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印度神话]男神修炼的自我修养 作者:夜幕下的卡多雷
正文 第17节
[印度神话]男神修炼的自我修养 作者:夜幕下的卡多雷
第17节
那罗延先用他的莲花眼看了下摩诃提婆,又对因陀罗三个人展示了他手中的那朵花:“你们看,这只是平凡的,并不美的野花儿……然而,她却会成为你们从未见过的美丽——”说着,他将那朵花放在大腿上,颂赞道:“仙人之母,国王之妻,天女中的忧昙婆罗,光芒之中的苏摩之晕,出生吧——优哩婆湿!”
他刚刚赞颂完毕,那朵花便从他的大腿上掉落,掉落瞬间,那朵花瞬间化身成为一位美女——她,优哩婆湿,又为广延,她生来就是一位天女,她多情又娇媚,她美丽又丰腴,她身上雪白,她双眼漆黑,她的头发如同大海之波浪,她的肌肤仿若奶油般细腻,她,美得超过了美臀女与细腰女,她,比所有飞天女都美上百倍之多!
摩诃提婆笑了:“那罗延,她将会成为极裕仙人之母。”
那罗延点了点头,认同了摩诃提婆的说法。
这美丽的广延天女,她一出生,就美得让因陀罗失去了神智,他恍恍惚惚,又哭又笑,像是不知道自己不在善见城里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这可怎么得了啊!”美臀女叫道。
“姐姐,快将天帝带回去吧……这件事要是给舍脂天妃知道了,她定然要发怒的。”细腰女连忙招呼其他的飞天,她的任务失败了便失败了……可是天帝却实在是不能丢在这里。
☆、第77章 七十七
七十七
然而,当其他飞天女过来的时候,却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刚刚出世的广延天女身上——她是多么的漂亮,她是多么的可爱,她是多么的美丽!她的双眼是那么的清亮,她的脸蛋儿就好像是月亮,她的体态丰腴多姿,一双手上涂满了香滑的油脂,她身上穿着洁白的纱丽,那金色的丝线串成了云朵与光线,在她的沙丽上层层叠叠,绕出炫耀的图案。
美臀女与细腰女这才注意到,其他的天女,似乎没有看到那罗延与他的朋友商羯罗,甚至连那头小牛犊都没有看见——大约只有她们、因陀罗,跟广延天女,才看得到这几个人。
于是,两位飞天便有些心中恐惧,她们双手抓着因陀罗,想要把他带到天空之中,可是因陀罗实在太重,她们没有足够的力量将他抬起。
这时,广延天女说道:“你们抓着他的两只脚,我来抓着他的头,我们一定能把他带上天去的。”
由于这吉祥的优哩婆湿说出来的话,她们马上就行动了起来,很快,便将因陀罗抬起,飞到了天上,其余的众飞天也跟着升上天空。
见这些天女都走了,那罗延与摩诃提婆方才彻底显露出了真身。
波哩湿尼也化身成人形,变作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模样,靠在拉克什米身上,与她一同编织着能赐予人间吉祥的彩云。
拉克什米一边将彩云编织出来,一边将它裁剪成了纱丽,披在波哩湿尼的身上。
波哩湿尼很是快乐,可她并不理解为何那罗延与摩诃提婆要让因陀罗出丑,她不理解这个事情,也就马上问出了这个问题。
摩诃提婆说道:“广延天女原本是帝奥斯的妻子波里提毗,她原本是上一个梵天年之中的地母,因她最早出生,深陷寂寞,便与一朵花成了好友。后来帝奥斯出生,与她结为夫妻,他们生育了这世间生灵,本是功德无限。
“一日,帝奥斯与波里提毗在人间游玩,遇到一座山林,那山林是梵天心生子极裕仙人的地方,那里藏着一头吉祥的牝牛——难底尼,这头牛的牛乳能够让人青春永驻,甚至起死回生,而且这头牛也是牝牛之中最为美丽的。
“于是,波里提毗便要求帝奥斯将这牛难底尼偷走,因她的好友——那朵小花,已经被她送送到了一位君王妻子的肚子之中出世成了君王之女,而这位君王之女,她已经做了王后。
“王后担忧自己的美貌流逝,会不被国王喜爱,于是,波里提毗想到了这个办法——这个办法将会使得她的好友做一个永远美丽年轻的王后。
“帝奥斯希望能让妻子快乐,便去偷走了难底尼,而这时极裕仙人赶回,正瞧见了这一幕——仙人大怒,诅咒帝奥斯将会永远做个凡人,诅咒他的妻子只能成为一朵野花而不会再是地母——因着诅咒太过强烈,业力太过巨大,帝奥斯也诅咒极裕仙人将会失去形体,消失于宇宙之中。”摩诃提婆将这个故事完整地讲给了波哩湿尼。
波哩湿尼与拉克什米对视一眼,叹道:“这可真是一个美丽的故事啊……”
如此美丽的故事,却没有一个好结局,那帝奥斯与他的妻子波里提毗再没有可能重聚,也正因为天与地都被诅咒消失,这个梵天年便提前结束了。在结束的时候,梵天睁开了眼,向那罗延问候,祈求他的祝福:“那罗延天,我请求您将天空白昼降生出来,却忘了他们若是天地,就该是所有生灵的父母,而他们消失,所有生灵也就不复存在了——现在我们保存住了天地,却无法保存帝奥斯与波里提毗,那罗延天,我该怎么做?”
那罗延笑了很久,在梵天打断他的笑声之前才说话:“梵天,你为何不去睡一会儿呢?”
“我去睡了这些事情也没法解决!”梵天难得地会与那罗延对上。
对梵天来说,那罗延天实在是他最好的朋友了,无论他做出什么事情,那罗延天都能给出解决的方法,这让梵天有些毫无顾忌。当然,这时候他会这样跟那罗延天说话,其原因还有一个便是极裕仙人的形体消亡——他再也没有可能成为一个完整的人身——他的父亲,大梵天,这时候心里满是痛苦:“那罗延天,我到底该怎么做?”
“那么,那罗延天,你是怎么告诉他的?”拉克什米笑着问道。
“我?我告诉他,去找大天。”那罗延笑着回答。
那之后,梵天果然去找了摩诃提婆,而摩诃提婆则无法理解梵天为何一直执着于极裕仙人,但最终,他仍旧答应去劝说那被诅咒变作凡人的帝奥斯。
帝奥斯答应改变诅咒,却必须要让波里提毗做极裕仙人的母亲才行,于是……才有之前的这些事情发生,波里提毗正是广延天女,那罗延将她从地上摘起,放到大腿上,用瑜伽之力使她获得形体,重新出生,只可惜,她已经忘却了之前的所有。
唯独帝奥斯,这个绿色的仙人,他见波里提毗已经出世,便不在痛苦,愿意往东方而去,一路将这个故事讲给旁人听。
倒是那罗延,叹息道:“极裕仙人的神牛难底尼,她可不是只有这一次会这样。”
他的话,让拉克什米心中疑惑。
事实上,这世间的财富珍宝数不胜数,为何只有这头牛,要引起各种事端呢?
那罗延没有如平常一样回答拉克什米,他只是微笑着,轻轻拍了拍摩诃提婆的手臂,对他说:“我们该上路了,摩诃提婆。”
再次前行,便没有了阻碍,波哩湿尼无法得知前面等着她的是什么,但是她知晓,自己很快就要找到想要东西了……她面露微笑,变回牝牛形态,在那罗延的牧笛声中抬起眼,看着这周围美丽的风景。
然而风景美如画,却不会比那罗延更美。
他们前行了没有多久,就听见一个声音在吟颂:“唵——南无,毗湿奴!”
摩诃提婆一愣,他转而看向那罗延。
那罗延冲他摇了摇头,想要南迪调转头去,换一条路,可是摩诃提婆却拉住了那罗延的手:“有人在冥想你,那罗延。”
“摩诃提婆,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吧。”那罗延摇了摇头,翻身倒在牛车里,不打算探出头去看到底是谁在冥想他。
“那罗延,你在要我把额间的眼睛睁开看世间因果吗?”摩诃提婆也坐到车里,半倚在那罗延的身边,问。
“摩诃提婆!”那罗延伸出手去见他推开,“冥想我的人是一个从不满足的商人,他有着一门可靠的手艺,只要他想,他就能丰衣足食,他的孩子口袋里有拉杜,他的妻子能买到足够的蜜糖,他甚至连牛奶粥都能喝上两罐——这有什么不好?可他偏偏觉得这并不足够!”说着,他坐了起来,“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一切不足够自己的需求,每个人都祈求神要得到更多……摩诃提婆,你认为这合适?”
摩诃提婆想了想,问:“那么他们求神是为什么呢?”
“当然是为了寻求心灵的宁静。神又不是他们的奴仆,摩诃提婆,神不该是有求必应的。”那罗延将双腿盘好,做得端正,“拉克什米,你也来听听我说得如何——神可以赐福给人,但并非有求必应。”
“思瓦米,你是说不让我见谁都撒金币吗?”拉克什米反问,“金币太多也没有多少用处,那么多金子,有时候还不如一碗牛奶粥呢。”
波哩湿尼听了,直点头赞同。
唯独摩诃提婆,他是慈悲的化身,他有求必应,他不看种族,不重视阶级,甚至连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规则也并不在意,因此,他也不在意是不是有人值得赐福或者不值得赐福,但凡苦修得到了他的欢心,他就必然要赐福对方。
“你呀!”那罗延摇了摇头,翻身又倒了下去,“我睡了,莫要吵我。”
“那罗延!”摩诃提婆想要把他摇醒,可是那罗延闭着双眼,就是不肯将那一双美得让人窒息的莲花眼睁开。
这时摩诃提婆想到他曾经戏言要那罗延的莲花眼的事情来……他真的是喜欢这双眼睛,这双眼睛只有在那罗延的身上才足够灵动,这双眼睛睁开就有着点点星光,它比月光更柔和甜美,比日光更灿烂炫目……这时那罗延的目光,美得就如同黑色的漩涡能将人的灵魂吸走。
摩诃提婆自然也是喜欢那罗延的双眉的。
那双眉并非如女子那样细长,然而,它们浓密且长,虽然有着优美的弧度却并不棱角犀利……这样子的双眉,让人忍不住就要与他亲近……摩诃提婆将手指轻轻移到那罗延的眼角处,这里落下的是那罗延的睫毛,那如同孔雀尾羽一般的睫毛也仿若孔雀尾羽一般在他的心间来回撩拨。
“摩诃提婆!”那罗延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住了在他眼角肆虐的摩诃提婆的手,“好吧,我去赐福给那个人……但是你要知道,我就算赐福给他,他也未必会有福消受。”
“只要是你的赐福,那罗延,我想不会有任何不好的事情发生的,那罗延,我只想看看你的神迹。”摩诃提婆回答道。
☆、第78章 七十八
七十八
摩诃提婆想要看看那罗延的神迹,他呼唤着那罗延一定要为他展现那耀眼的神奇。
对于摩诃提婆来说,那罗延是他的信仰也是他的热爱,他狂热地专注于那罗延,也自然专注于所有的人——这世间万物,无论是何等种姓,无论是何种生灵,它们皆出自于那罗延,于是,摩诃提婆怎么能拒绝他们的请求?
而这一次,他希望能见到那罗延赐予的恩泽。
那苦修的人还在岩石上坐着冥想。
他已经苦苦冥想了许久……他的妻儿在家中哭泣着,而他完全不曾在意——冥想,便是他唯一想要的,他想要的,是冥想之后得到的好处。
“你瞧啊,手艺人,你瞧你每天辛苦劳作,可你得到了什么呢?”那罗陀仙人的徒弟,那绿色的晋江仙人深谙其师的劝解之道,他在三个月前,对这个苦修者说,“你知道金床吗?那个可怕的阿修罗?他可是一位阿修罗,却能苦修得到那么强大的赐福——手艺人,你呢?你难道就想要一辈子做个手艺人?”
因为这位仙人的劝说,现在,这个手艺人就成了苦修者。
他一心一意地想要得到更多——梵天赐福给了金床,金床就能成为三界之主,而他可不需要那么多,他曾经是个手艺人,现在他只想要得到一个手艺人之王的位置。
别管世界上有没有手艺人之王这种位置,只要他想要,他就能通过苦修得到!
而他那可怜的老婆哦,每天面对神像祈求的平安祥和可真是半点儿用处没有,还不如向神要两头能产奶的牛来得容易呢!
于是,他出来苦修。
“唵——南无,摩诃毗湿奴!”
“唵——南无,婆舍吒罗伽!”
“唵——南无,赋形人狮者!”
……
只要念出五十五个名号,这苦修者就能得到大功德……那罗陀仙人这般告诉了他,而他的徒弟更说,这名号将来会增至一千个,所以这五十五个名号实在简单,他必须诚心念诵——总比将来要念一千个容易得多。
那手艺人也是这样想的,却忘记了问多久之后名号才会增加到一千个——他就念诵毗湿奴神的五十五个名号,在树下冥想,冥想了三个月,直到那罗延天与摩诃提婆他们的牛车来到了这里。
摩诃提婆请求那罗延一定要展现神迹,那罗延只好应允。
然而,他怎能告诉摩诃提婆,那苦修者是那罗陀与他徒弟晋江一同找出来的人?
这个人,他是个商人,一个真正的商人,在很久之后,他将会成为那罗延完整的信徒,然而现在他却并非是个完整的信徒——他所信的,只是能为他带来利益的神明而并非属于整个世界的神明。
神明,总不可能属于一个人。
任何妄图独占神明的人,都将会被毁灭……尽管这个人只是个凡人。
那罗延心中一动,便出现在了这个苦修者的面前。
当那罗延天的神光照耀在他身上的时候,这苦修者便忘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他激动万分,扑倒在地,双手捧起那罗延天脚下的沙土洒在头顶:“啊那罗延天!我如此的幸运能够见到您在我面前!我如此的不幸啊!我如此的不幸,不能将您请到我的家中去,不能每天都见到您的容貌……不能每时每刻都沐浴在您的神光之中……我是如此的不幸!我的不幸已经把我吞噬!那罗延天,我这样的不幸啊!”
他哭号着自己的不幸,仆倒在地,恸哭着,声音凄惨。
那罗延天微笑着,问:“你的苦修取悦了我,手艺人,你可以说出你的请求了。”
“我想要跟着您……我想要日日夜夜都能看到您,那罗延天!”手艺人回答,他双手合十,眼中满是渴望,“我希望能时时刻刻都被您的神光照耀啊那罗延天!”
“可你还有妻子呢,手艺人?”那罗延天问道。
“我的妻子也是您虔诚的信徒,那罗延天,她若是知道我跟随您而去,一定会高兴得痛哭起来的,那罗延天,请不要担心这个,她的家里人会照顾她,她的父亲身强力壮,她的兄弟也大都有钱,所以我跟您而去,这可不会让她饿死。”手艺人回答,“请答应我的请求吧,那罗延天,我想要跟您一同离开,我想要每天都能听到您动听的声音,每天都能看到您美丽的容颜,每天都能将您脚下踩过的沙土洒在我的头顶……我希望能做您代步的牛马,我希望能做您脚下的莲花!”
这手艺人实在虔诚。
可是他的虔诚,却让拉克什米心中愤怒。
“不是所有人都能做那罗延天脚下的莲花!”拉克什米瞪大了她的双目,恨不得马上诅咒这个手艺人。
然而她又不得不放弃此刻的愤怒:“不,我不能诅咒他,我不能因他对那罗延天的热烈的爱意就诅咒他……他热爱那罗延天是因为那罗延天的完美,而既然他是能看出那罗延天的完美的人,我又怎能诅咒他呢?”
“女神,他希望跟着那罗延。”摩诃提婆却在这时想要诅咒那手艺人了。
“摩诃提婆,任何那罗延天的信徒——真正的信徒,都不会得到我的诅咒,他们只会得到我的祝福。”拉克什米说道,“正如大天您的信徒,您忠诚的真正的信徒,那罗延天从来不会对他们施以惩罚,他会劝导他们,会引导他们,让他们走上正途。”
拉克什米的话让摩诃提婆心中快乐,于是,他放下了手中已经拿了起来的三叉戟。
而那手艺人,他还在祈求能跟那罗延天一同离开。
那罗延天只好说:“你还有孩子,如果你不愿意供养你的妻子,那么养育你的孩子则是你的责任,手艺人,你没有资格把他们丢弃,把他们丢给你的妻子,这样的行为有多可怕你知道吗?”
“那罗延天,您是我的上主,是我的主人,是我的神明,我将自己奉献给您,用我的生命来侍奉您,这怎么能说是可怕的行为呢?我有金币,我有许多金币,我将要把这些都留给我的孩子们,他们有钱,自然也就有人给他们饭吃给他们水喝!”
“手艺人,你跟我来。”那罗延天伸出手去,将那手艺人引到自己身边,“我们去看看人的生命到底有多么脆弱。”
这是普通人即便是首陀罗也能活过四百岁的圆满时代,人命怎么可能脆弱?
然而,那罗延天却带着他看遍了生命之始与生命之亡。
在人们能够活到四百岁的时候,仍旧有人因无衣无食而死,仍旧有人因战乱而死,仍旧有人因口渴而死……疾病、痛苦,绝望笼罩下,甚至没有死亡的可能也会死去……这是多么可怕的世界这是多么可怕的未来!
手艺人看到自己的女儿,因没有父亲备受歧视,她无法结婚,只能去给人做女仆,而作为女仆,被人强行掳走又是多么容易发生的事情啊!
最终,她因为主母痛恨她勾引男主人而将她烧死——只有火焰才能净化她的身躯。
而他看到他的儿子去为自己的姐姐报仇,还没有走出多远,就被仇敌用箭射死,身上插的全是箭矢,他死的时候,甚至连脸上也没有一块好肉。
这手艺人吓得尖叫起来,他的哭声很大,简直能穿透三界。
在梵天真界里的仙人们被这哭声惊吓,他们赶紧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而这时,梵天也跟着一同去看——他们在梵天真界打开了窥探人间的视野,从这里,看到那罗延天对那手艺人的赐福。
手艺人哭泣着抱住那罗延天的双足,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险些让自己的子女受这样的苦痛,而他又专心一意地想要与那罗延天亲近,这使得他左右为难,痛苦已经深入骨髓。
那罗延天这才抬起手,对他赐福:“我将赐福你,坎吉哈,我将赐福给你,在你轮回的生生世世,你都讲叫做坎吉哈,而我将会亲自引导你成为我的信徒。”
这位名叫坎吉哈的手艺人,他顿时欢喜起来,他破涕为笑,高举双手顶礼那罗延天。
这位不求种姓,不求利益,不求无敌,也不求长生的手艺人坎吉哈,他甚至愿意生生世世都做吠舍。
也正因为他的虔诚,他将获得的比所有祈求那些利益的人所求得的要多得多。
于是,那罗延天将坎吉哈因苦修而变得消瘦枯干的身体还原,将他变得丰腴好看,有给他的女儿一套大红色的纱丽,只要她穿上它,她的皮肤就会越来越白皙,面庞就会越来越好看,体态就会越来越优美;而他的儿子得到的是一双臂钏,只要戴上这臂钏,他的手艺就会是凡人之中最好的,无论是做陶罐还是雕刻石像,他都能得到最好的报酬。
而坎吉哈刚刚得到这些的时候,他的妻子带着孩子也跑来了——摩诃提婆当然不会让坎吉哈真的跟那罗延一同上路,因而,他去将他的妻儿一同带来,可谁知道,他带着母子三人到来一看,坎吉哈竟然并不打算跟他们一同上路了。
那罗延对着摩诃提婆摇了摇头,笑得很是无奈。
摩诃提婆这方才闭上眼睛,将事情的缘由看了清楚——的确,那罗延的赐福与他大不相同,摩诃提婆不由得在心中叹息,这样的赐福,是他从不曾想到的。
☆、第79章 七十九
七十九
不仅摩诃提婆不曾想到这样赐福,梵天也一样没有想到。
那在梵天真界之中看到人间这等赐福的诸天众与众位仙人简直抑制不住狂喜,他们经历了金床事件,只觉得梵天的赐福实在是不够聪明,那些被赐福的人得到的东西太过强大,而真正需要强大人,反而被梵天给削弱了。
诸天众不赞同地看向梵天,梵天却并不觉得自己不对,他笑呵呵地继续看着,好似他不懂这些神明的愤怒一般。
事实上梵天不会不懂。
梵天懂得他们的愤怒,可他们不会懂得梵天的快乐。
于梵天来说,这世间的所有,这世间的一切都是他的孩子,除了他的心生子之外,其余的一切完全没有区别,他见谁怎样也都不会有喜有悲,更不会因为赐福赐得错了而觉得自责也不会因为无法给予赐福而觉得伤怀——梵天,这世界的第一个造物主,他是这样的安然若素,即便是面露笑容,可笑容也不代表他的心情有如何快乐。
他并不快乐,自然的,也就并不伤感……他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才会赐福,而赐福的后果到底如何,梵天又何必在意。
诸天众并不知晓,梵天的那些心生子因一直以来都是为梵天所赐福的后果未曾波及自己而并不在意,又或许,他们这些已经见识过凡人灭亡了不仅一次的大仙也早就不将这些看在眼中,放在心里了。
唯独达刹,他的妻子转世成为凡人,他便对她十分在意。
凡人生命脆弱,他的妻子是凡人,于是,他怎能将他妻子钵罗苏底与凡人彻底分开来看?达刹此刻面对妻子的衰弱,他心如刀绞,他想要为妻子寻回青春与美貌,可是这得有多难?
此时,他并没有想到向他的父亲梵天寻求赐福,反而想到了他的兄弟极裕仙人。
极裕仙人失去形体已经很久了,他虽然仍旧活着,却没有形体只有灵魂,而他的灵魂就在他那头吉祥的牝牛难底尼。
难底尼,这头吉祥的牝牛,它能为极裕仙人提供任何他想要的东西,唯独不能给他一个身体。
达刹决定去向他的兄弟求助——难底尼的乳汁可以给人以长生与青春,而达刹的妻子需要这个。
可他走到极裕仙人的山林,却没有找到难底尼。
他去了一天、两天、三天……十天,都没有能找到极裕仙人,这让达刹烦恼万分,他的烦恼是那样的尖锐,以至于他将自己的痛苦毫不在意地释放了出来——他是梵天的心生子,是生主,这世间的诸天众与非天众都是他的外孙,那伽与紧那罗也不例外,那些乾达婆,那些药叉,有谁人不是他女儿所生?
可是他们却不肯将他的妻子救下,他们不肯让她长生!
达刹愤怒得捣毁了极裕仙人的山林祭坛,他甩掉自己肩膀上的披帛怒然离去。
当他离去的时候,那没有形体的极裕仙人从难底尼的身上飘荡了出来,仅仅是灵魂,他也不肯将自己的牝牛暂时让出去,即便是片刻也不可以——极裕仙人喜爱他的难底尼,比对他自己的妻子也要喜爱得多!
因而,他见到祭坛被毁,又想到达刹想要借走他的牛,这都让他愤怒,于是他诅咒达刹:“这可怕的兄长啊,他将失去他的头颅!”
只要涉及到了那头牛,他真的是什么都不在乎,什么人都敢诅咒。
而达刹哪里知道这个,他只是愤怒非常,他因为自己的妻子老去而愤怒,他因为自己的妻子终究不能逃离死亡而愤怒……他自己也并不年轻,但是对于仙人来说,他的外表刚刚好,而他的妻子不同,她是女人,女人喜欢自己青春貌美,他怎能让他的妻子的期望落空?
为此,达刹终于决定去苦修了。
他必须为自己的妻子苦修!
而就在他离开极裕仙人的山林不久,便在一处名叫阿输迦的没有国王的国家门口遇到了一个阿修罗——陀罗迦。
陀罗迦,他是达伊提耶与阿修罗的孩子,他生来就力大无穷,无论是在达伊提耶之中还是在阿修罗之中,他的力气都大得很,这使得他特别愿意与人比试,而现在,他看见了达刹,自然也要与他比试。
“陀罗迦,我不想跟你纠缠。”达刹拒绝了陀罗迦。
“你这不是一个仙人该做的事情,我听说,仙人都要答应别人的挑战。”陀罗迦说道。
“那是王仙,陀罗迦,王仙就与人间的刹帝利没多大区别,他们是武士,多为君王,作为武士,他们怎能拒绝别人的挑战,只是这挑战也是有规则的,陀罗迦,你愿意听我说一说吗?”即便愤怒,即便不愿意与陀罗迦纠缠,可达刹是生主,是对世间众生有责任的生主,他怎能放弃一个将恶人引导成为好人的机会?
然而陀罗迦哪里愿意听?
他哈哈大笑,抬起手就要去打达刹。
达刹皱着眉,伸出手去用宝杵拦住了陀罗迦:“你已经越过了界,陀罗迦!你对没有武器的人施展武力,这是不符合正法的!”
“那你的宝杵哪里来的?”
“我的宝杵来自于我的心,陀罗迦,我是梵天的心生子,我是生主,你的母亲是我女儿的女儿,你在血脉上与我有关,却在道德上已经不属于我愿意接受的范畴了——我诅咒你,陀罗迦,我诅咒你的后代都是首陀罗!”达刹诅咒完成,转身就消失了踪影。
因达刹的诅咒,陀罗迦心情当然不好,他皱着眉,思考着如何打破这个诅咒——打破它,打破这个可怕的诅咒!
陀罗迦思索着,他现在仍旧年轻,没有孩子,甚至没有妻子,他担心的未免太早,可作为一个精怪,他从不觉得自己的担忧太早……这世间,人类最多,阿修罗们冲上力量,提婆神族则高高在上……他这混血儿,力量从来第一,而力量之外,他就指望妻子跟儿子了!
“你为何愁眉不展?”一个带着响板铃音的声音传来,陀罗迦一抬头,正瞧见那打扮得十分好看的仙人——那罗陀。
那罗陀是唯一一个会把自己装饰得特别好看的婆罗门仙人,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陀罗迦也是如此。
他双手合十:“问候您,仙人。”
“礼赞那罗延天!礼赞那罗延天!大臂者陀罗迦,你为何看起来这样心情低落?”那罗陀问道。
“仙人,我现在心情很是不好,达刹诅咒我的后代会成为首陀罗。”
“首陀罗……可怕啊,成为首陀罗就证明您的后代不再读吠陀,不再懂正法……陀罗迦,这是圆满时代,在圆满时代,只要这个人熟知吠陀,能够理解其中一切的字句,懂得现有的一切知识,那么他就会成为婆罗门……而首陀罗,这是堕落的体现,他们因不愿学习不愿工作也不愿意为人排忧解难而被轮回抛弃……陀罗迦,你是这样的人吗?”那罗陀问他,“那罗延天高居毗恭吒,他为我讲解过因果与轮回,陀罗迦,这是最美好的梵音,这是最美妙的篇章,你愿意听吗?”
陀罗迦又摇头:“我只愿意用武力去争夺。”
见陀罗迦实在是无法点化,那罗陀只好说:“陀罗迦,若是你有了儿子,就去苦修吧,也许摩诃提婆或者梵天愿意给你一份恩典呢?就这样吧!”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那罗陀仙人离开之后却并没有直接回到他须弥山上的家中,而是去吉罗娑等着摩诃提婆与那罗延天。
这那罗陀仙人到了吉罗娑,只见这里各种各样的精怪都在,唯独南迪那头牛,不见了踪影。
“礼赞那罗延天,礼赞那罗延天!两位上主一定是离开这里去人间游玩了,这可真是少见,太少见!”那罗陀说着,就寻了一块地方坐下,与这些曾经无处安身的精怪一同吃着水果,唱着歌……这位仙人太容易快乐,他很轻易就在这些精灵山怪之中找到了乐趣。
山怪因他唱的歌太过动听,也愿意把故事说给他听:“你是说那罗延天跟大天谁更乐意跟我们一起?当然是大天!那罗延天只是坐在一边微笑——仙人,他只是微笑,我都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那罗陀点头,听他继续说。
那山怪继续说:“大天倒是能懂他的笑,可我不懂。”
“我们也都不懂!”其余的精怪附和道。
那罗陀继续点头。
“但是,不知为何,大天总要跟那罗延天在一起。”山怪有些愤懑,“我也想要听大天给我讲一讲那些故事的!”
“那可不是故事,那可不是故事啊。”那罗陀说着,已经明白了这些山怪,他们确实单纯,也确实不懂得上主们的相处之道——礼赞那罗延天,也许这些精怪需要很多年才能获得知识。
而就在那那罗陀与精怪们说话的时候,那摩诃提婆赶着的牛车已经到了一个偏远的小国。
这小国实在是太小,以至于连门卫都懒散十分。
拉克什米走下牛车,来到门口想要询问这里是哪里,可她还没开口,门卫就把她阻拦:“这里是牛节王的国度,外乡人,你是谁,你们是谁,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第80章 八十
八十
拉克什米往后退了退,她笑道:“我们只是外乡人,难道不能进城吗?”
卫兵往后退了退,却仍旧守着门口,象是这一牛车里的人会有多么危险一般,他们左右为难着,却又因为这与他们说话的美发女实在是容颜好看,拒绝她会让他们心痛得当场死去,于是他们只好不言不语,任由这位体态优美的女郎问话。
拉克什米发觉他们脸上挂着几乎心碎的表情,便不再愿意给他们难堪了,于是,她说:“我们只是牧人,武士啊,我们是从遥远的南方而来的牧人,我们不会与任何人起冲突,我们也不愿意与人起冲突,武士们,你们难道认为我们会是多么可怕的人吗?”她往旁边挪了挪,让车里坐着的那罗延天露出了脸。
那罗延天的面庞秀美,他的双眉之上仿若镌刻着无数的吉祥卍字,他目若青莲双眼含情,他的嘴角仿佛有着蜜糖,他的面庞犹如满月……任何人都不会认为这样的一个人会是一个能动用武力的人,甚至卫兵们也因为他的衣着打扮与放牛郎一般无二而觉得惋惜——这样的容貌,理该是个婆罗门。
不,一个婆罗门怎么能够!
他理该是个仙人,是个神明。
卫兵们羞愧地让了路,请这牛车上的人进入牛节王王城的城门。
这里的确是个小城市。
那矮小的城门以及窄小的道路,这些都让见惯了阿输迦这类城市的拉克什米觉得惊讶,她抬起头,见到那矮小的王宫,再看看只能生在低矮的草房之中的百姓,不由得心生悲悯,走到一个卖水的女孩面前,问道:“你们这里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么……”
卖水姑娘从未见过拉克什米这样美丽的女人,她连忙双手合十,回答拉克什米的问话:“高贵的美丽的女人啊,您的问题我来回答,这里在十年前还是生活富裕的都城,我们每个人都能喝到米粥,即便不能顿顿品尝到牛奶的美味,可在节日的时候,牛奶也是必不可少的。
“然而我们的国王需要更加强大,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唯有阿修罗的导师太白金星乌萨纳斯,这位乌萨纳斯是婆力古仙人的儿子,拉克什米大女神的兄长,他还是那绿色歌者晋江的养兄弟,这样一个光辉的人啊,他来到我们中间,为我们指明了前路,因而我们将所有的财物都供奉给了他。”
将所有财务都供奉出去的女孩子,她身上连一个金色的装饰都没有,她的手串是木制的,她的鼻子上只有一粒铁钉,她的双脚上没有涂上朱砂,她的脖子上也挂不起金银的项链……这样的女孩子,青春正当时,她没有装饰,坐在街边,用一桶清水来换取她所需要的食物。
拉克什米想要拿下自己的手镯递给女孩儿,但是那罗延拦住了她,他只是拿了通用的钱币与她换取了清水,而那一罐清水,正与这些钱币等价。
拉克什米不解,她看向那罗延,那罗延却笑道:“女神,我将清水买下,她就有时间再去搬来清水继续卖水,而这使得她一天至少多得了一罐水的收入,但是她仍旧靠着自己的劳动得到了这些而并非施舍,女神,难道这不好吗?”
拉克什米原本并不理解,但经过那罗延天的讲述,她马上明白了他的意图,瞬间对他的爱意更加浓厚炽烈了起来。
感应到了拉克什米的热烈爱意,摩诃提婆笑了笑,过来将二人引上牛车。
上了牛车,拉克什米女神用充满爱意的眼光注视着那罗延天,她希望他给她讲述更多学问,这些内容让她快乐无比。
然而比这些更让她快乐的,是她的思瓦米与摩诃提婆之间对于正法以及知识的讨论,他们两个象是在辩论,去接没有任何剑拔弩张的气势,他们用语言来对话,在对话之中就将整个世界的规则制定完全。
摩诃提婆厌恶规矩,却也最守规矩。
他厌恶的是将人的思想束缚起来的规矩,但是他守护的是将人的心变得柔软善良的规矩,而这样的规矩之中包含了无数的细则,那罗延天就是在与他讨论这样的细则。
南迪拉着车,细心聆听两位上主的教诲。
波哩湿尼也是一样,她倚在拉克什米的身上,听着这样的辩论,就好似听见了这世间最美妙的牧笛之声。
这牛节王的国度之中没有什么太过特别的东西或者是人,贫穷与困苦让这些人更为麻木懒散,他们无论如何努力,最终仍旧会被夺走一切去奉献给金星之主苏羯罗,因而,谁会去将必然失去的一切当做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努力呢?
摩诃提婆这为慈悲之主,他现在真的是愤怒了,手中的三叉戟也意图举起,直接投向苏羯罗,将他的头颅斩掉。
然而那罗延却再次抓住了他的手。
那罗延微凉的手带着一丝沁人心脾的香气,这香气是莲花的气味,这香气是那罗延身上的气味……摩诃提婆因那罗延抓住了他的手而将努力消退,他看着那罗延,笑道:“我总会因为你抓着我的手而将怒意褪去,那罗延。”
“因我是你偏爱的信徒,摩诃提婆。”那罗延说着,低下头去,想要将摩诃提婆的手放到自己的头顶,可摩诃提婆却反抓住了他的手:“不,我不能赐福我的上主,那罗延……摩诃提婆永远奉你为主。”
他们两个对彼此的奉献与爱意实在是太过浓烈,这浓烈的感情甚至将拉车的南迪都烧到了,这可怜的吉祥的白色雄牛,他只能撒开四蹄奔跑起来。
南迪在道路上奔跑着,他跑得飞快,一点不象是一头牛在拉车,而也正因为他跑得飞快,王宫门口的卫兵正巧便瞧见了他。
卫兵心中疑惑,他高声说道:“我看见了一个怪事,你说怪不怪?”
他的同伴冷笑:“你见了怪事就说是怪事,还要问我怪不怪,你这可真是怪得出奇又让人恐惧!”
“可我看见的真是一件怪事——你瞧,牛跑得比马快,那飞奔的样子就跟苏利耶的战车一样!”卫兵叫嚷着,将他的同伴的头扳到南迪飞奔的方向。
果然,那白色的雄牛飞奔着,仿若苏利耶的战车。
“我改去报告给国王!”卫兵叫嚷着,奔到王宫大殿。
王宫大殿里,牛节王正在与大臣们议事,现如今牛节王也朴素得多了,大臣们也是一样,唯有苏羯罗,他富贵逼人,却不曾流露出半分。
苏羯罗之前因险些被阇衍提拿剑追杀,他更是心存惊惧,因而方才让牛节王下令,不许陌生人随意进出都城——他现在几乎听闻任何陌生人进入都城都会心惊肉跳,他担忧也恐惧,阇衍提的力量太过惊人,他从未想过一个女人也会有那样强大的能力。
因而,当卫兵冲进来口中高喊着“陌生人——陛下,有陌生人来了!神奇的陌生人!”的时候,苏羯罗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他往后退了退,抬起眼看向那卫兵,而卫兵这方才说道:“陛下,陌生人赶着比苏利耶的战车还快的牛车在路上奔驰!”
这句话让苏羯罗长出一口气。
他听闻牛车,又听闻这牛车如此迅捷,更有人赞美这牛车……苏羯罗皱了皱眉,说道:“陛下,大约是大天,上主湿婆来了。”
作为湿婆的虔诚信徒,苏羯罗不断地向人介绍湿婆,他讲述他的神奇,描绘他的伟大,更告知阿修罗们,湿婆神是并不在乎出身的,任何人,任何阿修罗,只要虔诚信奉湿婆,那么这个人就会得到湿婆的赐福。
然而,苏羯罗却并没有说明这个虔诚到底是何种东西。
虔诚,是什么?
阿修罗们并不当真,他们只是在乎这个神明会不会给他们好处而已。
而牛节王,他比之金床更为温和,甚至在见了金床的下场之后,这位国王有打算信奉毗湿奴的念头,可苏羯罗却说,毗湿奴并非真神,他说了许多好听的话让牛节王不得不信奉湿婆,然而,湿婆却没有保佑他。
正如苏羯罗追随一个国王,这个国王就会变得一无所有甚至丢掉性命一样。
信奉湿婆却否定毗湿奴,那么这个人又怎会得到湿婆的祝福?即便是祝福,能够看穿未来的三相神,对他的赐福也不会是一个完整的赐福,正如金床那般,他虽然得到了一切,可也轻易失去了一切。
然而牛节王听说是湿婆到来,便吓得跑下王座,直接扑到在台阶之下:“竟然是上主!那么那罗延那上主也该一同前来了!快快迎接……快迎接!”
“陛下!”苏羯罗听闻毗湿奴的名号就有些心中不快,而牛节王却丝毫没有在意,他很快爬起来,冲到宫殿门口对着那雄牛奔跑的方向伸出手去:“上主!上主!上主,求求您二位停下,暂且停下脚步!”
牛节王的虔诚让南迪的脚步暂停了下来。那一路扬起的尘埃,此刻也落到地上,装点成了朵朵雏菊,将这条路清净得无比漂亮。
百姓因为这样的神迹俱都快乐起来,他们忘记了贫穷与苦难,全都高举双手跑到了街上——那些雏菊花瓣在路上铺了一层,美丽与香气让他们欢欣雀跃,这是吉祥的时刻,这是他们的国王请求上主接收奉献的时刻。
☆、第81章 八十一
八十一
当毗湿奴与湿婆走进牛节王的王宫接收他的奉献的时候,那金星之主苏羯罗已经在一旁愤然无比了——牛节王在王座之下奉献着自己的虔诚,可苏羯罗却站在王座之旁,台阶之上,冷眼旁观。
苏羯罗的冷眼旁观正被毗湿奴所见,然而那高尚的面容美丽的那罗延天却并没有因此而愤怒,他的脸上仍旧挂着笑容,那柔和的笑容让人见了,即刻会在心中生出无比的柔软,那世间所有的爱恨情仇也俱都被忘却,只剩下喜乐万分于胸口萦绕。
而这,于任何人来说,都代表了神性的光辉无限。
唯独苏羯罗却对此恨得深邃而难以改变。
苏羯罗记得那人类灭亡之日,他与金床、金目兄弟二人本打算做一番大事,可他却被湿婆吞入腹中……他当然知道湿婆的纯真,那天真的纯洁的人是不可能想到这样可怕的计划的,唯一能够想出这些的,便只有那罗延天——毗湿奴。
而想到这些,苏羯罗对毗湿奴的恨意就更为明显了。
他的恨意已然形成了黑色的云雾笼罩了他自己,那不祥的黑色将他整个人都涂抹成了漆黑的颜色,而他浑然不觉,仍旧用他的眼睛瞪着毗湿奴。
这时,湿婆抬起脚在地上狠狠一跺,将苏羯罗站立的位置震裂开来,直接就让这金星之主跌倒在地:“乌萨纳斯,你怎敢用你的眼睛盯着那罗延天!?”
“上主,我只是被那罗延天美丽的姿容所吸引!那罗延天的容貌美丽,是所有瑜伽修行者所冥想的对象,这几乎是世人都知道的事情,上主,请宽恕我吧!”
苏羯罗的话的说得实在好听,可是他这话有多少可信,那便是毗湿奴最为擅长分辨的事情了。而苏羯罗则认为自己既然已经向湿婆求助了,那么毗湿奴自然就会让开,不管这件事……可谁知,湿婆却转头看向毗湿奴,问:“那罗延,你是否相信苏羯罗的话?”
那罗延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摩诃提婆,因他虔诚地信奉于你,我并不信他的话,可我愿意为你而宽恕他的罪孽。”
他这句话说完,苏羯罗即刻从地上的裂缝之中爬了上来,这样的事情让苏羯罗心中愤懑,他转身,甩了披帛就走,留给牛节王一个孤独的背影。
然而牛节王已经并没有关注苏羯罗了,他吧两位上主供奉起来,又供奉了女神拉克什米,甚至对南迪也以礼相待,而那吉祥的波哩湿尼他也未曾冷落……这样的牛节王,他所求的唯有一点:“我希望我的女儿,多福,她能多福多寿,我希望她的子孙能够成为国王,请答应我吧,上主,我希望我女儿的后人能够在这片大地上成为君主,请承诺我吧,伟大的宇宙庇护之所那罗延天。”
摩诃提婆本不谷欠抬起手赐福于他,然而,那罗延却已经将手抬起:“祝福你,牛节王,我祝福你的女儿多福。”
且不管牛节王的感激之情多么热烈,从牛节王的宫殿里出来,摩诃提婆的脸色就一直阴沉着……他阴沉着脸色,甚至连波哩湿尼,这摩诃提婆的半身女神,她都不能在他面前玩闹了——可以看出,摩诃提婆到底有多愤怒。
他的怒意此刻就连那罗延伸出手去抓住他的肩膀也无济于事。
那罗延只好让南迪暂时停下,而他拉车摩诃提婆下了牛车,一双手抓着摩诃提婆,带着他一起往前走……南迪想要去追上两位上主,却被拉克什米女神拦住,他也便只好变成人形,为两位女神去寻找食物。
“侍奉好女神,正是侍奉好我的上主!”南迪这样说着,便快乐地去寻找水果——无论是什么水果,只要它能到女神的手中,就必然会变成香甜可口的,吉祥的果实,南迪笑着,伸出手去拽下一个芒果树上的芒果。
“这可真香啊!”他说着,将芒果放到大芭蕉叶上。
“老天啊,这里简直是芒果园!”他又看到了一颗芒果树,这棵树更是要比之前的那棵芒果树高大许多,“女神们一定会喜欢的!一定的!”他说着,就抬起脚又往前走,想要看看前面还有什么,然而,他走了没有几步路,就见一个年轻女孩子坐在石头上,双目紧闭,双手捏成莲花形状放在膝盖上……这是标准的冥想姿态,可是,一位年轻的女孩为何要冥想?
“上主曾说过,冥想可不是普通人能完成的啊!”南迪自言自语着,往前走了走——那女孩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显然她已经入定等持,有一种从里到外散发出来的馨香就从她的身上透露了出来,
“这可怎么办好?我该叫两位主母过来……我该叫她们过来!上主啊,礼赞大天啊!这女孩儿的苦修不能被打断,绝对不能!”南迪自言自语着,转身就去找那两位女神。
而南迪转身的一瞬,那罗延天却已经带着摩诃提婆走到了这苦修的女孩面前——南迪看不到背后发生了什么,他只想着马上去吧两位主母请来,可是他哪里知道……那罗延天已经开口询问了女孩儿的愿望。
“你想要求什么,伊拉?”那罗延天问道。
伊拉,摩奴与伊罗的女儿,一位大有贤德名声的少女,她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那美丽的姿态了,这位原本肤色白皙的女郎,她的皮肤上落满了灰尘,那些枯黄的树叶在她的头顶,将她的头巾掩埋其中……这位美名在外的美发女,她此刻已经没有了曾经的美丽,只剩下苦修给她带来的伤痕,流于表象。
然而她仍旧是美丽的。
她的美丽并不在外表,而是源自于她的内心,她的灵魂,她从双眼之中透露出来的坚定……这份鉴定并非是为了她自己,这是为了她的父母,也会死为了她的国家,她将用苦修来取悦她的上主,因而,当她见到那罗延天的时候,她不是喜极而泣也不是马上就将她高举的手臂放下,反而,她微笑了起来,那微笑恬淡悠长,就如同悲悯世人的世尊。
那罗延天早已明白她的所求,因而,他并未开口提问,只是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
伊拉这才惊恐了起来:“上主!不能让我身上的泥土沾染到您的花环……上主……”
然而,那罗延天却微笑着轻轻抚慰了她痛苦的身躯,让她的身体在他的掌心之下瞬间恢复健康与活力……这美丽的伊拉,她的皮肤不再遍布灰尘,她的头发仍旧柔顺光亮。
“上主?”伊拉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变化,“上主,难道我不能……”她尚未问出话来,却发觉自己的视线在升高,她的手掌在变大,她的手臂在变长……她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羞赧,双手伸出来在眼前晃了晃,却总也不敢去低下头看自己真正的变化。
这时,那罗延天已然站到一边,四只手上分别拿着神轮妙见、五生法螺、宝杵月光以及吉祥莲花,他不再是以凡人的姿态出现,反而显现出了真身,用他真正的神光来赐福于伊拉——她,已然化身为男子,摩奴之子,一位大臂者,一位国君。
得了这样的赐福,伊拉,她请求那罗延天为她赐一个名字。
伊拉是女孩子的名字,一个女孩,她继承了母亲那值得称道的美名,她长得也如她母亲一样,美得三界称颂……然而现在,他不再是伊拉,他是摩奴与伊罗之子,一位即将灌顶成为国君的大臂者,人中雄牛,他即将成为大地之主,富有四海,又守护四方。
这位变成了王子的公主已经不再惦念他曾经的生活,他将会把阿输迦国与他自己的国家一同管理,直到他的侄子,那位可爱的苦行去的波哩提,他的儿子回来继承王位,否则他不会将这个国家让给任何人。
“你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名字,王子?”那罗延天问他,“你已经不再是伊拉了,你是摩奴的王子,因而你需要一个更为合适的名字,我祝福你,祝福你将成为一位贤明的国君,祝福你将会拥有光辉的儿子,祝福你在今后的道路上不会遭遇痛苦,因而,我将为你洗礼,并赐你作为男子出生时应当有的名字——”他转过身去,看向一直站在后面的摩诃提婆。
摩诃提婆走过来,将牛奶与蜂蜜放到那罗延的面前,而那罗延则真的如同一个普通的婆罗门圣者那般,为刚刚出世的王子洗礼,又将朱砂点在他的额头上,道:“我赐你名曰——苏底尤摩那。”
这个原本为女孩子的王子,现在,他名叫苏底尤摩那,他是摩奴的儿子,是摩奴的王位继承人……他的兄弟们,他们各自有自己的国家,而他则将会继承摩奴的国度,并且将会帮忙管理波哩提的国度……直到波哩提的儿子出世。
苏底尤摩那怀着万分的感激表示愿意侍奉那罗延天一年,一年之后再回到摩奴之国。
然而那罗延却对他摇了摇头,说道:“你该回去,苏底尤摩那,你该回到你的国家而不是侍奉我。”他笑着看了看一旁将剩余的蜂蜜与牛奶装在罐子里分给山林里罗刹的拉克什米,再看看苏底尤摩那,说,“你瞧,我并不需要别人侍奉,苏底尤摩那,你现在需要的是回到你父母身边,学习如何做一个王子,如何做一个国王,而你做到你该做的,便是在侍奉我。”
那罗延天的话让苏底尤摩那羞愧不已,他捂住了脸,用头顶去触碰那罗延天足下的泥土。
当这位王子往他的国家而去的时候,摩诃提婆已经伸出手去抬起了那罗延的下巴,将他的脸抬到与自己相对,把自己的表情做给他看。
那罗延睁大了双眼看着摩诃提婆,摩诃提婆皱着眉,脸上的表情足有十分的委屈,这样的表情太过生动,那罗延不由得有些发愣,愣到没有发觉自己已经伸手抚到了摩诃提婆的脸颊。
摩诃提婆的脸颊上干净白皙,没有灰尘也没有尸骨,他的双眼是这样的清澈,他的脸庞是这样的好看……那罗延由衷赞美他,赞美摩诃提婆的美好,用他的手指去描摹这美好,从眉眼开始,一点点描摹开来。
摩诃提婆的脸颊有些发烫,烫得那罗延下意识地收回手,却在指尖还没有完全离开的时候被摩诃提婆抓住手腕。
他将他的手放回他的脸上,他将他的双眼看进他的心中,他将他的心愿堆叠到他的心愿里,他将他的爱意贴合于他的爱意之上。
摩诃提婆,这纯洁之主,这天真之主,这直率之主,他是这样的热爱着那罗延,正如那罗延也一样热爱着他。
那罗延叹了一声,在摩诃提婆的视线里,他不由得放软了身体,将所有的力气都撤下,任由摩诃提婆将他抱住。
“你知道的。”那罗延说道。
“我知道的。”摩诃提婆回答。
那罗延唯有一笑。既然摩诃提婆都知道,他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摩诃提婆也笑了笑,然而仍旧化不开眼中的委屈与无奈。
“摩诃提婆,你永远在我心上,这是不会改变的事实。”那罗延只好回抱住他,轻声安慰。
“你也永远在我心上,那罗延,这永不会改变。”摩诃提婆说着,便将所有的委屈与无奈全都抛开,只剩下快活与欢乐在他身上。
离开了这座山林,一路往北,就到了吉罗娑。
吉罗娑,那是湿婆的住所,摩诃提婆在此安置了所有适合他与那罗延居住的物品,他们有陶罐也有石床,有用不完的芭蕉叶也有不会熄灭的阿耆尼之火,山脚生长的水果永不会消失,山顶冰封的岩石永不会坠落,这里是天堂,这里是吉罗娑。
在吉罗娑,拉克什米每天都带着波哩湿尼到处跑,而南迪也只能满山寻找两位将会成为众生主母的女神。然而,当他跑到山下,见到有人载歌载舞,将所有的鲜花都奉献给一位飞天的时候,南迪吓了一跳,连忙转身躲进了人群之中。
那位飞天非常美丽。
她体态丰腴,面庞好看,身穿着的橙黄色纱丽更显得她的肤色白皙可爱,她的双眼上涂着黑色的眼膏,她的双手被海娜花的汁液染得通红。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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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