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诺亚动物诊所病历记录簿14 作者:live稚儿顾懿
正文 第35节
诺亚动物诊所病历记录簿14 作者:live稚儿顾懿
第35节
虽然医生从来都不说不喜欢吃,还每次都吃完,但每当他把盘子端上来的时候,医生总会一脸战兢,还额头冒出来的冷汗,有时嘴角还会抽啊抽的,以上足以说明医生对他做的菜非常不满意。
“唉……”
他二度叹息地看著鲜红的牛绞肉。
该怎麽办才好呢?要知道身为宠物如果仅仅是靠姿色而得宠,而没有其他用处的话,很容易就会因为色衰爱弛而被更有姿色的宠物取代,然後遭到残酷的遗弃。
为医生打理家务做饭可以说是他们最有用的价值,嗯,特洛斯帮忙看门那个用处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唉……”青年又叹了口气,他要怎麽做才能挽回医生的心呢?
连恶灵都惧怕的地狱双头犬──俄耳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中。
目光良久地停留在冻肉柜子,在无知觉中秒杀了方圆一百米以内雌性生物体之後,青年在最後一刻终於下定决心地伸出了他的手,当然,并不是签发发动全军突击的批令,而是拿起了一份特价速冻牛肉块。
决定了!
今晚就做这个吧──牛排腰子布丁(steak kidney puddg)。
传说中的经典英式美食,把牛排和牛腰子打成肉泥做成的布丁,听说口感简直就像芭比娃娃的脸一样嫩滑。
有所谓推己及人嘛,既然是自己最喜欢的口味,那麽医生一定也会喜欢的!
有了指导性思想方向的俄耳立即精神大振,露出了犹如挥退了阴郁露出太阳的灿烂笑容,卖蔬菜水果那边又有个西红柿被捏爆了。
打定主意的俄耳把挑好的晚餐食材──装有牛肉块加牛腰的包装袋放进购物车里,走向收银台。
这一天的小巷里。
青年的手里提著一袋子生鲜肉菜,迈开了修长的腿走在欧洲小镇那七扭八歪的小巷子里。酷热的气温让英俊的脸庞露出了一脸的不耐,白色衬衫并没有扣整齐,打领子到前胸的位置好几颗纽扣都被打开了,偶尔迎面吹来的热风灌进单薄衫里,扬动时完全裸露出结实胸肌间分明的中缝。
“热死了。”
青年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子,又解开了一颗纽扣,衣缝都快开到扁实有力的小腹位置去了。
虽说以前也常常在地狱那些足以把皮肤烤焦烧化、拷问灵魂的炽热岩浆边散步溜达,但如今的人类世界污染越来越严重而导致的城市热岛效应、全球温室效应,让来自地狱的双头犬boss大人也觉得走在被太阳烤热的沥青地面上,感觉跟踩在地狱的土地上基本上是没多大差别了。
在这种天气穿衣服真是找罪受,要不是想到如果被人看到的话会被俄耳骂死,他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扒掉衣服裸奔了,呃,前提当然是先变成双头犬的形态啦!
眼看绕过一个转角就能看到诊所那个黑铜丝招牌了,可没想在转角处却看到了一个伸长脖子偷窥诊所情况的古怪家夥。
想看不到都不行,因为偷窥者伸出了长长的九颗脑袋,一排地从上而下挂在围墙转角的九颗狰狞凶残的蛇怪大脑袋,还吐著鲜红的信子,爬行类无机质般的大眼珠子上像镜子一样倒影著诊所那幢小房子的影像。再加上它的身躯硕大无比,几乎像头非洲大象地堵住了巷口,虽然它已经试图把自己的身体塞进角落,奈何这种又窄又旮旯的巷子那麽点地方怎麽可能塞得下它啊?
“……”
特洛斯“噌噌噌”地大踏步走过去,毫不客气地一脚往那家夥身上踹:“许德拉(hydra)你搞毛啊?!又给我堵路!!”
被发现的许德拉震惊地拧过头来:“俄尔特洛斯?怎麽又被你发现了?!”
“能不发现吗?!你说你这是第几次了?你就不能换个位置吗?!”
“我也不想啊!还不是因为除了这里哪都挤不下,为什麽这个人类的诊所要建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靠!来偷窥还这麽理直气壮!”愤怒的特洛斯浑身像瞬间煤气点燃的火炬般喷发起冲天而起的地狱黑焰,黑色的烈焰演化出狂犬的姿态,连可怕的九头巨蛇怪都忍不住九条长脖子一起缩了缩。
最近在动物诊所附近多了不少怪物活动的痕迹,敢踩进地狱双头犬俄尔特洛斯地盘的绝对不会是英普(ip)、哥布林(gobl)这类小怪物精灵,看来不死心的怪物老妈又在打著什麽坏主意了。
为了保护诊所和医生,他已经跟在这附近徘徊的怪物发生了不止一次的肢体冲突,而且还特别小心地不让俄耳知道,因为特洛斯注意到最近俄耳的忧心忡忡,如果让俄耳也知道了附近到处徘徊的怪物威胁著医生的生命,那麽以俄耳爱多想的毛病指不定得患上严重的忧郁症,还有可能患上掉圆圈毛的症状。
他和俄耳那是共用一具身体的诶!俄耳掉毛等於他掉毛啊!堂堂地狱犬怎麽可以在酷帅的黑色皮毛上出现一个像五元硬币一样突兀的掉毛光圈啊?!
“看来你们这些家夥是活得不耐烦了!我不是已经警告你们不许在诊所附近出没了吗?”
“你以为我爱待在这里望风啊?还不是因为妈妈吩咐了必须二十四小时监控这里的情况,所以就把我派来了……脑袋多就是吃亏!”蛇怪的脑袋突然凑了过来从盯住特洛斯,“你什麽时候才肯回家啊?妈妈都快气疯了。不过你不回去才好,我们能趁机到人间玩耍啊!哈哈哈……”九头蛇怪怪叫连连,蛇头说话的时候喷出的气息甚至蕴含著可怕的剧毒,只要吸一口都能把人毒死。
“滚远点,你口臭啊!!”特洛斯狠狠一脚飞踹,把最靠近他的那颗蛇脑袋当球踢,蛇脑袋“嗷呿──”地飞开。
许德拉不愧是传说中连大力神赫拉克勒斯都头疼的可怕怪物,没被踢到的脑袋立即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了一口口参差不齐的锋利毒牙,发出了爬行类动物狂怒时的!!声响:“我这是毒气!你有没有常识啊?!我一口毒血我喷死你!!”
九头巨蛇许德拉的血含有的剧毒绝对是非常致命并以此而出名的,可惜特洛斯不买它的帐:“给我滚开不要堵路!不然我一口地狱火我喷死你!!”
於是,落在墙壁的倒影只见是火影腾跳到处喷射升腾,九头怪影张狂探脖飞舞……
诊所的门被推开了,外头炽热的空气被玻璃门隔绝在外。叼著购物袋进门的是英伟矫健又帅气的黑色杜宾双头犬。
才刚放下购物袋,其中一颗脑袋愤怒地一口咬住另一颗脑袋的尖尖小耳朵:“这是怎麽回事?!我的牛排牛腰怎麽变成了牛肉干?!”
另一颗脑袋一边抖脑袋一边哼唧著辩解:“外头太阳太晒了……”
眼看就要狗咬狗了,屋里头突然响起了医生急促的叫声:“俄耳!特洛斯!!”
俩狗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一眼立即飞奔著扑了进去,不会是怪物进屋了吧?!难道说在他们不在家的时候,孱弱又无辜的医生已经被各种恶心吧唧的触手怪物、多足怪物或者多头怪物蹂躏了吗?
等它们狂暴地闯进客厅,却发现医生安然无恙地坐在沙发上。
“医生?怎麽了?”
“靠!没事瞎嚷嚷什麽!!”
骆赛有点反应不能地拿著一个红色的信封。
俄耳和特洛斯凑过去,信封上有一个非常漂亮的中国字,竟然有点像它们一犬双头那般,两个相同的字结合在一起。
骆赛一副凝重的表情:“这个……是红色炸弹。”
“炸弹!?”俄耳竖起了耳朵直起了脖子瞪大了眼睛,那个老女人什麽时候掌握到这麽高科技含量的杀伤性武器了?还以为她只知道弄些虽说害人却很不给力的奇怪植物或者鸡蛋什麽的。
“汪!!”特洛斯更是直接一口咬过去把信封叼走,“快点!俄耳!把窗户打开,要爆炸了!!!!”很明显,这只狗狗是警匪片看太多了。
“稍等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医生终於有点回过神来,慌忙狗口救信地拉住估计最近警匪片也看太多了的狗狗,“这个是我家老姐的结婚请帖!!”
“……”俄耳眼睛瞪得更大了脖子伸得更直了耳朵竖得更立体了。
“……”特洛斯吐出已经被它给咬出好几个牙印差点没撕碎的请帖。
医生扶了扶眼镜:“就是说,我可能要回国一趟……去参加老姐的婚礼。”
参考资料备注:
许德拉(hydra):希腊传说中的九头蛇,性格残暴,身躯庞大,气息含有剧毒,血液也含有可怕的毒性,被大力神赫拉克勒斯杀死。
seasoniii end
《诺亚动物诊所病历记录簿》第四季
文案:
踏上了家乡的土地,松一口气的悲催医生终于摆脱了那些稀奇古怪看病不给钱的怪物们,殊不知,他的人生只不过是从一张放了刀叉杯碟的西式餐桌换到了另一张放满锅碗瓢盆的中式餐桌上……
跟浸淫在中华上下五千年历史长河的妖怪比起来,只有脑袋比较多只会喷个火的西方怪物简直弱爆了啊!
内容标签:魔法时刻 灵异神怪
搜索关键字:主角:骆赛,俄耳,特洛斯 ┃ 配角: ┃ 其它:怪物,动物,诊所序
第84章 《病历记录八十四页:邻座旅客》
直飞中国的空中客车正在蔚蓝的天空中翱翔,坐在飞机里的旅客经过了近八小时枯燥的长途飞行,几乎所有人都已经露出了疲态,要么闭着眼睛听音乐,要么直接呼呼大睡,要么就像小鸡啄米地磕着脑袋。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机舱中部靠窗的一个座位上,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却始终保持着打鸡血的精神状态。
在上了飞机后他吃了两份飞机餐,看了两套电影,要了两杯果汁,折腾完了居然还没休息,又从随身的背包里翻出一本《如何把不乖的犬宝宝训练成忠犬ii》来看,看了十多页之后,他又抬起头开始瞅飞机外面皑皑的云彩,接着往下看看广垠的地面,好像在确认自己飞到了哪里,什么时候能够达到,当然事实上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是的,他就是离开了欧洲小镇正赶回家乡参加姐姐婚礼的骆赛。
在接到“红色炸弹”之后,诊所里好一阵子的鸡飞狗跳。要知道骆家的姐姐那绝对是彪悍系御姐,打小就把骆赛以及一众弟弟收拾得妥妥帖帖,要是不参加她的婚礼,骆赛知道自己未来将是比世界末日的黑暗还要黑暗。
动物诊所只能是暂停营业了,不过就他那位处偏僻无人光顾的悲催营业状态,加上那些坑爹的不知道要付人类可使用货币的奇怪动物客人们,营业跟不营业其实差别还真不大。再加上某位怪物老妈最近不懈努力的纠缠,骆赛毅然决定出去歇业整顿,顺便出去躲躲清静绝对有利于身心健康。
家里的狗狗当然不能就这么丢在家里。
开玩笑吧?要是把俄尔和特洛斯独自留在家,回来之后他的动物诊所不是被地狱火夷为平地就是变成僵尸犬农场。
为了把他们一块带回国,诊所里头又是一番鸡飞狗跳的准备工作,身为兽医,自然要把一切宠物长途旅行所必须的东西预先安排好。
比如说坐飞机时用的笼子,那必须用结实的钢筋结构,得有出风口,再用垫子绑了底盘避免大小便污染机舱,里面要有固定好的饮水器,足够多的饮用水以便狗狗在长途旅行中不至于口渴难受,考虑到温差的问题,还要穿上保暖的衣物什么的……
而作为问题的中心,俄尔和特洛斯一直蹲在旁边,一个是完全不知道那个笼子用来干嘛,一个是知道干嘛却假装不知道地装乖。
等骆赛弄好了一切,甚至打电话去咨询了哪家航空公司允许携带宠物,还预订了最好最贵的优先照顾宠物服务之后,才发现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俄尔和特洛斯还没办宠物出境手续!
要知道带宠物出国比人出国还要复杂,而且他家的狗狗显然是完全不合格的类型!
首先必须的狂犬病疫苗注册证书——没有。地狱犬打什么狂犬疫苗啊,能熬过高腐蚀性唾液和焚烧灵魂的高温地狱火的病毒找出来一个来看看!
然后是官方出具的健康证明书——也没有。健康状况无容置疑,身为兽医的骆赛可以证明,但问题是这玩意儿需要官方签章,谁会给一头两颗脑袋的杜宾犬发健康证啊?!
就算这两件事都搞定,入境后俄尔和特洛斯需要在口岸动植物检疫局指定的隔离点隔离检疫四十五天……检疫局会被夷为平地吧?!
“医生。”在骆赛头都大了的时候,俄尔凑过来蹭了蹭他,体贴地说,“你不用安排我们了,冥王哈迪斯和中国的地狱君主经常有外交往来,所以两界之间有一条特殊外宾通道,我们从那里入境就可以了。”
“……”
“医生,你要不要也走那条通道回去?”俄尔的眼神很是闪亮,“不但能省钱,而且比坐飞机还快到达哦!”
“……不用了。”谁要为了省飞机票去死一死啊?要这样他宁愿走路回国!
那边还没搞清楚状况的特洛斯没事做地用爪子拨了拨散落的资料,看了几眼后才终于无比后知后觉地明白骆赛刚才那一团忙活是为的什么,立马就暴走:“谁他妈的要检疫?!谁他妈的要打疫苗?!谁他妈的要钻笼子啊啊啊啊?!!”
倒霉的笼子彻底被烤焦了,由此证明,让地狱双头犬boss坐飞机这种事……绝对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
最麻烦的宠物出境问题意外地轻松解决了。骆赛关好了动物诊所的大门,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坐上了火车,然后换成了直航中国的飞机。
想到终于可以摆脱掉那些三不五时出现的蛇发男、大蝎子孕妇和狮头羊身蛇尾合成兽之类的奇怪客人,骆赛撒花了。
现在他坐在已经远离欧洲大陆的飞机上,无比轻松地喝着果汁,看着机舱外的浮云,赞叹着“绳命是剁么的回晃,绳命是入刺的井猜”。
“你好,请问我可以借你手上书看看吗?”
旁座传来一把浑厚的声音,把在云端撒花的骆赛给拉了回来。
骆赛转过头来,这才注意到他身边一直坐着一位身材魁梧的旅客。
事实上这趟飞机旅客并不多,而他坐的这一排只有他和旁边的这位旅客。只不过之前鸡血打过了头,所以没有留意到。
邻座的旅客也是位中国人。身形相当魁梧,肩宽体横,就算身处欧洲人群中也毫不逊色,坐在椅子上也是腰板挺拔,一头精悍干练的短发,脸部五官甚是端正,天庭饱满,浓眉尾向上扬,浓似卧蚕,又见双目狭长,微呈钩状眼角上翘犹似丹凤,目光锐利,不怒而威。
他投向骆赛手中拿着的那本书的眼神尤其郑重,好像骆赛手里拿的那本不是训练宠物的趣味书籍,而是一本传世古籍珍藏孤本。
“呃,当然可以。”
骆赛把书递了过去,对方郑重地双手接过,然后打开了前面座椅靠背处的小餐桌,把书本放在上面,打开了第一页。
“果然不错,正是这本天书!”
他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拿着那本封面印着卖萌小狗、内页边缘印着狗爪子的书简直是爱不惜手。
不至于吧?……骆赛有种乌鸦在头顶曲线带黑点飞过的感觉,不过对方往那一坐就是一副正气凛然的气势,实在让人不太敢过分吐槽。
骆赛想着对方大概也是家里有养狗狗的,所以才会对这本书那么有兴趣,于是就说:“你一定是看过第一册吧?我也觉得这个系列的书挺有意思,不过可能因为印量不大,所以很多书店都找不到。”
对方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实在是遍寻不获,幸得兄台借与一鉴,幸甚,幸甚。”
要不是他还坐在飞机上,骆赛觉得自己八成是穿越了,不过听说最近时兴复古情怀,估计这位也是喜欢中国古文化的粉丝吧?
旅客大概觉得边看书边与别人说话并不礼貌,于是先合上了书页,然后又道:“上回得览天书,确实获益良多。我那小狗总喜四处啃咬,惹得近邻不得安生,常去追撵邻家白兔,便连那过路的猴子也不肯放过。”
骆赛不由得默默叹息。
看来听话的狗狗一个样,不听话的狗狗千千万,边牧挠墙壁,金毛啃墙砖,哈士奇把家拆着搬。
至于他家的狗狗……想起被地狱火烧焦的天花板和被严重腐蚀的地砖,也很让人泪奔啊!
估计是都是养狗的人气场比较接近,那位旅客话也多了起来:“也怪我往日对它多有纵容,才令它不服管教,后来依书训之,颇为见效,只是……唉,近日来又有了变数,我正想寻书解难,却未想遍寻不获。”
“你家养的是什么犬种?”骆赛也是一时好奇,职业病发作问了一句。
“你且一看。”旅客拿出了手机按了几下,显示屏上出现了一只狗狗的照片。
骆赛凑过去一看,什么小狗啊?!很大一只啊好不好!
宽阔的头部,呈锥形下垂状,鼻梁平直吻尖而细长。一身平滑贴身的油亮被毛,远看似是黑色,看仔细了却原来是青灰颜色,耳根处有丝质柔软的毛长长至耳尖。虽说是大型犬种,不过相对于其他犬种的魁梧体型,它的体型相对纤瘦一些,体态结实呈流线型圆拱,髋骨突出腰窝上提,收背弓起,四肢也是修长笔直。尾部更长了漂亮华丽的羽状饰毛,如同凤凰尾巴。
纤细单薄却并不等于脆弱可欺,骆赛可没有忽略掉那双杏仁形状的眼睛里的凌厉,肌肉极其发达的后躯足以让它拥有可怕的爆发力,微微张开的嘴巴露出来的两排剪刀状利牙,更是为了牢牢咬住猎物不让对方有一丝逃跑机会,这可是一头狩猎犬的范儿啊!
“这是中华细犬?”骆赛有点意外。
这个犬种可是中国古老的狩猎犬种,毕竟狩猎犬的作用并不是太大,加上国内人们都喜欢驯养拉风的外国猎犬,中华细犬还真是有点少见了。
“正是。我这小狗自小就在身边驯养,捕击猎物实为好手,只是如今已少有争斗,便也好吃好喝伺候着,近日却见它终日郁郁,实在不知缘由。”说到这里,旅客露出忧心表情,眉心也皱了起来。
身为兽医,骆赛自然明白自家狗狗生病时主人焦急的心情,虽然只是看了一张照片无法详细做诊断,但他还是能够给到一些专业意见:“我想是它应该是缺乏运动。”
“何以见得?”那位旅客将信将疑。
“狩猎犬种需要足够的空间和充分的运动,因为它们天生喜欢追捕狩猎,老是呆在家里狭小的空间,先不说到哪找兔子给它们去追猎,就算是多跑几步都要撞墙,压抑天性很容易对狗狗的心理产生影响。”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旅客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不由得眼神一亮,连忙追问:“那该如何是好?”
“中华细犬是优秀的狩猎犬,它的奔跑和跳跃能力非常优秀。如果条件许可的话,可以给它开辟一个宽敞一点的运动场所,实在不行就多带它出去遛遛,除了跑步之外还可以带它多练习跳跃,比如说玩跳杆、上楼梯之类的运动都可以多做一些。”
“原来如此!看来驯养犬只还有许多学问,如今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旅客虽然看上去是个冷硬派的人物,但说到自家狗狗,却也愿意虚心受教,看得出他对自己的狗狗是真心喜爱,而且那份紧张和关怀,与其说是关心宠物,倒更像是关心家人朋友一样。
尽管这样的免费咨询对于一位专业兽医来说费力不讨好,但骆赛却乐意多给他说些针对驯养中华细犬的建议。并不是要等到狗狗病了才需要兽医堂皇登场,其实对于狗狗来说,主人平时能够注意细节,反而更有益于狗狗的身心健康。
于是两人就这么我说你听,你问我答的,不知不觉飞机已经开始盘旋下降。
飞机隆隆降落在机场跑道上,慢慢驶入停机坪。
骆赛赶忙收拾弄乱的随身行李,旁边那位旅客却没有去拿行李,反而一脸苦恼地看着手中那本还没来得及看的《如何把不乖的犬宝宝训练成忠犬ii》。
见他这样的表情,骆赛也不好意思说拿回那本书了,干脆也大方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这书送给你吧!”
“这如何使得?!”旅客一脸震惊,双手捧书猛地离座。
他这么一起身,身形拔高得简直差点顶破舱顶。
要不要这么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啊?就连在欧洲见惯了大块头高个子的骆赛也忍不住吓了一跳,太有压迫感了这位,让他有种在寺庙里头仰望武神塑像的错觉……
见对方如获至宝的神色,骆赛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摆手:“不要紧的,这书我都看过两遍了。”
旅客按捺住内心激动,仔细将那本书贴身放好,这才又向骆赛行了个拱手大礼:“多谢相赠宝书,只是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骆赛很想扶额啊,咬文嚼字是他的弱项好不好,他初中就被丢出国了,文言文什么的考不过关的啊……
不过他好歹也看过古装武侠剧,于是也回礼一拱手:“那啥,姓骆名赛。”
“他日有闲,务必到我灌江口一游,定当一尽地主之谊。”
啊?灌江口在哪的啊?
骆赛正抓破头皮都想不出那个什么口在哪块地儿,旅客已经率先递来一张名片,然后很是干脆地拱手告辞了。
“哦,byebye!”
骆赛挥手道别,把行李包挎好之后才低头看了一眼名片,愣了下,很淡定地摘下眼镜仔细擦了擦镜片,戴上,再重新看了一遍名片,然后他……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
字不多,但清晰。
不是粗糙的油墨印刷,绝对是手书的墨字。
铁画银钩,苍劲有力,上书:【灌江口二郎显圣真君杨戬】。
“……”
这什么情况?!
身为神仙就该去腾云驾雾啊!怎么坐飞机还坐经济舱?!怕玉帝不给报销吗?
再说刚才讨论的那只调皮的时候追兔撵猴、没处溜达的时候闹郁闷的狗狗不会就是哮天犬吧?如果是的话……
还是别带出来遛了!伤害值输出太大了!!
第85章 《病历记录八十五页:家住摸鱼巷》
“喀拉喀拉喀拉——”
拖杆箱下的小轮子磕磕碰碰地碾过青石的路面,显得有点突兀。
在四周林立着高耸的写字楼群,路上触目可见是运筹帷幄的金领和优雅时尚的白领,但是绕过一幢摩天大厦,然后再往里头这么一拐,石屎森林接驳青石小街,几乎像是一瞬间穿越到了古代。
青石板的巷道两旁都是些古朴的平房院落,不大,却很是规整,都是有些年头的屋子了,青苔苍草很不客气地侵占了石缝砖隙,没有开凿重铺的路面又窄又弯,坑坑洼洼,公车是开不进来了,轿车不要太豪华级别估计也凑合能进,只是这样反而难得有一份隔绝了外世烦嚣的清静。
这么个黄金地段也不是没有人打主意的,不过这条不太多人知道的小巷还有那么一点历史根由,一口据说有位三国名将在这里打了桶水洗了洗脚的水井,还有一棵挂过神仙仙衣的歪脖子树,反正零零碎碎的要说当做文物来保护还不至于,但彻底拆掉推到重建又会遭到历史文化学家的抨击,于是莫明的,在附近的商业大厦如火如荼、接二连三拔地而起的时候,这条小巷竟像是被遗忘了般留在了高楼的夹缝间。
只是毕竟毗邻商业旺地,就算偏僻了点商机还是不少,巷口附近的平房都已经改头换面地变成了特色餐馆、小茶室、咖啡屋之类的店铺,非常迎合小资们的时尚个性。
拖着拖杆箱的那位自然就是归国的骆赛了。
一走经年,离愁别绪萦绕心中。
有道是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呃,应该不算太衰吧?
忍不住摸了把绝对不稀疏还很茂密的头毛。古诗记不住太多,好歹灵光一闪捞到一句的骆赛非常难得地也文艺了一把,只不过……
“咕噜噜……”肚子发出很严重的抗议,以至于从他身边经过的漂亮白领各种侧目。文艺不能当饭吃啊,虽然在飞机上吃了两份飞机餐,可那玩意儿顶多就是凑个数,吃饱了再来聊发少年狂好了。
骆赛赶紧加快了脚步,左绕右转,总算是到了几乎是巷子尽头的一座小宅院。
呼……总算回到家了。
拖着行李走进了院子,小正方形的院子不算大,正中是一座二层的平房,青的砖墙灰的顶瓦,倒是窗棂和门框是新漆的朱红色,洋溢着生活的气息。前院有口水井,虽然已经有了自来水,但他家老妈似乎还比较喜欢用纯天然的井水,所以也没有把井封上。院角还有他老妈嫁进来时老爸给她种的一棵玉兰,只不过眼下不是季节,花没开看上去就剩光秃秃的枝桠。
院子里头似乎静悄悄的,里屋的大门也是紧锁。
骆赛不由得一头雾水,不是说老姐快要结婚了吗?怎么门口连个喜字都没贴上去啊?水静河飞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走错了门?
骆赛退到院门边,仰后探头瞅了瞅门牌号,“摸鱼巷二十九号”,没错啊!
不解地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探头探脑东瞅瞅西看看,发现屋里真是没人,不由更奇怪了。
不会是……搬家了吧?!
赶紧掏出电话,按了号码接通之后:“老妈?你们搬家了?!”
电话那头响起骆家老妈中气十足的声音:“说什么呢?!没搬!你以为老爸挖到金山啊?对了,我跟你说你先别急着回国啊!骆菲那个‘衰囡包’跟她的外国男朋友说要什么旅行结婚,不摆酒就跑去加拿大见家长了!我跟你老爸也跟着过去,看能不能把他们叫回来!所以你先不忙着定机票啊,等我们回来再说吧!不多说了,长途话费贵,就先这样啊!——”
没等他插一句话,电话已经挂断了:“嘟嘟嘟嘟——”
骆赛无比囧囧有神拖着他的行李箱,站在院子里,对着人去楼空的老屋,一片很无辜的落叶随着风在他身后打了个圈的旋儿飘过。
“不是吧……”
我擦!!!老妈你干嘛不早说啊?!!!
桌子?!桌子在哪里?!老姐你摆酒的那少说五六十围的桌子他要把它们一张张全部都掀翻啊啊啊!!
他是知道她家老姐的,那种彪悍的性格确实可以完全不受世俗摆弄,不过这么一跑,结婚摆酒什么的肯定浮云了……老姐,你可真是挥一挥衣袖,云彩是不带走了,带走了咱爹妈啊……
他也是知道他家老爸老妈的,不摆酒?!估计是不会同意,别看老妈一南方师奶软绵绵,看着比东北大汉的老爸娇弱,可绝对不好糊弄啊!
这场拉锯战绝对旷日长久,而且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在这种兵荒马乱之际,估计是没人记得曾经有一张为了避免远在欧洲的小弟赶不及回来而提早发出的请帖。
作为最后一个收到通知的倒霉小兵,他就是那个收到前方战线召集急电,不敢多问就蒙头呆脑扛起炸药包往前冲,可等冲到那里才发现,战线早就转移了……于是小兵骆赛,华丽丽地炮灰了。
夕阳的阴影就像慢慢降落的黑线般挂了他一头。
走还是留,这是个问题。
就在骆赛表面看不出什么其实内心已经在狂风中凌乱走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有礼貌的男子声音。
“请问,这里是摸鱼巷吗?”
骆赛回头一看,见院门外站着一位年轻人。
这人穿了一身酷帅利落的黑色皮衣,修身长裤和皮靴,一头简单干净的短发,看上去就是街上看到普普通通的年轻人,但却没有时下年轻人的浮躁,特别一双的大大的眼睛明亮有神,被他直视的时候不但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反而会有被尊重的感觉。
“是的,这里就是摸鱼巷了。”骆赛指了指自己家门口的门牌。
年轻人闻言抬头,果然看到上方挂着的已经有些模糊的老旧门牌,当下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啊!真不好意思,我好久没来过,都忘了该怎么走了。”
“没什么,这里确实不好找。”
对此骆赛深表同情,打小就住在这里的他自然知道这条老巷子很欺负外人,不但岔道多,左扭右拐的,附近的墙和平房都几乎一个样,就算是在这里住的人,偶尔一走神也会摸错门牌。
小时候他就好几次在这巷子里迷路,甚至有一次在隔壁邻居家玩得太晚,那个时候也没有路灯,黑咕隆咚地摸出去,乱跑一通绕了老半天找不到家门,最后蹲在墙角哇哇大哭,谁知到灯光一亮,老爸老妈老哥老姐一看就乐了,他就蹲在自家后院的墙根下面。
找到路的年轻人稍稍低头,他耳朵上挂了个挺帅的银色蓝牙耳机:“喂,牛哥,找到摸鱼巷了,你现在在哪儿?……什么?大东门?弄错了吧你!……你不会还看地图来找吧?我不是说可以用gps卫星定位了……好吧好吧,知道你不喜欢高科技产品……快带客人过来我这边吧!之后还有好几位客人要去接,不能迟到……行吧,我在这等你们。”
关了耳机,他看了过来,似乎是因为觉得自己在人家门口讲电话不是很好,于是朝骆赛腼腆一笑:“我们老板很有时间观念,从来不允许我们带的客人迟到。”
骆赛也不介意,乐呵一笑:“打工仔就是给老板做牛做马啊!”
“嘿,你说得太对了。”骆赛这话似乎说到了对方的心坎里,年轻人脸上笑意更深,居然还露出了两个生动的小酒窝。
见那年轻人站在外头挺孤零的,骆赛于是招呼对方:“不如进院子里头坐着等吧?”
“呃……这,不太好吧?”年轻人有些犹豫,“我们送客人一般都在外头,没有进屋的习惯。”
“从大东门过来还得好一阵子,外头站着风大,还是进来坐吧!”
年轻人见他热情,也不好拒绝了,感谢地点了点头,迈开长腿踏过门槛进了前院:“那不好意思啊,打扰您了。”
“没事,不也就是坐会儿吗?”
“对了,你可以叫小马。”
“哦,我姓骆。”
友好地打过招呼之后,小马就坐到了玉兰树下的石凳子上。
骆赛觉得他确实是个实在又有礼貌的年轻人,入院子之后也没有好奇地四处打量,还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精巧的pda掌上电脑,调出了一些资料仔细查阅起来。
时下的年轻人还是很有工作干劲的嘛!瞧瞧,连休息时间都不忙看资料。
“骆先生是刚回国吗?”
是看到了自己放在院子里的拖杆箱吧?骆赛觉得这个叫小马的年轻人观察力真是强,简直像福尔摩斯了。
想起这次乌龙摆大了的情况,骆赛扯了扯嘴角,颇为无奈地哼唧着回应:“是啊,刚从欧洲回来。”
“难怪没有记录……”年轻人小声嘀咕,顺手点开了一个加密的文档,“骆先生这次是打算长住还是短期居留?”
虽然小马问这种居委会大妈的问题有点奇怪,不过反正也不算什么私密的问题,于是骆赛也没有隐瞒地回答:“短期吧,大概会待一到两个月的时间。”
“哦,那就不用调档了……”小马松了口气似的,只不过他嘀咕的声音非常小,骆赛听不清,这么一转头的功夫,小马就已经在一个写满人名的表格里输入了几段数据,利落地保存后关闭,然后抬头朝骆赛露齿一笑,整齐洁白绝对可以去卖牙膏广告的牙齿,加上爽朗直率的笑容,让人看着就觉得舒服。
“没想到摸鱼巷变化挺大的,隔壁不是还有条浑水弄吗?浑水摸鱼,可真有意思!我以前就特别喜欢到这里来。”
骆赛一听乐了。
要知道在下飞机之后,他可是花了不少时间去酝酿他的满腔归乡热情,准备跟老妈来个抱头痛哭什么的……呃,当然很可能还没抱就被老妈一脚踹出去痛哭,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因为老姐的挥一挥衣袖,带起的狂风不但卷走了老爸老妈,还把他的文艺气息全一块卷走了,正是郁闷着,没想就正好有人愿意跟他聊天!
“你还真别说,变化是挺大的啊!巷口的那家茶水铺没了,旁边那头大石狮子也不见了,以前我们都爱到在它身上爬来爬去。四十号那家宅院是整条摸鱼巷最古老的,听说民国的时候住过一位有名的老中医,所以那里种了很多花草,特漂亮,我们小时候最喜欢钻进去找蛐蛐。”
小马眼神一亮说:“你说的是白大夫吧?就是那个总爱穿着笔挺的西装皮鞋也擦得很亮的体面老头子?”
“啊?屋子里有他的照片吗?我倒没仔细瞧过。”
“你们找蛐蛐的时候肯定没少踩坏了他的草药吧?”
“还有草药吗?我以为都是杂草呢!”
“哈哈,不知者不罪!没事,没事!不过这附近搞了旧城改造之后,摸鱼巷的老住户都几乎搬光了,所以我也有二十年没来过了。”
二十年?
骆赛有点奇怪地打量小马,瞧着年纪不大啊,顶多也就是二十四五六吧?
“二十年没来过你还记得路啊?记性可真不错!”
“干我们这一行,记性不好不行,要是弄错了客人,送错了地址,老板会很生气,后果会很严重。”说上了话之后小马的态度没有之前的拘谨,翘起了腿手肘撑膝盖上,下巴往拳头上一搁,像所有打工仔说起自己老板时都会露出的埋怨抱怨加哀怨,“我跟牛哥这一对只负责送送客人已经算是轻松得了,另外一组负责接客人的,晚一秒都得挨批,扣工资事小,要不小心弄错了……”小马用手指在脖子的位置横着一拉,一龇牙。
可真形象,骆赛不由咋舌:“你们老板可真不把你们当人看……”
“你可说得太对了!”
看来还是自己当老板比较自在啊,像他这样,虽然开那个小动物诊所没赚什么大钱,但胜在够自由,不必看人脸色……呃,偶尔其实还是要看看那些奇怪的客人的脸色,不然一不小心变成了石像或者被牛蹄子砸成肉饼什么的就悲催了。
于是这两位互相交换了一个“你有压力,我有压力,都不容易”的眼神,非常有默契地各自叹了口气。
小马突然想起了件事似的敲了一记响指:“对了,说来巧了,我这一次负责带的客人也是从欧洲那边过来的。”
还没等骆赛接着说‘这么巧啊?哪的?’外头就像打了个闷雷般响起了一把雄壮的声音:“小马!!”
“我在这!”小马一听这声音,顿时露出了高兴的笑容,就跳了起来,迈开长腿跑出院子招呼道,“这呢!牛哥!”
“你怎么进人屋里了?!”那牛哥站在外头,隔着院墙瞧不见人。见小马从骆赛的院子里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担心这少不经事的年轻人被骗,声音大了起来,本来就像闷雷,现在变成炸雷了。
小马回头瞅了骆赛一眼,然后咧嘴一笑:“没事,这位骆先生挺客气的。”
“哼。”
那牛哥虽然没有进屋,但从地上落着的巨大影子看来,可真人如其名,是位魁梧壮汉。
骆赛也是一时好奇,这两位别说还真是凑巧,一位姓牛一位姓马,他们公司的老板可真是有意思了,给他打工可真就叫做牛做马了呢!
心里逗趣地想着,忍不住就跟着走了出去,瞧瞧那位“牛哥”的模样……一看,啊,确实是牛哥!还真就是一整颗牛头搁脖子上啊这位!
牛——头?!
米诺陶诺斯?!啊,不不不,这不是欧洲野牛,瞧那鼻镜、牛角、毛色都是黑色,看上去就像一块黑炭状,一对龙门角,体态健壮,犹如雄狮,绝对就是世界三大黑毛牛品种之一,有“抓地虎”、“黑金刚”之称的中国本土良种——渤海黑牛!
“……”
不,稍等一下,看到牛头人身的怪物,他现在应该先尖叫,而不是分辨那头牛的品种……卧那个槽啊!!
尽管内心的羊驼们全都卧槽了,但骆赛依然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
淡定,牛嘛,又不是没见过,以前在学院实习的时候他没少给做牛瘤胃液采集、直肠检查、腹腔内部触诊什么的,虽然其中没有渤海黑牛这个品种……
那黑牛头怪身形高壮魁梧,估计是跑了不少冤枉路,大鼻孔直喷粗气,牛蹄一跺底下那块厚重的青石砖都裂了,至于手里搓着的地图,更是早被他的大手揉成渣渣。
铜铃大眼一瞪,火气不小地吼:“接人这活儿不是都归老黑小白那组管的吗?我们今晚还要送三个头七的,晚了要赶不上这个月奖金都得泡汤!”
被怒火喷了一脸,黑皮衣的年轻人非但没生气,反而好像早就习惯了对方的牛脾气:“对不起啊,牛哥,这都怪我,一时嘴快答应了小白。”
可那黑牛头不乐意了:“见你脾气好就敢欺负你是不是?!柿子捡软的捏是不?!怎么都不见来找我说?”
知道牛头话说得难听,可都是为了自己好,小马脸上的笑容更柔和了:“其实小白本来也没好意思来求的,不过是我见他报考了地府四级英语考试,每天背单词像在拔舌地狱被严刑拷问似的,还满屋子贴着求神拜佛过四六的标语,挺可怜的,所以才接了这活儿。”
听他这么说,牛头大鼻子一哼:“不就是为了应付那些来华务工的外籍人员吗?多聘几个外国鬼做翻译不就行了?!搞什么劳什子的四级考?”
“这些年天灾人祸多了些,地府加了不少公共设施建设,搞得财政赤字,各个基层部门都是经费不足,哪请得起翻译。”虽然基层人员总是吃苦在前,但小马倒很有吃苦耐劳的精神,“牛哥,活人不是经常说要自我增值,终身学习,提升技能吗?我们也是该与时俱进嘛!”
“哼,就你歪理多。”
小马也注意到那边站着的骆赛,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他家的牛哥其实就是个直肠子没啥心眼,偏就是一副犟脾气,一旦发作那真是九辆东风大货车也拉不回来,不过只要耐心哄一哄,顺着毛缕一缕,很快就没事了。
“你确定是这?”
牛头抬头打量了一下骆赛门口的门牌。
小马连忙拿出pda,翻出一份写满人名、时间、事件的表格记录:“因为是外国游客,而且不是长期居留,所以在生死簿上没有详细的记录,只能找到摸鱼巷这个地名,没有具体门牌号。”
他们这边正说着,那边背着一个大登山包的青年已经走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边的骆赛。
“医生!”也不过就分开了一两天的功夫,可褐发的欧洲青年却好像久别重逢般激动不已地扑了上去,搂着骆赛就是各种蹭。
如果是狗狗的摸样倒也还可以理解,偏偏这个时候出现的是人形,比他高出一个头,发育良好很是强健的青年就这么搂着骆赛有些单薄的肩膀,俯下脑袋埋到他的颈侧磨来蹭去的,居然还伸出舌头来舔……
看到戴眼镜的斯文青年被那高个子的男生直接压倒在门板上,无视周遭一切,直接就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全然不管旁边还站着人……呃,他们不算是人,牛头和小马很受冲击地目瞪口呆了。
牛头首先回过神,身为地府使者怎么着也是见多识广的,就这个还大惊小怪,未免太丢份儿,于是他咳嗽两声清了清喉咙,表情相当不以为然地拍了拍小马:“那什么,这外国人嘛……估计是比较热情的。”
小马看了一眼骆赛,深以为然地点头:“看来去过外国的人,也比较大胆。”
骆赛本身也挺担心俄耳和特洛斯单独过境会不会,所以这会儿也没有拒绝自家狗狗的亲近,特别是狗狗们这种主人出门一分钟和跟主人出门一整天回来,它都会兴奋激动地扑上来,就像分别了一整年似的各种磨蹭,笨蛋主人症候群的患者估计都无法拒绝这种坦率又可爱的示好。
只不过这么重一男生压下来,骆赛觉得自己都快被挤扁了,对于大型狗狗的主人来说,这种甜蜜又痛苦的体会总是边哀嚎边享受……
他拍了拍特洛斯的头:“好了好了,特洛斯!差不多了哦,别太激动了!小心兴奋过头尿出来!”
扑在他身上的特洛斯背部瞬间一僵,伏在医生颈侧大动脉要害处的嘴唇一掀,犬牙狠狠一龇。
这时巷子里的路灯因为天色昏暗而自行亮起了,牛头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洪亮大嗓门一吼:“我们走了啊!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话,找茬投诉只管报我阿傍的名头!”
比起粗豪的牛头,小马显得亲切待人多了,他一脸温和地说:“俄尔特洛斯先生,您这一次走的是外宾特殊通道,负责接待的是牛头鬼卒和我马面罗刹,已经顺利把您送到了目的地,希望您对这次的服务满意。”
说完他又把一份问卷和一支笔递了过来:“可以麻烦你帮忙填一下这份调查表吗?”
骆赛囧了:“还搞问卷调查啊?”
“老板最近打造服务型地府,搞了个顾客满意度指数测评,各部门的个人考核和年终奖金都跟这个挂钩。”
“……”
他还能说什么呢?
牛头马面的大老板,就算搞一言堂也没人敢反对吧?
特洛斯贴在骆赛后背上,手臂非常有占有欲地环着医生的脖子,闹着脾气地抬头看天,一脸“我是外国人,我就是听不懂中文”的表情。
小马有些为难地看向骆赛:“骆先生,这位客人可能看不懂这张问卷,要不你给帮忙填一下吧?”
骆赛没法子,乖乖牌的青年一露出为难的表情,就让人觉着不帮忙那就是十恶不赦的恶行,于是只好伸手过去想要接过那张表,可是有一只手比他更快地伸了出来,把问卷拿走了。
“还是我来吧,这种事不用麻烦医生。”刚才还一脸不爽表情的青年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但态度友好,而且还非常合作,完全没有刚才的臭脾气。
“俄尔?”骆赛自然不会认错自家的狗狗了。
“真是的,特洛斯这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回头我再教训他,”俄尔虽然微笑着,但森然的语气让人有种后脊梁冷飕飕的感觉,边说边利索地在所有很满意的位置打上钩,期间还游刃有余地用朝医生抛去一个“放心一切交给我”的眼神。
最后他把问卷还了回去,并用中文对小马说道:“贵国的服务非常到位,我们很满意。”虽然距离字正腔圆还有点距离,但至少能让人听懂。
“谢谢!”看到这张满分的表,就像看到了全额奖金般,小马无比真诚地露齿一笑,如果他身边不是站着一颗黑牛头的话,肯定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下次如果还需要服务的话,欢迎指名我们牛头马面组!”
“……”
您真是太客气了!!没事就不要找你们来指名了好不好?!
难道挂掉之前还能先打个电话:‘这里是地府调度中心的客服电话,自然死亡请按1,意外死亡请按2,其他请按3,人工服务请按0……’‘诶那个不好意思,我差不多要死了,麻烦预约一下明天下午三点五十三分六秒的牛头马面组。预约满了?换黑白无常?不行不行,那要不晚点?四点整吧!省医三楼!别误点了啊,我可赶时间!’
……又不是预约出租车!!
也就这么一走神,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往巷口走去的那一牛一马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走神的医生忽然觉得肩膊处一沉,重新落入了一双手臂的桎梏之中,被夜风吹得有点冷的鼻尖轻轻蹭了一下他的侧脸,软绵温柔的声音里渗透着一丝低哑:“医生,有没有想我?”
“当然啊!把你们交给别人带我还真不放心,下次还是一块坐飞机吧?”走那什么特别通道还劳烦牛头马面特地送到门口,这种服务太可怕了!要再去趟埃及,搞不好送狗狗们过来的是阿努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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