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修真]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正文 第15节
[修真]我的世界是本书 作者:宅鲸
第15节
微笑的妙龄少女,怯生生面容惶恐的病秧子,背着刀的壮年大汉,以及一位老的下一秒可以放入棺材的老官员。
这个组合看起来颇有些奇怪,但对于所有注意到壮年大汉亮出来的标志之后,这种奇怪就变成了从背脊上冒出来的冷飕飕了。那是一个六边形里围着的火焰,这个标志在修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魔宗猎血一脉。
这一脉的修士,吃人。字面意义上的,吃。
但陆尘潇不由自主地变色,则是因为他看出了更多。那个脸上一点血色也无的病秧子,看起来如小白兔一样无害,但如果有人发现他是黄泉脉的魔修之后,大约也就没人敢这么想了。而那位老官员,更是陆尘潇的老熟人之一——炼尸脉的棺材翁。
棺材翁也是成名已久的魔道宗师,但和余琏有所不同的是,余琏如今还保持着巅峰状态,但棺材翁却开始走下坡路了。他的志气和才华慢慢萎靡,只期望着能再多活一些日子,为此,做过一些在陆尘潇看来很恶心的事情。
当然,这并不是代表棺材翁的实力就不强大了,事实上,对于绝大多数实力都放在自己所养的尸体上的炼尸脉,简直是越老越恶心的代表之一。
魔道六脉。
天阴,猎血,黄泉,巫萝,炼尸,八魔。
这小小的一群人里,竟然就汇聚了一半的人士,不由不让人对妙龄少女的身份有所怀疑。而魔道猎血和正道太衡,正是两边擅长进攻的修士,之间的冲突,足以让一些心思活络之辈望风而逃了。
——再多的好处也比不上保命重要。
而那个被众人保护的少女,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苏婉婉。
新任魔道尊主,苏婴的养女,苏婉婉。
——作者钦点的诸恶老祖的便宜女儿。
这一幕场景,曾经在原著中出现过,但当它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眼前时,陆尘潇还是有些心情复杂。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看到血脉的延续——说实话,对于他这种人,断子绝嗣才是合乎情理的结果。但当苏婉婉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对作者的吐槽,对尚非雀的不屑,对鸿婉情缘的幽怨,统统消失不见。
只余怅然若失。
这是他第一次,“自己”亲眼看到苏婉婉,那一瞬,陆尘潇有些怀疑,自己看到的并非一个成长在尔虞我诈的魔道环境中的人,她既没有魔道人士常见的狠辣和坚韧,更是连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虚伪也没有。苏婉婉穿着一身鹅黄浅绿清爽服饰,乌发雪肤,眉眼婉然,干净纯粹。那种又平和又温柔的神色,只有在一生都被人呵护的很好的人身上才能看见。
看起来,苏婴确实将她照顾的很好。
然而,苏婉婉和安若葭争吵的话题,就未免显得有些无聊透顶了。
“这个珠簪明明是我先看上的,你怎么这么不要脸的强。”
“我出的钱比你多,而且小贩也愿意,怎么就不能归我了?”苏婉婉的怨气比安若葭还大,她双目一抬,直视小贩,“你说,你到底是愿意卖给我,还是给她?”
“自然是您了。”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改口,真是……”
没错,这就是两个女人无聊地抢地上只值得两个灵珠的首饰发生的矛盾。至于为什么有千万宠爱的苏婉婉,会在意这么一个破烂。陆尘潇只能说——这是原著作者为了让男女主角相互认识,所作出的,丧心病狂的,对所有人智商的侮辱。
果不其然,这会儿,太史飞鸿就被扯入了战局:“太史!你刚刚也看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你来评评理!”
实话实说,太史飞鸿委实觉得这场争吵十分可笑,他实在是看不出那个只是镶了几块珠子的簪子有什么好抢夺的。既不是注入法力就能大杀四方的法器,更不是佩戴在身上就可以静心凝神的异宝,真的很普通好吗?太史飞鸿觉得要是有材料,他自己就能做一个更漂亮的。
完全没有理解到两个少女争强好胜的真意的太史飞鸿,凭着自己的感觉开口了:“既然商家都决定卖给她了,我们就……”
“太史飞鸿你这个叛徒!”安若葭勃然变色,“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这……”
太史飞鸿顿时露出了愁苦的神色,他原本还以为安若葭只是和以前一样的嘴巴不留情面而已,但看到对方眼眶红红的。他突然就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选择了一个绝对错误的选项。见状,太史飞鸿又不得不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苏婉婉:“这位姑娘……”
赢得了战斗胜利的苏婉婉无疑心情很好,以至于她对太史飞鸿说话的模样,也有几分和颜悦色:“怎么了?”
“不知姑娘可否舍爱……”
苏婉婉甜甜地笑了笑,她原本就对那支珠簪没有多少想法。她想要什么得不到呢,何必为这种小东西和别人东拉西扯的。但偏偏苏婉婉从小到大,都没人和她争,安若葭的举动让她觉得很有趣,就忍不住逗弄起来了。太史飞鸿的反应也让苏婉婉有些好奇,她细声细气地问:“这位公子,我可否知道,之前你为什么偏袒我吗?”
问这句话的同时,苏婉婉也决定,如果太史飞鸿回答是,畏惧她身边的人的话,那么,苏婉婉觉得要翻脸了。
太史飞鸿完全不知道苏婉婉的险恶用心,他老实地回答:“这玩意儿我自己也能做啊,回去做一个送给安若葭不久好啦,我还能做得比这个漂亮呢。”
“你还会炼器?”苏婉婉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修为浅薄的少年已经能够独自锤炼法器了。
太史飞鸿想了想回答:“懂一点吧。”
他想,黏个珠子还是很简单的。
“那也超级,超级厉害了。”苏婉婉发自内心地赞叹道。太史飞鸿脸上红了红,他炼器只能算是中不溜,不好也不坏,得到少女的大力赞美,他骨子里还是很受用的。就这样,两个牛头不对马嘴的人对视一眼,竟然颇有心有灵犀的意味。
陆尘潇对于这个剧情的发展,简直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起。
按照原剧情,接下来就是苏婉婉大手一挥,让我放弃,没问题,但是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我要太史飞鸿陪我一整天,怎么样?
陆尘潇怀疑作者写这一段剧情的时候,脑子一定是被僵尸吃掉了。
果不其然,苏婉婉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举起了手:“让我放弃这个簪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你们答应我一个请求就好了。”
太史飞鸿的眼睛一下子又亮了,他瞬间觉得对面姑娘又和气又好说话:“我一定尽力满足。”
“那好,首先,我要你帮我做一个珠簪,要比这个漂亮。”
“没问题。”太史飞鸿把胸脯拍的咚咚响。
安若葭听到这句话,再度大怒:“太史飞鸿你这个笨蛋!大笨蛋!!”
“我……”我又做错了什么吗?太史飞鸿在安若葭的咆哮声中颤巍巍地缩了又缩,救命,他又不小心做错了什么吗?
苏婉婉不管太史飞鸿和安若葭的矛盾,稳稳地竖起了第二根手指:“第二,我要你们其中的一个人陪我玩一天。”
“咦?”
苏婉婉把手一举,指向了其中一人:“他。”
在场众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其中,又以太史飞鸿的反应最快,他飞快地毛遂自荐:“其实我可以……”
苏婉婉不悦地打断了他:“我就是要这个人陪我。我做出来的决定,从不改变。”
她雪白的手臂稳稳地指着陆尘潇,毫无回旋的余地。
☆、61
面对苏婉婉的坚决,太史飞鸿似乎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我给你做两个怎么样?”
“不要。”
苏婉婉刚刚拒绝,太史飞鸿就感觉到脚后跟又被安若葭踹了一脚。他整个人都快哭出来了,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人无法理解的变故,为什么女孩子都是这么不可理喻。
自然,太史飞鸿不知道的是,如果按照某部原著来进行他的命运的话,现实只会比现在悲惨百倍。但是总有些奇怪的男人认为,似乎身陷许多个女人中间,是个幸福的事情。
太史飞鸿又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陆尘潇,将自己的小伙伴无辜地牵扯进来,太史飞鸿内心中充满了内疚。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一直颇为冷淡的陆尘潇竟然勾了勾嘴角,笑了一下,问:“你要我陪你去哪里?”
这个问题将苏婉婉难住了。
严格来说,苏婉婉真心想捉弄的人是太史飞鸿,她原本想指的人也是太史飞鸿,但不知为何,当她抬起手时,却心有所感地指向了陆尘潇。如果太史飞鸿不提出自己要换的说法,也许苏婉婉自然而然会改口,但太史飞鸿这么一插嘴,苏婉婉的大小姐脾气也就上来了。
她做的决定,什么时候轮到旁人来质疑了?
但下一秒,太史飞鸿忧愁的表情,立刻就让苏婉婉发现陆尘潇不同寻常。她本来就是蕙质兰心的聪颖女子,眼珠一转,就知道对面的人在想什么。更何况太史飞鸿本来就是一个没有城府的少年,所想之事全都摆在脸上——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说,在他心中,陆尘潇比安若葭重要多啦。
这诡异地让苏婉婉心底生出几分警惕之情来。
她不由上下端详了一番陆尘潇,那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她能看出这几人是同龄人,但骨骼瘦瘦小小的,平白比太史飞鸿小了两三岁。面容精致,眼角上挑,透出几分凌厉之意。苏婉婉修为虽浅,但曾经跟着苏婴学过一段时间的面相,她自然看得出来,这是桃花颇多却薄情寡义的面相,也就是所谓的“恰似多情却无情”。
苍白少年神色坦然地面对着苏婉婉的打量。他这种临危不惧的表现,无疑赢得了苏婉婉的好感。而且,不知为何,苏婉婉总是对这个少年有着微妙的善意,像是两个人有着隐秘的关联一般。奇妙的是,苏婉婉很确定这种感情并非男女之情,所以,她也很坦然的,毫无娇弱造作地邀请道:“你想去哪儿,我陪你,好不好?”
太史飞鸿的脸色突然就暗了下来。
——他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和安若葭刚刚生气时候的样子,有着很多相通之处。
苏婉婉显然觉得他这幅耿耿于怀的模样很有趣,微笑起来,她原本就容颜娇艳,再这般一笑,颇有顾盼生辉之感。太史飞鸿无疑也觉得她很漂亮,对于漂亮的女子,他总是生不起气来,只能憋着,于是乎,就越憋越气闷。
太史飞鸿觉得自己一定出了问题,大问题,浑身上下都不像是自己了。
这个状态绝对不对,太史飞鸿反思道,想想看,在他危机的时候,陆尘潇是怎么对待他的,站在他这边,誓与太史飞鸿同进退。而当陆尘潇遇到困难的时候,他怎么可以退缩——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太史飞鸿再度站起来:“我也要跟着!”
没错,太史飞鸿也要和陆尘潇同进退。
看到太史飞鸿一脸跃跃欲试的战斗模样,陆尘潇不免感觉到有些好笑。就凭苏婉婉身边的这三位跟班,她想对众人不利,根本不需要用阴谋诡计。在原著中,她也只是和太史飞鸿在街头吃了一餐甜豆腐脑而已。
这三人没完没了的扯皮,明显有人挺烦了。
棺材翁往前一步,皮笑肉不笑地对几个小鬼说话,他面容如僵尸,猛地一动,还是很有吓人的感觉的:“小子,如果你不想被我拨了皮,就乖乖地,不要插入苏小姐的话。”
太史飞鸿倒是没被吓到,只是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他常和太衡剑派的人混一起,也沾染了其中暴力的思维方式,当下,下意识地就去找符剑。他刚一抬手,陆尘潇脸色就变了:“别动!”
棺材翁可没有不对晚辈出手的高风亮节。
当下,枯尸老头桀桀怪笑一声,抬手就招来一阵阴风:“小姐,这可不是我在惹事。”
苏婉婉的脸色猛然阴沉下来。陆尘潇原本就惨白的脸,一下子半点血色都没有。那个原本就表情瑟缩的黄泉脉男子,看到这个情景,更是害怕得往别人身后缩,他缩了两秒,突然意识到自己贴着的人是那个猎血脉的中年大汉身后,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身形一晃,直接飘进了苏婉婉的影子里,瑟瑟发抖。
只有太史飞鸿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祸临头,依然保持的那种懵懂的神色。
平地一声惊雷起。
恰似一轮弯月如无声之处升光辉,宛若一滴甘露在无澜之处起波澜。
天地寂静,万籁无声。恍惚之中,方才感到清风拂面,春雷一声响:“来者何人,敢犯我太衡子弟?”
拔剑者赫然正是谢庐溪。
和自由活动的陆尘潇他们不同,谢庐溪的任务要复杂很多。整个正道将天下分成了五个区域,每一派都有一部分常年驻扎外地的弟子。而谢庐溪需要做的,就是处理一些驻扎弟子也深感棘手的情况。但谢庐溪又和长鸣子不同,他的佩剑丢了,因此需要重新打造一件。这个市坊正在举办元婴期的拍卖会,他是前来碰碰运气的。
而刚刚进入了会场,谢庐溪就收到了钟潜的传讯。
钟潜心思比这一群刚出家门的愣头青缜密许多,几乎是第一眼就发现了对方的身份,偷偷发了讯息给谢庐溪。倒是谢庐溪本人为了弄到一柄凑合能用的剑,浪费了不少时间。
即便如此,谢庐溪手中所握之剑,也因为那一击之力而出现了一丝裂纹。
一只干枯的手从棺材翁身后叹出来,光泽如玉,竟然牢牢地抓住了谢庐溪的剑。这一抓之下,竟然发出了金铁相交的声音。棺材翁盯着谢庐溪的脸嗬嗬一笑:“真是一幅俊俏的皮囊,埋在地里,说不定能炼制出一副金尸呢。”
谢庐溪脸色猛的一沉,他手上法力一吐,雷鸣乍响,两人同时被巨大的冲击力弹了出去,棺材翁猛地往后滑过六七步。而谢庐溪的姿态则比他优雅许多,如流星坠地,斜云流风,落地之时犹如蜻蜓点水般轻巧,剑气四溢,吹得他青丝飘摇。
很显然,第一回合的交锋,谢庐溪显然显得犹有余力。
陆尘潇在心底衡量了一下棺材翁和谢庐溪之间的厌烦程度,最后叛变了自己原有的立场,决定暗暗地给谢庐溪喝彩。理由倒也颇为简单——他当年之事无论怎么说,也是铁板钉钉的败给了谢庐溪,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陆尘潇也不屑为自己找什么理由。
但如果谢庐溪比不上观察翁,岂不是说自己也输给了这个老瘪三?
陆尘潇绝对不接受这种事情,他顿时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开始观看两人对决。虽说如此,但陆尘潇心底却隐隐约约地,并不看好谢庐溪。
理由很简单,这两边都有累赘。
棺材翁这边还好说,苏婉婉虽然不是助力,但剩下两人绝对不会任由苏婉婉收到伤害。虽然那两人陆尘潇都不熟悉,但想来苏婴并不会把庸碌之辈派来保护自己的养女——即便这给他戴了好大一顶绿帽子,但他既然认下了这个女儿,堂堂魔主还会虐待不成。
转向这边,谢庐溪的情况就要糟糕透了。虽说无论魔道剑道,都是攻打于守的存在。但他要保护的,可不是在场的这几个小娃娃——而是整个市坊之内,为数近百的太衡弟子。若真的死伤过重,太衡剑派可是有断代的危险。
在加上他趁手之剑被不明之人拿走了,形式看起来,对谢庐溪越发不利。
总之,基于对双方的了解,陆尘潇心知,棺材翁干得出绑架后辈的举动,而谢庐溪却绝对不会伤害一个收入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是陆尘潇绝对不愿看到的情况,在这种等级的混战之中,陆尘潇可没什么自保的能力。
“诸君,何必如此剑拔弩张呢?心平气和坐下来喝杯茶如何?”
一句颇为亲近平和的话语插入了两人之中,这声音不响,却像是化雨春风,无孔不入,竟然轻而易举将两人的杀意化去,令人感觉到一股平静宁和的愉悦之感。陆尘潇一惊,扭头看去,插话之人不知何时来到,正站在几人数步之远,一身繁复的青蓝道袍,长发如雪,嘴角噙着的笑意却颇为凛冽,好似春共明媚中徘徊不去的一缕冬风。
此人正是余琏。
陆尘潇没有发觉他的到来并不是称奇,但棺材翁和谢庐溪正在气息激烈的交锋中,这天地的每一寸土地都挤满了他们的神识,竟然也没有发现余琏的到来,就令人有些毛骨悚然了——这说明此人道行确实已经登峰造极,与天地融为一体。
陆尘潇猛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对余琏的具体修为没有明确概念,但陆尘潇很确定一件事是——这老怪物绝对可怕,在别有洞天静修的千余年一来,他从来没有放松过自己的修行,更是分裂出残魂转世修行了许多特殊功法,而当残魂归位,其中的功法也就自然成为了余琏的神通之一。这种修行方式,对于之前的陆尘潇而言,可谓闻所未闻。
——但绝对可怕。
金思渝在金丹期就可谓是邪魔克星,闯下大日天子的美名。而到了元婴初期,更是能够渣掉整个天焰山,虽然有环境加成,但战斗力不可谓不可怕。而同样的神通,换做修为不知几何的余琏出手,又该是何等辉煌情景。
可以确定,如果余琏真的全力出手,绝对可以留下这三人的尸首。
实际上,陆尘潇已经在考虑绑架苏婉婉的可能性了。
这时候,陆尘潇听到余琏传音入密对他说话:“为什么我不盯着你一会儿,你总能惹出乱七八糟的事情来。”声音里满是无奈,隐隐约约还有几分纵容之意。
陆尘潇对于这种指控,表示很不开心。素素一事也就算了,勉强算是他先前惹来的破事,但今天他是无辜的好吗!明明是太史飞鸿的错,他身为主角,走到哪儿一路事故到哪儿,这是上天注定的。他只是跟在太史飞鸿身边被牵连了而已!
虽然内心很不痛快,陆尘潇面上不显,他动了动嘴唇,并没有发出声音——他知道余琏总有办法猜到他想说什么:“……你怎么在这里?”
按照陆尘潇的计划,余琏现在应该有更重要的正事要做。
余琏若无其事地回答道:“只是顺手路过而已。”他的语气似乎毫无破绽。
又过了一会儿,余琏突然又说:“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到处跑?”
对此,陆尘潇的回答是,对着天空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去你的顺手路过!说谎也靠点谱好吗?
☆、第62章
对于余琏的掩耳盗铃,陆尘潇磨了磨牙,他刚才真是被猝不及防地肉麻了半个身子,很想吐槽对方脑子正常么,然后,陆尘潇突然想起来,对方脑子确实不大正常,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放心让余琏上自己的贼船。最终,陆尘潇以“日后还有要事需要倚仗他”为由,压了下来。虽然心中知道自己不可能彻底控制一个有思想的人,但陆尘潇还是没由来的感到了几分烦躁——
这世间办事最牢靠之人,还是自己。
只是陆尘潇目前修为浅薄,不知何时才能参与到大事中来。
且不说在这一刻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中,陆尘潇转过多少个念头。再说现场,棺材翁发现余琏出现之后,陡然色变,他生存多年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霜雪白发之人很难对付。
这和谢庐溪又有所不同。
谢庐溪很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棺材翁修行多年,岂能没有一点保命手段?而谢庐溪修行日短,虽然强大,但棺材翁心知自己未必会输,即便输了,也有法安然离开。
但余琏给他的感觉却截然不同,这个外表毫无杀意的青年,却给他一种绝对能把自己覆灭于此之感,这样一来,棺材翁瞬间就起了退意——原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让他赔上性命,却是万万不肯的。
话虽如此,但让棺材翁这么离开,他心里也是不愿的。
他也是威名显赫,小儿止啼的邪道人物。只是不愿做那出头鸟,珍惜性命,才没有坐上炼尸一脉的尊主。大自在天在位时,管理散漫,棺材翁的生活还算是有滋有味。但在其剿灭佛道时,棺材翁不愿意沾其因果而杀人,却贪图了好处,昧下了许多佛修的罗汉金身做材料。
不料,棺材翁的这个举动却叫诸恶那个疯狗给盯上了。那疯狗委实恶心,炸了炼尸的养阴地,毁掉了棺材翁数十个还未养成的金尸,害得他法力反噬,十几年才恢复过来。若不是诸恶那老狗死的早,死的幸运,否则,棺材翁定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人间地狱。
之后,苏婴上位。这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魔道魁首,以雷霆万钧之势再度统合了魔宗。之后,和每一任魔主一样,开始了全力潜修,不问世事的日子。棺材翁倒是很能理解他们的想法——离成就天魔果位只差一步之遥了,为何不再拼一把?
然后,不知有多少才惊绝艳之辈,就死在了这条拼一把的路上。棺材翁知道自己没有那个天分,也从不奢求,他就只指望着自己能多有些舒爽日子罢了。
然而,这天下偏偏有些人,就不让他如意。
这个让棺材翁恨得咬牙切齿的女人,叫做尚非雀。如今在魔宗地位崇高,被尊为魔后。但若让棺材翁来评价,大概只能得到一声阴沉的冷笑——不过是一个靠爬床上位的贱婢罢了,竟然也敢对他颐指气使;棺材翁不得不遵命也就罢了,她竟然还看不起他,让他给一个小丫头当护卫?
这怎能不让棺材翁怒火中烧。
瞧瞧尚非雀给他搭配的两个队友!那闷葫芦一样的猎血脉的偃赤城也就罢了,棺材翁知道他有点独门绝招,但涂小血是怎么回事?石头里蹦跶出来的无名之辈吗?每天畏畏缩缩的,看着就心烦。
棺材翁对两个同行有着说不出的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也正因为如此,即便有着陨落的预感,但棺材翁依然不肯这么轻而易举地离开——原本就是他自己出言挑衅的,这么离开,岂不是显得在这几个人面前自己很窝囊?
棺材翁并不惧怕无上剑,但对于余琏很忌惮,偏偏,他又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白发的道士(余琏太久没有出来活动了,就算有出没,大部分人的印象还是停留在五六岁童子模样上),这样一来,棺材翁更觉得自己丢不起那个人了。
当下,棺材翁便阴测测地说:“我奉劝阁下莫要多管闲事。”
他虽然用了敬称,但搭配语气来听,反而更有挑衅之感。
与此同时,陆尘潇也偷偷摸摸对余琏开口命令道:“把那个女的留下来。”余琏应当并不知道苏婉婉的真实身份,因此,陆尘潇用了女的来指代。
余琏依然是那种柔柔的,有些友善的神色,他似是没听见陆尘潇所说之话,单独只回答了棺材翁的劝告:“本座灵霄之徒,素来和太衡剑派交好,不算外人。”
“你是一定要管这件事了?”棺材翁有些骑虎难下,但表面上,他依然是胸有成竹的。
谢庐溪似乎对余琏的身份有些惊讶,但他眉头一锁,身上的剑气更凌厉了几分,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气势。余琏倒是一直没多少战火味:“那要看老翁决定如何行事了。”
听起来只是很柔和的劝告,但细细一思,骨子里强势到了极致,大有我叫你有来无回之感。棺材翁脸上当时就难看了起来,这样一来,他实际上很难找到退路了——而且,听对方的语气,显然是已经猜到了棺材翁的身份。虽然作为名声在外的大修,猜到不难,但发现自己身处被动,无疑让棺材翁大为生气。
“好了!”一声清脆的呼喊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众人往发声之处看去,只见苏婉婉眉头横起,脸颊因为生气而鼓起两个小包。即便棺材翁对苏婉婉并不尊重,但敬于对方身份,也不由露出了畏惧的神色——至于其中几分真,几分假,只有天知道了。
苏婉婉气哼哼地说:“打什么打,我还没说话呢!”
这句气话无疑是给了棺材翁一个台阶下,他心底大喜若狂,但表面上还是有几分迟疑地问:“那大小姐的意思是?”
“我们走吧。”
苏婉婉的这句话,让所有心有计较的人都大吃一惊。其中最吃惊者,又数陆尘潇,无论是诸恶老祖还是尚非雀,皆是生性好强,狠辣果决之辈。但看苏婉婉的神色,她是真心讨厌所有人都剑拔弩张的气氛,所以才主动退却——这实在不能不让人怀疑她基因发生了突变。
棺材翁嘴唇动了动,他倒是有心再逞强几句,但又怕再惹出事端,最后表情颇为扭曲地同意了:“自然谨遵大小姐的意思。”而他这幅扭曲的表情,落在众人眼中,却成了他对苏婉婉决定的质疑。
——这和棺材翁平时表现出来的倚老卖老倒是如出一辙。
躲在苏婉婉身后的涂小血松了一口气,似乎不用和谢庐溪他们战斗,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情。事情到此,已经算是结束了。苏婉婉率先离开,但走了两步,她又突然回过头来,嫣然一笑,轻声细语道:“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珠簪呢。”
“啊……哎哟!”太史飞鸿惨叫一声,却是安若葭怀恨在心,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见状,苏婉婉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翩然远去。
别的不说,但这种临走之前要报复一把的手段,倒是颇有诸恶和魔后的风范。
对此,陆尘潇很不开心,不开心地把脸色拉的老长。他这种愤怒自然是对着余琏的,在听到余琏挤兑棺材翁时,陆尘潇以为这是余琏准备把那几人留下来的准备,但事与愿违,这种期待落空的反差,让陆尘潇恼羞成怒,恶狠狠地盯着余琏。
余琏装作没有看见。
这个时候,谢庐溪自然需要对余琏表示感谢,只是谢庐溪不善言辞,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来,这个时候,原本在不远处开始布阵的长鸣子总算是把他的道兵都收起来了,赶过来。他比谢庐溪更擅长交谈,在双方都刻意亲近的情况下,交谈还算热切。
太史飞鸿在提着脚抽气了好一会儿后,总算缓过劲了。他一转头,就看见陆尘潇十分生气地瞪着余琏。他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一脸贼兮兮地凑过去:“阿潇,你不会喜欢那个绿衣服的姑娘吧。”
不然,他干嘛气那个把小姑娘逼走的雪发道士?
陆尘潇表情差点裂了,他有这么变态么?
再看了一脸颇有些八卦脸的太史飞鸿,陆尘潇呵呵一声。
“哎哟!”脚背再遭重创,太史飞鸿疼得眼泪都快飚出来。他无辜地好吗?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喜欢踩他脚,今天太史飞鸿出门一定没看黄历。
陆尘潇气哼哼地往回走。
这时候,陆尘潇突然又听见余琏不轻不重的,似乎特意让他听见得,对谢庐溪等两人说:“我也是准备参加元婴拍卖会的,上面有一些我需要的材料……这几位小友得罪了魔道中人,恐其去而复返,不如让他们跟在身边吧。”
长鸣子有些迟疑:“这……他们能同意吗?”
“说是服侍的道童就好,只要不怕保护不力,实际上限制没那么严格。”说完,余琏似乎是微微一笑。
陆尘潇却觉得余琏那厮越发可恶,那笑容似乎是针对自己的,侍奉的童子,亏他也说得出口,是谁整天以一副小孩子的模样晃来晃去的啊!
“既然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甚善。”
当下,长鸣子就把五人招到了一起,让他们随从一起进入元婴大能们的拍卖会。余琏微微调整了一下步伐,就十分自然地和陆尘潇并肩走在了一起。陆尘潇还在生他闷气,目光直视,绝不往他身上落下一丝一毫。
看到陆尘潇如此孩子气的表现,余琏又不由弯了弯嘴角:“别生气了,那个小姑娘身份太特殊,把她掠来,只会惹来太多目光,于你的计划不利。”
陆尘潇不理他,心底冷哼,真当他是被哄哄就会开心的小孩子了?
不,他绝对要余琏大·出·血才肯息怒。
不知为何,虽然陆尘潇在大发脾气,但余琏的步履轻快,很显然心情不错。这个发现又让陆尘潇怒火心起——我生气你还挺开心的?
余琏似乎终于是无奈地认输了。
“别生气了,拍卖会上看上什么,我都送你。”
“……而且,有很好玩的东西哦。”
收到了余琏的保障,陆尘潇立刻就不生气了。愤怒是真的,但不怒也是真的,对于陆尘潇而言,有些是底线,但更多的是只要有利益就可以坐在一起吃蛋糕的没节操。况且,他和余琏本来就是交易关系,而并非上下级。
不过,这件事情又提醒了陆尘潇一把,余琏也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人,不可能他的事情全部没有水分的照办。当然,这也是情理之中,不然,统治世界的就该是裙下之臣无数的素素了。
陆尘潇还在这里思量着,突然就感觉到余琏袖子拂过自己的手指。当下,陆尘潇的心情一动,手臂微微往上抬了抬,就蜡烛了余琏的一根指头。余琏整个人都僵了一下,随后,他脸上就浮现了一个笑容,淡而飘渺,如云雾一样。
惆怅之意远远盖过了欢喜。
陆尘潇忍不住想提醒他,两人所做的交易。
他还没来得急开口,就听见余琏很轻的嘘了一声:“不要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可以让现在再久一会儿吗?”
不知为何,明明是不出奇的一句话,陆尘潇突然心抽了一下,突然就半个字都说不出了。但这一段路程太短了,甚至未曾有半分钟,已经走到了尽头。余琏把手拢回了袖子里——不要让别人知道两人关系,这也是陆尘潇的要求之一。
☆、第63章
相较于热闹的低修为的市场,元婴期大修士们的拍卖会就安静了许多。整个会场成漏斗型,阶梯形状的莲座依次排列。陆尘潇等人入场时,数道目光投注了过来,片刻之后,便又离开。
会场内的人零零散散,大约也就只有二三十个,大多数都坐的颇远,气质各异,一眼扫去,陆尘潇就见到了许多听闻过的人物,不过以散修和妖修居多,基本没有诸恶老祖结识过的人。
天下事物繁盛,修行者甚多。其中,妖修居其九,剩下的一层中,又以散修占八分。修为越往上者,更新换代越慢——在陆尘潇销声匿迹的六十多年里,进阶元婴的也就不过两三人,其中还包括金思渝那个开了卦的作弊者。
而陨落者不知繁几,诸恶,刀圭,素素,琼鬼子……这还只是魔道,正道直接死了三十多位罗汉境界(相当于道修元婴期修士)的佛修,剩下零零散散的不幸身亡的大修士分布各门各派中,可谓是十分惨烈。
如此看来,确实是到了大乱之世了。
众人落坐之后,看台上的五件宝物全都撤去了,又摆上了新的五件东西——陆尘潇瞅了一眼,四件都是比较珍稀的天材地宝,可以炼器。剩下一件是一个拇指大的玉蝉,陆尘潇却是不认识,当下就用意识触碰了一下手中的玉简——这玉简原本摆放在每一个座位上,专门介绍每一个拍卖物的——
那玉蝉原来是件叫做保命蝉的法宝,能抵挡一次元婴期的全力法术攻击。
乍一看这法宝很厉害,再仔细一想,简直蠢爆了——诸恶老祖最喜欢的血煞攻击就不在防御的范围内,更别提法器了。看起来是针对余琏这种法修,但实际上,余琏打架时候更喜欢用剑。
那么,什么时候这群法修会老老实实砸法术呢?
通常,都是他们勾连天地之力,开始层层叠叠的铺展出成千上万道法术的时候。只防御一道有用,这糊谁啊?
怪不得会流拍。
陆尘潇在心里吐槽,另一边,余琏还在心平气和地和一群菜鸟们讲解元婴拍卖的特殊之处:“每百息就回换一批拍卖的货物,一批五到六个,这里不接受灵石,只能以物换物……”
凌珏粗略地算了一下,不由惊讶:“那不是每个时辰都有一百多件宝物替换过去……”
余琏微笑地替他补充:“每一次拍卖会都会持续十几天吧,至少有两三万件宝物参加拍卖……不过,真的卖出去的能有百来件就不错了。”
“为什么会这么少?”
“真缺的大家都缺,真不缺的大家也都不缺。大部分对我们而言,都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余琏指了指谢庐溪,“如果谢道友不是急着要用,也不会到这里来,自己慢慢温养剑胚,肯定要合适更多。”
菜鸟们还是很困惑,最终,还是太史飞鸿同一把疑问问了出来:“我不明白,节约世间有什么不好……道之艰辛,怎可浪费,不该更多的放在修行上吗?”
闻言,陆尘潇忍不住想找,但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不适合,才硬生生地憋下去。余琏为难地和谢庐溪对视一眼,最后含糊地说:“我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等你到了这个修为,就明白了。”
这句话,余琏说的格外意味深长。
余琏不肯直言,自然有他的顾虑。陆尘潇却忍不住轻蔑地弯了弯嘴角——理由?自然是自天地大战,天柱破碎之后,所有元婴以上的修为境界,其实都是古称。为什么是古称,自然是因为,它们现在是否存在,是一个让人怀疑的现实。
元婴以后的路已经断了,所有人都在摸着石头过河。
可以肯定的是,这条河里遍布着深不见底的陷阱,一旦踏错,就是万劫不复。正因为如此,有不少到了瓶颈,却不能突破的修士。他们怀抱着升仙的愿望修行了数百年,但最后却不得不迎接一个无路的结局。
更可悲的是,这些人还要把这个谎言延续下去。
这一情况,自然是由于正道自身特制造成的。对于修士而言,走上修行路的证明就是道心的确立。魔道的道心大多只为了自己,为名为利,这都是在凡间就能实现的愿望。而正道则截然相反,而他们苦苦修行,大多只求一个超脱——但这条超脱的路不存在了。
可若是告知天下,这条路不存在了。那么,谁又会来坚持守护人间,和妖魔两道对抗呢?
这是在是一个很搞笑的情况。
在知道了这个情况之后,陆尘潇委实觉得正道之人伪善,甚至,他们还若有其事地装作后面确实有路可走。散修们恨正道敝帚自珍修行功法,却不知道这个功法,根本就不存在。确实有人走到了元婴期之上,但到底每个人是个什么情况,只有自己知道,外人只能用那些古称代表罢了。
对于这种情况,魔宗无疑看的比较心宽。大家都清楚,若修得了天魔果位,也不过是魔界大魔们可以随手捏死的小虫子,哪有在人间逍遥自在。当然,也不是没有人没想过用这个真相撼动整个正道的根基。
——遗憾的是,恐怕没说出口,就被大自在天捏死了,这位魔主是被“超脱天地大逍遥”一说严重洗脑的信徒。你说天地根本就没有得道一途,这到底是在攻击正道,还是在讽刺大自在天本人?
为此,所有的聪明人便不再说话了。
不过片刻之后,台上五个拍卖物就已经撤下了,整个过程,会场始终比较安静,所有人的说话声都压低在一个部分下。余琏转开了话题,开始给太史飞鸿他们介绍那些天材地宝,他见识极广,三言两句就可以把一个复杂的情况解释的很清楚,即使是早已对大多数拍卖物知根知底的陆尘潇,也不由听得津津有味,大有一针见血,鞭辟入里之感。
说话间,谢庐溪已经挑好了他的新佩剑,那是一个用天地玄铁打造的长剑,蛟鳞做柄,剑身上绘制着金色的暗纹。从剑出现在台上,到呈现在谢庐溪面前,他的表情始终没有丝毫变化,直到他伸出手,把剑从鞘中拔|出|来——
一声龙吟响起,像是一阵风从以剑为核心,向四方滚滚而去。
一时之间,众人表情各异。太史飞鸿盯着剑,眼睛亮闪闪的,这种风格无疑很符合他对顶级剑修的幻想。凌珏反应最大,他身为龙裔,血脉威压之下,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陆尘潇也是一阵气血翻滚。这把剑以龙为皇,对周边人形成威压,同时,还能唤出一条黑蛟元魂助战。
至于为什么不是黑龙,怕是龙族势大,会惹来麻烦。但蛟虽为龙裔,但不被龙族承认,自然不会惹来这些麻烦。
铛的一声轻响,谢庐溪手腕一抖,蛟皇剑原封不动地又回到了鞘中。
这位无上剑总算发出了收到剑之后的第一句话:“哗众取宠,不思正道。”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大概是吐槽蛟皇剑的锻造者的。与此同时,陆尘潇也在心中做出了自己的评价——华而不实。
当然,蛟皇剑再怎么不实,也是一把铸造材料足够珍贵的剑,足以承受得了谢庐溪的真元,而不会出现出剑一半时,剑身破碎的搞笑事件。当然,谢庐溪选择这柄剑,也有自己的苦衷:
他晋级得太快,有没有会被天降家产砸中的狗屎运,自然手头没有什么能够拿来交换的事物。真的被人细细打磨近百年的好剑,指定的交换物都太偏,谢庐溪手头没有,也只能用这种不上不下的货色凑合了。
与此同时,余琏拍下的一些东西也送到了座位上。
陆尘潇原本不太在意,但余光一扫之下,顿时有些挪不开眼睛了。东西不算珍贵,甚至还有些偏门,但无一不是他弥补自身剑台所急需之物。当下,陆尘潇就不由有些眼热,但他强迫自己转开目光。
余琏那厮肯定是故意的!
陆尘潇并没有在这方面对他有任何要求,但他的状况自然瞒不过一个修行多年的老前辈。余琏带着他来购买这些东西,可谓是其心可诛。
若余琏买些他物也就罢了,但这些材料,作为剑道修行者,无论是谢庐溪还是长鸣子,都很熟悉。当下,长鸣子就有些迟疑:“这是……道友可有剑修同道在修行方面出了差错?”
“没什么,只是一些小事而已。”
“如果有需要,太衡一定倾力相帮。”见余琏不愿意多说,长鸣子也只好说了一些场面话。余琏点点头,不在说话。之前一直唠唠叨叨的介绍消失了,气氛突然一下子就显得又冷清又怪异。
余琏半倚着莲座,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陆尘潇离他比较近,能看见他手上在玩一个玉蝉——正是陆尘潇之前见到的那枚,不知道什么时候拍下来的。
注意到了这个细节,陆尘潇心情不知为何,有些复杂。
突然,余琏正了正身子,脸上绽开笑容,开心地说:“我想要的东西,终于上来了。”
陆尘潇不由直起身子,专注地往前看去。只见台上放着一个精铁笼子,里面有一条长长的蛇,正盘着身子,蛇首高高扬起,对众人吐着信子。陆尘潇想了好一会儿,才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这种蛇类,非常稀少,但似乎也没什么用——当然,能长得这么两三米长的,对于这个品种而言,也很少见。
这条蛇明显也让其他人很困惑。长鸣子开门见山地问了:“不知道友要这物何用?”
“没什么用。”
陆尘潇觉得余琏在说谎,说的太漫不经心了,但余琏的语气听起来却是真话。正在陆尘潇暗自腹诽时,又听见余琏补充道:“只是很好吃而已。”
这句话一出,连谢庐溪都没绷住以往的冰山脸,怪异地瞅了一眼余琏。余琏一脸老神在在,十分高深莫测地抬了抬下巴,示意道:“食也欲也,有什么好奇怪的。下面都已经开始抢起来了——”他说完,就自己动手把争起来的价位抬了十倍。
陆尘潇被他气笑了,不知道是为了余琏的财大气粗,还是他的不务正道。
长鸣子的表情却是有些怪异:“闻啸总是偷我一些道兵原料做下酒菜,我倒是听说过,有不少道友们好口腹之欲,甚至组成了一个叫做食者为天的联盟……”
陆尘潇脸色又沉了沉——如果余琏拉自己来参加这个什么拍卖会,就是请他吃条蛇,他就……就……就……
用了好几分钟,陆尘潇也没想到一个,能在给余琏造成实质伤害的同时,既不是陆尘潇自虐,也没有一点暧昧意味的惩罚时,他不由深深地抑郁了。
☆、64|
无论何时,余琏始终留了一抹神识放在陆尘潇身上,对于对方的种种神色变化,无一不了然于心。而此刻,陆尘潇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竟然有些阴暗起来,余琏不由地弯了弯嘴角。
对于陆尘潇的想法,他多少能猜到一二。失笑之余,也有几分颦眉。陆尘潇对他的左右为难,说到底,乃是无法控制余琏的无奈。余琏知道陆尘潇的心很大,也有自身的谋划,只是,这个谋划一开始是没有余琏的位置,如今改变,实属无奈——余琏的能量太大,如果不想让他手滑毁掉一切,只能把他也纳入这个漩涡中。
而另一方面,陆尘潇虽然坦然告之了一部分内容,但这项举动的背后,是对余琏深深的忌惮。他性格向来多疑,虽然拿到了素素留下的天魔咒法,可没有运转之法,这不能不让陆尘潇怀疑,这个咒法不过是余琏取信于他的借口——可他又有什么好让余琏谋求的呢?
陆尘潇不信爱情,又自信他了解天机一事隐瞒的很好,最终,诸恶老祖就这样把自己绕死了。
陆尘潇的猜测,在某一程度上,确实不能算错。余琏确实还在受着天魔法咒的困扰,可法咒不可能完全控制余琏的行为。即便当时对素素还有感情,但余琏确实对她的困境袖手旁观了,甚至,可以算是亲手杀了她。
素素的下场,确实成为了陆尘潇的心结。
对此,余琏可谓是了然于心,可他也清楚,自己对此不能做任何举动,陆尘潇性格多疑,一旦被他发现蹊跷……倒也不会发生什么事,甚至两个人都会对此装聋作哑——这是在陆尘潇依旧受制于人的情况下。
一旦陆尘潇一飞冲天了之后……
……呵呵。
总之,余琏不太乐意去设想这个场景。
这些念头,仅仅只在余琏心头盘旋了片刻,便如擦拭镜上尘般地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假如余琏要前往一个目的地,路上的荆棘密布,他就会放弃前进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既然自身的想法已经明确,那么,相对而言,陆尘潇的思维,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当然,余琏也没见过比陆尘潇还能折腾(zuo)的汉子了。
“你喜欢吃板栗吗?”余琏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他的视线落在看台上,不知是对哪个人说的。在此之前,长鸣子一直担当着和余琏交流的任务,便自然而然地默认他是对自己说的,“我辟谷已久,对饮食无所喜好。”
“哦,那太可惜了。”
余琏也不去纠正长鸣子自我带入的过错,反而顺着他的话说:“板栗很有意思,虽然很多人都吃,但很少人知道,板栗其实最开始是带刺的,等到秋日成熟之后,针芒坚硬,凡人摘取时,不注意就会被扎破皮肤……”
陆尘潇拉下了脸,他自然听得出余琏在有所指代,虽然并不清楚这种指代的具体方向,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生气。
“再过许些天,等熟透了之后,长满刺的外壳才会自然炸裂,露出惯常所说的那种板栗出来……当然,壳还是硬的,只是不扎手了。”
余琏意味深长地说完了这番话,四周安静了一会儿。
这种安静倒并非有人对他的话语产生了什么感悟。长鸣子的嘴角抽了抽,莫说他本来就是一根筋的剑修,就算不是,对于余琏这种七扭八歪,寓意晦涩的话,也是摸不清头脑的。反倒是谢庐溪悟性更高一些,略一颦眉,就猜到了一些:“……你在等什么。”
余琏自然不会和他交心:“没什么。”
闻言,谢庐溪当场拂袖而去,他长袖一掩,竟然搭在了陆尘潇的肩膀上,剑气一吐,就把余琏的神识震开了。他这个举动,放在其他的修士身上,可谓是公然的挑衅,但余琏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只是微微掩了掩眼。
谢庐溪的声音还飘荡在半空中:“你这人遮遮掩掩的,真是让人看着就不爽。”
一道流光直接从会场消失了,谢庐溪不但自己走的痛快,还将一并太衡弟子也带走了。长鸣子目瞪口呆,他和谢庐溪虽然不至交心,但也熟识破久,知晓谢庐溪是个痴于修炼的人,大部分修士在他眼中和草木没多少区别。如今,如此明确地对余琏表达厌恶之情,对谢庐溪而言,也算是破格之举。
“这……”
余琏并不在意地接过长鸣子的话头,安抚道:“无上剑性情真挚,不容沙子,我自然不会介怀于此。”
话至如此,长鸣子只好点头称是——他心底却在想,可重点是,谢庐溪的世界观里,根本就没有沙子。
……
谢庐溪把陆尘潇等人带走后,随意在街道上找了个亭子,就把他们放下了。他自己踩在新到手的蛟皇剑上,气息起伏,剑气纵横。几只太衡小弟子被他的气势吓得哆哆嗦嗦,大气不敢出。
陆尘潇也有些胆战心惊,惊愕之余,也有些纳闷。
——他认识谢庐溪也有些日子了,虽然平日里顶多听他吹吹箫,也知道这是一个清心寡欲,淡泊无求的寡淡之人。而现在,谢庐溪盯了他们片刻,就把目光旋开,落在了不远处的万倾碧波上,他发如鸦羽,肤色明净,冷清寂寥如同秋色月光。
单从外貌而言,谢庐溪确实是天下少有。
陆尘潇想,这大约就是随机产品和定制产品的差别了,自然的再如何优异,总有多多少少的遗憾。而完美的东西,大多数都是假的。
“你们走吧。”谢庐溪硬邦邦地吩咐。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畏惧于谢庐溪的威名。挨个离开了,陆尘潇走在正中央,不前不后,不快不慢。他心中挂记的事情太多,反倒把谢庐溪的反常抛到了脑后——
“陆尘潇……”
陆尘潇只好又把脚缩了回来,谢庐溪这位大爷真是难伺候。谢庐溪对他点点头,吩咐他留下来。太史飞鸿似乎也想一起,但左等右等,最终也没等到谢大爷的开口,最后只得不甘不愿地离开了。一时之间,凉亭里只有两个人,两个人之间只有从湖上吹来的风。
盯着陆尘潇的脸,谢庐溪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沉思。
前几分钟,陆尘潇心底还有几分发怵,毕竟,两人曾经做过生死战斗。陆尘潇输了,谢庐溪也没讨得好。如今,一人重头再来,另一个人却几乎站在了他一生中的全胜期,这种实力的对比,不能不让陆尘潇心底有些忐忑不安。
但谢庐溪的沉思超过了十分钟之后,紧张的情绪渐渐麻木,陆尘潇也开始盯着对方的脸,胡思乱想起来。
真奇怪,不过是短短一年多,谢庐溪的形象似乎在他心头变了数次。
尤其是知晓了素素和大妖金鹏之间的爱恨情仇之后,陆尘潇对于谢庐溪的心情,占了多数的,就变成了怜悯……甚至还带着一点搞笑的色彩。毕竟,一个冷清如孤云雪山的人,真的不适合和这种狗血的画风搭配。
陆尘潇本以为,谢庐溪把自己单独留下来,是为了告诫自己,余琏对他的关注不同寻常,已经超过了一个别派长辈对后辈应有的程度。但谢庐溪开口的时候,陆尘潇还是吓了一跳:“虽然我并不喜欢那个道人,但是如果你遇到危险的话,可以向他求救。”
陆尘潇被谢庐溪话里的藏着的寓意吓了一跳。他强行定了定神,挑选了最保守的方向开始提问:“什么危险?”
“兴许是位故人。”谢庐溪的语气透露出,他绝对不想和这位故人重逢。
“谁?”
陆尘潇的问题让谢庐溪又沉默了一会儿,看起来,他并不想告知陆尘潇答案,但最终,不知道出自什么缘由,谢庐溪淡漠地吐出了两个字。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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