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GL]阴阳诡师 作者:莫年少
正文 第26节
[GL]阴阳诡师 作者:莫年少
第26节
“孤身前来送死,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抬眼望着立在半空中的龙清寒,金乌冷笑一声续道:“你既然来了,想必重明也来了,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龙清寒瞥了他一眼,淡道:“你想见她?可她未必想见你。你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还奢望她来见你么。”
金乌闻言哈哈大笑:“伤天害理?若不是因为你,所有的一切又岂会发生?也罢,今日你我便了结这场恩怨。没有她护你,本座也不必再手下留情,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她在我心里便会是我的铠甲,这一战孰胜孰负,你未免定论太早了!”
若不是眼前的男子,她和上官流云便不会经历这么多劫难。这男人所做的事,给上官流云带去了千年伤痛,这一点龙清寒无论如何都不会善罢甘休。
“呵,她在你心里,你当初不过是个将死的废物,连神念都没有,凭什么要走她的心!”
话音未落,罡风已至,龙清寒气息流转间堪堪避过金乌的一记横刀,长剑回挑,却又被金乌的长刀架住,一来一回交战间胜负未分,只听得金乌举刀近前,压着盛怒道:“如果不是你迷了她的心,她怎么会抛下一切日日夜夜守在这冰天雪地的地方!她曾是那般出色,神鸟现世,福泽四方。我尚未成年就曾听昆仑四处有人传颂她的功绩。后来我入凤神座下,终于见到她,看她领着手下的符兵征战四方。每一次,当她离开昆仑,我便在凰枝下等她归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与她征战四方的是我,与她温酒看雪的是我,与她彻夜长谈的是我,我对她一片真心,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最后竟要离我而去!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做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赢得她的心,让她不惜放弃一些也要想方设法地和你在一起!”
手上的力道猛然多了一分,龙清寒听着,突然觉得金乌这副狂怒的模样,即可笑,又可悲。若论及情爱之本金乌的确无错,只可惜他爱错了方式,爱错了人。
步伐在不经意间后撤,龙清寒漠然道:“至少我不会因为得不到她便恣意伤害她,不会因为得不到她就终身禁锢她,更不会因为得不到她就嫉恨她身边所有的人。她是这昆仑山间的飞鸟,是天地间最自由的存在,是无论如何也不甘屈从的人。她待你如手足好友,你却设计束缚她,禁锢她,甚至险些令她魂飞魄散湮灭在这天地间,你这样,怎配谈爱她?”
金乌步步逼近,言语间不以为意道:“随便你如何说,反正你也是将死之人了,等我杀了你,登上凤神之位,她终究还是我的!”
说罢,金乌上步一手撤刀,另一只手在半空中一挥,喝道:“烈羽卫听令,随本座擒拿此女者,重赏!”
一时间,地上的待命的烈羽卫仿佛炸开了锅,纷纷冲天而起,朝龙清寒袭来。龙清寒挥剑招架,来回之间,趁着身影窜动的空档,龙清寒用余光扫了一眼四周,心知风雷阵就在身后,索性卖出一个破绽,被金乌一脚踢在剑身上,坠入阵中。
眼见得手在即的烈羽卫和金乌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一道刀光晃过,无数烈羽卫大军纷纷闯入阵中。
一直在山上关敌料阵的烛龙见烈羽卫纷纷涌入阵中,当即一声令下,阵法纷纷被触发,一时间无数道力从四面八方轰入阵中,金乌立身之处瞬间成为了重灾区,哀嚎声此起彼伏。
金乌见情势不对,当即下令烈羽卫迅速撤退。然而烈羽卫的精卫早已身先士卒闯入阵中被早已埋伏在内的烛龙亲卫制住,能后退的已然不足半数。
金乌一怒,当即停下步子,大喝一声道:“果然有诈,不过就凭你这点计策,休想拦住本座!”
言罢,抬手将长刀奋力掷向龙清寒。就在龙清寒闪身避过的瞬间,一声清冽的啼鸣声响彻山间。伴随着山间递来的回声,一片如火炽热的世界陡然展现,金乌沐浴在火光之中,俨然已经化作一副火鸟姿态立身在那一方世界中。目光如炬,杀气腾腾地望着面前的龙清寒。
龙清寒将腕间六柄长剑悉数幻出,结下剑阵。一袭白衣的龙清寒立在剑阵中央,神情淡漠,眸光清冷宛如冰月。在她身后,是从三山四海听命归来的龙军,他们和那些原本驻守山间,由游鱼修得道业的烛龙亲卫不同,各个皆是真龙传承着始龙的血脉。
沉重的龙息在阵法中回荡,令被困在阵法中的烈羽卫俱都骇然失色。化作本形的金乌望见龙清寒身后的大军不由得皱紧眉头,他知道此时的他已然不是龙清寒的对手,此时若是交战,他毫无胜算。
心念至此,金乌心中陡然生出一丝退意,他展开双翼,将自己立身的那片宛如炼狱般的世界迅速延伸,一时间烈火蔓延。炎炎大火之中,金乌扣起结界身姿腾空,竟是想要弃置阵中余下的万千烈羽卫,趁乱冲破阵法结界遁逃。
眉心微蹙,龙清寒没想到金乌竟会俱死畏战,临阵脱逃,更没想到他自私地以阵中万千烈羽卫的性命作为代价。倘若金乌胆敢领着烈羽卫与她正面交手,倘若他还能念着他族人的性命,她尚且还能敬他最后那点骨气,然而事到如今,龙清寒已然没有半点犹豫。
扣指捻诀,催动剑阵,长剑穿梭于空中,掀起一潮接一潮一浪接一浪宛如惊涛拍岸般的道力铺卷而去。
金乌遁逃的方位被龙清寒的剑气迎面冲破,四周无数道禁制同时出发,将罩在金乌身上的结界轰碎。
自半空被轰破结界的金乌自然不甘陨于此处,眼见阵法结界的出口尽在眼前,索性散了周身防备拼尽全力向出口冲去。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乾坤为变,离巺为变!”
熟悉的叱喝声在阵法下方响起,金乌身子一颤,只见无数道咒符自虚空中出现,化作道道铁索缠绕在她周围。
“缚!”
一声轻呢,清脆的合掌声荡开,咒缚绳索骤然收紧,将金乌牢牢锁住,从半空中拉扯下来。
燃烧的烈火骤然熄灭,阵法上空重新变得清明,困锁着无数烈羽卫的风雷阵突然之间陷入一片死寂,一丁点声响都没有,仿佛这一场战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然而,阵法禁制流转的光华和山间古木被烈火灼烧后焦炭般的黑漆却又昭然宣告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龙清寒浮在半空,收起剑阵,低头望着方才那一声呵斥响起的地方。方才那一声她听得真切,自然知道那是上官流云的声音。
只见众多烈羽卫中,有一人忽然卸去一身戎装,深邃漆黑的眼眸里星光流转,扬起的面容上嘴角微微牵起,是龙清寒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温暖笑意。
第140章 诸事定
战事结束后,上官流云亲自封了金乌的修为,将他押予凤神处置。
龙清寒虽然继了龙尊之位,但烛龙见她每日心神并不在打理这族中大小琐事上,便遣了玉鹿和玉隐来,对龙清寒的行事要求也不再严苛。至于金乌最终如何,上官流云未曾开口,龙清寒便也没有过问,直到上官流云收拾完残局前来邀她一起前往昆仑之巅。
上官流云从梧桐树下挖出两坛酒,跃上梧枝,拍开封泥,递到龙清寒手中:“陪我尝尝。”
“入口清冽,合该与你酿酒的法子相同,只是这酒回味却是苦的。金乌酿的?”轻呷一口,龙清寒问道。
上官流云点了点头,侧身靠在龙清寒身上,额头抵着龙清寒的下巴幽幽叹道:“他今日就要被凤神问斩,把这两坛酒赠与我是他最后的心愿。”
龙清寒揽着她的肩,指端抚着她的发,道:“看来这千年的相思都被他尽数酿在了酒里。”
上官流云阖上眸子,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他有意让我承下凤神之位。”
墨玉般的眸子轻阖,龙清寒浅声道:“果然如此,从他将烈羽卫的兵权交予你,我便猜到了。”
“我尚未答应,他也心里许对当年之事有愧,是以并没有强求之意。只让我暂且替他办些琐事,然后去看看金乌,权且当是送他……最后一程。”
“他让你去宣谕令?”
“恩,我在封禁阵法里瞧见他的时候,他依旧是当初那副少年模样。只是这一次他不再那么寡言,我头一次听他说那么多话,我那时才知道这副少年般的躯壳下所居住的,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少年。”
纤长的手指轻轻捋着发端,龙清寒安静地听着上官流云叙说。
“他问我恨他吗?我说曾经恨过,他听了反而笑得释然,说他害我受了那么多苦,我合该恨他。可是他不知道我恨他不过是因为他伤了你罢了。”
“他穷其一生,不过是想占有你,如今就算你恨他是恨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可是爱终究不是占有。”上官流云说着睁开眼,握住龙清寒的手,续道“而是心甘情愿的归属。事到如今我对他却没了半点恨意,反倒只是觉得他可怜罢了。我这一生不曾特意给过他什么东西,酿酒之法是我予他的唯一,兴许是因为这样才令他生了歧念。他说他习得之后便会效我往我尚在昆仑时的模样,年年酿上两坛美酒,想要与我共享。后来我形神俱散,他便年年在此埋下两坛酒。他说这样一来,就好像我还在昆仑的样子,他守着这千年也算有个盼头。”
“他对你,执念罔深。”龙清寒道。
上官流云望着她,不置可否,只是低声道:“只可惜他爱错了人,也爱错了方式。况且千年过去,就连他自己或许都无法判断他爱的究竟是我,还是他心底的那份执念。”
“他同你说了什么吗?”龙清寒敏锐地问。
上官流云道:“昨日临走前他问我为何从来不曾正视他一眼,毕竟他与我相处甚久,合该与他有些情分在。他本以为我只不过是不动情念,却未曾料到我早在他不经意间对你动了情。对此,他总也无法释怀。”
早已猜到事情的始末,龙清寒淡道:“你如何回他?”
想起金乌,上官流云心中多少有些唏嘘:“感情这件事,从来没有所谓的先来后到之说,不爱便是不爱。他在我眼中永远只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我从未想过对他会有手足以外的情谊。可我却在冰湖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或多或少对你动了半分情念,或许情之一字微妙之处,就在此吧。红鸾动,也要先遇到合适的人,只可惜我的红鸾并不在他身上。但事到如今,我们所有人落得这般下场,我也难免有责。”
“后悔吗?”龙清寒问。
上官流云直起身子,点了点头道:“平心而论是有些后悔,倘若我能早些知晓他心里怀着这般情感也能早些断了他的念头,也不会连累你一起受这些罪过。可若是没有他掀起的这些波折,我也不会有像现在这样留在你身旁的幸运,或许我仍会在这棵梧枝上孤孤单单地看着这昆仑一成不变的景色,亦或是在冰湖上与你相望,年复一年,如此一来对他的那些恨也渐渐消散,也就不后悔了。”
上官流云的话语里有些怅然,脸上也显出少有的寂寥。
“清寒,你还想留在昆仑昆仑吗?”上官流云偏过头望着龙清寒问道。她仍记得当初相识之时龙清寒对昆仑的眷恋,可如今……
龙清寒望着上官流云,目光瞬也不瞬,道:“我记得你曾说,想要伴我从青丝黑发到霜雪白首,尘世最美好的地方或许就在于时光流转,沧海桑田。再美的景色,若是经年不变,看了也总会令人胆寒,而昆仑恰又如此。倘若我不曾入过尘世,我定然会流连这昆仑的美景,可如今我想我更喜欢尘世,也更想看你霜雪白头的模样。”说着,龙清寒脸上忽然闪过一丝遗憾神色:“只可惜,如今你要承凤神之位,我却也要打点龙尊之事,你我都被束在这昆仑神位上,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去。”
敏锐地觉察到龙清寒脸上转瞬即逝的遗憾,上官流云微怔,随即道:“我不会承下这位子,等下个月我处理安排好一切咱们就离开,回江城去过凡尘俗世的生活。”
不曾料到上官流云会这般迅速地做出决定,龙清寒愣了一会,才在眉眼间捎带了一分笑意道“好,都听你的。不过凤神可会应你?他属意你承下凤神之位,定会舍不得让你离开。”
“他会的。”上官流云柔着嗓音道:“他知道无论是走是留,一旦我做出决定便再也不会更改,更何况他要的只是一个适合继承凤神之位的人罢了,只要我帮他把这个人定下,他自然不会为难我。”
“这么说你心里已有了合适的人选?”
“我想让皓月留下。”
“为何?”微微有些讶异,龙清寒问道。
上官流云低头微笑,解释道:“皓月和长姐虽没有血缘之亲,但到底都是上官家的后嗣,在凡世相守只怕会遭人非议。更何况长姐刚以雷劫续上了灵脉,正是增添修为的大好时机,若是能入昆仑来清修说不定要不了多少时日就能突破灵王境与皓月常伴。”
“你可问过她们是否愿意?”
“她们定会应的。”上官流云说着探过头凑到龙清寒耳畔,在她耳朵上轻轻咬了一记,跟着轻声道:“你且回去歇息几日,待我忙完了便来接你。”
“好,我等你。”
饮完酒酿,又在山间徘徊了一段时间,两人才万分不舍地各自离去。
龙清寒回到族中驻地,将金乌被凤神问斩的结局和自己打算离开的决定告知了烛龙,烛龙倒不显得意外,仿佛一切都在她意料中一般。
“我知道这里注定留不住你,什么时候走?”烛龙的声音很轻。
龙清寒走到她身旁坐下,道:“一月之后,我会争取将族中要事处理完,其余的事宜也都会交待给玉鹿和玉隐去办,我也好多陪陪姑姑。”
“这样也好。”烛龙说着,嘴角勉强牵出一抹笑:“带着玉尘去吧,她在你身旁伺候着我也放心一些。”
龙清寒望着烛龙,见烛龙也正凝视着她,心底忽而有些暖意,遂朝烛龙笑了笑道:“寒儿多谢姑姑。”
一月时光转瞬即逝,随着上官流云一同来接龙清寒的还有莫晓风和万俟十三。二人协助上官皓月破了昆仑门的缚魂阵后便一直留在昆仑中,算起来离开凡世也几月有余。昆仑虽益于修行,但到底是清乏之地,以莫晓风的性子自然是耐不住这其中寂寞的,刚突破天师境便一叠声地嚷着要走,上官流云索性也由了她。
临行前,烛龙特意布了凡世的宴席为四人践行,莫晓风许久未能沾得荤腥,心思全放在了眼前的饭菜上,添饭添得格外勤。烛龙端着酒盏走到龙清寒面前,满是不舍地盯着龙清寒看了许久才道:“寒儿,我虽允你随她去,可也莫忘了你是龙尊,记得你肩上担的责任,时常回来看看。”
龙清寒站起身,举起酒盏敬向烛龙:“寒儿明白。”
饮下龙清寒敬来的酒,烛龙转头看向一旁与龙清寒并肩而立的上官流云,神色冷然道:“她因你堕入尘世饱受堕神蛊折磨,又因你被人算计二度身死,如今还要因你离开世代居住的故地,这千年来她所受的苦楚许多皆是因你而起,如今她要随你去往尘世我无话可说。我只想你记住,倘若你来日有负于她,我定会将你缉拿至此,碎尸万段。”
上官流云脸上浮现出稍有的沉静神色,严肃道:“前辈放心,休说这一生一世,便是转世轮回,我也只得她一人。”
“你唤我什么?”
上官流云微怔,余光觑见龙清寒眉眼间的淡笑,当即意会改口道:“姑姑放心。”
烛龙瞧着她也不再多话,只是点头将酒盏中的酒饮了算作认可。
筵席罢,细语道别,玉鹿将白夜至龙清寒面前,单膝跪下低声道:“恭送主上。”
龙清寒在她面前停下脚步,道:“起来罢,流云说转魂草已然将红莲姑娘的魂魄自封印中渡出,送往轮回。”
玉鹿闻言,身子蓦地一僵,定在原地。
“若能寻到她便带她回来吧,我让姑姑为你们主婚。”
刚从惊讶之中缓缓回神的玉鹿,躬身拜了一礼,不自觉地哽咽道:“多谢主上。”
上官流云和龙清寒瞧着她一时有些心酸,摇了摇头才各自翻身上马,纵马离开。
飘渺的昆仑烟云在身后翻涌,湮碎这一场千年幻梦,如今总算梦醒了。
第141章 喜夜
炎热的夏季在蝉鸣中渐入尾声,枯黄的树叶落到被秋露润湿的泥土里的时候,天气也随之转凉起来。
回到江城,上官流云将上官府重新打点布置了一番,又定了成亲的日子,唤来玉尘将喜帖送出。原先归属于府上的阴阳一事的生意也被她重新张罗起来,以她和龙清寒如今的道力,要想镇住这些留在凡世作怪的阴物不过是磨磨嘴皮子的事儿,但到底是行商买卖,谈钱定价之事两人不懂行情一时倒真操持不来。幸在莫晓风和万俟十三尚未返回蜀海,遂暂且留在上官府帮衬着两人与上门来来寻情做法的人说价,一来二去诸事便也有条不紊地进行起来。
是夜,上官流云从外归来,发现府外候着一辆华丽的马车,不禁微微蹙眉。
龙清寒停下脚步细细观察了一番,道:“看来是玉鹿来了。”
携手进府,恰如龙清寒所料,玉鹿正捏着喜帖在院子里同莫晓风和万俟十三说话,瞧见二人归来,急忙上前见礼:“玉鹿拜见主上!”
龙清寒和上官流云瞧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得相视一笑,上官流云弯着眉眼觑着她,同龙清寒打趣道:“式神大人,我怎么记得咱们的喜帖只予了你我的朋友,何曾予了你的臣下?”
龙清寒面色淡淡地道:“我也不记得。”
玉鹿闻言一怔,莫晓风见状急忙上前捉住她的衣领将她提起来,笑道:“好了好了,离开昆仑这么久,你们就别在这儿君君臣臣的,本小姐听得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既然回来了,就快来帮忙把灯笼挂上。”
玉鹿转头瞧着她,忽而神色一松,道:“莫大小姐使唤起人来真是连客人都不放过啊!”
莫晓风叉着腰站在万俟十三身旁,指着门窗上贴好的喜字,故作哀怨道:“本小姐贴了一整天喜字,腰都酸了。你们这群没良心的不怜惜本小姐也就罢了,眼下连帮个忙都磨磨蹭蹭的!”
上官流云淡淡地觑着她,道:“不过是贴个喜字罢了,唤几名符纸式神来做就好,何必亲自动手?”
莫晓风闻言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要是换做别人成亲,本小姐还懒得动手呢!这些喜字可都是本小姐看在咱们朋友一场的份儿上亲手剪的,灯笼也是让十三去定制的。你们既然要在凡世成亲,多少也得循着些礼数不是?没点像样的彩礼纳吉就罢了,喜堂新房好歹也布置一下。
死混蛋你就说你动不动手?”
莫晓风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灯笼塞到上官流云和龙清寒面前,上官流云转头看了龙清寒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接过莫晓风手里的灯笼,道:“莫大小姐既然都给了我这么大的面子,我哪还有不亲自动手的道理!”
将府宅内外门窗上都贴上红红的喜字,之后又里外打扫,购置采办,如此又折腾了几日,一切才准备妥当。
成亲之事并未张扬,但上官府内红烛高照,屋檐四角都挂了大红灯笼,倒是时隔多年来少有的喜庆。
更去身上水蓝色的袍子,换上软薄的红衫,上官流云绕过屏风便瞧见正坐在铜镜前安静束发的龙清寒,如练的长发一垂而下,束发的红色流苏在她指尖翻转,倒有几分灵动,一时间竟让上官流云看得有些痴醉。
“我来。”上前拿过龙清寒手中的梳子,上官流云对着铜镜里的龙清寒轻轻笑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我初到凡世的时候,曾见过别人家成亲。我还记得,她们成亲前总会边给新人梳头边念叨这些句子。彼时不曾动过情字,只当凡人可怜,人生在世,眨眼便是残烛暮年。可如今细细想来,能够白发齐眉,便只有一瞬也心甘情愿。”
眉眼轻低,龙清寒的眼角不自觉地勾出一分笑:“你这般说话,也不怕让莫大小姐听了笑话?”
上官流云低头吻了吻她的发,在她耳畔轻声道:“无碍,她那些喜字符咒只能窥视景象,传不了音。”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拍得啪啪直响,跟着莫晓风的喊声便从门缝中传来:“死混蛋,你们俩在屋里磨蹭什么呢,菜都要凉了,这喜宴还开不开席了!”
“就来!”上官流云一面应着一面无奈地同龙清寒相视而笑。虽说是她二人成亲,但却不知为何莫晓风显得比她二人还要激动上心。
整理了衣冠,携手进入正厅,在莫晓风的吆喝下拜完天地,不等玉鹿的鞭炮放完,莫晓风已然迫不及待地拿了筷子对着桌上的喜宴大快朵颐,边吃还不忘含含糊糊地絮叨:“你们成亲是存心要饿死我们这些喝喜酒的。这吉时过了也就罢了,这饭菜凉了可不成。这笔帐咱们得先算算,否则你们今晚就别想入洞房。”
“哦?”眉梢轻挑,上官流云笑道:“你想怎么算?”
说罢,只见莫晓风拍开了桌上酒坛的封泥,塞到上官流云面前,俨然一副早有准备的模样,笑道:“你们如今都是神尊之体,这凡世的酒多半醉不倒你们,所以你们面前的这些酒都是你那可爱的妹妹和长姐特意谴人送来的。如果你们今晚把你们面前的这些酒喝完,本小姐今晚就放过你们!”
“这有何难?”上官流云笑着去拿她手中的酒,不料却被莫晓风一巴掌拍开:“我先说明,我以一敬二,这样不算欺负你们吧!”
低头看了看面前的酒,上官流云眯了眯眼。原本她也猜到过,今夜莫晓风和玉鹿绝不会轻易放过她,定然是要找她拼酒的。只不过上官流云仗着酒量极佳,倒也接得坦然,可龙清寒未必能胜得酒力。
上官流云心里正担忧,龙清寒却依然接过了莫晓风手中的酒,含笑道:“既是如此,那便先谢过莫大小姐手下留情了。”
莫晓风举起酒杯,扯高嗓子道:“第一杯,祝你们新婚大吉。”
“好歹你还算说了句能听的话。”上官流云笑着与龙清寒各饮了两杯。
玉鹿也随之站起来,笑道:“第二杯,由我代昆仑里的两位上官姑娘来敬,祝你们流年顺遂,无虑无忧。”
“也祝你早日和红莲姑娘团聚。”
几坛酒见底,饶是上官流云酒量不错也架不住酒意上头,脸上渐渐露出微醺之色。倒是龙清寒面色无常继续与莫晓风对饮。虽是以一敬二,但莫晓风和玉鹿到底是不胜酒力,最终还是在椅子上晕了过去,留下万俟十三帮忙收拾残局。
扶着满身酒气的莫晓风,万俟十三道:“我家小姐给你们添乱了,此处我来收拾便是,你们今夜新婚,便早些歇息吧。”
“劳你费心了。”龙清寒同她道过谢,目送着她抱着莫晓风离开,消失在上官府木质回廊的尽头,再寻不见才转过身来与上官流云相视一笑。
上官流云瞧着她,低声问道:“清寒,你说莫晓风是真醉还是装醉?”
龙清寒握住她温暖的手,淡道:“不管她是真醉还是装醉,这洞房花烛可都不能让她给破坏了。”
说罢指尖捏了个咒诀,随即便听见马蹄声由远及近缓缓踏来。上官流云回头,只见白夜正立在院中,红色的缰绳套在身上,显得格外精神。
“清寒,这是……”
“上马。”
闻言,上官流云急忙翻身上马环住龙清寒的腰,龙清寒稍带缰绳,白夜立时腾至半空,逆着疾风,踏过夜色,一路驰骋,到了龙泉山的竹舍前方才停下脚步。
“怎么想到这里来了?”翻身下马,上官流云看着眼前熟悉的景物,心思忽而有些柔软。
“当年你我在此地以性命相交立约成誓,如今咱们结发成亲,我想也合该回来看看。”
两人相继进入屋中,龙清寒看着纤尘不染的竹舍,心底忽而晃过当年相逢是的场面,不由得低头轻笑:“当年你强行缚我睡在你身边,没想到如今竟就要睡一辈子了。”
“你缚了我的人,我缚了你的心,合该如此。”
与此同时,被万俟十三抱回房中的莫晓风,甫一落地,便飞快地从窗上撕下一张喜字。一面点火烧碎扔进早已备好的水盆里,一面兴奋地对万俟十三道:“十三,别忘了咱俩的赌,今晚要是死混蛋娶了龙姑娘,回到蜀海就换你上花轿啦!”
万俟十三关上房门,看了她一眼,颇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这嫁娶之事能这般草率地放在别人洞房里决定的,普天之下恐怕也就之后莫晓风一人了。
只是莫晓风面前的水盆里渐渐倒映出模糊的景象,红烛高照的卧房,鸳鸯交颈的被衾无一不说明了莫晓风正窥视的就是上官流云新房的景象。
只是画面在水景之中停留了良久,除了红烛滴落的蜡泪外再也没有别的动静。正当莫晓风心底为瞧不见上官流云和龙清寒的人影而纳闷时,万俟十三忽而上前取走了莫晓风面前的水盆,莫晓风心思一晃,脑海里霎时闪过了些什么,接着便高喊了一句:“遭了!她们不在房里!”
说罢便要去新房一探究竟,只是脚步还未迈出,腰肢便被万俟十三一手揽住,温热的呼吸从耳畔递来,熏得莫晓风带着酒意的身子有些燥热:“小姐,这赌约是没法继续了,小姐还是回府等我来迎吧。”
“你……一早就知道!”
“不,我只是猜到罢了!”
“十三,你这是使诈!”
“我这一生也只诈小姐一人!”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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