战事必胜,或者是子孙繁衍。

    蛇类通灵,又多子,于是白蛇神的神职在送子,生死等等上,而常山坪,他确实是步入神道,也是蛇族神灵,不过神职大概和白蛇神相反,并非是容易寻得信徒的那种,不然也不会打别的神灵的主意。

    白蛇神目光哀切。

    “白蛇族人数日益减少,香火已经不足供吾行动,吾便冰封了自己,想来在沉眠中死去,也不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没想到这只黑蛇妖闯进白蛇族最后的聚集地,杀死白蛇族族人,又想吞了你?”季莳一点也不意外地猜到。

    “他成功了,吾不过是被雪姬抢出的一点分神。”

    白老爷子听她这样说,浑身都哆嗦起来。

    真正的白蛇神见他如此,轻轻叹息:“白祁啊……”

    “给我等等。”季莳插嘴。

    众人一起看他。

    山神指向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常山坪,道:“叙旧的话晚点说,先这家伙一个痛快。”

    白蛇神一愣,点头应是。

    她抬起手,感受身躯中流动的神力。

    常山坪给白蛇神收集的香火虽然有些货不对版,但也是实实在在的香火,让她的实力恢复不少。

    一掌打出,将黑蛇妖砸成黑面饼,唤来冰雪,将黑面饼冻得结结实实,再以外力轻轻一弹,黑蛇妖彻底化为齑粉。

    心腹大患解决,达成目的的季莳点点头。

    “白老爷子,收尾的事情要做好啊。”季莳交代道。

    “嗯?等等……”

    季莳道:“本神还有些事情要办。”

    说完他身体一晃,众人面前只剩下一个一人高的雪柱。

    众人:“……”

    什么事这么急?

    当然很急。

    原身站在雪山之巅俯瞰战局的季莳回过头,果不其然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发现一个人影。

    季莳低下头,嘴角勾起。

    “血海……老祖。”

    第七十一章

    “哼。”

    双手背负在身后的血海老祖轻哼一声,一道劲风向季莳打去。

    季莳一点犹豫都没有,早就准备好的法诀完成最后一个指诀,数面土墙从冰层下供出,护卫在季莳面前。

    然而……全无作用。

    九面土墙上流动着神文,被种种咒法巩固,却不堪一击,被劲风直接打成齑粉。

    粉尘漫天飞舞,遮掩人的视线,血海老祖这个下马威还没有给完,一个身影从粉尘中冲出,八道金光闪烁,齐齐血海老祖他射去。

    “嚯?”

    血海老祖眉梢挑起。

    随后老祖身上突然泛起浅浅血色光华,光华闪烁,看上去是个将血海老祖笼罩在其中的影子。

    八只金剑还未触及老祖,剑身上就响起撕拉撕拉声,剑锋被腐蚀,季莳连忙收回,又打量几眼,皱眉道:“赤血战衣?”

    “打听的很清楚。”血海老祖道,“看来千年已过,神道留下的人还有那么几个。”

    季莳笑道:“老祖种种法术,都是鼎鼎大名,哪里还需要打听?”

    两人言笑晏晏,好似在说笑谈天,然而周围扬起的雪沫粉尘扬起大片大片,显然两人动作都没有停下过。

    若不是天地法则不全,血海老祖是能成为天神的人物,哪怕有刻意压制修为,他的战力也在沧澜最顶级的那一撮。

    所以,场面中的战况,是季莳完全被压着打。

    符篆,神文,言灵,这些是血海老祖玩剩下的,法器,法宝,季莳有的没一个能被血海老祖看上眼。

    包括季莳的本命法宝。

    “也就这个稍微好一些,名字叫什么来着?小沧澜?”血海老祖随意表示出他对季莳的了解,手指点在从天而降的小沧澜上,眼神嫌弃着端详,看也没看季莳陡然苍白的脸色,评价道,“这是哪个新手的雕工,丑死了。”

    季莳:“……区区不才正是在下。”

    血海老祖:“哦,你这种雕工竟然敢用在自己的本命法宝上,还狂妄称呼为小沧澜?有没有脸?”

    季莳:“您说的那个东西,我是真的没有。”

    血海老祖:“哈哈哈。”

    他笑声一声比一声高昂,若魔音灌耳,最后一声响起时,季莳不得不停下施法,不然心神被魔音动摇,强行施法,可能反而伤了自己。

    老祖笑声停歇,静默下来。

    雪山之巅的狂风不知何时也跟着一起静默,粉尘和雪沫重新落回地上,黑黑白白混合在一起,泥泞得让人好不顺眼。

    有些脱力,半跪在地上,身上和地上同样皆是污泥的季莳吐了口气,看着血海老祖手上握着的小沧澜,又看看和他打了这么久,或者说打了他这么久却气都不喘的血海老祖,估摸想要抢回来该如何做。

    “你的胆子,倒是比那小子大一些呢。”血海老祖看他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冷笑道。

    “您说下面那位假白蛇神?我的胆子哪有他大。”季莳道。

    如果他处于黑蛇妖的处境,绝对不会去投靠血河道。

    因为,血河道和血海老祖之间的关系,绝不像明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而且除开两者见错综复杂的利益交换,季莳从他能得到的那些消息分析出,但血海老祖对血河道没有一点好感,哪怕老祖在别人眼中也是血河道的人。

    黑蛇妖想要左右逢源,却不知道自己第一步就走错,不过黑蛇妖到死也不知道血海老祖为何对他看不顺眼吧。

    “你也比他聪明些。”血海老祖称赞道。

    这样的夸赞可不会让季莳开心,而且山神没想到血海老祖下一句就是:“也就是聪明一些而已。”

    季莳:“……”

    说话不要大喘气好吗?

    血海老祖不管季莳心中腹诽,继续道:“你是有恃无恐,觉得我一定不会对你下杀手。”

    季莳沉默了一下。

    他思考了一下措辞,斟酌道:“北冰虽然是凶险之地,对于修士来说,却是寻宝的好来处。”

    “哦?”

    “我曾调出雪鹰堡的宗卷,十多年前的记录虽然模糊不清,但这几年的记录却做得很好,上面记录,经过雪鹰堡的修士人数,这几年一直保持在两日或三日一人,但从我拿下雪鹰堡开始到今日,通过横断雪山进入北冰的修士,十个手指头也能数的清楚,刚别说其他在北冰的修士也全部销声匿迹,几个没法藏起来的修真家族像被吓着了的鸵鸟一样不出门。”

    一边说话一边调节体力的季莳感觉力气恢复少许,便站起来,使了个除尘咒,将身上污渍驱除,保证形象不错后,才抬起头,对着血海老祖打量的眼神,继续道:“北冰好歹是沧澜五地之一,就算是中原仙道魔道出了乱子,也不可能减少来北冰的修士人数……不,或者说,正是因为中原仙道魔道动乱,一些不远斗争的散修更会避开中原,来到北冰才是。”

    这是合乎常理的情况,却没有发生。

    季莳拿下雪鹰堡后,就很好地思考了一番如何对待那些会来到雪鹰堡的修士,或者听闻北冰出了个大邪神——感谢仙道千年里对神道的抹黑科普——前来“除魔”的修士,等他想好了办法,却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差点以为他对沧澜修士人数的估算有错误。

    后来他才想到一个可能。

    那些修士没法进来北冰。

    至于原因,自然是有人设下阻拦。

    为此他消散了实体,身外化身土遁回横断雪山中,果真在几个路口的山壁上,发现了明显的符篆。

    凡人商队并不认识这种修士专用的篆字,依然缓慢地路口走过,除此之外,季莳还发现不少真元留下的痕迹。

    像是曾有修士在附近徘徊。

    山壁上的篆字写的是:无路止步。

    潦草字迹,笔笔鲜红如血,邪戾之气扑面而来,没有靠近就能感觉到其上散发着浓重威压,若看上一眼,就会坠入血海幻象,让季莳感觉到他和在那处写字的人在力量上的云泥之别。

    当时的季莳立刻就想到了血海老祖。

    传闻在北冰潜修,不过从没有露面过,就连草老人将这个消息告诉他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传言是真是假。

    从前是神灵,后来转入魔道,故从仙神之战中逃得一命。

    大部分修士都如此评价,但季莳觉得真相并非如此。

    仙神之战后期,转修魔道或仙道的神道修士少吗?但活到现在的只有血海老祖一个。

    老祖并非是因为转修魔道才被当时的仙道魔道修士放过,他能活到现在,只是因为……他强大到那些人杀不死他。

    好大一只金大腿,季莳第一个想法是这个。

    下一刻,季莳就在这个金大腿上画了一个叉。

    这位老祖,是实实在在从神道转修魔道,他对神道到底是什么看法,难以猜测。

    金大腿,不是人想抱就能抱的,尤其是血海老祖这种金大腿,一旦抱的方式有错误,看看黑蛇妖如今的下场就能知道了。

    此刻,金大腿就在他面前道:“消息比我想象的更灵通,你的确很不错,算得上矮子中的将军……”

    季莳:“……”

    “——但矮子里的将军一样是矮子,差得远,”血海老祖道,“小子,给你十年时间,这十年里,不会有超过金丹的修士进来北冰,十年后,你若还没有成就阴神,自杀或者给我的血海当养料,自己选一个吧。”

    说完,血海老祖转身要走。

    老祖迈了一步,停下,像是想起什么,突然以颇为愉快的语气道:“或者还有一个选择,吾来大告天下,说你是个男的?”

    说完这一句,他笑呵呵地走了。

    季莳:“……呵呵。”

    十年而已,阴神就阴神!

    只要不被扒马甲,万事好说。

    山神在心里放狠话,但他其实清楚,阴神不是那么好成就的。

    阴神境界与仙道金丹境界相当,而在仙道,哪怕是大宗门倾力培养来做承道之基的天才,最多也就放话说百岁成金丹。

    说这种话的人通常是七八岁就开始修炼,三十年筑基,这样算,从筑基到金丹,至少也有七十年。

    他修炼不过一年半,若不是有纯山公的馈赠,怕是到现在也游神未成,如今吉祥境界,还差一步才能开辟神域,开辟神域后才能燃起神火,将自己虚无神力化为阴域,成就阴神,按照那些天才修士的时间来算,少说也要五六十年,而血海老祖给他的时间竟然只有十年。

    “……这样的期限,他其实是想要我自杀或者给他的血海当养料吧。”季莳两眼放空,扶额喃喃。

    季莳这边不提,白老爷子也烦恼多多。

    如今敌军斗志皆丧,雪山神女教大获全胜,被塞了一堆事的白老爷子连和故人叙个旧谈谈天的时间都没有,开始忙碌整理战场和撤军等等,

    同时,他作为六雪堡联军主帅,身兼雪鹰堡堡主之位,胜利后要忙得事情更多,无论是同盟的堡主还是敌对的堡主,都排着队要和他通信。

    明明是该颐养天年的年纪,为何他还有这么多事情要坐?白老爷子想不明白。

    坐在战车上的他低下头,看着趴在他腿上呼呼大睡的雪姬,叹气。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和真正的白蛇神说上一句话,解决了假白蛇神的她又很快陷入了沉眠中。

    ……不过,他和她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战车的轮子轱辘轱辘转动,压着前行军的脚印离开,将战场抛在身后,无一人留恋。

    七日七夜后,这片战场被新雪覆盖,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这一晚,乌云散开,点缀星辰的漆黑天幕,和一轮皎洁的浑圆白月。

    月光照耀着战场,万里披银霜。

    黑色的液体突然从雪地之下咕噜咕噜冒出来,很快蔓延出一大滩。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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