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综武侠]江湖不见 作者:衍之枫城
正文 第12节
[综武侠]江湖不见 作者:衍之枫城
第12节
“为什么?”秦筝很不明白。
“将死之人是没得救的。”谷凝清又在他身后说。
“什么意思?”秦筝觉得自己要忙死了,两头转得头晕。
“老跋?你说过你会来找我的。”他还是决定先放弃谷凝清,谁知跋锋寒见他过来,居然转身要走。
“呵呵。秦小子,你怎么不问问他,他身上的血蛊发作了多少次了。”谷凝清说着越过两人,走进厨房,“总算是没把我的膳房给烧了。”
“血蛊发作?”秦筝抓着跋锋寒的肩膀,叱问道,“所以你不肯来找我?”
“……”
“老跋?”秦筝有些不可思议地注视着面前的人,苍白到骇人的脸色,秦筝自从认识这人之后,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人的脸上会出现这样一种的容色。干裂的双唇抿得死死的,而唇上的色泽却也是褪得一干二净了。
但一双暗红的眸子在他格外苍白的脸上显得尤为突兀。
几缕细碎的长发散在额前,遮住他急于逃避的视线。
“看来慈航静斋的作用也不是很大嘛。”谷凝清踱了过来,凑近看了看跋锋寒,“四次?四次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你要怎么去西域?”
“与你无关。”跋锋寒突然出声道。
“嗯,确是与我无关。”谷凝清点点头,“既然无关,你们为何要把魔教引到我双修府来,我这双修府可从来没想要掺和过你们的大业。”
“谷姑娘,他身上的血蛊到底能不能治啊?”秦筝抢先问道。
“解?若是解了,他岂不是白白遭罪了,不过……”谷凝清顿了一顿,正要说话,却受到了跋锋寒一记狠厉的眼刀,谷凝清冷笑了下,仍旧说道,“不过我解不了他的,但可以把你假扮一下。”
“假扮什么?”
“假扮成人傀啊。他这样子,你以为去了魔教总坛,还能活着回来吗?”
“魔教总坛?”
“我们走。”跋锋寒拉过秦筝就走。
“走走走,快些走!顺便把那两个牛鼻子一起带走,省得污了我的地方。”谷凝清甩着手,快步经过二人身边,“一个个都把我双修府当成什么了。”
结果倒是这女人走得快了,一转身,人影都绕没了。
秦筝看了看跋锋寒,却听跋锋寒道:“药喝完了?”
“呃!”秦筝一拍脑门,这才想起那碗药还孤零零地躺在桌上。
跋锋寒无奈,把药重新热了一次,这回是亲自盯着秦筝把药喝完,看着他苦得呲牙咧嘴,面上不自禁地拂浮过一抹笑意。
“毕玄太强,不过还是死了。”
秦筝就差没把整张脸都皱起来了:“也就你肯去担这份差事,他们要打,让他们自己去打好了,你好好的做个马贼不好吗?”
“你也遇见过慈航静斋的人,你……能够拒绝么?”跋锋寒只是笑着,可笑得却让秦筝忍不住想拂平他的笑容。
拒绝?
不能拒绝啊,因为那个师妃暄答应他,要帮他回到现代,他怎么能够拒绝!
可是……可是现在?
“而我不止遇上了慈航静斋的人,还有净念禅宗。为天下大义也好,为族里的仇也好,还有雪莲,我都不可以拒绝的。”
“当个马贼都不自在。哼哼。”秦筝捧着碗,仰头把药喝了。
“你就这么喜欢当马贼?”
秦筝撑着脑袋,眨巴眨巴地看他:“至少那时候的你比较威风!”
“呵呵。”
“要不要去见见长春真人他们?”跋锋寒拿着碗准备去刷,谷凝清没把他们轰出去,已经谢天谢地了,要有多少待客礼数,他把秦筝救到双修府的时候,谷凝清就撂过话,双修府没准备招待他们。
所以,这几日里,煎药做饭,全都是跋锋寒亲力亲为的。
秦筝抢过碗道:“嗯,好。”
马钰和丘处机怎么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只是到了这双修府,谷凝清倒像是把这两人忘记似的,匆匆见了一面,便再没有出现过了。两人想找人捎个话都没人搭理他们,只好你看我我看你的面面相觑。
“秦少侠!”丘处机好些天没见到外人,一下子见了秦筝,一声大吼着冲了出来,“你你你怎么也来了?”
秦筝苦笑道:“玉阳真人来找我,说两位被困在双修府,然后我就不自量力地滚来了。”
“唉……如此说来,却是我们连累秦少侠了。”说话间,马钰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掌教真人。”秦筝走上前去,眼底闪过的狡黠不偏不倚地落在马钰的目光下,“难道真人不是刻意把杨铁心带来双修府的吗?”
“师兄?”丘处机一愣,不置可否地转向马钰,“他在说什么?”
“他说这一次,是我故意用杨铁心引封痕前来。”
“!”
“轰隆!”
仿佛要印证他的话一般,双修府外突然暴起一声巨响。
空中忽然绽出烟花信号,接着是如潮般的魔教大军,地上迅速隆起一串起伏的土包,速度之快,丘处机还不待反应,他脚下的土包瞬间破裂,一魔教教众纵身跃起。
刀光旋斩!
斩风而落!
“是厚土旗!”
马钰一掌推开还在发愣的丘处机,手中长剑已然出手。
五行旗,倾巢而出。
这厢锐金旗将秦筝团团包围,金铁交鸣,长刀染血。耀耀金光晃在秦筝的眼前,一息间,秦筝的眼前只有层出不穷的金光。
“哼!”
金戈催乱云动,但见血泠长啸一声,如开山之刃,干脆利落地削断一路的金铁声。
满目的鲜血,刺鼻的血腥刺激着场上所有人的感官。
丘处机手起剑落,只图杀得一人是一人,杀得一双是一双。不消片刻,周围已是堆满了魔教的尸体。
整座双修府顷刻堕为炼狱。
“封痕!”
满场的厮杀中,骤然听见一声尖利的斥吼。
谷凝清蘧然跃上房顶,一圈剑光,将一众巨木旗弟子挑落,只是那些飞爪还是死死地抓在了檐上。
连成一片的绳索上缓步走来一人,踩在那些晃悠的绳上,这人竟是走出了几分优雅。脸上笑容如煦,眉目如水墨轻描,盈盈浅笑:“谷姑娘,你我素昧平生,你这么着急见我,可是为何?”
封痕四下里目光一扫,立时锁在秦筝的身上,笑道:“许久不见,怎么又把自己弄伤了呢?”他刚一说完,谷凝清的剑已经递到他的跟前,却突然刺了个空。
“秦筝。”
混乱中,秦筝也算是时刻提防,但还是慢了一步,被封痕一闪而过,搂住了自己的腰。
“混账!”秦筝大怒。
“果然瘦了好多啊。”
封痕一触旋即松手,因着秦筝那支竹杖反手刺了过来:“去死吧!”
“呵呵,小筝,我早就说过,你赢不了我的。”
“唰!”
封痕竟是徒手抓住血泠,一道浑厚的内力透过兵刃顷刻递了过来。秦筝掌心骤然一阵剧痛,但仍是死拽着兵器。
“撒手!”封痕喝道。
“当!”
封痕蓦然放手,秦筝抱着血泠登时倒退数步,撞进一双修府弟子的怀中。
“是我。”
秦筝立即了然,封痕在这里,跋锋寒是决计不能现身的。然而此时的封痕,怕是也无暇顾及他们二人了。
封痕方才突然放开,自然不是因为秦筝,而是那把突如其来的水仙刀。似仙子御风,翻云卷雾,缥缈间,赫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饶是封痕,此际也已讶然。
天刀,宋缺?
?
☆、第33章 请求
? 刀光,层出不穷地锁住封痕。宋缺一言不发,人随刀光逼近封痕,每斩落一刀,便迫近一步。
一直是不以为然的封痕,亦不得不凝神对战。他自踏入中原,几乎未逢敌手,便是那日在长安对上寇仲,若不是徐子陵出现。以一敌一,他也自信能将寇仲拿下。
然现在面对宋缺。
他终于有些了然,中原的这一战,不是他未逢敌手,而是他从没遇见过高手。
寇仲不是,秦筝,更不是。
封痕不敢懈怠,宋缺的刀攻得越来越猛,竟是想将他留在此地。
“想杀我?”
“砰!”
掌风带起,瞬息,人影斜斜一跃,身形之快,快若刀芒。哪料,他这一避,却是早在宋缺的预料之中。
人未动,可手中那把天刀刀锋倏转。强横划过,追着封痕的衣袂而去。
刀风冷冽,刹那挑破他的掌心。再是一翻,直接撕裂伤口。鲜血骤然涌落。
“圣君!”
魔教诸人见封痕落败,登时分寸大乱。
宋缺冷眼撇过,双目一凛,踏前一步,又再强攻而上。封痕双掌翻开血色,眼底闪过一道狠辣,指间已然多出一把银针。
“叮叮当当。”
碎落一地的断针。
“你比你父亲差得太远。”
宋缺遂然退后,抱刀而立。神色森然地望着蜷在地上的封痕。
千钧一刹,宋缺的刀变幻千刃,居然将那些银针一一斩断,跟着一刀透身而过。
封痕挣扎着爬起来:“天刀么,枉你们自居名门正派,想不到行事竟也如此卑劣。”
宋缺神情淡然,理所当然似地应道:“吾等只为还这天下一个太平。”
“哈哈哈!”封痕狂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假仁假义!那我说我也如是,你们可愿退让呢?”
宋缺眸光一闪,看着他。
“李世民,哈哈哈!好一个傀儡!哈哈哈!”
“唰——”
一道黄金绫突然掠过,跟着响起一道女子的喊声:“还不走!”
“祝玉妍!”
宋缺一惊,再想追时已然不急。
而留下的五行旗大都被双修府拘下,挤挤攘攘地关在地牢,惹得谷凝清好不厌恶。
秦筝端端正正地坐在宋缺面前,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他暗暗腹诽自己,明明连李世民都见过了,可为啥见到宋缺还会这么紧张。
放在大腿上的手,都快把裤子绞成麻花了。身边那人的手掌无声无息地握住他的手。秦筝慢慢松开五指,这才发现掌心中已满是汗水。
“你现在可是后悔了?”宋缺捧着茶,浅抿了一口。
“如果……我说是……可是能抽身而出?”跋锋寒冷笑道。
宋缺果断道:“不能。”
跋锋寒侧头看向秦筝:“所以,阀主居然也会问如此毫无意义的问题。”
宋缺点了点头:“确是无意义。”
这时,谷凝清也不敲门,径直走了进来:“宋阀来了我双修府,我这个主人竟然还不知晓。真是失礼。”
“我若不来,大概你这双修府也没了吧。”
谷凝清在宋缺身边坐下,颇为不悦道:“那也是我双修府的事,与你们无关,你们去折腾你们的江山便好,折腾到我头上来作甚。”
“莫非你以为封痕会放过你的双修府?”
谷凝清不理他,转头对秦筝两人说道:“你们这群小子,被他们玩弄股掌上尚不自知,到头来,还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不是的。”秦筝忽然道,“谷姑娘,李唐一统,乃天命所归。”
谷凝清一怔,便是宋缺也不由得移过了目光,唯独跋锋寒觉到自己握着的手,有些发颤。
“李唐?”谷凝清瞥过宋缺,对秦筝说,“所以你就这么心甘情愿做他们的棋子?”
秦筝无奈耸了耸肩:“因为师妃暄的承诺,我听得极为受用。”
“她承诺了你什么?”跋锋寒打断道。
秦筝抽出自己的手,笑言:“承诺送我回家啊。”这话一出口,他就瞧见跋锋寒一整张脸都好像凝住了,本来就无甚血色的面孔,这下简直是像刷了一层灰白的漆。
“阀主。”秦筝起身走到宋缺跟前。
“李阀在北,如今更是攘定了东//突厥,即便突利要背弃盟约,起兵长安,那在与颉利一战之后,怕也是有心无力了。”
宋缺不动声色地听着他继续说道:“虽然你们宋阀从未参与过天下之争,但有你宋家坐镇岭南,那宇文阀等同腹背受敌,如坐针毡。故而他才会铤而走险,借西域魔教之力,相助自己夺位。
只不过,封痕不傻,甚至是极为精明,他连他父亲都可以利用,兄弟都可以斩杀,阀主,你说他不如其父之语,只是一时威慑的吧。”
“不错。”宋缺不加掩饰地认同。
“嗯,他这样的人,是决计不会甘心为宇文阀征战在先的。”
“确是如此。”
“他同阴癸派联手,各谋所需,各取所利。只是他怎么都没料到,本该在和慈航静斋联手攻打阴癸派的宋阀,居然出现在了双修府。”
宋缺不温不火地说:“你错了。”
“并没有。”秦筝摇头解释,“祝玉妍要杀毕玄,封痕自然要拔刀相助,但她万没想到, 封痕一转身,竟是舍弃了她阴癸派,转攻双修府。看似声东击西,结果……却还是没能逃过你们的部署。
阀主,攻阴癸派的的确是宋阀,但不是阀主你。”
“呵,有意思。小子你竟能猜到,师妃暄那女娃娃果然没有说错你。”宋缺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笑意。
“她说我什么?”
“大智、大愚。”
“呃……这是什么意思?”
宋缺缓缓道:“旁观者时,大智;当局者时,大愚。”边说着,一边把目光投向了跋锋寒。
“阀主。既然今日我见到了你,我只有一个请求。”秦筝拂袍跪下,一旁的跋锋寒眉心紧蹙
“你说。”
“封痕这般野心勃勃,西域必然也早有所动,所以你们才会想让跋锋寒潜入魔教,不是么。”秦筝抬眸,“可人傀这法子终究是有所缺陷不是么?”
“嗯?所以呢?”
“所以……”秦筝深深地吸了口气,“所以我可以同他一起去。”
“不要。”跋锋寒一下冲过去,将人拖起,“不要……”
秦筝却不依不饶,依然跪着道:“谷姑娘说过,能把我伪装成人傀,我想这个法子或许可以一试。”
“不要……”跋锋寒亦是跪在他的身边,抱着他的手臂颤抖得一塌糊涂。
“然后呢?”宋缺问道,“你能保证截断封痕的后路?”
“本是跋锋寒一人,如今多了一个,难道你们还不放心么?”秦筝说,“还是阀主本打算让仲少也一起呢?”
宋缺的眉心明显一皱,旋即舒展:“好。”
昏沉的灯光幽幽亮着,窗外已是一片寂静,院中偶有的虫鸣,这晚也仿佛消匿得一干二净。
秦筝倦得不行,方才的那一场翻云覆雨,他知道这人是在他身上宣泄着的怒意,分明是气极了,可却怎么都斥责不了。
因为秦筝的决定,与什么天下,什么江湖,都没有关系。
为的,只是他一个人。
于是,气上了心头,便只能化作了不知停歇地征伐,一下一下,将这人牢牢地禁锢在自己的身前。
直到自己的唇,吻到了他咸湿的泪。
从身后抱着这人,肌肤上仍旧带了些微热,暖暖的,温热着自己越来越凉的手。
“筝儿……”
跋锋寒把头埋在他的后颈,仿佛在喃喃自语。
“师妃暄的话,我听过,也真的动心过……”
搂着秦筝的手臂一点一点地收紧。
“不过啊……”秦筝拍了拍跋锋寒的手,然后翻了个身,面对面地看着他,蓦然,在他脸上轻轻一啄,“不过只是在那一刻啊。”
“现在就……唔唔……”
后来的话,被那人直接封在了彼此的唇舌之间。
不久之后,就只剩下了秦筝抽泣的喘息,几分羞涩,几分情难自禁。
谷凝清准备了船,亲自送几人离开,她狠命地挥着手说:“千万不要再来折腾她了。”
宋缺却是抛下话道:“若是再不找出当年双修子破解人傀的办法,那他保不准会将双修府一同搅进这淌浑水。”
谷凝清丢了个白眼给他:“别以为宋阀就可以只手遮天。”
宋缺道:“你可以试试。”
谷凝清冲着船夫大叫:“还不开船!”
锁江的大雾已是散却,这会儿,澄澈的江水倒映出日色,水光粼粼泛动。好似前几日被撕裂的船只都是这江水一梦罢了。
秦筝凭栏站着,目光痴痴远眺,那夜杨铁心和包惜弱一同落水,谷凝清说她派人入江找过了,可惜没有找到两人,活着的,死着的,都没有。
马钰和丘处机已经先行一步离开了双修府,本想来这里救人,谁晓得,却把人给弄丢了。马钰临行前对秦筝说,当年祖师封印《长生诀》,怎么也是能在那群人中说上话的。
而如今的全真教,却是……已是入不得他们的眼了。
马钰惭愧道:“我这掌门,有愧祖师所托哪。”
江风溶了月色,宋缺在舱里备了薄酒,遣人来找秦筝。
“阀主。不知寻我何事?”秦筝踏进一步,便不再走近。
“你不是想知道《长生诀》的秘密么?”
?
☆、第34章 拒绝
? 秦筝起床后,没有见到跋锋寒,问了客栈的伙计才知道这人一大早就出去了。秦筝百无聊赖地滚在床上。
“当初宣帝将《长生诀》交付给了王重阳,而后陈朝覆灭。”
那日江水浸月,宋缺邀他的一席酒,从日落喝到了月挂中宵,说起来,其实也就宋缺一人在自斟自饮,秦筝知道自己的酒量不好,只敢浅尝。
“你这是嫌弃宋某的酒么?”
宋缺大概就是那种千杯不倒的人,空的酒坛整整齐齐地排在边上,这人的面上却不见一丝的醉意。
“不敢,我其实不怎么会喝酒。”秦筝谦言道。
“呵。这个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想邀宋某喝酒,想不到今日我请了你这小子,居然连个薄面都不给。”
“啊?”秦筝一脸挣扎,犹豫再三,还是抖抖瑟瑟地端起了酒杯,苦着脸说,“阀主,我是真的不会喝啊。”
宋缺慢悠悠地饮了一杯,像是没有听见他的“哀求”。
酒入喉,灌得嗓子火烧火燎。
“咳咳咳……”
“哈哈哈!”
秦筝咳得昏天黑地,倒是宋缺在一旁笑得肆无忌惮:“我岭南的屠苏酒可是不错?”
“阀主……”秦筝方知这人却是故意捉弄他了,眸底潋滟了水光,更是显了几分委屈。
宋缺递过盏清茶,缓言说:“以为你是不敢,谁知你真的不会。”
秦筝顿时无语,只能一个劲地灌茶。这人是当世宗师之一,本该是高高在上之人,想不到竟也会如此胡闹。
看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秦筝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
宋缺敛了笑容,开口道:“你在双修府时说,李唐终将一统天下,可是信口所言?”
秦筝心底一紧,暗道,正题来了。
宋缺见他不答,也不急切,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着:“你可知寇仲是我女婿?”
秦筝“嗯”了声。
“那你可知他同徐子陵早年亦曾起兵。逐鹿中原,他也是不差。”
“我知道。”
“那你可知为何他最后还是放弃了?”
屠苏酒,性烈。
秦筝不过只饮了一杯,这会儿却已是酒性上涌,整张脸都红扑扑的,瞧着有些微醺。
“当真醉了?”宋缺问。
“还好。”秦筝甩了甩脑袋,然后道,“阀主自来远离中原,门阀之斗,宋阀也向来不屑参与,但阀主对中原之乱却从不曾忽视过。
长安李阀、洛阳独孤、江都宇文,还有岭南宋阀,四大门阀,唯独宋阀一门乃汉人正统,余者皆有胡人血统。”
宋缺举着的酒杯便这么一直举着,目色深沉,沉于杯中的酒色,蓦然轻声笑了笑:“所以我才会暗中扶持寇仲,是么?”
“是。九五之位,即便阀主不以为意,但也不愿让他旁落他族。”
“呵呵。”宋缺一口饮尽,叹道,“可惜到最后,他还是舍弃了啊。”
“不是的。”秦筝正色道,“仲少是为这天下能少一日的纷争,才甘愿退出。如若不然,他同李唐之争,加之又有宋阀在背后相助,这一仗,十数年能平定亦是庆幸了。”
“是啊。所以他退得干干脆脆。”
“不是因为阀主转而支持李阀也是干干脆脆的么?”
“李阀。”宋缺道,“我同寇仲说,想要宋阀支持他也行,让他亲自来见我。”
“后来呢?后来秦王可是来了?”秦筝问。
“来了,孤身前来。”
“果然。”
“便是这份胆识,我也应该给他个说服我的机会不是吗?”
“所以阀主就被他说服了。”秦筝看着宋缺说,结果无意间拿错了酒杯,等到一杯酒呛入了喉咙,一下摔了杯子跳了起来。
“咳咳……咳咳……”
宋缺却道:“还是贪上了我岭南的酒了吧。”
秦筝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边咳边吼:“阀主,你到底是怎么伪装成冰山的啊!”
“冰山?我为何要伪装,只是旁人不敢同我说话罢了。于是便将我传成了拒人千里的模样了。”
秦筝差点醉得摔出椅子。
“李世民允诺我,待他君临天下,会视夷狄与我汉人如一。”
坛中最后剩下的那一点酒终于被他喝尽,秦筝怕他会再来一坛,幸好这人没有。
“胡汉如一。慈航静斋曾经也以此言劝过我,说是中原的将来应该期冀胡汉融合。我本不以为意,试问这天下又有何人能做到毫无偏颇。宋某亦不能。
直到我遇见李世民。
他是汉人,亦是胡人。他说他会一统江山,他会胡汉相融。所以,我还有什么理由拒绝?治天下,我无此心,寇仲无此力。而他,有雄心,有腕力。
如你所言,李唐,终将一统天下。”
“阀主……”
秦筝是误打误撞闯入了这个世界,而在他的认知中,李唐一统实乃历史所趋之势,他会坚信不足为奇。但宋缺不一样,宋缺身为一个局中人,却能有这番眼界和胸襟,跳脱这乱世的禁锢。
秦筝扶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然后摇摇晃晃地行了个大礼。
宋缺笑道:“你不必如此,虽然师妃暄想让你相助,但你也不必将这担子一人扛着,我们几个终究也不会坐视旁观的。”
“不。”秦筝却是答道,“这一礼不是为天下苍生,而是为秦筝自己。”
“哦?”
秦筝后来还是醉得不省人事,宋缺找到跋锋寒来把人带回去。
“跋锋寒,原来你比寇仲还不适合,呵呵。”
秦筝迷迷糊糊地睡着,迷迷糊糊地想着。
想到宋缺说,要是《长生诀》当真可以统御九州,那当年的陈朝又如何会覆灭呢?
然后,刚翻了个身,身下一空,竟然直接翻出了床,猝不及防地摔在地上。
跋锋寒进屋来,就看到这人呆头呆脑地坐在地上,揉着眼睛,大概还没明白自个儿怎么会掉下来的。
“这么大一张床,你都能翻下来?”
跋锋寒把人抱起,秦筝却是搂着他问:“是我自己掉下来的?”
“还没睡醒啊?”
秦筝傻笑着点头:“梦到你了,以为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跋锋寒揉了揉他的脑袋,扔了衣服给他,“穿好衣服,带你见个人。”
“谁?”秦筝磨磨蹭蹭地穿衣。
“芭黛儿。”
“!”秦筝一顿,愤然道:“老子不要见情敌!”
跋锋寒凑上去,堵住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直到吮吸得心满意足了,才渐渐放开,慢条斯理地指出:“胡说八道些什么。”
秦筝噘着嘴,双唇肿得通红,连带着整张脸都是绯红的:“她不是魔教的人吗?”
秦筝嘟囔归嘟囔,人还是跟着跋锋寒出了城。南城外的茶寮,火炉上冒起的烟雾几乎要把整座茶寮都弥漫住了。
朦朦胧胧间,秦筝依稀辨认出坐着的一个人影。
芭黛儿。
长安那夜之后,秦筝便再没见过这个女子。如今想要瞧清,却仍被那层薄薄的白雾挡住了。
瞧不真切,就好像他怎么瞧不清这人的身份一样。
“为什么要把他带来?”竟是芭黛儿率先发难。
“让你死心。”跋锋寒不加掩饰地回答。
秦筝立时凌乱了,他没想到跋锋寒带他来的目的,是为了……拒绝芭黛儿?
靠!
“他是个男人!”芭黛儿抬掌劈向秦筝。
“放肆。”跋锋寒更是迅速,一记手刀将人拦下,“你一意纠缠,不让你见他,你终究是不肯放手。”
“跋锋寒,我为什么要放手?他是个男人,他什么都给不了你。而我不一样,我可以给你生孩子,还可以许你军中地位,就算你想要这个江湖,我也可以给你!”
“那好,带我去见你的师傅。”
“你!”芭黛儿冷不防倒退一步,面上登时煞白,“你……你怎么会……”
跋锋寒冷声道:“以为血蛊就能控制我么?”
“不可能!你没有中血蛊?”
“蛊是你亲自下的,我有没有中,你不是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吗?”跋锋寒将秦筝一把拉到怀里,“我让你见他,只是想让你见他,仅此而已。”
“我……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她的声音发颤,那些失望的情绪悉数涌在声音中。
“你说你可以许我军中地位?是什么军?东//突厥?还是魔教?”
芭黛儿低下头,眼神中突然的一抹异样逃不过两人的视线。
“无论哪个也好,都是为别人所求的不是吗。突利,封痕。你在两阵中,左右逢源,不管我去哪一方,到头来,最后得名获利的那个,都是你,不是吗?”
“我……”
芭黛儿不知道,秦筝却是贴在跋锋寒的身前,这人紧抿的双唇,还有暗沉到不能再沉的嗓音。
“老跋……”秦筝悄然握住他的手,立刻被这人反手抓住,扣紧。
“江湖?你以为赵德言当真就是这个江湖的全部了吗?”
此言一出,芭黛儿全部的伪装瞬间剥落:“你!你怎么会知道!”
赵德言,颉利的军师。即便颉利已远遁吐谷浑,毕玄身死,他仍是不甘,意图重整□□厥,卷土重来。
一面让芭黛儿诱上突利,一面又令其潜入魔教,假托魔教,与突利抗衡。
两相计,他赵德言便能坐上观虎斗。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芭黛儿却是当真落入了情劫,以情惑人,终是为情所惑。她想设计跋锋寒,好将这人锁在自己的身边,结果反被人识破,反将她一计。
“芭黛儿。”
“这一世,跋锋寒独来独往,子嗣伦常,我从无挂怀。”
秦筝听得,心头狠狠一跳,扣着这人得五指握得更加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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