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重生]帝王的娱乐圈征途 作者:教父信善
正文 第1节
[重生]帝王的娱乐圈征途 作者:教父信善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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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帝王的娱乐圈征途[重生]
作者:教父信善
备注:
文案
秦衍之永远想不到,相爱十年陪他守江山的爱人竟会带兵造反,最后遭到最爱的人背叛。
他也绝对想不到自己会重生到现代成为陆家少爷陆景澄,还融合了对方二十七年的意识。
虽有土豪背景,但一直信奉“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的君王,决定自己干出一番大事业。
于是陆景澄在成为娱乐大亨的路上根本停不下来——
捧红了一票娱乐新星,
培养出一代天王影后,
拍摄出无数盛名影片;
他成为娱乐界的传奇。
可令娱乐大亨觉得苦逼的是——
特么的自己现在的身份又整出幺蛾子,特么的又遇见前世的渣男!
最令娱乐大亨觉得傻逼的是——
他还是爱上了那个人。
阅读导向
1本文元素主打:娱乐圈+重生+古穿今
2主受,虐渣,升级爽文,he。
3主cp属性(前期):情深忠犬冷漠轮椅攻x睿智优雅贵气少爷受
后期也许会变成:精分有病x黑化得治(大雾x)
4不弃坑,作者易包养,点击“收藏文章/作者”吧
~(≧▽≦)/~
秦衍之(帝王受)x黎温涵(将军攻)
陆景澄(主角受)x卫嘉泽(主角攻)
内容标签:重生 娱乐圈 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景澄(秦衍之) ┃ 配角:卫嘉泽、卫嘉宁、陆廷安、周渊 ┃ 其它:娱乐圈、强强、豪门、相爱相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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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君王结局
平寂了七年的皇朝,今日之始将不复平静。
头发半白的老太监苏诚和,踉踉跄跄跌进大殿中,他双腿还停不下颤栗,苏诚和猛地跪倒在殿堂中央,极度的紧张让他的脸庞扭曲,他抬起头对殿堂上的君王禀告:“陛、陛下!黎将军已经带兵冲进了城、城墙内,大军拦、拦不住了!”
秦衍之挺直的坐在殿堂之上,面容上不见波澜,神情平静与平常上朝时并未有多大不同,至少在苏诚和眼中,他的陛下是镇定从容的。只是,秦衍之敛下的眼眸内,深藏的疑虑,沉痛,难以置信以及一闪而过的恨意诸多情绪在汹涌澎湃着,金丝袖袍中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他用力闭上眼,压下一切情绪,随后缓缓睁开,向跪在殿堂之下的苏诚和问道:“苏诚和,你觉得温涵他,他会背叛我吗?”
跪在中央的苏诚和有瞬间的惊愕,他额上的汗水沿着褶皱的纹路不断往下滑;他不禁回想起这些年一起历经风雨的陛下和将军,他是看着他们从弱小成长到如今的强大……苏诚和嘴唇嗫嚅着,放在今日之前,他敢十分快速坚定地对秦衍之说:将军是永远不会背叛陛下的。可今日,苏诚和心中的话却如何都说不出来,苏诚和本已年老的脸似乎在这瞬间变得更加苍老。
久久等不到苏诚和开口,秦衍之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这个问题,他重新问了一遍:“温涵他,会背叛我吗?”这一遍的语气中,带上了不易察觉的脆弱。
“黎将军必,必定是有他的苦衷,也许……”苏诚和黯哑开口,可是一句话却怎么都说不完整,也许是什么?黎温涵已经带兵冲入皇城内,也许很快就会冲杀到大殿中,苏诚和就算找到了合适的借口现下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如今陛下的位置已经岌岌可危了。
“也许是黎温涵本来就不爱你,一直在利用你而已。”一道清晰讽刺的声响横插|进空阔沉闷的大殿里。陈彦真的身影全部暴露在大殿上,他今日一袭青白色长袍,如果不是他嘴角处嘲讽十足的笑意以及幸灾乐祸的眼神,他也算得上是清高优雅之辈。
秦衍之眯起眼线微长的双眼看向陈彦真,眼中的锐利似是透过浓雾,带着浓浓的压迫,陈彦真在他的逼视下,率先转移视线,眼中的嫉妒和狼狈再也遮不住;秦衍之收回目光,嘴角处勾起轻蔑的笑意,丝毫没有把他当回事。
陈彦真在他的无视下,禁不住气急败坏:“你以为你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多久,温涵很快便会攻入大殿。”不待他说完,苏诚和便狠厉的打断他,嘲讽怒斥:“就算如此也没有你这小人物能插得上嘴的地方。”,苏诚和能成为陛下身边的心腹,从来不是个软弱的人物。
陈彦真不过是跳梁小丑,秦衍之从不曾把他当回事,甚至陈彦真从未进入过他的眼;他所在意的,他此刻所有负面情绪,全都来源于一个人身上;他现在不去思考接下来的状况,也不去想他所爱的人所做的一切是不是真的;他只相信那个人站到他的面前,对他的解释。秦衍之想,只要那个人说不是,他便信。退一万步来说,如果黎温涵真的只是在利用自己,那他完全没必要等到现在才背叛自己
秦衍之身为一国之君,他是极为出色的,不管是容貌还是手段才能。他十八岁时登基,秦国在他的手上从原来的脆弱无能走向强盛,朝中不稳定的因素同样被铲除殆尽,他给秦国带来了七年安乐之世。切确来说秦国迎来这样的盛世,是他和黎温涵一路相伴相知的结果。他面对的是朝中的尔虞我诈,铲除异己;而对方则征战沙场,血染敌军。
苏诚和憋着巨大的恐慌,他想劝陛下先离开大殿,找个安全的地方等待,待过了这阵风头再卷土重来,可是他说不出口,即使说出来,他也明白陛下不会理睬他的建议。对于黎将军,秦衍之从来不会退让,哪怕一点后退的心也不容存在。
殿外逐渐传来沉重的步伐声,愈靠愈近。秦衍之的目光由原来的平静转为执着迫切,他的视线一瞬不瞬的盯着大殿大门处。秦衍之挺直的身躯绷得更紧直,他看到黎温涵一步一步踏上阶梯,他看到他穿着厚重的玄色盔甲,他的右手紧握的长剑,剑尖还残留着血液,反射着淡红锐光,让人心思躁动不安。
黎温涵踏进大殿大门开始,他的目光便不曾从殿上最尊贵的人身上移开;秦衍之目光与他相交,他描绘着黎温涵脸庞的每一细节,眉眼处依旧还是他最爱的深邃眉骨,眉骨之下是那永恒沉稳的双眼,他注意到黎温涵的嘴唇泛着淡灰的白,紧抿成线,不复之前对着秦衍之时深情柔和的味道。
他们的目光相互缠绕,旁人阻碍不了半分,这世间只剩他们两人存在;秦衍之的瞳孔紧缩,从他见到黎温涵开始,他突然觉得全身寒意刺骨,心中的某道防线在崩塌。这刻的黎温涵好像不再是他所熟知的爱人,他的目光黢黑沉重望不到底,秦衍之探不进去也看不透。
秦衍之哑着声:“阿涵,只要你说不是,我便信!”秦衍之目光隐含着零散的碎光,他在坚持,等对方一个回答。
黎温涵站在他身旁,沉默不语,眼底翻涌起一股骇浪却又极快地隐没,最后眼中只剩下漠然的冷意:“这一场叛动,我在暗中谋策了好长一段时间,秦衍之你拥有得太久了,你该庆幸我容忍到今天这个地步!”爱人赤|裸伤人的话语,让秦衍之心中剧痛,那股剧痛像是在撕裂他的心脏。苏诚和听到黎温涵的话,如同糟糠颤动,双眼睁大不敢置信!他疾呼:“将军!你!”在场的人大概只有陈彦真会感到一丝痛快。
秦衍之精致难描的面容,一片平静,他像是从腔中挤出声音:“我不相信!”声音平静坚定,他们从十二岁便开始相识相恋,一路走到现在,秦衍之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对方会背叛自己!
“为何不信?欺骗自己会让你觉得好过点,对吧?”黎温涵抬起没有握剑的双手抬起,轻轻抚过秦衍之精致的侧脸,似是情深。他的左手还残留着血渍,抚过秦衍之的侧脸,留下淡色血痕。此刻的秦衍之任由他的抚弄,也不躲避,眼神执着锐利:“我不会相信。”即便他再次平静重申自己不会相信,可他的内心深处却被慢慢地撕裂了几份,疼痛折磨他的神经。
“你可想想,这些年我何曾骗过你?”黎温涵垂眸无奈,靠近搂着他,在他耳边低喃,如同情人最温柔的嗔语。秦衍之身形微颤,黎温涵的确极少欺骗他,有些事情他无法立刻告知自己真相,这种时刻他往往会选择沉默亦或者从不在他面前提起他想要隐瞒的事情。
秦衍之直视对方已被一层又一层冷峻覆盖住的双眼,低哑反驳:“若是这些年你不曾欺骗过我,那你现在这般造反的举动又是为什么?”秦衍之狠狠逼视他,继续开口:“任何事情我们都能够一起解决,阿涵,告诉我真相!”
黎温涵后退小步,与秦衍之稍微隔了点距离。他的目光轻轻描绘着对方的面容,收回视线后他露出讽刺的笑意:“阿衍,你成为君王这些多年来怎么还没学会防备他人?竟然天真得让我觉得可笑。”
面对爱人尖锐的讽刺,秦衍之心里开始生出质疑。他还没来得及继续深入思索下去,一道黑影十分突然迅速地插|进两人之间。等在场的人觉醒过来时,一把银灰色的剑霎时刺入秦衍之的胸口,深入骨髓。那把泛着血光的长剑正是黎温涵手中的那把,可现在已经不在黎温涵的手上。
苏诚和被这一幕刺激到,惊恐的喊出声:“陛下!”他跌坐在地,匍匐着想爬过去,陈彦真拼命拦住苏诚和的挣扎。
秦衍之倒在一旁,鲜血长流。黎温涵看着这幅场景,赤红了双眼,他黢黑如潭的双眼破碎而开,之前的冷漠无澜的神情在这刻被撕裂,整张面孔青筋暴起,痛苦扭曲,他控制不住挪动步伐想要靠近秦衍之。
那道黑影如同鬼魅窜到黎温涵的身后:“既然黎将军下不了手,我就大胆为您代劳,还请您别忘了我们之间定下的契约。”他的声音不大,却恰好能让在场的人都听清楚。这黑影明显和黎温涵是一路人!黎温涵听见黑影刻意的提醒,双手紧握,紧绷着腰骨才克制住自己的杀意。现在杀了黑影,那他所做的一切都没用了……
秦衍之目光充满着难以置信,心口被刺入的痛逐渐凝聚,越来越剧烈,如同撕裂了他的灵魂。不愿相信之后转为绝望,最后他的目光突然间变得像淬了毒的利剑,他费劲全力问着:“为什么!给我个答案!只要,只要你给我个答案……”只要黎温涵告诉他真相,他便会原谅他所做的一切,这句话埋在秦衍之的心中,因为疼痛而无法吐露。
黎温涵目光移在秦衍之不断涌血的身上,那鲜艳的色彩映衬着秦衍破碎怨恨的眼神,刺得黎温涵的内心像是承受着极度的灼烧和尖锐剧烈的悲痛,那是他终此一生爱着的人,可他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血液不住往外流淌,看着秦衍之把目光投向到他的身上,从对他存着希望到最后染上绝望和恨意。没有谁比他更绝情和残忍了……
“黎温涵,我……”秦衍之未说出口的话大概会是恨他,或者是咒骂他,带着森然的恨意。
听到秦衍之脆弱满怀恨意的呼喊,黎温涵最终还是抵不住上前把秦衍之抱在怀里,对方身上的血液很快沾满上他的盔甲。黎温涵此刻闭起着双目压下眼角的潮湿,他甚至不敢看爱人此刻的模样。黎温涵蠕动着苍白的嘴唇,最终还是没有给对方一个答案。
秦衍之的目光越来越无法集中,他的意识开始涣散,可是身心上疼痛却不会应意识的涣散而减少,反而有股热火在烧灼每一寸灵魂,这一刻秦衍之无比的恨,恨眼前他最爱的男人,即使现在被对方抱在怀里也感觉不到一丝温暖!之前他认为黎温涵就算真的造反,想夺了这个皇位,可至少不会伤害他,可真相把他的天真狠狠的碾碎!之前有多平静,有多信任,等到黎温涵背叛他的那一刻就会变得有多恨!
最后一丝意识里,他什么都记不住,只剩滔天的恨意填满了整个灵魂。
秦衍之能站到最至尊的位置上,他经历过无数的曲折历练,他也亲眼见证过人心狠毒,深不可测;自从他的母后去世,一个人在深宫中挣扎,品尝着各种悲欢喜怒,他的性格本不该天真。可他把心中最特殊的位置留给了黎温涵。对他来说这个人是特别的
那个男人,他十岁便与他相识,幼小的两人,彼此扶持,彼此拯救,相爱十年,甚至愿意雌伏在对方的身下。在这之前,如果问秦衍之:愿意把生命交付到谁的手中?
——黎温涵,这个答案母庸置疑。
“秦衍之,你信我吗?”
“我只剩下你,也只信你。”
这十年来你对我是否只有利用?你究竟有没有背叛我?
为什么直到最后一刻他也不肯给自己一份解释……
☆、第2章 清醒之始
窗外的景色在烈日的照射下,显得有些乏力无趣。白天太干燥,行人的步伐也显得急躁冒失。陆廷安和以往一样踏着沉静的步伐走进医院,他的额上微微渗出汗水,显露出他此刻同样在承受着日气的侵扰,背部深色衣服也逐渐有了透湿的痕迹。
陆廷安还没有走到他的目的地,一群人护士和医生便往他的方向涌来,陆廷安依旧不急不躁,这群人的脸上带着惊喜而不是惊恐,这就意味着他听到的不会是坏消息;可他们的好消息对于陆廷安来说,也许没什么所谓,反正,总不会影响到他的人生轨迹,所以他有什么好着急?陆廷安挑了挑眉眼,柔和了本来过于刚硬的轮廓。
“陆先生,您终于来了!陆少今日终于醒过来了!”为首的医生显得特别兴奋,双眼格外精亮盯着陆廷安。
陆廷安端起温和的笑,随后礼貌回应:“我代表陆家感谢医院对陆少的尽心治疗,没有想到景澄还能够醒来……”这群人还是很懂人情世故,并没有一直纠缠着陆廷安不放,赶紧让他进去探望病人。陆廷安踱着步往不远处的病房走,舌尖舔过下齿,他心里头在想这小子到底还是醒过来了。
陆廷安并未敲门,只是轻轻地拧开门把,他进去的时候,陆景澄已经清醒。他穿着浅蓝色病号服并且双腿盘坐起来,低垂着头,刘海有些长,柔顺的贴着他的脸庞,也遮住了他的神情,这样一来也让陆廷安窥伺不了他此刻的情绪。
陆廷安进来后,动作不大,并未惊动陆景澄,他也没有打算一开始就引起陆景澄的注意,而是静静的立在墙边双手交叠,沉默地观察着陆景澄的一举一动。陆廷安从来都不是缺乏耐性的人,可观察了陆景澄一段时间,他皱了皱眉目,陆景澄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对劲,坐在病床上的人,太沉默了,像是一座死气蔼蔼的雕塑。
“陆景澄。”陆廷安从墙角边走到陆景澄病床前方,他有意把步伐放重,继续观测陆景澄的反应,他喊了陆景澄的名,没有得到任何反应。陆廷安继续讽刺道:“陆景澄,你聋了还是哑了?别给我装孙子。”陆廷安总觉得不安,理智告诉他此时叫医生才是正确,可他就是想看看到哪种程度,陆景澄才会给他点反应。
“你就是个懦夫,你|他妈就是个懦夫,我没见过比你还蠢的人!”
陆廷安突然激烈的向前,双手紧握陆景澄的双肩,用力摇晃。几分钟过后,他原以为陆景澄照旧不会给他半点反应,可这时陆景澄狠厉的抬起双眸,看了陆廷安一眼便继续低埋下头,沉浸在他的世界里。陆廷安若有所思,刚才陆景澄的目光像是尖锐的刺。
他的目光顿在陆景澄身上,看着他继续沉默死寂,转身出了病房,打算与主治医生谈一谈陆景澄不对劲的状况。
陆廷安走后,陆景澄缓缓移动目光,眯起双眸,紧盯着陆廷安离去的方向,随即转动视线,环视周围。陆景澄?不,应该说是秦衍之了。
秦衍之敛下黑眸,他不太清楚现在的他身处怎样的情况。可他记得那把泛着血光的利剑刺入他的心脏,黎温涵搂着自己却到最后也没有给他真相。再后来黎温涵的神情,黎温涵的言语,他已经记不起来,那些画面仿佛沾了水的墨,一点一点在纸上晕开模糊,再也还原不了。秦衍之只记得那股烧灼灵魂的痛苦以及狠烈滔天的恨意。等他再次醒来便到了这里,脑中一片空白,但是灼人的恨意却像是植根深处,从他醒来那刻起他的心中就堆积满无穷的疑虑、恨意以及一缕莫名的不易察觉的绝望。
他拼命逼着自己回忆,脑中一片剧痛,秦衍之红着双眼,双手抓着床单泛起青紫的筋脉;他知道自己应该停下,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去回想,爱人的背叛逼着他往后退,谁也阻止不了他的自虐!因为那个人,他曾爱如生命。
当陆廷安带着几位医生进来时正好看到令人震惊的画面,陆景澄的脸浮现不正常的灰白,嘴唇已被他咬出狰狞的血迹,他拼命睁大着眼,眼神充盈着血丝露出疯狂痛苦的神色,他躬着腰缩在病床上,承受着莫大的痛苦,这时的情形与陆廷安离开时的沉寂完全是两个极端。几位医生有些怔愣,陆廷安反应过来一个箭步走向陆景澄,冲着医生吼了一声,他们才慌忙走过去处理。陆景澄此时疯狂挣扎,也许是因为疼痛他低吼着扭曲着自己的躯体,陆廷安和护士废了一些劲才制住此时的陆景澄,医生快速给他打了一剂镇定剂。
陆廷安看着镇定剂一点一点推进他的身体,他看着陆景澄慢慢地放弃挣扎,渐入平静,视线开始涣散,看起来有些可怜。陆廷安甚至觉得之前那种锐利眼神,也许只不过是他的错觉。
等陆景澄彻底昏睡过去,陆廷安与医生在外轻轻交谈。
“病人之所以出现这种剧烈反抗,也是是受伤之前受到了严重的刺激。”医生对着陆景澄的状况,小心翼翼的给出答案,陆廷安微微对着医生点点头,并没有为难他们。
陆廷安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深邃的看了眼静静躺着的无害脆弱的青年,沉默片刻后离去,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喂,爷爷,我是廷安;告诉您个好消息,医生说景澄有好转的迹象。爷爷,您不要着急,一切都还好……”陆廷安的声音离病房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
陆景澄躯体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可是秦衍之的意识却是清醒的,被黑暗禁|锢着。他意识里那股灼人的恨意和疼痛逐渐沉淀下来,脱离了这股恨意和疼痛,秦衍之的理智逐渐回归本位,他在黑暗里忖度着此刻他所面临着的情况。秦衍之,一位曾经的帝王,被人害死了又再次活过来了,是上天看他命不该绝吗?还是想看他被背叛之后怎样苟延残喘的模样?秦衍之在意识里讽刺的笑了笑,他想继续深入的串联起一些线索,可是意识越来越累,他逐渐沉入了黑暗的深潭,此刻的陆景澄才算是真正的深眠,再也察觉不到周围所发生的一切。
秦衍之再次清醒时,已是半夜时分。病房里开着暗淡的灯,玻璃窗外一片漆黑,寂静的夜晚偶尔能听到楼下车辆行驶的破碎声响。秦衍之睁着眼直直的看着墙角,身体躺在床上僵硬着,过了些许时候,他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苍白的手也慢慢蠕动,他缓慢地闭起双眼,脑中有大量的信息不断涌入,那是属于陆景澄的记忆!
他下意识的想去排斥属于这具躯体原主的回忆,可那些意识不断的融合交|缠,仿佛本来就该融成一体,秦衍之接收到了关于陆景澄的一切,关于陆景澄二十七年所有的记忆,或开心,或痛苦,或清新,或模糊……
从陆景澄的记忆里,秦衍之开始了解到这个年轻男人的所有。原本的陆景澄,二十七岁,是a市百年大商陆家陆铭威的孙子,秦衍之的脑中陆陆续续闪过他爷爷、爸妈及众多亲戚的身影,不断回忆起他所经历过学习成就、交友历程甚至是爱情体验。陆景澄的前二十年里算是顺风顺水,意气风发,老爷子的疼爱,父母的关怀,众人的艳羡吹捧,当然也不缺他自身的努力成就与骨子里的骄傲。
可这些美好的片段,在他二十岁之时,戛然而止,那一年陆景澄与父母一起去旅游度假,可一家却离奇失踪,直到后来,他父母无故死亡,而他失踪了三年。陆家老爷子陆铭威从不放弃找寻的机会,最终发现陆景澄时,他已经陷入完全的昏迷中,一睡便是两年。
秦衍之试图去回忆陆景澄二十岁那年所发生过的经历,奈何记忆如同碎片,不是缺角便是空白,他隐约闪过陆景澄父母死时痛苦的神情,再深入便是一片茫然,他的心脏也会随着记忆出现恐惧感。
最令秦衍之疑虑的是,陆景澄在二十五岁那年曾醒过来,他不堪面对已发生的残忍事实,在后来的两年里他极其封闭自我,却在二十七岁时发了疯似的对他的爷爷提出要到国外去的要求……然后记忆戛然而止,接着秦衍之醒在陆景澄二十五岁那年,拥有着还没发生的后两年的记忆。秦衍之压下异样,不打算再去回忆陆景澄的记忆,深夜里他浓重的呼吸显得尤为清楚。
他突然感到一阵阵刺痛和恐慌,他究竟是谁呢?在这之前他敢肯定,他是秦衍之,秦国的三皇子,八岁那年他母亲正德皇后逝世,之后便经历着残酷的皇位争夺,在十八岁那年登基,最爱的人只剩黎温涵,到头来却死在对方的剑下,秦衍之不得不讽刺的笑出声,这真是可悲可笑的一生。可现在秦衍之拥有了陆景澄二十七年的记忆,他成了陆景澄。是不是秦衍之的记忆是虚假的,从不曾在的?这种念头一出现便不受控制的蔓延,笼盖了秦衍之的思绪。
楼底下一声尖锐的车鸣打断了秦衍之可笑的念头,他蠕动着右手放在眼眸间,遮盖了昏暗的灯光,一缕潮湿悄然无声的从他的脸颊滑下,剔透又脆弱。秦衍之,你从头到尾都是个笑话,之前那个人说的不错,你就是懦弱,你懦弱到想要否定自己的存在,企图掩盖被挚爱之人背叛的真相。他是一代有勇有为的君王,可他对黎温涵的情深重过对皇位的执着。
秦衍之挪开右手,眼眸中的潮湿不复存在,他把所有情绪隐藏在黑色最深处,取而代之是平静与坚韧。这是一个秦衍之完全陌生充斥着离奇的世界,可大概有陆景澄完整的记忆,他对这个世界的接受度意外的高,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他眯起双眼,这也是个没有黎温涵的世界……心结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真相也无处可寻,可是这个世界没有那个人,他可笑的执念又有什么意义?他可以成为陆景澄,不,他就是陆景澄,陆景澄就是秦衍之,他的新生;陆景澄残缺了的人生由他开启。
陆景澄即将要面对的事情并不少。
☆、第3章 进入陆家
这夜里,秦衍之睡得并不安稳,在辗转反侧之间,半梦半醒。
天还未亮,秦衍之站在浴室镜子前,伸手触摸镜子里的自己,冰冷的触感让他清醒,镜子里的影像,多么熟悉又陌生。同样的俊逸过人的容貌,不过是此刻更苍白了些,长顺如绸的墨发不复存在,眉骨却精致依旧,微长的眼线勾勒出惑人的弧度。陆景澄大概还没经过残酷的磨练,骨子里没有秦衍之的魄力和华韵。不过却有另一番清雅温润。因为有陆景澄的记忆融合,他所见到的一切从未见过的物品,在脑海中都能迅速的反应,而不至于感到离奇震惊,秦衍之对这一点非常满意,起码他能融入这里,而不是对这个世界无法适应,成为这个世界的局外人。
陆廷安再次走进病房,他终于看到了神智清醒的陆景澄。他进来时,陆景澄没有再躺在病床上,而是坐在一旁的软质座椅上,手里捧着一本书。他微微讶异,医生在他进房之前告诉他陆少状况不错,他原以为是委婉的说法,如今看来倒是真的。
还是昨日的浅蓝色的病服,今天的年轻男子却带给他完全不同的感觉。
在陆廷安走进来时,陆景澄已有所察觉,但他并未立即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来人,等陆廷安观察了他几许,他终于抬头迎向陆廷安的目光,眼中一片坦然。
“陆景澄,你……”陆廷安思索了几分再度开口说完:“陆景澄,你终于正常了。”嘴角还附带痞气的笑容。
陆景澄听到来人出口的话,平静的眉目微皱,似是不喜陆廷安的用词:“那还多亏你一句‘懦夫’骂醒了我,感谢你啊,陆廷安。”在他的记忆中,陆廷安,他在陆家也算是个特殊的存在。记忆里最后一次见到陆廷安的画面,是他对着陆景澄轻轻说了声“谢谢,我会偿还给你”。可陆景澄的回忆里找不到陆廷安对他道谢的缘由,也许在陆景澄心里,陆廷安并未占有很重的分量,有关他的记忆都模糊着,索性秦衍之不再纠结。
注意到陆景澄的视线时不时往门外边瞟,陆廷安大概猜中他心中所想:“爷爷最近身体受了点寒,他大概是迫不及待想要过来看你,但是大家都拦住劝说他好好休养,而我也瞒着你彻底醒来的消息,只说了你略有好转。”听完陆廷安的解释,陆景澄眼眸闪过一丝失望和对爷爷的担忧;毕竟陆家老爷子对这个孙子可是非常疼爱喜欢的,而陆景澄两年前之所以能够找回,而且现在能够安全无恙醒来,全是靠陆家老爷子的执着不放弃
“我想出院了。”陆景澄淡淡开口,语气很肯定,像是询问陆廷安,实则心意已决。这一点上陆廷安并没有很快回答,他看着陆景澄慢慢从软椅中站起来,行走的步伐还有细微的颤抖,在病床上躺了两年,虽然有护士医生每日细心的护理,可是许久未动的身体,还是会受到影响,陆景澄此时的身体状况未必恢复有九、十成。
“随你,我去和医生说一说你的情况,等会就带你回去。”陆景澄没有讶异他轻易的答应,只是微微勾起嘴角,似乎很满意他的决定,也或许他早能预料到陆廷安的回答。
在回去之前,陆廷安打了通电话回去,陆家人接到陆景澄醒来的消息后震惊无比;甚至有几波人想立马奔到医院。“伯父伯母,您们不用着急,也不用立马赶过来,我等会就和景澄一起回去,嗯……大概要做的便是把景澄要住的地方清理一下,先别告诉爷爷,当是给他惊喜。”
“廷安,你这个小子,这么大的事也不说……这惊喜都快成惊吓了,混小子,翅膀硬|了啊,看你回来我们怎么收拾你。”电话那头一顿嘀咕,陆廷安脸色柔和几分,带笑挂了电话。
医生还是想劝阻一下陆廷安,病人醒来太突然,也不清楚是否潜伏着其他问题,留院观察为妙。陆廷安默默地听着医生的劝阻,脸色平淡无澜,等医生停下,他才开口说了两个字:“不用。”转身离去,医生也只能噤声。
这医院里头也没什么需要陆景澄收拾的事物,陆廷安回到病房时,陆景澄换了一身休闲服,静静倚着窗往外看。
“走吧。”陆景澄收回向外看的目光,敛下情绪,跟着陆廷安踏出病房。这个地方,陆景澄呆了两年,如今终于走了出来,也是件令人可喜的事,但愿不会再回来。
车中并没有司机,陆廷安自己开车,陆景澄坐在车厢后,并没有和他搭话的意思,整个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
“没什么想要问我的吗?”陆景澄的视线停留在陆廷安的背影上。
陆廷安微讶他的开口,感受到他的视线,表情平静,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却突然一紧。“哦,我还以为你下半辈子都不打算开口,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呢。”陆廷安语气带着揶揄。
陆景澄淡淡一笑,显然对陆廷安的揶揄没什么激烈情绪:“我记不起那几年发生的事情,一点都想不起来。”他的话锋一转,让陆廷安措手不及,他没想到陆景澄会主动说起这些事,大概陆家人都下意识去回避,不想想起伤心事,也不想刺激他。
“你能醒来,大家就很高兴了。”陆廷安也不想说些其他,扔下这句话后两人皆不再交谈。陆廷安在心里闪过疑惑,醒来的陆景澄,和以前不大一样,起码是他的反应就令他感到惊讶,可之前的陆景澄是怎么样的,他也不太清楚。
车子驶进一座典雅气阔的别墅庭院,大门外站着一群人,焦急祈盼像是在等什么重要的人回来。
陆景澄下车往大门人多处走去,他透过记忆勉勉强强把大部分人的身份对号入座。
“景澄,景澄终于回来了,回来、回来就好。”有些较年长的女人,甚至眼里开始潮湿;陆家人对陆景澄的回归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大部分人脸上的神色动容。
站在大门外的一群人中,辈分最高和陆景澄关系最近的便是他的大伯陆知杰还有他的夫人。他先是非常尊敬对陆知杰喊了声“伯父”,然后轻声安慰早已红了眼眶的伯母,随后才和其他人微微周旋,礼貌而周到。最后还是陆知杰发了话,让陆景澄先进屋,毕竟刚从医院回来,需要一定的休息,众人才不敢继续打扰他。
“景澄,累不累,先回房休息下吧。”陆知杰的夫人是位温婉细心的女士,在陆景澄小的时候她也经常照顾他,总的来说他对眼前关心他的长辈还是很敬爱的。让人意外,陆家这么一个大家族,家族中的勾心斗角竟然比料想中的少得多,不是没有,但至少陆铭威老爷子的两个儿子间的感情倒是不错。
陆景澄柔和着神色,摇了摇头,对着两位长辈道:“我想先去看爷爷。”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色与期待。
陆知杰夫妇听罢,神色柔和下来,对着陆景澄的态度更加宠溺欣慰了几分:“景澄一直都是这么懂事,爷爷没什么大碍,你不用担心;看到你回来,他一定开心得不行。”陆夫人只有一个女儿,在几年前就出嫁了,陆家年轻一代确实不少,但是关系都是比较远的,再加上陆景澄经历的那些事,让年长的夫人不禁心疼这个懂事的后辈。
陆家老爷子这个时候并没有休息,而是在自家书房静静地听上一曲过了年代的歌;陆景澄跟在伯父的身后,心中微妙。秦衍之的一生里,他的父皇母后,一个高高在上,从不缺儿子,也不会对哪个儿子有特殊的关爱;另一个是对他关怀之极,却又早早离世。所以他的人生中并没有享受过什么亲人长辈的疼爱,算来算去苏诚和老太监也算一直照顾他、对他忠心不二的长辈,可苏诚和心里存着身份等级。给了他最多宠溺和疼爱的人,也只有黎温涵一个,但这些和陆景澄的爷爷对孙子的关爱又是不同的。所以透过记忆,感受到陆景澄对爷爷的关心和尊敬,他也受到了这股情感的影响。
“爸,您看谁回来了。”陆知杰对里面坐着的人唤了一声。
陆铭威快要接近古稀之年,两鬓白发苍苍,大概是生了病,脸色有些发白气色并不算十分好,可是眼神坚定清明,他坐着椅子背靠着椅背,腰骨挺得直,不似一般老人佝偻着,气势犹存。
陆铭威闻声抬头之际,陆景澄也从陆知杰身后走出,脸上挂着极其真诚喜悦的笑容,他轻轻开口,声尾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意:“爷爷,我醒过来了。”
陆铭威本事平静的神色在看到陆景澄时,竟然怔愣住,随即反应过来想站起来,动作幅度有点大带动着桌上的书不小心碰落在地,陆景澄赶忙上前扶住他,怕他太过激动。
陆铭威苍老的手,握住陆景澄的手肘处,老人的清明的目光顿时闪烁潮湿,黯哑着开口:“景澄,你醒过来了,好,好……老天爷待我这老头子不薄啊。”陆老爷子说着说着握住孙子的手,像是要确认真实真假一般,身形微微颤抖,似是喜极而泣。
陆铭威老爷子褪去经过岁月磨砺的锐利迫人气势,一身慈爱祥和,此时他只是作为爷爷,对于孙子醒来感到无比喜悦和感怀,就连着受了风寒苍白的脸色也红润了几分。
陆景澄扶着激动的老爷子坐下来,看着老人的反应,眉眼一挑,打趣着:“这不听说老爷子老了,经不起折腾,生了病,我赶紧从睡梦中爬起来了嘛。”陆铭威听着陆景澄的打趣双眼一瞪,中气十中:“小子,倒是学会揶揄老头子了。”老人家握着陆景澄的手没有松开,心里害怕放开后孙子又再次醒不来,一切不过是幻影。“如果生一场病能早点叫醒你,老爷子我害一场大病也没什么关系。”陆铭威声音由高转低,饱含对陆景澄的疼惜。
他何尝感受不到老头子对他的疼爱,这种亲情对于他来说纯粹又动人,心中缓缓淌过一股暖流。陆景澄蹲下去,对着老人家坚定说:“爷爷,您放心,我竟然醒过来了,就不会轻易再睡回去。”陆铭威看着陆景澄执着坚定的神色,心中安定不少。
在爷孙俩相处期间,周围的人不知不觉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两人。
陆铭威和陆景澄谈了不久,沉默了片刻。陆景澄心中猜到陆铭威犹豫些什么,而他又怕说出的话会对勾起陆景澄的痛苦,于是他主动开口:“爷爷,我记不起来那三年究竟发生了什么,那段记忆一片空白。”陆景澄用淡淡的语气叙述着,语气中藏着对自己想不起始末的懊悔,接着语气执着低沉:“爷爷,我不会放弃寻找真相。”
陆铭威听出他平淡语气中的倔强和痛苦,他的眼神更加慈爱:“你能醒过来,爷爷已经很高兴了。在此之前,我只有一个心愿,便是让我的孙子好起来。”陆铭威扯着干涩的唇角,挤出一抹笑容:“还好,老天了了我的心愿。”说完拍了拍陆景澄的肩膀,用衣角摸了摸潮湿的眼角,继续道:“我陆铭威,这辈子狡猾过,善良过,既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也没有做过大慈大善之事,活到这个年纪,该享受的也享受过了。景澄,你想做什么便去做,背后有爷爷在。”这是一份承诺,陆铭威对这个孙子极是疼爱,从来不假。
陆景澄心中动容,把这份承诺刻在心中,露出少有的明朗神情:“爷爷,您放心。”一老一少,两个身影,两份承诺。
我回来了。可是,会一笔一笔的算清账。
☆、第4章 深入调查
回到陆家之后,日子是清闲的。初始几日,陆家的长辈们特地叮嘱陆景澄,这段时日应该休养一阵,陆景澄对此只是听听就罢。这几日,他用更多的时间陪在老爷子身边,时常陪他聊聊天,偶尔陪他下下棋。陆家百年大业,由陆铭威一个人挑起,非但没有没落,反而在他的手里不断壮大、走向巅峰,成为a市极具有影响力的家族。他的手腕和见识,经过岁月洗礼的经验与智慧,无一不是精华,陆铭威的教导对于陆景澄来说,受益匪浅。
秦衍之有君王的才能,识人待物、治理政事方面的能力极为出色,这些都能够成为他在这个世界的助力,可这并不能弥补它在商业方面上的经验欠缺,他需要大量的学习和他人的指导,使自己变得强大,更为强大。
夜晚的出现,总是能引出人们内心深藏着的不愿为人知的秘密,或者总能引起人的痛苦念头。
整座庭院别墅笼罩在静悄悄的夜色里,庭院里的路灯一直微弱的亮着,使这片地方染上了一丁点温暖。秦衍之睡不着,他已经好几天没能安稳的睡下,只要一闭上眼,梦里就会出现那个人的模样,黎温涵硬朗英气的面容浮现在他的前方,像每一次征战沙场战胜凯旋回到他的身边,他急着来见他,常常忘记换下染血的厚重铠甲,而秦衍之也从不嫌弃,两人紧紧相拥。可到最后总会演变成一把泛着血光的长剑刺入他的胸膛,黎温涵冷漠的神情,冷淡所有的柔情。秦衍之每次从梦中醒来便会带上几分戾气,心中还会残留着灵魂灼烧的恨意。以温情开的头,以痛苦结的尾。他把怨恨一点一点压在最底层,说实在的,秦衍之对黎温涵的思念大于恨意。
房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头顶上的夜空,几颗明亮的星忽闪忽暗。他睡不着,索性拉开了房间里的窗帏,把皮椅拉到落地窗旁静静坐着,秦衍之开始回忆陆景澄的记忆。他在想,他霸占了陆景澄的躯体,那这个年轻人的灵魂到哪里落户?是灰飞烟灭了,还是同样进入了其他人的身体里?稍微一想,他觉得陆景澄的意识还留在原体里,看来他是不存在了。也许是融入了陆景澄的意识记忆,这让秦衍之对陆景澄这个身份有了归属感,他有责任担负起现在一切,不管是以前的痛苦还是未来的艰辛,他成为了陆景澄,绝不成为原来的陆景澄那般懦弱。
现在陆景澄二十五岁,秦衍之还拥有原来陆景澄二十五岁之后两年的记忆,也就是说他多了未来两年的记忆优势;可原来的陆景澄在醒来后把自己封闭,外界的事情他不过问,所以秦衍之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有点十分重要,陆景澄消失的三年,只要他没死,那么往后还会有人继续蓄意杀害他,否则陆景澄不会再二十七岁时一离开陆铭威的保护范围,就再次遇害。秦衍之的影子倒映在玻璃窗户上,只要他微眯起双眼,狭长的眼线看起来莫名的迷人,也十分的锐利危险。
他在皮椅上坐了一夜,等到初升的橘色阳光洒向他所处的位置,他才轻轻的起身,拉上了窗帷阻隔了光线,往往这个时候他才可以倒在床|上闭目休息。
等他醒过来,照例去陪陆家老爷子。今日陆家老爷子没有拉他闲玩,而是和他谈起陆家产业。陆景澄听完他爷爷的意思,随即勾起唇角:“爷爷,让我先拿一小角练练手,败败家怎么样?”陆铭威现在身体完全好了,精神更为愉悦,整个人看起来清明锐利:“这一半都是你的,你想怎么败就怎么败,关键是看你能不能败光,毕竟陆家就是钱多。”陆景澄听到老爷子故意炫耀的语气一噎,他倒是明白陆铭威的意思,他的意思叫陆景澄放任去做,不论输赢,无所谓。
陆景澄陪完老爷子后,在下午接到了一通电话,竟是a市警局来电,事关于那年的线索。陆景澄答应下来,放下电话,眉额处微紧。他换了一身正式点的服饰便出了门,他醒来的事情并没有大肆宣扬,医院那边陆家也打点过,表明能低调便低调行事。a市警局并没有直接邀请陆景澄见面,只说了由陆家亲人出面,可陆景澄不敢确定自己醒来的消息警局究竟清不清楚,只要有心人想要了解,得到消息也并非难事。陆景澄也不是怕自己醒来的消息被外界知晓,毕竟他总要以真实身份出面。他只是心中不满,若是对方真的收到自己醒来的消息,那也未必动作太快了点。
保险起见,陆景澄并没有单独前往,陆家老爷子早就把一些身手好又值得信任的下属派到陆景澄身边;陆景澄好不容易清醒过来,陆铭威不想他出任何状况,这些方面得见老爷子对这个孙子的疼爱保护之意。
陆景澄到达a市警局,早已有人在警局门外等候他,可接待的人看到陆景澄,表情震惊,大概是没猜到陆景澄醒过来了且亲自前往,他们自然不敢怠慢。
a市警局局长听到手下通报,急忙出来接待,对着陆景澄又是一阵寒暄夸耀。陆家在a市不敢说独占鳌头,只手遮天,可地位影响力却也足够庞大,旁人当然不会放过攀谈的机会。
“队长,陈局在外边叫你出去一下。”埋头认真看着线索的年轻男子听到下属的声音响起,连头都懒得抬起,整个人的心神已经沉浸在案子当中。通报的人见上司没反应,叹息一声,显然对这种情景早已习惯。上前敲了敲办公桌,声音大到能足够唤醒年轻男人。
年轻男子不满的抬起头,眼中瞬间充满了狠厉,像是不满他人的打扰,不过几秒便恢复如常情绪,收拾好桌面上的案件,起身往外走去,快到门口市,留下恶狠狠的话:“下次再打扰我,小心我宰了你这小子。”
陈局长不断对陆景澄强调a市警局重案组的新秀程思豪队长的优秀,陆景澄只是点头致以微笑,当他见到程思豪时,着实对对方的年轻讶异了一番,大概也就比他自己长了两岁,陆景澄也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年轻就此轻视对方,见了一面虽不敢轻易判定程思豪是否非常优异,但从对方的气势他可感觉程思豪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陈局长在陆景澄和程思豪碰完面便知趣离开,整个室内只剩他们两人。
“程队长,之前你对我的案件是否了解过?”陆景澄平时坐在对面的年轻男人,双手交握,神态放松。
程思豪想了一下,便也平静道来:“深入了解倒是没有,可我看到有趣的案件总会留意一下。”
陆景澄交握的双手明显一顿,身体往前倾一分,语气中带着点冷意:“有趣?原来程队长是这样看待一件发生了命案的案子。”
程思豪倒也不在意陆景澄语气中的冷意,自顾自道:“在我眼里,找不到源由的案件,具有极大的挑战性,所以我觉得十分有趣。”这番话颇有点火上浇油的意味。
他不怒反笑,糅合着冷意的笑容,带着压迫的气势:“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只看重你能不能找出有趣的真相。”陆景澄心里倒不是真正恼怒程思豪的狂妄,只要对方能寻到他想要的内容,程思豪的态度它从不在意。秦衍之上辈子是一代君王,一人之上万人下,自登基以来便没有人敢对他带有不敬。可在登基之前,他能容人之所不能忍。
“那是自然。”程思豪挑衅微仰起下颔,显得无比倨傲;顿了顿,他加上一句:“不过这次陆少的对手可有些棘手。”程思豪刻意抛出引子,不知是何用意。
陆景澄没有如他所愿继续追问原因,只掷下不咸不淡的一句话:“想要怎么样的助力,必有相应的助力,得到怎样的结果,我便会回报怎样报酬。”陆景澄话已至此,站起身准备离开。
收到陆景澄的明示,程思豪挑了挑浓眉,扯开嘴角满意笑着:“卫家,真是十分大的挑战,很有趣对吧?”
陆景澄往外走的脚步听罢也未停顿半分,抛下一句:“我期待着。”
没什么逻辑的对话,陆景澄的案件牵扯到了卫家?他在心中不置可否,卫家固然有出手的动机,毕竟他失踪三年的这件事中处处透露着难以解释的怪异,哪种可能都会发生,又或者哪种可能都没有。
陆景澄离开后,程思豪拨了个电话吩咐道:“把当年陆景澄那个案件的资料全部传过来,重案组全部成员在下午集中过来。”他用手轻轻摩擦着下颔,保持着满意的笑容,他刚才对陆景澄说的话,难辨真伪。卫家……也许有关也许没有,谁知道呢?
而另一边,陆景澄已经出了警局大门,关于程思豪说的事情,他也暂时压在心内,毕竟现在半分线索都没有,他不打算自找烦恼。他安静的坐在慢慢开启行驶的车里,在转角时,陆景澄的目光无意侧视,猛然间睁大了眼,陆景澄狠厉的高喊道:“停车!停车!”
车还未停稳,陆景澄已经快速打开车门,走出转角,目光往四下搜寻;司机被他之前的狠戾吓了一跳,跟着陆景澄走下车时,脸上还留着冷汗。保护陆景澄的人也在顷刻间围在陆景澄的周边,恭恭敬敬问:“陆少,请问您有有什么吩咐?”
前方除了之前就停留着的车辆,再无其他。陆景澄怔然,站在原地些许时刻才朝他们摆摆手,抿紧唇坐回车中,刚才侧首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个身影,他永远不会忘掉的影子,已经刻入他的血肉里;那一刻他几乎血液都在逆流,意识瞬间炸裂。陆景澄背靠车椅,闭着双目,过度反应后,他显得有些虚脱:秦衍之,够了,真的够了!那不可能是黎温涵,不可能的!
☆、第5章 进击百娱(1)
一大清早,陆景澄的书房已经摆放着一大叠厚厚的资料。陆家老爷子打算先让他了解下属于他的东西。陆景澄坐在书桌旁,埋下头时露出优雅的后颈,他随手抽出一份资料开始细心阅览。
清晨的暖光打在他的侧脸边,留下浅色的剪影。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陆景澄手里的资料已然换了好几份,一大叠资料的厚度也在不断降低;过了几小时,陆景澄终于放下还未阅览完的资料,左手抬起轻揉眼目,现下景状,竟和他为君王时日夜不停批核奏折的情形相类似。
陆家企业涉及的行业十分广泛,他还没有几小时就能理清的逆天能力,即使融合着陆景澄的意识,他也没办法对商业方面表现出极其强大的掌控能力。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他对陆家鲜少设计的娱乐传媒行业十分感兴趣。
陆景澄本来打算继续往下阅览,敲门声便适宜地响起,他只能暂时放弃手中的资料。他起身亲自去开门,门一开看见来人,他愣了一下,随即侧身示意门边人进来。
“陆廷安,稀客。”自从他随陆廷安回到陆家后,两人几乎没有再见面。陆廷安并未走进去,站在门边扬起雅痞的笑,悠悠道来:“我也不是人人想见就能见到的。”后退小步,继续说:“不过陆少当然是个例外,陆少爷,小的邀请您一同外出干件大事情磨磨你那长久不用,估计已经生锈的脑子,可赏脸?”
陆景澄略微一想,便知道来者的用意,不,应该是他爷爷的用心。陆铭威曾对他说过:廷安是个懂事的孩子,你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向堂哥请教。其中之意十分明显。
陆景澄利索拿起浅色外套,挂在手肘处,便同陆廷安一道出了门。
这回陆廷安应一方邀请,前去与对方商谈一些项目,陆景澄充当其助理,其实他不过是为了混经验、长见识。陆景澄看着陆廷安和一行人交谈,他把自己定位成旁观者,不动声色的开始观察现场的情形,当然他也同时身兼陆廷安助理这一角色。陆景澄在二十岁之前,在外名气还是有的,可名气再盛也只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最重要的是那五年的沉寂,逐渐让他淡出了人们的视野。此时有眼力的人能看出他疑似陆家少爷,可正主陆廷安并未在意他、隆重介绍他一番,只是随意说了一句:“我的助理。”便任他安安静静,谁敢主动挑起头疑惑他的身份?
据他所知,陆廷安在八岁那年被陆铭威领回陆家,他是陆铭威故友的孙子,故友一家离世独留下这么小的孩子,陆铭威便养在身边,也一直由他亲自教导;陆铭威对陆廷安是严格的,至少比对陆景澄严厉,大概是不想故友的血脉在他手中荒废。所幸,这孩子也没让陆家老爷子失望。
早些年,听闻他曾在部|队训|练过,此时陆廷安和一行人绕着圈,和气交谈,坐姿站姿却有这一行人比不上的挺直之气;就算他一直挂着儒雅温和的面孔,可骨子里的棱角气势怎么都掩盖不住。他能成为称职的大哥,陆景澄心里想。
这一局算是轻轻松松定局,对方研究新型技术需要的是大量投资赞助,主导权已经握在陆廷安一方,陆廷安需要做的是如何从对方手中获取最大的利益,听起来有些灰色,可商家胜败就是如此。
陆廷安果真是个大忙人,本来他打算开车先送陆景澄回去;陆景澄双目抬起,对他说:“我自己走走,你先去忙吧。”陆廷安也不拒绝,对方不是年纪小的孩子,而是拥有成熟行为能力的成人,以他的性格自当不会去阻拦陆景澄的行为;点点头默许,便开车离去。当然,陆景澄从不是掉以轻心的人,老爷子派给他的人,他还是让他们跟随在一边。
繁华的都市,形形色|色的人群。两种感觉在争据陆景澄的意识,对于陆景澄的意识来说,这些景象如此的熟悉并且享受;可对秦衍之来说这所见所闻如此光怪陆离,两股意识的冲击不禁令陆景澄恍然。
也正是陆景澄恍然的瞬间,一家酒店中走出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士,他微微发福的身形撑着灰色西服,这让他看起来显得有些诙谐,脸上还蒙着一层挫败的阴霾,他左右转动着头,突然定在了某一点上,小小的眼睛陡然迸发出了精光,连带着挫败都减了大半。中年男士本是快步往那处走去,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逐渐放慢了步伐,踟蹰数下,脚步又往前踏去。
陆景澄回过神后,立刻发现了这个莫名其妙朝他走来的发福男士;跟随保护他的人立刻警觉上前,而陆景澄看了中年男人几下后便眼神示意跟随的人往后退。中年男士正了正衣摆,嘴角挂起自以为高深莫测的笑容,走到陆景澄前边,往自己皮夹里抽出一张镶了金边的名片递到陆景澄眼前,声音意外的清悦与他自身相貌不符:“你好,我是何宇航,是百娱明星经纪公司的王牌经纪人。”
中年男人举着自己的名片,而对方丝毫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他不禁有些意外和不满:“年轻人,我不是坑蒙拐骗的人,我真真确确是百娱公司的经纪人,我是看中了你的潜质才会特的上前来的。”何宇航把陆景澄无动于衷的表现归结为对方不信任他的身份;他仔细盯着陆景澄看了几眼,总觉得对方有些面善。
陆景澄听完之后,目光往他的名片上扫了几眼,眉眼微挑,平静的神色中带着几分贵气:“我不需要成为明星。”若放在平时,何宇航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他看中的好苗子,不论对方是倨傲还是鄙夷,他职业病发作起来可没那么容易拜托;但今日他兴致缺缺,一声紧促的铃声响起更让他耐心全无。
“什么!百娱真的出问题了?!你他的给我说清楚!”何宇航气急败坏,脸上的阴霾更盛,瞥见了突然间勾起笑容的陆景澄,脸色又青了几度,不打算再纠缠,压低声音转身往后走。
陆景澄从对方的讲话中大致能猜出对方发生了什么事,本来不打算搭理,他想起这几日他观察的娱乐行业行情,他双臂交缠着,笑意瞬间盈满了双眼,念头愈发清晰和强烈;试一试有什么关系?现在不就是个契机?他从来都不曾缺乏尝试的果决。
何宇航走到不远处,通话便以一方的结束而告终,他气急败坏,抬起手甚至想砸了手机。陆景澄这时候上前,脸庞上挂着不明意味的神情。何宇航发现他上前,被糟糕的事情弄得没有心情了,烦闷的嘟囔:“刚才打扰到先生十分抱歉,当我什么都没说过,我有急事先走一步。”
“哦?也许你求求我,我大概能拉你一把。”陆景澄语调十分戏谑,当他露出利爪时,两眼眼线会往上挑,露出锐利的锋芒,让人无法不信服。何宇航本来打算嘲笑对方的狂妄,可接触到陆景澄锐利的视线,竟心生怯意,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毕竟他做这一行,接待过各式各样的人群,为人处世也算得上老道。
“你……你能怎么帮我一把?”何宇航魔怔似问出口,开口之后他又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向一个年纪轻轻的人求问,可对方镇静自若的气势让他有种莫名的觉得他能够帮到自己的直觉。
陆景澄竟学着对方之前的动作从皮夹了拿出一张名片递到他的跟前,不过他的名片简洁明了更没有镶着金边。何宇航一脸扭曲,像是被打了一脸,不过最终他还是接了下来。
陆景澄。何宇航心中震惊与狂喜同时迸发,清悦的声音发起抖来:“竟是陆少,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难怪他之前觉得对方面善,之前得到的陆景澄一直躺在医院的消息,所一时之间他也联想不起陆景澄来。
陆景澄摆摆手,褪去了锐利,倒显得温雅亲切,秦衍之上一辈为君王,自然把一套锐利与亲切面孔合适转换使得炉火纯青。“刚才听何先生通话,貌似是遇到很大的麻烦?”
何宇航脸颊流下一两滴虚汗,同时也有些庆幸,虽然刚才的语气谈不上都温和有礼,但好在压住了要喷发的火气。
“何先生,百娱明星经纪公司,是否出些状况了?”虽然他是用询问的语气,但其实十分笃定。
何宇航心思一转,没有遮掩的便向陆景澄道明的缘由,百娱确实出了问题,百娱在几年之前或许还算得上明星公司里的头牌,可近年来每况日下,签下的新人不热,签下的热门明星名气也越淡,愈发不景气了。
“哦……原来如此。何先生,不瞒你说,我这些日子对娱乐业很感兴趣,而百娱也有曾经的辉煌,相信何先生也不想他陨落。”何宇航心里阵阵发苦,他对百娱是真的投入了心血和感情,这是他呆了将近七年的地方,几乎可以说是见证了百娱的成长,若非有真情,他早已发现了百娱的不景气,依然没有跳槽,心中自是十分不舍。他有些复杂的看了眼陆景澄,陆景澄和之前的态度判若两人,也不计较之前的事情,这位年轻人此时换上谦和有礼的面容,从骨子里带出来的自信和野心,让人不容小觑。
何宇航小心翼翼地开口:“这……我只不过是百娱的小人物,能帮上陆少的必当尽力去做。”
“有何先生的承诺,陆某也算是放心一些;我想买下百娱,同时聘请何先生掌管百娱。”陆景澄依旧淡淡的语气,对着何宇航说得真诚。
何宇航心下十分震惊,他震惊的不是陆景澄狂妄的想要买下百娱,毕竟凭陆家的实力买下百娱完全不成问题,再加上陆家老爷子对陆景澄的疼爱。他震惊的是对方竟要他来掌管百娱,不是他自卑,他对自己的定位十分清楚,最后何宇航带着他的不解问出了口:“陆少,您这不是开我玩笑吗?我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百娱……就算我想,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陆景澄没有给他明确的回复,只留下一句:“我自然有我的理由,对于何先生的能力的评价,就让陆某以后慢慢见证,如何?稍后联系。”说后便离开。
何宇航在原地站了许久,像是想通了什么,伸手抹了一把脸,而后脸上的阴霾荡然无存,也匆匆离去。他想陆少这个人,也许能掀起一场飓风。
☆、第6章 深入百娱(2)
自从那天之后,何宇航天天手机紧握从不离手,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错过了人生中重要的电话。他同时也在积极的整理着百娱的各项资料,以及收集着有能力的人员。
一天,两天,三天……将近一周了,何宇航看着毫无动静的手机屏幕,他有些动摇,陆景澄也许只是那天兴起或者是他找到更好的人选了,他还会记得自己这号小人物?
“宇哥你最近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何宇航无形中的焦虑连他的助理都感受到了,助理观察了他的脸色后继续小声安慰着:“宇哥也不必太担心,百娱没有那么容易垮掉的。”
何宇航微胖的身形顿了一下,对着助理摇摇头回答道:“不不不,最近我没什么事;最发愁的事除了百娱还能有什么,你说的对,百娱哪能那么容易垮掉。”
百娱最近几天,内部疯传百娱高层将会发生重大变革的风声。何宇航在这个时候,内心时而浮躁时而镇定,这实在是为一种折磨,他敢打赌,在这一周里他一定连体重都降了不少!
相对比何宇航的煎熬,另一边陆景澄的日子,还是照样过得惬意。
说实在的,陆景澄不管是醒来前还是醒来后,都不曾接触过娱乐这个行业。他贸然入手,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场冲动;从记忆里他知娱乐这个行业的重要性,陆家涉及多种行业范围却偏偏缺少了这块,不知是陆家人的商业直觉还是秦衍之骨子里的不羁,都让陆景澄有种想要挑战的欲|望。
他这些天开始查阅了大量相关明星经纪公司的资料,同时派遣人员搜集到百娱的各方面情况;陆景澄逐步入手买下百娱,这个时候的百娱,确实正在没落,可他需要的也不是风头正劲的一些娱乐公司。这一系列事情办下来,倒也顺畅;唯一一个小阻挠,大概便是中途有个同样打算买下百娱的竞争对手。
“爷爷,我买下了百娱,一个已经过时的娱乐公司。”说这话时,陆景澄正替陆铭威已经空掉的茶杯上续满茶水。
陆家老爷子听他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未停,深吸一口手中清茶的淡香,随后开口:“好小子,我说你今天怎么有空老陪我喝茶聊天。”陆铭威饮了一口,佯装不满。
陆景澄悠悠然地接道:“爷爷原来我之前陪您聊天啜几口小酒不算陪啊?大概要在一起饮茶才算是陪您老人家,以后我陪您一道品茶算了,尽一尽我的孝心。”陆铭威虽爱饮茶,但他平日里可更爱啜几口白酒。
陆铭威双眼一瞪:“敢埋汰起我了,年轻人有胆识啊!”陆景澄附应他点点头。
“爷爷,给您的孙子推荐个人呗,尽量脱离陆家范围,我暂时还不想在百娱出面。”陆景澄含着笑,有些狡黠的模样道出了正事。在百娱如今过时的时候,他确实不想一接手就出面,他想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许是百娱重焕光芒的时候,又或许是百娱最终撑不下去的时候,当然后者的情况他绝不让它有机会出现。
“我还当你全部安排妥当了呢。”陆铭威心情不错,他的心底一直是希望能够帮到这孩子的,哪怕是极小的事情;陆景澄醒来后表现得太懂事,他不知道这孩子那几年究竟经历怎样的痛苦,只当他学会一人支撑独行,他心疼自家的孙子啊。
陆铭威连饮了几口茶才停下,轻轻叹道:“以前听说李家有个孩子,整日混账不成样子,当时我在心里嗤笑李淮河有这么个闹心的孙子不知是祖上造了什么孽,可现在我却有些羡慕。景澄啊,你就是太懂事了,以前你就倔着脾气不想让爷爷帮你……”陆铭威说着说着,双目早已退下平日里的锐利,微微潮湿起来。
陆景澄轻轻拍着老人的肩头,他的心中涌现一股暖流,这种亲情的对待,他多少年没有体会过了,印象里只有在儿时时母后给过他亲人间的呵护,可时间长了他甚至有些记不起那种感觉来。从他成为陆景澄起,他就开始体验着眼前这位老人给他的疼爱,他在心底早把老人划进最重要的人的区域里,往后很多事,能让老人觉得欣慰,他必定努力去达成。
“景澄,你醒来也将近一个月了,过几周我打算举办个宴会,给你庆祝一下,顺道向外公开你已经醒来的情况。”陆铭威从来没有打算让陆景澄一直隐瞒下去,有心人要打听很快便能得到他醒过来的消息,倒不如坦然点;只不过这次,他绝不允许陆景澄再出什么意外。
“好,听爷爷的,那就交给家里人办。”陆景澄随声应和,等一壶茶见了底,他才起身离开。
陆景澄翻出前几日里何宇航给他的名片,勾起了细微笑纹,对方必定等得十分焦急了,陆景澄丝毫不为自己晾着对方好几天的行为感到愧疚。
话说回来,他之前邀请何宇航替他掌管百娱,绝不是随口一提,他请求陆铭威给他推荐个人,这个人便先代替他成为百娱明面上的拥有者,同时为百娱出面;关于何宇航,据陆景澄得到的资料来看他确实没有选错人,何宇航很适合管理百娱的大小事务,他有这个能力;至于品行如何,过些日子下定论也不迟。
“您好,何先生是吗?我是陆景澄,能约个时间见一面吗?”这边陆景澄十分淡然,另一边何宇航放下电话的手还在微微颤栗,内心翻涌了好久才勉强平息。
他们约定在下午碰面,而上午百娱已经传出确定老板即将易主的消息,百娱的风波并未引起群众的关注,毕竟它已经风光不在。这次动荡,百娱名下有部分艺人转移阵地,员工跳槽也有不少。
任凭百娱内部员工如何猜测议论,何宇航关注点不在此,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下午的约定。
他早早赶到了和陆景澄约定好的地点,陆景澄虽然没有他早来,但对方提前不少便到来了。何宇航在见到陆景澄之前内心可真真是忐忑不安,可真看见了陆景澄,他的内心反而镇静不少;陆景澄今日穿着深色的西服,精致无瑕的面容上不带半分倨傲,一举一动却有透露着浑然天成的儒雅自信。
陆景澄落座后,先对何宇航点点头才道:“让何先生等陆某有段时间了吧?直到今日才联系何先生实在抱歉,前段日子我一直忙着入手百娱,中间还遇到了竞争对手,到今天才搞定百娱的大部分事务;想必百娱内部已经接到消息了吧。”他对何宇航解释了一下。
“哪的话,陆少正事要紧,我随时都能等。”何宇航这一周大概真的忧心不少,之前笑起来脸上的肉都能挤在一起,现在他笑起来清爽不少,连小眼睛似乎都变大了一些。
“关于百娱的事,我还是后辈,何先生在百娱多年,可是前辈中的前辈,我还有许多不明之处要靠何先生。”陆景澄想了下,突然提议:“一直何先生来何先生去,搞得我都有些拘束,我能改称宇哥吗?”他能感受到何宇航的拘束紧张,员工对上司存在一定的惧意也算有益,可过多的畏惧就不利于两者,况且何宇航确实在这一方面是他的前辈,懂得非常多。
何宇航在这个圈里见识过很多人,有权|势的人甚至是一些大牌的明星都有些傲气脾性,陆景澄的谦逊倒让他惊讶,同时也不禁慨叹这年轻人的手腕。
陆景澄也没打算继续绕些什么圈子,他开门见山问向对方:“宇哥可以说一说百娱现在剩下的人员以及剩下艺人的情况。”
何宇航之前就精心准备的资料也终于派上用场,他利索介绍起来,话语间褪去了拘谨,说到他的在行处,解说起来也有更有气势。
“陆少,我不得不提醒一点,百娱现在最缺乏的便是有潜力、有名气的明星;不管百娱将来要往哪方面走,都需要这点作为支撑。”何宇航憋了许久还是禁不住向陆景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陆景澄很认真听着对方的提议,对方说完后,他轻轻用食指点了点桌沿:“宇哥说的是,百娱之所以落到这个地步,他签了不少明星艺人,可签的新人资质不佳,潜力不太够,红不起;签的有名气的艺人,也不断走向下坡路,名气大跌;百娱明日会有新任总裁将会上位,百娱内部事务由宇哥你来管理,百娱也会不断挖掘艺人,在选人一方面,就靠宇哥把关了。”
何宇航感觉血液在加速,他听出陆景澄话里的示意;百娱以前签下的艺人新人,他多次反对过,可他身份并不高,也没办法阻止上层的决定,而往后他将能决定这些事,怎能不令他激动?
“陆少放心,我何宇航绝对费一百份心去做,为百娱,为陆少的信任。”此时他只能说这么一句表明自己的决心。
“还有一件事需要宇哥保密,我买下百娱的事情,希望宇哥不要透露出去,新任总裁你便当成是百娱的拥有者。”陆景澄强调了一番,没解释缘由。
聪明人懂对方的意思,何宇航没追问,随即答应:“陆少交代的事,我必不会透露半点。”两人别过后,何宇航在心里盘算着百娱还剩下哪些有潜质却被雪藏的人……一心钻研。
百娱存在的问题还很多,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可将来百娱会一点一点洗去铅华,露出原本炫目的姿态。
☆、第7章 陆家酒宴
明面上掌管百娱的人是陆铭威推荐过来的,一上任便按照陆景澄的意思做了些许改动,把何宇航提拔为百娱的一把手,同行内很多人持着观望态度。
百娱换任之后,低调了几周,让想看热闹的人觉得意兴阑珊。这边的何宇航正看着陆景澄给他的计划,心内无比激动,百娱竟打算签下当红艺人于珊,于珊……自从出演穿越历史剧《心魔》而红得发紫的内地女演员,最近她和微星的合同到期,大家纷纷猜测她究竟是选择和微星续约还是另谋出路。
这要是放在之前,百娱是绝没有可能去做这件事,毕竟于珊名气太大,百娱衰落后定然付不起巨星的资金以及定不出合适的发展道路。陆景澄对着何宇航放下话,资金方面不成问题,可关键是要他如何说服于珊加盟百娱,毕竟现在的百娱还前途未明;她可是一线明星,如今非常红火却还没有达到顶峰,任何一个艺人在这个时候都会谨慎选择,毕竟一家好的经济公司能为演员带来更大的利益。
何宇航神色紧绷,这次的开头阵,不容懈怠。不论是关系到百娱,还是陆景澄对他的评价。
陆景澄正在书房里筛选着百娱剩余下来的具有潜力艺人,他将来不可能只发展百娱这行,可是百娱也是他成长的一个重要跳板,不可谓不重视。
陆知杰夫人也就是他的大伯母敲开了他的书房门,她端着一盅汤水,和蔼的劝说:“景澄,这几天为了公司的事,你这孩子一天到晚都呆在了书房,这怎么行呢?”
陆景澄赶忙起身接住大伯母手中的汤水,放到桌面,略无奈道:“伯母,你看到的只是表面,我哪然有那么勤快?”上辈子批核奏章他习惯了坐到深夜,那时候黎温涵练完剑便会走到他身边,陪自己他一起审阅,偶尔遇到难处,两人便聚在一起商谈。
陆知杰夫人嗔骂了他几句:“陆家的人都是这幅德性我还不清楚嘛,你伯父是这样,廷安那孩子也这样,忙起来十天半月都见不了个影……”陆景澄在一旁静静听着长辈数落,不搭话。要说起陆家那也是挺神奇的,照理说家大业大,内部的争夺必不会少,可陆家内部倒是出乎意外的和谐,算得上兄友弟恭,当然暗地里的下作手段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总有不外乎几个不自量力的陆家远亲在充当跳梁小丑。
伯母过了会儿又道:“景澄,今晚就是为你举办的庆祝宴,现在你也该停下休息会,有时候晚宴也怪累人的。”经伯母这么一提,陆景澄才想起来爷爷说的为他举行一次宴会,他差点儿就忘了。
“好的伯母。”晚宴确实不轻松。爷爷为他举办的这场宴会,不是普普通通的家宴友宴,没那么简单,邀请的人物大抵有些名堂。他不得不好好整饬,打起精神去应付。
卫家。
此时的卫家气氛有些浓重,卫子任坐在最上边的位置,两旁坐落着他的夫人、兄弟和后辈们。平时他们很少聚集齐,在座的人要不是畏惧卫子任在场,心思浮动恨不得早点离开。今日没有什么大事商议却聚在一起,缘由是卫子任的大儿子卫嘉泽的生辰。
可奇特的是,本该出现的人却一面未露。
卫子任面上紧绷,额处青筋隐现,他拨通电话:“嘉泽,全家人都在等你!。”卫家掌管人压抑着语气。
“嗯,既然你们没什么事那就散了吧。”从另一侧传来黯哑低沉的嗓音,像是带着很久没有开口出声的晦涩感,一句话后便传出忙音。卫子任面上一阵阴沉,在座的人统统不敢应声。
气氛就这么僵持着,最终还是卫子任压下火气交待一声:“散了。”一行人迫不及待纷纷起身离去,卫子任唤住一人:“嘉宁,你今晚代表卫家出面应邀陆家的宴会。”
被唤住的男人,英气的脸庞对着父亲恭敬的笑着:“好的父亲,父亲也不必恼怒大哥今日的行为,大哥一向如此性格。”听起卫嘉宁提起卫嘉泽,卫子任面上又有些动怒的迹象,不悦的摆摆手,吩咐着他:“别说了,你先去吧。”卫嘉宁暗下眼神不再说什么,随后便离开。
今晚的陆家,灯火通明,美酒盛宴。陆家的宴会定在晚上八点举行;不到八点嘉宾开始陆陆续续到来,男人西装革履,女人盛装出席;陆景澄的大伯夫妇在主持现场,还有陆家其他后辈在宴会中接待某些重要来宾。
陆景澄此时还在房中,他正对着卧室中的镜子系着一条浅灰色领带,他自身的样貌已是十分出色,今晚一袭深色西装,衬着冷清无澜的眼眸,令他平日里的儒雅温润都减淡了不少,有意掩埋着的锐利压迫在此刻不自觉的显现出来。陆景澄看着自己,伸手整理了自己的衣摆,扯开浅色唇瓣,冲淡了他不少的压抑后才转身迈出门。
随着大厅中厚重深沉的古钟指针不断靠近着八点,宴会中出现的人越来越多;陆知杰夫妇也带着微笑正在和一对年长的夫妻交谈着,陆廷安也在现场,手里握着红酒杯和一位商业新贵男人相谈甚欢;一场宴会,觥筹交错,自带面具不断攀谈,拉拢着人脉。
当钟声在八点时正式敲响,陆景澄伴随着陆铭威一起走向宴会,陆铭威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精神状态早就恢复;陆铭威沉着稳重的走上大厅中的圆台,逼人的魄力令在场的各人不自觉停下交谈,静静候听;陆景澄站在离圆台不远处,同样注视着台中央两鬓虽白,却仍旧威严清明的老人。
“在这里先感谢各位应我这老头子的邀请,赏脸参加为我孙子陆景澄举办的庆祝宴会。想必各位早已听闻我家孩子在前几年遭遇的事情,大概是我陆某人平日子做的事并不算多罪大恶极,景澄这孩子终于醒了过来,我便想为陆家子孙举办一场庆祝会,为景澄接洗风尘;以后陆家便是年轻人的天下了,我也可以养养花逗逗鸟,安享晚年了。”陆铭威声音中气洪亮,说到兴起出还夹带着几声爽快的笑,表明他此刻心情的愉悦。
他的话传到在座人的耳里,又有另一番滋味;在几年前便知陆铭威疼爱自家的孙子陆景澄,今日又是为他举办宴会,又是说了这一番话,尤其是最后一句所传达出的讯号,这当中是要说明陆家将交到陆景澄的手里?
陆铭威把目光转向陆景澄的方向,朝他点点头;陆景澄便一步一步走向台中央,步伐坚定自在,与生俱来的自信,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站到陆铭威身旁,享受着众人的瞩目。
“感谢各位的到来,在场的比我年长的都是我的长辈,景澄往后不懂的地方请各位前辈多多教导;和我差不多的年轻一辈,大抵是人中龙凤,往后要是有合作机会也请互相关照;既然是庆祝宴会,那么今晚就得尽兴一场。”陆景澄说完,底下的人各有自己的小算盘。
有些人也是十分吃惊,他以为陆景澄在医院呆了那么多年,想必今日也许会看到他一副苍白孱弱的模样,没想到出乎意料的俊美和睿智。有些人听完陆铭威最后一句不知是有意无意的暗示,心思浮动,想着怎么靠近陆景澄,打好关系来着。
站在陆廷安身旁的商业新贵,侧首看了眼陆廷安,无声笑了笑;陆廷安脸上不露息怒,只是朝着对方举了举手中红酒,抿了一口。陆家的年轻人不只有陆景澄一位。
陆景澄不免被众多人关注和上前交谈,所以他几乎是脱不了身,当然他也不打算出面之后就避开人群。
卫嘉宁偶尔抬起眼看向被众人包围的陆景澄,时常有人发现他的身份便上前和他攀谈,他也不拒绝,可脸上的神情说不上多热情;一时让人摸不清他的喜恶。
人多杂乱的环境下,陆景澄心中泛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他敏锐地感觉到有人时而探究的视线;他从一群人中脱身而出后,下意识往四下探了一圈,暂时没有发现异常,他倒不认为有人会选在此刻害他,只是探究的视线总归让人感到十分不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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