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正文 第21节
[综]学霸的正确攻略 作者:司泽院蓝
第21节
“也许你还漏了叶孤城。”卫阳提醒他。夏洛克和宫九一起从无名海岛到达中原,绝不可能不知道宫九的真实意图,但叶孤城倒还真不一定——叶孤城常年居于海外,在中原露面的次数都不多;就算把叶孤城有意帝位的事情传出去,也不见得有人会信。
“我到这里之前不知道叶孤城来了。”夏洛克肯定,不过这次他的语气有些愤愤。
“行了,别挑剔自己。”卫阳听出了他的意思,稍稍放软声音。“就算是现在,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但我本该知道。”夏洛克坚持,语速飞快:“那样我就不会让你一个人……”他似乎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突然刹住了车。
不会让你一个人来京城?
卫阳瞬间就补出了后半句话,不知为什么觉得有点酸涩。“没什么,现在不是很好吗?”他试图轻松气氛,“你这话的意思简直像是,遇上叶孤城我就一定会输给他?我得说,如果你真这么想,就太小看我了。”
夏洛克有一时半会儿没说话,卫阳猜他一定在心里用各种方式辩驳这句话。但夏洛克最后没有提,而只是问:“你把宫九搞定了?”
卫阳本想说这怎么可能,但还是注意了一下好感度——宫九,三星。
……等等?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他都没注意到?然后卫阳意识到,他最近太专心练功,系统消息什么的都没大注意,估计正是这样错过了。难道是那张一万两银票刷的好感度吗?
卫阳森森地震惊了。“这就是你让我到京城来的理由?”他惊异地问。夏洛克没失忆还能解释,失忆了还能知道他要刷好感度?不可能吧?
“看起来不是没有进展。”夏洛克从他的回答中得出了个正确结论,“我不知道——但我至少能肯定,我对他想做的事情没有兴趣。”
卫阳觉得这回答的走向有可能让他再次觉得夏洛克欠揍。“然后?”
“我想你能解决这个。”夏洛克轻微地耸了耸肩——这个卫阳能注意到,“事实证明你做得比我想象的还好。”
“你让我做这件事,只是因为这件事让你觉得无聊,而不是因为我能解决。”卫阳无情地指出了事实真相,觉得他在任何时候都能被侦探的任性气死。“不用给我戴高帽,承认吧,这才是实话。”
“好吧……你很了解我,”夏洛克有点泄气,“你说得没错,但你也得承认,这真的很无聊!”
听着有点委屈的声音,卫阳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夏洛克演技一贯出神入化,这时候也一定捏准了他吃软不吃硬。“于是你的意思是,你也知道我觉得这些事很没意思,依旧让我去做?”
夏洛克一时间没吱声,估计在找理由。然后,还真被他找出来了:“难道你想看见宫九一直跟着我吗?”
这回轮到卫阳哑口无言。说实话,当然不。但这问题很暧昧,夏洛克这么说,岂不是已经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八成还是靠推理,而不是真的想起来了……“所以呢?现在情况变了,你想帮谁的忙?”他果断岔开了话题。
夏洛克在卫阳看不到的地方皱了皱眉。卫阳很明显不想提,就是因为他的记忆还没恢复吗?“谁也不,明摆着。”
“那现在你要怎么办?”卫阳接着问。
“什么我要怎么办?”夏洛克反问,“这问题要问你自己——你肯定知道,现在他们都只对你有兴趣,对吧?”
卫阳莫名地从这话里听出了点别的意思。但不可能,一定是他想太多了,才会觉得这话里有酸味。“我觉得你应该说,他们都发现了一个能完全绕过前面的车卒、直接将军的棋子。”
“也许你觉得你的描述更精确,但我觉得都差不多。”夏洛克说,朝他走近,直到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一步以内。“所以同样的问题——你想帮谁?”
“难道我刚才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卫阳回答。他自然能发现夏洛克的逼近,身体不由得微微后倾。
夏洛克一只手按住卫阳的肩膀,顺势弯下腰。“你今天在等人,对吧?”他另一只手滑了下去,按在卫阳身侧。“当你说‘我就知道’的时候,你想说什么?来的人不该是我,而是宫九或者叶孤城?”
“等等……”卫阳觉得这姿势鸭梨有点大。有温热的呼吸扑在他脸上,实在太近了。“他们可能要找我麻烦,难道我不该警惕点吗?”他试图把谈话方向拧回去。
但夏洛克显然不买账。“再叫一遍我的名字。”
“……什么?”卫阳觉得这问题变得实在无法预料。话题转得这么快真的没问题吗?
“名字。”
卫阳感觉到他的鼻尖擦上了夏洛克的。与此同时,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向上移动,抚上了他的脖子,轻轻地按在脖颈和肩膀交接稍后的地方。温暖的指腹与肌肤缓慢摩擦,有种过电般的战栗感。
他突然明白他哪里露馅了。过快的心跳以及下意识屏住的呼吸……
“不,夏洛克,”卫阳声音微弱,但语意坚决,“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不,是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夏洛克侧过脸,让他们之间的距离几乎消弭无形,“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情。”
“等……”卫阳还想阻止他,但不用他说了——
云层散开,下弦月黯淡的光芒透过东窗。虽然不够亮,但已经足以看清桌椅之类的摆设,投在窗纸上的狭长阴影更是十分明显——
是个人影。有人站在对面的屋顶上。凛冽的剑意和冰冷的潮水一样涌来,瞬间就赶走了之前那些暗涌的情绪。
卫阳目光瞬间一凛,而夏洛克几乎同时回头去看——
叶孤城。
☆、第89章
第89章六月十五南王府
叶孤城立在那里,一动不动,长剑在腰。月色沉默,人也沉默。但无论谁来到这里,都会第一眼注意到他,更不用提本身就学剑的卫阳。
没错,他已经都知道了。他花了几天时间,动用了不少关系,最后查到的结果出乎意料之外。他原本只是找一个易容可能很高超、武功不错的人,找到的人易容术也确实高超;但武功不错就很难说了——这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客套话,而是足够让他也不得不正视的不错。
卫阳,隐居于圣母之水峰,易容冠绝天下,轻功难有匹敌,剑法神秘精绝。
他以前只听说过圣母之水峰上的剑客,而他现在知道了更多。这事情就变得复杂了。他的确想要那种神乎其神的易容,但剑法在另一方面吸引着他。毕竟,他之前并不知道;而现在知道了,让他忽略过去实在不可能。
因为,必须要提的是,至今还没人见过卫阳拔剑。只有少数人认识圣母之水峰上的其他剑客,有一点道听途说的传闻——
听说卫阳轻功极好,若是全力施展开来,一下子上半个山头不在话下。并且无声无息,落脚处连一片最薄的冰晶都不会碰掉。因为和云一样轻盈和云一样高,所以才叫倾云纵。
听说卫阳内力性寒,别人只消碰到一点,就会立刻寒气入体、经脉剧痛。如果不及时化解,就会演变成终身内伤,实力大打折扣。
听说卫阳自创剑法,千冰破云。光听名字就知道,它施展起来天地变色,方圆十丈之内冰封雪舞,寒风如刀,一剑抵得上千剑。
既然是传言,肯定有些夸张和不实之处,叶孤城当然知道。但这的确从另一方面意味着,卫阳肯定不是个可以小觑的对手。
叶孤城本以为这辈子也就听听这些传言而已了——因为卫阳从没在武林中真正现过身,也没有人认识他。把卫阳的名字说出去,江湖中十个人有十个不认识。至于圣母之水峰,由于上面的剑客都很低调,故而十个中有三个听说过就不错。
也就是因为同为当世顶级的剑客,他才知道比别人多的事。但凡是学剑的,在听说了这么多之后,真正面对本尊时都不可能忍得住。
想要拔剑吗?想要比试吗?
叶孤城扪心自问。其实这问题的答案明摆着,都是肯定。不过现在有个新的问题,就是他刚知道,卫阳会的不仅仅是剑,还有易容。
这听起来好像不是个问题,但确实是个问题。卫阳的脾性他不清楚,但他至少清楚他自己的。在一次比剑里,胜就是生,败就是死。若是他败了,自然没什么好说的;而若是他胜了,卫阳也不能再替他易容了。
其实这已经算想得太远。因为就算他想要把比试时间推后,卫阳也不见得愿意和他打,西门吹雪就是明证。从这点上来说,卫阳和他及西门吹雪根本不是一类人。因为如果他和西门吹雪碰上,那两人一定会直接定下比试的时间地点,谁都不会拒绝。
所以叶孤城只是站在屋顶上,不说话也不动静。他在等,等卫阳的反应。是和玉蓬莱时一样,装作没有认出他?还是改变主意,决定以身证剑?
月色苍白,万籁俱寂。突然之间,有间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走了出来。
叶孤城目光凝住了。有两个人他不惊讶,因为他之前就注意到房间里有动静。但是这另一个人是谁?难道就是他之前根本没听过、却和陆小凤一起解决了金鹏王朝的那个人?
卫阳一出门,就更清楚地感觉到了那种铺天盖地的剑意。实话说,他脖颈后头的汗毛再次竖起来了,还是因为那种应激反应——不知道是身体的本能还是原主的意愿,他全身细胞都在鼓动着他做出一个决定,和面前的那个白衣人一决高下。
其实这种感觉也不太坏,做一件激动人心的事。决战之前,八月十五,紫禁之巅,这是让多少人感觉惊心动魄、血脉贲张的一幕啊!虽然他不是西门吹雪,并且也不敢自比会有那种绝世之战,但该来的总是会来。
有些时候,做一件事并不是想不想能决定的。而是能不能,或者该不该。
“卫阳?”叶孤城先开了口,声音清冷。
“叶城主别来无恙。”卫阳一忽儿就翻上了客栈屋顶,和叶孤城遥遥相对。
“你这次出来了。”叶孤城陈述。
别人有可能听不懂,但卫阳领会了他的意思。“有些事情,并不是想躲就能躲过去的。或者说,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
叶孤城目光闪了闪。其实卫阳当然可以躲过一世,谁都拿圣母之水峰没有办法。但是卫阳这么说,无疑是改变了主意。“你这是答应了?”
“算是。”卫阳承认。叶孤城和宫九类似,都不能强迫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但叶孤城和宫九也有差别,就是他们都视剑如命,注定要打一场。而宫九,他的世子身份就注定了他不可能是个真的江湖中人,也不可能按照江湖中人的方式来对决。
叶孤城盯了卫阳片刻。既然卫阳答应,那易容的问题只能往后排了。“你定时间,我定地点?”
“我觉得还是反过来比较好。”
“为什么?”
卫阳扬起手指。这动作很短暂,但他面前瞬时出现了一根冰柱。“你可能已经听说一些有关的传言。但我必须告诉你,我最近刚刚突破。”
冰柱粗细均匀,在月光下反射着泠泠冷光。叶孤城盯着它,心知卫阳没说假话。还有刚才的轻功,能看出卫阳没使出全力,却几乎比云还轻。但这种事情卫阳大可以不说,留到真正比试时就会是极大的优势。
“你这是不想占我便宜?从来没人对我这么说过。”他沉声道。
“这就看你自己了。”卫阳又轻轻一点,冰柱瞬间碎成了极其细小的颗粒,像是一片雾,又很快被风吹散了。
叶孤城微微眯眼。“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地点?”
“没错,”卫阳干脆利落地点头,“平南王府。”
叶孤城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震动了一下。自从他知道那个商人是卫阳假扮之后,他就不指望事情不会被知道了——就算卫阳真的只听到后面几句,也肯定能猜出事实真相;太蠢的人可练不成太高明的剑法。
再来说平南王这边。平南王根本没看出卫阳的易容,他在查出卫阳真身的时候就决定不把事情真相告诉平南王,而是杀了另外一个人对付,为的就是保证自己有最多的选择。
但卫阳提出平南王府,这又回到了之前的问题。他败,固然没什么可说,但他胜了之后,不仅卫阳会死,平南王也有可能知道他真正的意图。换句话来说,退路全无。
“或者叶城主需要一点时间考虑?”卫阳故意这么问。他这是激将法,叶孤城肯定也能听出来,但叶孤城没法不接下这激将——他太骄傲了。
“看起来我没有其他选择。”叶孤城说。他现在已经知道,相比于他了解卫阳的部分,卫阳肯定更了解他。知道他的软肋,才能掐得这么精准。
“叶城主这么说,我可真是惶恐之极。”卫阳知道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你知道得太多,我就算是想放水,也只能全力以赴。”叶孤城又说。
“就算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不会放水的。”卫阳顺手给他戴高帽。“天下人都知道,不是吗?”
叶孤城没笑。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看起来你确实不想管一些事。”
“我已经有很多麻烦要处理了,”卫阳说着,没忍住往下面扫了一眼,“实在不想要更多麻烦。”
叶孤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见夏洛克毫无表情的侧脸。虽然他觉得卫阳这句话大概别有深意,但他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并没深究。“六月十五。”他说。
“一言为定。”卫阳马上同意了。
叶孤城点了点头作为回应。他最后看了卫阳一眼,然后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远处弥漫的夜雾中。
看见上涨的三颗星,卫阳大大地出了口气。不过他这口气还没出完,就被底下翻上来的夏洛克打断了:“你要和他决斗?”
“你刚才不是听见了吗?”卫阳反问他。
“你有把握?”
“十分把握当然没有,但总得试试。”
夏洛克顿时就怒了。“我没说话是因为……”他一把把自己这句话掐断,“你不会自己找死,对不对?所以你肯定还有事情没告诉我,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看到他气急败坏,卫阳突然乐了。“而且请允许我提醒你一句,类似的事情你做过无数遍了。”
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夏洛克!
☆、第90章
第90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三天后,江南春。
江南春是家酒楼的名字,一面临街,一面从潮白河向河心延展。河心有座不大的岛,烟树隐隐,芳草萋萋。而若是想要看到纤云度河的美景,最佳的地点就莫过于江南春三楼临河的望春台。
望春台是个八角重檐亭。临江的一面,两根光亮的红漆木柱上挂着两块金字阴刻铜联,上书唐朝杜牧的名句“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四月底的天气也不错,登高望远正是个好时机。更不用提亭中石桌上摆满了好酒好菜,实在再享受也没有了。
只可惜亭中的三个人至少有两个无心于此。只有卫阳端着酒杯眯着眼,一口一口地抿着花满楼特意招待他的上好竹叶青。土豪朋友请吃饭,简直太幸福了有木有!
没错,江南春正是江南花家在京城的产业之一。事实上,花满楼正坐在他身边。听见卫阳细微的声音,他不由叹了口气:“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有什么可急的?”卫阳反问。他放下酒杯,又拈了块松子黄千糕,松仁焦糖味淡淡弥散开来。花家的酒楼厨子是苏州人,手艺正宗精妙。
“有时候我真是不懂你们。”花满楼又叹了口气。“就像是陆小凤,平日里总是没个正形。我本以为你……”他停了停。
“你以为我在苦中作乐吗?”卫阳问。他已经把糕点吞下了肚,手伸向了顶着个香菇的炖三丝。“有人请吃饭,当然要放开肚皮吃。”他瞥了一眼亭边的夏洛克,“你们再不动筷子,我可就全吃光了!”练功很费力气、饿得很快啊!
花满楼更加无奈。“我请你们吃饭,难道会让你们吃不饱?”他挥了挥手,边上等着的掌柜立刻会意,低声吩咐厨房再做点菜色上来。
“我就知道花满楼你不会小气的。”卫阳赶紧致谢。人在面对美食的时候心情总会愉快几分,他也不例外。
但总有例外,比如说夏洛克。他听见卫阳这句话,终于没忍住开了口:“这个月就要过去了,剩一个半月。”
“我当然知道。”卫阳回答,眼睛却盯在碗里。汤是乳白色的,不浓不淡,火候正好……
“你知道外面的情况吗?”夏洛克又问。
“你说叶孤城?”卫阳喝完汤,拿起筷子。“他不是回飞仙岛了吗?至少肯定离开京城了,而且谁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夏洛克简直要恨铁不成钢了。决战在即,正常的想法当然是认真练功,最好再弄出什么秘密招数出来,毕竟谁都不想输。可卫阳倒好,直接告诉叶孤城了不说,还一点儿都不着急,唯一的计划就是等半个月再启程去五羊城。路上时间一个月,是不是太慵懒了一点?
但就算夏洛克再着急,也不能改变这件事,所以更加上火。“不止。”他硬邦邦地说。
“那你就是说赌局?”卫阳把筷子伸向了油汪汪香喷喷的东坡肉。“只可惜我名气不够大,大家都认为叶孤城赢定了,要赌都赌不起来。”他十分遗憾。
“你想赌?”夏洛克瞪他。
卫阳理所当然地点头。“我赔率这么高,难道不该买一把大的试试运气?只不过其他人都不玩,我一个人也玩不起来。”
夏洛克被这种态度噎住了。以他的判断,当世没有人能有十成把握胜过叶孤城,卫阳当然也一样。而和叶孤城决斗,就必然会死一个。他当然希望卫阳赢,为此他可以帮忙。
但卫阳死活不让他插到这件事中间——说实话也插不进去——所以他异常愤怒。这本不该发生的!早知道他就该在卫阳答应之前阻止!
可就算他也想不到,向来谨慎的卫阳会愿意冒这么一个大风险。他没能阻止,所以事情变成了现在这样,就算是他也束手无策。
夏洛克突然眯了眯眼,下一刻就从亭边消失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花满楼听完了全程,也知道夏洛克已经离开。“我看得出,无名想帮你。”
“可这是我和叶孤城的事,谁也不能参合进来。”卫阳放下筷子,看着夏洛克消失的方向。“本来就不关他的事。”
“你……”花满楼突然听出了些别的意思。他现在明白了,卫阳和夏洛克其实都在为对方考虑。说句实话,以卫阳和夏洛克的相处时间,这关系进展有点快了。但当然也不能排除,他们两人一见如故。“所以你真要和叶孤城比?”
“消息都传出去了,哪儿有做假的道理?”卫阳回答。“而且你应该知道,叶孤城一生中说出的话,就没有改变过。”
花满楼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这点,而且知道卫阳其实也一样。“虽然现在问已经太晚,但我还是想知道,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你原来说的很大的麻烦,应该不是和叶孤城比剑吧?”
可能影响到花家的麻烦,当然不可能是一场单纯的剑客决斗,这点两人心知肚明。“我只能向你保证,我和叶孤城比完,不管胜败,这麻烦都解决了一半。”卫阳说。
花满楼皱起了眉头。“一半?”这不就是说,还有另一半需要解决?总不能还是场决斗吧?“你觉得是你惹到了这麻烦,所以才不要其他人插手、自己解决?”
“没错。”卫阳点了点头。他不能夸下海口说他能把叶孤城和宫九的事情全搞定,但他至少能保证自己尽力。对于叶孤城,他现在已经摸出了一点门路;宫九就暂时先放着吧,要知道他和变态的脑回路永远不在一个维度上,刷到好感纯属偶然。“而且我保证我不会去送死。”他又补充道。
花满楼终于也点了点头。“这件事要不要告诉陆小凤?”
“现在离六月十五还早得很,就算陆小凤现在西北,也肯定来得及看这场热闹。”卫阳说。其实他觉得,相比于陆小凤,西门吹雪才是问题。
花满楼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方向。“西门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他说,望向卫阳的方向,“你们是朋友,你觉得他会不高兴吗?”
这回轮到卫阳叹气。“从我不答应他比试的角度来看,生气大概不至于,但肯定也不高兴。”他话锋一转,“但从别的方向来说,他说不定很高兴。”
花满楼明白卫阳的言下之意。都学剑,都追求剑的最高精义,对于两大剑客的对决当然求之不得。“看起来西门不久又要出门了。他说他一年最多出四次门,这一下就用掉了两次。”
“所以最好像我一样,下来以后就先不回去。”卫阳开玩笑。
“那还是算了,”花满楼摇头,“我可不喜欢看决斗。”这话说完,他似乎觉得语气太硬,又补充道:“不过我觉得你现在状态不错。半月之后,我和你一起去五羊城,如何?”
“好。”卫阳马上答应了。和花满楼呆待着总是很舒服的,他没有理由拒绝。
“那无名怎么办?他会来吗?”
卫阳没忍住又往夏洛克消失的方向瞅了瞅。“我想应该会。”他现在只希望,夏洛克来的时候别又给他制造一大堆意外!
不过实际上风平浪静。虽说卫阳给去五羊城这件事预留了一个月时间,但实际上用最舒适的赶路方式也只需要半个来月。夏洛克偶尔出现,看样子似乎接受了现实,虽然卫阳半信半疑。宫九消失了,叶孤城也一样,他们都一点消息都没有。
所以六月初的时候,卫阳等三人顺利抵达了五羊城。
五羊城地处东南,十分富饶。城中最引人注目的建筑就是平南王府,高大威严。所有人都知道,王府高墙铁壁,机关森严,还有八百个精心训练的铁甲卫士,擅入者格杀勿论。
但对于六月十五的事情,平南王却同意了。不仅同意,他还允许其他人在那天晚上进入王府观看。当然,谁能进谁不能进,王府总管会一一核定。
以江南花家的实力,花满楼当然获得了准许。不仅如此,南王世子听说花满楼到了五羊城,即刻设宴招待,可见相当重视。
考虑到是叶孤城说服平南王同意比剑,卫阳认为平南王现在还根本不知道那天在玉蓬莱时的真相。但平南王知道他会缩骨,就肯定会意识到自己的计划有漏洞。不知道叶孤城到底是怎么和平南王说的……
站在花满楼身后扮小厮的时候,卫阳就在思考这些问题。在记住王府地形的时候,他顺带把南王世子的容貌记在了心里。当然,他特意溜进来记地形并不是因为担心叶孤城来阴的,而是实在不能也不敢相信平南王。平南王心有反意,为了夺位什么事情都做得出。
这一天是六月初三,一切看起来似乎依旧正常。
但没过两天,就有消息传来,同天有个穿着紫红棉袄的大胡子劫了镇远镖局押运的八十万两镖银,并绣出来了几十个瞎子。
六月十一,王府的十八斛明珠被盗,王府总管江重威也被刺瞎了双眼。而这时,允许进入王府的人员名单还没完全出来,五羊城中的江湖中人顿时翻了天。
眼看决战在即,到底谁在搅混水?
☆、第91章
第91章群雄齐聚五羊城
六月十二,西门吹雪也到了五羊城。只要知道他出门杀人都要斋戒三天,就知道他做事都有计划,从来不匆匆忙忙急急赶赶的,时间掐得正好。结果,他抱着能看到惊艳一战的想法到来,就先被告知,因为王府中出了意外,这决战有可能推迟。这么一来,他自然不会高兴。
不用看西门吹雪的神气,陆小凤就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再出事。他接到消息之后,几乎是立刻从西北往东南赶了。因为别人不认识卫阳,他却是卫阳的朋友。既然如此,上心是必然的。“怎么会出这样的事?”他一时间也弄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能问先到的花满楼。
“我也不算很清楚。”花满楼回答,语气有点忧虑。“我和卫阳是比你们先到,但多知道的事情大概只有几点。”
“你说。”陆小凤赶紧问。他从西北过来一直赶路,并没时间打听消息。
“其实这个人已经做了不少大案。从五月下旬开始,他就突然出现。除去镇远常漫天押运的镖银以及王府的珍珠,还有镇东保的红货、华玉轩的字画、金沙河的金叶子,全都被他抢了。”
“这人的武功一定很高。”陆小凤说。
花满楼颔首。“凡是他遇见的人,都成了瞎子。”
陆小凤悚然一惊。“在变成瞎子之前,他们全都没看到那人长什么模样吗?”
“那一把大胡子遮住了脸。”花满楼回答。“听说他留下的唯一痕迹,就是一块绣着黑牡丹的红缎。”
就算是陆小凤,也觉得这件事十分棘手。他当然想要抓住这个绣花大盗,但最近的情况并不寻常。卫阳要和叶孤城比剑,这事情早就传扬开来了,王府一定加强了防范。但在这种情况下,就在决战的前夕,绣花大盗却潜入王府,盗走了那十八斛的明珠。
“这到底只是要钱,还是不想让你们好好比剑?”陆小凤说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从谈话一开始,卫阳就一直站在酒楼包厢的窗边。听见陆小凤问,他淡淡地回答:“六月十五的事情,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取消。”
西门吹雪终于点了点头,而陆小凤和花满楼面面相觑。说实话,如果因为有人偷东西、决战就推迟,那实在不是个理由。但若要继续,似乎就有许多不可预料的因素影响。
“若不是知道南王绝对做不出往自己脸上抹黑的事情,我真要怀疑南王府为了控制观战的人数而故意闹出这种问题了。”陆小凤道,但大家都知道他这话只是瞎说来缓解气氛的。“既然你这么说,就是确定没事?”他关心地问。
“叶孤城也不会因为这么个不入流的小偷就改变主意的。”卫阳缓缓道,依旧看着楼下的街道。
“说的也是。”陆小凤想露出个笑,但是他发现他连苦笑都笑不出来。叶孤城可是个绝世的对手,他实在没法不担心。“一个贼而已。只要王府找到总管,名单的事情很快就能解决。”
至于王府遭了偷,这事情理应完全不干卫阳和叶孤城的事情。因为不论是他们中的哪个,都没有必要、也不可能弄这种意外来推迟决战。
这么说起来,这真的只是意外?这两件事真的毫无关联?
“但我还是担心。”花满楼轻声道。决斗这样的事情,一丝一毫的不同都有可能导致完全迥异的结果。虽然这并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但他还是不想看到任何人死。
陆小凤这回和花满楼有相同的感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卫阳和叶孤城的约定在前,绣花大盗出现在后,时间还掐得这么近,总让人不那么放心。“离月圆之夜还有三天半。”他沉吟着说,“如果能在之前就抓住绣花大盗……”
那这事情就显得不那么糟糕了。至少他们能保证,没有别的意外因素影响决战。而一场公平的对决,谁输了都不能怨别人;这已经是所能期待的最好结果。
“知道他的名字以后,告诉我。”西门吹雪冷冷道。“我要让他永远偷不了东西。”
只有死人才永远偷不了东西。陆小凤略微惊异地看他,然后终于笑了出来。“看起来,要你帮忙也不是那么难?”
不过这笑容很短暂,因为他马上又想到,并不是所有小偷都会在一次决战之前顶风作案。绣花大盗要么就是脑子太蠢,要么就是胆子太大。虽然他私心希望是前一个,但从之前的案子上看不太像。“不管怎么样,我们至少可以问问江重威。或者,他还知道哪里能找到那块红缎子?”
卫阳终于转过了头。“多谢你们。”花满楼直接表示了担心,西门吹雪管了这件闲事,而陆小凤准备再去给自己找麻烦——都是为了他和叶孤城比剑的时候不出任何意外,他都记下了。
“我们之间,说什么谢?”花满楼轻声叹气。绣花大盗的事情自然要解决,但越逼近六月十五,他就越坐不住。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没法改变了,他只能让卫阳毫无顾虑地去比一场。
卫阳没说话。剑本身就是杀人的凶器,大家都知道。不论是叶孤城还是西门吹雪,用的都是杀人的剑法。但他学剑,却不是为了杀人。
只是这话这时候说会显得很不适宜,因为听起来更像没有把握。虽然他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个计划,但还是用事实说话比较有力。
就在这时,外头青石板路上响起了嘚嘚的马蹄声。卫阳听到,转头瞥了一眼,弯了弯唇:“陆小凤,你刚才不是想要红缎子吗?”
“是啊!”陆小凤应道,然后才想到别的方向:“你知道哪里能找到?”
“不用找了。”
“……为什么?”陆小凤疑惑。
“它自己上门来了。”卫阳道。
陆小凤突然明白过来,也抢身到了窗边,正好看到一个男人下马。“金九龄?”他只短暂吃了一下惊,就开始叹气。“原来我不去找麻烦,麻烦还是会来找我的。”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金九龄虽是江湖中人,却曾进入六扇门当捕快,号称是六扇门三百年来最好的捕头、最厉害的高手。吃了一天公门饭,以后就很难摆脱了。加上,绣花大盗犯案的地点都在东南,而东南地区的捕头都是金九龄带出来的,就更必须要管。
“可见你名气实在太大。”卫阳故意揶揄陆小凤。
之前他一直站在窗边,就是为了等金九龄。绣花大盗的剧情改变,绣花大盗本人却没有变。只要能确定这点,金九龄的计划变成了什么都没关系——卫阳猜测,金九龄大概想趁着六月十五来玩一票大的,栽赃给别人,自己暂时收手。
也许金九龄这次的新计划同样周密,但同样不会成功。
其他三人都不想卫阳管这件事,卫阳只能在金九龄上来之前离开。不过他刚刚走出酒楼大门,就看见了夏洛克。后者正站在街边,一脸百无聊赖。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卫阳觉得有点可疑。“有案子,你不上去听听?”
“他们说的我都知道了,我在等他们下楼。”夏洛克言简意赅地回答他。“如果不是现场在平南王府里……”
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就是金九龄带来的消息他都已经知晓,也许还知道更多,就差一次现场勘验。而要进王府,自然要金九龄带进去——金九龄现在的正式身份是王府总管,就刚刚发生的事。当然,要他自己混进去也行,但如果能更简单的话,为什么要弄得更复杂呢?
“好吧。”卫阳暂时表示同意。虽然他一直觉得夏洛克路上平静得过分,现在也是,但他看不出夏洛克有闹出什么事的意图。“你觉得十五之前能破案?”
夏洛克十分肯定。“当然!”不就是个密室偷窃?还有蹩脚的易容?看看现场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卫阳盯了他两眼,总觉得还是哪里有问题。“那很好。”
“所以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夏洛克反问他。“要我提醒你现在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吗?”
不就是被排除在绣花大盗案件外了嘛……卫阳腹诽。虽然他还是觉得不对,但考虑到陆小凤花满楼肯定会一起去平南王府,他就不那么担心了。这组合武力值这么高,还能出事才奇怪!
这样看起来不会出问题,所以卫阳打算去城郊练练剑。只不过还没出城门,他又碰上了一个熟人——
一个驼背的老婆婆正在路边卖糖炒栗子,她的篮子里依旧盖着一块碎花蓝布。看见卫阳,她笑得十分殷勤可亲:“这位少侠,要不要糖炒栗子?只要五文钱一斤!”
卫阳眉头抽了抽。公孙大娘这是在做什么?玩过了还玩?“我不喜欢栗子。”尤其是有毒的。
“栗子只是栗子而已。”公孙大娘回答。
这是什么意思?卫阳朝她篮子里看了一眼。然后系统告诉他,里头没有两把系着彩缎的短剑,栗子也没有毒。
“听说你十五要和叶孤城比剑。”公孙大娘见他脸上神色变化,抓紧时间道:“这事是我对不起你。”
……吓?卫阳愣了。发生了什么?上次不还要死要活的,这画风转变太快他承受不来啊!
“飞燕后来说了实话,你没对她怎么样。”公孙大娘说,语气里难得有点歉意,“你不是个坏人。”然后她把篮子往卫阳手里一塞,人就不见了。
卫阳提着一篮明显比栗子重的东西直发愣。很好,他又收了一张好人卡!
☆、第92章
第92章天下第一聪明人
暮夜交接的时候,陆小凤和花满楼回到了客栈。两人在外奔波一天,不说很累,倦意还是有的。不过他们住的客栈还是花家的产业——花家在南边的实力相当大,不然南王世子不可能在花满楼到达后的第一时间就设宴请客——掌柜的自然颇有眼色,早给他们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饭,要热水也可以随时送到房间。
不过事情没解决,两人当然没那么想睡觉,就先进了包厢。
“你觉得,谁能从江重威身上拿到钥匙?”花满楼坐下来就问。
上午金九龄带陆小凤、他、无名三人一起进了南王府,检查了王府的宝库、钥匙以及宝库附近的房间。仔仔细细,毫无遗漏。
宝库外头戒备森严。门口长廊两侧,每隔三步就有一个铁甲卫士,总共一十八个。铁门足有一尺来厚,推开它都需要很深的内家功夫。里头自然也是铜墙铁壁,屋瓦之下还有三层铁网,普通兵刃根本削不断。
这地方看起来似乎一只苍蝇也飞不进,但还是有缺口——地板。实际上,宝库底下是个大酒窖。如果从底下往上挖,完全可以到达宝库。而且酒窖的入口在宝库边上的平房里,看守就不那么严密了。
实际上,他们很快就发现了某个大箱子底下有块地方土色很新,显然最近被人挖开过。这样一来,宝库就不是个严格意义上的密室,事情怎么发生的也能猜出来了——
绣花大盗先从酒窖进入宝库,偷走明珠;然后把洞堵上,坐在宝库里,装模作样地绣花。江重威打开门,猛看见一个大胡子女人在绣花,注意力全被吸引走了,以为他凭空进了宝库。接着,绣花大盗依靠自己武功高强,很快刺瞎了江重威的双眼,从打开的门中溜走了。
而酒窖的钥匙,江重威自然也有。
花满楼问的就是这把钥匙。陆小凤自然知道,不过他眉头微微锁着:“肯定是和江重威很亲近的人。”钥匙的确没被偷走过,但用软泥压个模子可不需要多少时间。
而且说到这里,他又没忍住想到了相关的地方:“无名竟然能从江重威身上看出他……”后面半句话是不能人道,但陆小凤没忍心说出口,反正花满楼会明白。
他们三人上午去了平南王府,下午则去了江重威的住处。
江重威的眼睛还没好,当然不可能走太远。按照陆小凤原先知道的,江重威一直是一个人,朋友也不多,更别提妻子。但是夏洛克里里外外查看了一遍,就直接指出,有个女人和江重威定期见面,并且关系暧昧可疑。
当然,夏洛克说的时候语气尖锐,江重威脸上阵青阵白——无论是谁被人说出这种,脸色都不会太好。更何况江重威刚刚从威风八面的王府总管变成了一个毫无价值的瞎子,心情可想而知。不光是素来温和的花满楼,就连陆小凤都听不下去了。
换成是以前,对敢这么和他说话的人,江重威绝对不会手软。但现在他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只干巴巴地把他有个未婚妻江轻霞的事情说了出来。表面名义上,江轻霞是他的妹妹,每个月十四都会来看他,这时候应该在笔霞庵往五羊城的路上。王府明珠案已经传了出去,江轻霞知道后定然心急如焚,估计这次十三——也就是明天——就会到了。
“明天问问江轻霞,就知道到底是不是她做的。”花满楼一边说一边摇头,“但我希望不是她。”
“我也希望不是。”陆小凤叹息。他一向很有同情心,而江重威这次实在太倒霉。“可江重威的其他朋友里,根本没有女人。”他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块红缎——他们下午还去了华玉轩一趟,这缎子就是从华玉轩主人华一帆手里拿到的。“而他的那些朋友都是江湖中人,不可能会绣花。”
花满楼摸过缎子,但他对针绣不拿手,并不能给出意见。“在这件事上,自然是神针薛夫人说的话最可靠。但薛夫人住得远,来回根本赶不上十五。”
“是啊!”陆小凤继续研究那朵黑牡丹,“无名倒是看出来这布和丝线都是京城福记自产自销的,但是现在去京城问更来不及。”他对着烛光研究,“这牡丹真是男人绣的?”
“我看是女人。”花满楼道,“上面有很淡的香气。”
“而且就算江重威看见他在牵针引线,他也不一定在绣花。”第三个声音从门外响起,然后就有人推开门走进来。“你们总是放着一桌好饭好菜不动,我可是要饿死了。”
来人正是卫阳。他练了一天功夫,坐下来就拿起了碗筷。
“你最近总是很饿。”花满楼啼笑皆非,他闻到卫阳身上沾染着城郊野玉簪花的香气,知道卫阳的确去练功了。然后他认真想了一下卫阳的话,明白过来:“不是绣花,那就是在拆线?如果原来绣了两层的话……”
陆小凤的手顿时停住了。从他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牡丹边缘偏大的针脚。“说得不错!”他兴奋起来,“绣花大盗根本不是在绣花,而是要让其他人觉得这是他亲手绣的!”
卫阳咕咚咚先喝下了一大碗汤,这才继续说:“花满楼说的不错,牡丹是个女人绣的。因为这缎子实际上是块鞋面,女人的鞋面。”
陆小凤点头。因为卫阳易容精妙,扮成女人毫无破绽,知道这些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他毫不怀疑。“那也就是说,绣花大盗在故意误导我们。实际上,他是个男人?”他放下缎面,注视着桌上的鼎湖上素,但其实注意力完全不在菜上。“不过话说回来,我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过穿红鞋子的女人?”
陆小凤陷入了沉思,而花满楼显然不可能知道这问题的答案,保持沉默。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包厢里只能听到卫阳吃饭的细微声响。
片刻之后,陆小凤终于想了起来。“就在珠光宝气阁!那个提篮子的老婆婆就穿这么一双红鞋子!她的鞋面是猫头鹰!”她和卫阳在空中比划了好一阵,要看清鞋子不算难。
“你果然记得很清楚。”卫阳肯定。“实际上,我今天又碰上她了。”
“什么?”陆小凤和花满楼异口同声地震惊道。上次在山西,那个老太婆已经和卫阳动过手,功夫实在不可小觑;在决战之前碰上,卫阳岂不是凶多吉少?
“没事。”卫阳说。“她这次给了我一个篮子,然后就走了。”
“一篮子糖炒栗子?”花满楼问。他的确闻到了,还以为是卫阳自己买回来的呢!
“我以为是糖炒栗子,结果不是。”卫阳说,把篮子从脚边提起来,“你们自己看。”
陆小凤拿过去,揭开了上面的碎花蓝布。下头是一层栗子,然后又是一层蓝布。把第二层蓝布揭开,各色珠宝辉光璀璨。其中还有两个白布包,一个里头装着十来颗鸽蛋大小的东珠,一个里头包着一柄温润精巧的和田玉如意。
“这一篮子栗子,她卖你多少钱?”陆小凤惊呆了。就算是朋友,一般也不会送这么重的礼吧?更何况,那老婆婆和上官飞燕一样,怎么看都不好相与,出手却这么大方?实在很可疑吧?
“送给我了,意思好像是赔罪。”卫阳笑了笑。
他后来仔细想了想,为什么公孙大娘要来道歉。对于抓住自己八妹的人,公孙大娘一开始一定没好感,所以他们一言不合打了起来。然后,公孙大娘带了上官飞燕回去,就知道他会易容。再后,知道叶孤城在打听会易容的人,她就把这消息漏了出去。
红鞋子组织的消息很灵通,当然也就知道结果——卫阳和叶孤城六月十五要在南王府决战。这怎么看都有个人会死,上官飞燕在这关头大概终于良心发现,把事实告诉了公孙大娘——其实是霍休欺骗了她;但计划失败,就被卫阳制住了。
至于上官飞燕前头为什么不说实话,也很简单——因为她是个很漂亮、很要面子的女人,被个老头子骗得团团转实在不光彩。
但上官飞燕不知道的是,同样是计划失败,她落到霍休手里就必死无疑。而公孙大娘比她熟谙世务,知道这点,所以来谢卫阳保住了她八妹的命。
虽然陆小凤对整个红鞋子组织都没什么了解,但他大致猜出了和绣花大盗有关的部分:“绣花大盗想让我们怀疑到那个老婆婆身上?”
“那老婆婆来头看起来确实不小,武功也的确比华一帆江重威高得多。”花满楼肯定道。“但如果是她偷了那些金银珠宝,实在没必要在这时候和卫阳见面——要知道,她这么早出现,就更容易被怀疑。”
“看起来更像是,有人知道她足够神秘,大家都不了解她,所以想让她背黑锅。”陆小凤继续推论。“我检查过上官飞燕的脚趾,她也穿红鞋子,不过鞋面图案是燕子。所以我想,大概还有几个其他人穿红鞋子,而且她们都是女人。说不定,其中还有一个想要那个老婆婆的位置。毕竟绣花大盗看起来似乎很了解她们,他又是个男人,那他就需要一个女人做内应。”
花满楼点头。这猜测很合理,但需要更多证据。
“他们都叫你天下第一聪明人,我看实在不假。”卫阳真心真意地夸奖道。这基本就和他知道的结果差不离了么!就差知道那两个人叫什么名字了!不过,在陆小凤思考的时候,他已经差不多把肚子填饱了。
陆小凤回过神,看了看桌面上几个见底的浅盘,又看了看那个篮子,不由得苦笑:“怪不得霍休说我太聪明了,赚不到钱。你看,找你的人送的是珠宝,找我的人都只有麻烦!”
卫阳也看了看篮子。红鞋子最注重姊妹情,公孙大娘在这点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这么一篮子闪闪发光的珠宝,就算他不知道到底值多少钱,也知道能换许多张一万两银票。“既然你这么说,我把这珠宝送给你如何?”他笑道。
陆小凤一愣,赶紧摆手。“算了,那两把短剑我可消受不起!”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一瞬不太自然。
卫阳还想继续开玩笑说送给花满楼什么的,但下一刻就知道陆小凤为什么拒绝了——在决战之前把一大笔财宝送人,看起来不像大方,更像是分遗产。“好吧,那先存到花家的银号里,怎么样?”
花满楼大概也察觉了这气氛,马上应了下来。
气氛有点僵,卫阳开始挖空心思找话题。不过他发现这事情不太难:“你们回来了,无名呢?”难道他们不是在一起查案子吗?夏洛克不会又跑到哪里惹事了吧?
这话题转得很好,因为夏洛克今天给陆小凤和花满楼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我之前真的不知道……”花满楼提了半句,欲言又止地顿住了。
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反应,卫阳顿时想到了夏洛克之前是如何拉满苏格兰场全体警员的仇恨值的。“怎么了?”他小心翼翼地追问。
陆小凤终于找到了他合适的发挥机会。“我发誓今天之前我也不知道……”他说,然后就挑了几个重点告诉卫阳——
对金九龄:“钱都花在女人上了,注意补肾。”
对王府守卫:“这地面都被你们踩得看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了!都是蠢材吗?”
对江重威:“你不举。”
“我觉得无名最近心情不太好,虽然他没说出来。”陆小凤最后这么总结了一句。虽然他知道无名说的都是事实,但就算是事实也不能这么说啊!
卫阳默默擦掉了满头黑线。他就知道!夏洛克一张嘴就能得罪一票人,要不是陆小凤和花满楼涵养都不错,这时候可就有好戏看了。
“或者,因为他是和我们一起去的。”花满楼补充,显然意有所指。
卫阳这回擦的是冷汗。你怎么又知道啊花公子!“那他到底哪里去了?”
“从华玉轩出来就不见……”还没等陆小凤回答完这问题,话题主角就从外面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一句话也没说——目标准确,拖走卫阳。
“……喂!你干什么?”卫阳的抗议声消失在门外。
人走了,陆小凤的话也说不下去了,只能默默地看着晃动的门板。“下次再叫无名去的话,是不是最好把卫阳一起叫上?”
“我想是这样。”花满楼听着远去的声音,突然微笑起来。
☆、第93章
第93章醋海生波二人组
卫阳从城郊回来时暮色四合,吃过一顿饭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四下里都掌了灯,星星点点,倒映在宽阔的流溪河上。羊城繁华,要是能从最高的建筑——王府正殿——顶上俯瞰的话,景色肯定相当不错。
卫阳只是这么想想,因为他知道夏洛克拉着他出来绝不是看风景的。所以当他发现他们正从一片低矮的平房屋顶上悄无声息地往王府方向前进时,他十分迷惑:“你到底要做什么?”
夏洛克窜过一角高起的屋檐,掠过三楼临街的木柱,轻轻巧巧地挂在了梁柱上。“等人。”
卫阳一纵身,跟着跃到了他附近的另一根梁柱上。梁柱与屋顶的空间结构复杂,不容易借力,不过对于他们这种武功水平的人来说,上去不成问题。然后他发现,他们正在一座佛塔的屋檐底下,视野不高不低,正好能看见南王府的后门。现在还没到南王休息的时候,后门依旧开着半扇,有仆从看守。
“等谁?平南王?世子?还是金九龄?”卫阳问他。
对于前面的名字,夏洛克都毫无反应。但他给了金九龄这个名字反应——飞快地瞥了卫阳一眼。“当然是金九龄。”
卫阳默默地在心里合计了一把。假设陆小凤能得出的推论夏洛克都能得出,那中间似乎也跳了一步——为什么会联想到金九龄身上。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你怀疑他?因为他很能花钱?”
“只是一部分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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