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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gl]雪狼谣 作者:书自清

    正文 第2节

    [gl]雪狼谣 作者:书自清

    第2节

    “这不可能。”雪阳很笃定地否认了。

    “为什么?”

    “因为这枚玉佩是驱魔玉符,产自崂山,是上一代天师的随身物品。对魔来说,这枚玉佩就相当于烈性毒药,它们怎么可能想要它。”

    “所以嘛,那个什么影魔,应当就是因为我的玉佩才无法攻击我的。”

    “这你就错了。这枚玉佩早在我与你第一次见面的两天前就基本失效了,对影魔和诱心魔来说,这枚玉佩虽然有点麻烦,但并不是威胁。而今天,这枚玉佩已经完全失效了,所以诱心魔才能一击得手。”

    听了雪阳的话,陆之谣解下自己的玉佩,捧在手里端详,心有戚戚。这枚玉佩陪伴了她有十三年的时间,终于再也没有作用了吗?那她以后,又当如何安宁地活下去呢?

    雪阳好像是读懂了她的心思,陆之谣忽然感受到一只温暖的手掌附在了她的头顶,和煦温柔的声音让人极为安心:

    “放心吧,不是还有我吗?”她如是说道。

    ☆、第六章

    雪阳帮着陆之谣晾晒衣服和沙发套,忙活完后,时间已经走到了傍晚。饥肠辘辘的陆之谣开始翻找冰箱里的食材,打算填饱自己的肚子。

    “鸡蛋、大葱、一包切面,两个土豆,一个番茄,结果冰箱里只剩下这些了。算了,晚上下面条吃吧。”陆之谣取出食材,嘴里小声嘀咕着。她本打算下午回家之前去一趟菜场的,哪知道发生了那种事情,什么买菜全忘在了脑后。今晚她也累坏了,不想出门,糊弄一顿算了。

    雪阳正坐在沙发中,手里捧着一本从书房中拿出来的医学书,看得津津有味。陆之谣看着她俊美的侧脸,不自禁地出声问道:

    “我晚上下面吃。你要吗?”

    “啊,要,谢谢!”她从书本中抬起头,看向陆之谣的面庞上露出灿烂似阳的笑容,陆之谣一瞬感觉自己心脏骤停了一下,然后以更加猛烈的势头在胸腔中鼓动,脸颊莫名有些发烧。

    她忽然反应过来,明明说了饭食自理,她却又主动要帮她下面,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又不好意思不下面了,只能噘着嘴,有些不大高兴地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不过雪阳到底还是进了厨房,想要帮陆之谣。结果却被陆之谣赶出了厨房,理由是她不喜欢在做饭的时候身边有其他人。

    还真是个怪毛病多的姑娘。

    不多时,陆之谣端出两碗香喷喷的香葱鸡蛋面,和雪阳面对面落座于餐桌边。看着雪阳跃跃欲试地拾起筷子,捞起面条送入嘴中,陆之谣顿了顿,“好吃吗?”三个字尚未问出口,雪阳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含混不清地说道:

    “好吃,很好吃。”

    陆之谣俏脸又红了,随着心跳的加速,她像是掩饰什么一般低下头,猛地捞起面条送入嘴里,结果悲剧了,她被烫到了。

    她眼泪汪汪地捂着嘴巴,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正痛得厉害时,忽然泪眼朦胧中看到一双手捧住了她的面颊,随即一股温暖的感觉从皮肤接触处渗入口腔,被烫到的部位渐渐不疼了,只是两三秒的时间,陆之谣就感觉口腔中前所未有的舒适。

    “你慢点吃啊,又没人和你抢。”略带调侃语气的声音传来,陆之谣定睛,发现雪阳蹲在她身边,由于她身高臂长,此刻这样的角度刚好与陆之谣平视,她那张倾城绝美的容颜距离陆之谣的面颊只有几公分的距离,无限放大的容颜皮肤好得没话说,唇角若有似无的笑容迷人至极。

    这家伙,真是美得令人窒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而且超耐看,怎么看都不会腻。陆之谣一边赤红着脸腹诽着,一边往后缩了缩,心头小鹿乱撞,略显别扭地说了一句:

    “谢谢…”

    雪阳没说什么,只是站起身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继续吃她的面条。陆之谣也抓起筷子,默默吃了起来。

    二人沉默着吃了一会儿,陆之谣忽然问道:

    “你刚刚是使了什么治愈魔法吗?我感觉我的烫伤一下就好了。”

    “哈哈哈…”没想到这句话居然引起了雪阳的大笑,她回答道:

    “治愈魔法,这个说法真有趣。那是我的本源力量,或者称呼为本源神力也行,我的本源力量拥有一部分治愈和复苏的效能,但很有限,因为不是专门的治愈力量。你这样的小烫伤自然不在话下,但若是有人断胳膊断腿,我的力量恐怕就没办法让其断肢重生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陆之谣听完她这番话,不由得问道。

    “嗯?我是雪阳啊。”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说,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神奇的能力?你说你是驱魔师,驱魔师又是怎样的一个群体?是不是崂山道士,还有什么蜀山剑侠,都是驱魔师啊?”陆之谣说道。

    “哈哈,蜀山剑侠,那是什么鬼?”雪阳彻底被逗乐了,“陆医生,你看太多了。我们驱魔师,平日里只是普通人罢了,驱魔师也有着自己在现实社会中的工作,你走在大街上,说不定哪一个和你擦肩而过的上班族就是驱魔师。他可能是会计,可能是销售,可能是老板,也可能是大明星,驱魔师也必须依靠工作赚钱生活下去,不是那种成天踩着飞剑飞来飞去可以不吃饭不喝水的仙侠流派。蜀山剑侠是不存在的,不过,这世间的宗教流派当中确实存在不少驱魔师,比如佛教中的法师、道教中的天师和基督教中的牧师,他们可以说是天生以驱魔为本业,而我刚刚提及的所谓上班族与驱魔师轮番倒班的那种是兼职,驱魔师是本业,社会工作是兼职。后者的数量比前者多很多,但前者基本上都是驱魔师中的精英。”

    “啊,原来如此。”陆之谣点了点头,“那你呢?你是前者还是后者?”她好奇道。

    “我…应当是后者吧。”雪阳笑道。

    “那你的兼职是什么?”

    “我是自由作家,也是书画家。”

    “噗~”陆之谣差点把嘴里的面条都喷出去,然后笑得前仰后合。她颤抖着手指着雪阳,好不容易平息了笑意,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你居然自称作家和书画家,笑死我了…哈哈哈哈…你看起来一点也没有那种感觉,反倒像是个篮球运动员。”

    雪阳一点也不恼,只是抽了一张纸巾递给陆之谣,温和道:

    “吃饭的时候不要笑,会呛到的。快擦擦嘴吧,汤汁都溅出来了。”

    见她如此反应,陆之谣收敛了笑容,显得有些讪讪的,接过纸巾,默默地抹了一下自己的嘴,心道:真是个无趣的家伙。

    雪阳却道:

    “人不可貌相,你若不信,我可以将我的作品展示给你看看。”

    “是吗,不过我家没有笔墨纸砚,还是下次再说吧。对了,你不是自由作家吗,你都写些什么作品啊?”

    “基本上是散文和诗歌,偶尔也会写一些短篇的,我有固定的投稿书刊,也出过自己的书。”雪阳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面条,一边回答道。

    “你今年多大?”陆之谣思维发散,开启了人口普查模式。

    “…28…”雪阳顿了顿,回答道。

    “咦?跟我一样大呢。你老家在哪儿?”

    “…我就是本地人。”雪阳回答。

    “巧了巧了,你我是老乡啊!可是你为啥没房子住呢,既然是本地人,起码也该有一套房子吧。你家里人呢?”

    “我没有家人,房子是有的,不过目前因为一些原因,我暂时还不能回家去住。”

    “…哈…”陆之谣脑子中将她的话转了一圈,思考出了三四种可能性,然后转移话题道:

    “那么,你是怎么成为驱魔师的?你们驱魔师有什么入行的门槛吗?”

    “驱魔师是一个很古老的职业,从人类有历史起,驱魔师就已经存在了。这个职业自然是有入行的门槛的,首先你必须得要有克制魔的手段。而普通人类对魔是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驱魔师的能力大多起源于远古时代,这是一个传承性的职业,父传子子传孙,师傅传徒弟,能力是从血脉中继承的,当然也有非传承血脉以外的驱魔师,这些人天生觉醒驱魔能力,有的会拜入师门学习驱魔手段,有的则自学成才,成为闲散的驱魔师。但是,驱魔师中的主力军依然是驱魔家族。”

    “你的家族也是驱魔家族吗?”

    雪阳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

    “我没有家族,我只有一个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她对我来说亦师亦母,同样也是我的妻子。”

    陆之谣只觉得心间一紧,握着筷子的手抖了一下,挂在筷子上的面条落入了碗里。她顿了顿,略显不自然地开口问道:

    “那她人呢?”

    “她失踪了,很久很久以前就失踪了…”

    她抬起头,目光注视着陆之谣的面容,眼神依旧温暖,却带着无尽地哀伤。陆之谣没有抬头,垂着眼帘,盯着碗里的面条。

    她想:你果然一点也不记得我了,行为举止,全然没有了她的模样。然而这张脸,这幅身躯,却依旧与她一模一样,就连那眼神,都有了几分相似。多少年了,我以为我找到你了,而这一次,我真的找到你了吗?

    她却想:听她的口气,我好像和她的妻子长得很像的样子,我记得她说过寻了我很久,其实寻的就是她的妻子吧。什么嘛,拿我当替身,只是因为长得像?真是让人火大。

    陆之谣放下筷子,语气渐冷:

    “你要在这里呆多久?”

    “……”雪阳看着她,慢慢回答道:“直到你彻底安全为止。”

    “租期一个月,一个月以后,希望你能解决问题并离开这里。否则,即便我生命依旧受到威胁,我也不会再让你住在这里。”说完这句话,她站起身来,离开了餐桌,走之前还撂下了一句话:

    “你负责把碗洗干净。”

    ☆、第七章

    眼前的景色飞快向后掠过,她发觉自己坐在汽车的副驾驶座上,身边正在开车的人是她的父亲,他的脸上有着温和的笑容。身后儿歌的乐声音量渐次加大,她听清了成年女性的歌喉与年幼孩子的清脆嗓音。她回过头去,发现母亲正坐在后座上,年幼的自己依偎着母亲,两人正快乐地唱着儿歌。

    她想起来了,那年她五岁,父亲驱车带着她和母亲去海边游玩,车子在盘旋山道上行驶的时候,被反向超速行驶而来的一量大卡车惊吓,父亲猛打方向盘之后,车子失控撞出护栏,坠入山崖。她在母亲的拼死保护下存活下来,母亲以她的血肉之躯为自己隔离出了一方安全的天地,那一刻,她感受到了母亲温热的鲜血流淌在皮肤上的滚烫触感。

    事故后,她胸骨与右腿断裂,除此之外别无外伤。住院三个月后出院,只是从此留下了严重的创伤后遗症,并开始能够看见鬼魂。

    她记得,车子是在驶过一个黄色的道路指示牌之后没多久就出了事的。念头刚起,就见前方右侧出现了那个记忆中的黄色道路指示牌。她一惊,急忙对着父亲大喊:

    “爸爸!停车,停车!”

    可是父亲就像根本听不见一样,继续若无其事地开着车,完全无视了她的呐喊,后方的母亲和幼年的自己也毫无反应,自己对她们来说就是空气,是不存在。

    可恶!她咬紧牙关,伸手去拉父亲,手却直接从父亲的身体中穿过。

    她接触不到实物!

    不要,不要!她不死心地去拉手刹,结果可想而知,手从手刹把中穿了过去。

    车子愈发接近拐弯处了,已经能听到对面行驶而来的大卡车的噪音,她拼命地呼喊着,试图引起父亲的注意,奈何事情依旧向着已发生的历史残酷前进。

    “不要,不要!停下来!”

    一片漆黑中,陆之谣哭喊着睁开了双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打湿了枕头。她呆愣了几秒钟,然后缓缓坐起身来,伸手拂去面颊上的泪,将脸蛋埋入手掌,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今晚会做这样一个梦?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就不会再去想起当年的那场事故。ptsd已经痊愈,那场事故留下的后遗症应该早就不存在了。

    卧室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陆之谣一惊,才想起来,家里多了一个人。大概是自己又哭又闹的惊扰到了她吧。

    果不其然,门外传来了雪阳那温暖和煦的声线,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担忧:

    “陆医生,你没事吧?做噩梦了吗?”

    陆之谣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我没事,吵着你了,不好意思。”

    “我可以进去吗?”门外的雪阳征询道。

    “不,不用了,你去休息吧。我真的没事。”陆之谣急忙说道,她现在这个样子,可不希望让人看到。

    过了一会儿,门外响起了雪阳离去的脚步声,陆之谣松了口气。只是,睡意已经全然飞走,她抱着膝盖蜷缩着坐在床上,长长的乌发披散而下,此刻的她就像一只孤独又受伤的娃娃,即便外表再精致,也无法遮掩内心的灰暗。

    爸爸,妈妈…她又一次深深地叹了口气,将脸蛋埋在了腿间。冷不丁的,一股子寒意慢慢从尾椎骨窜了上来,只是片刻的功夫,便侵袭了她的全身。她的身子不禁开始打起寒颤,就连牙齿都上下打架。

    又来了,又是这种阴寒的感觉。从她小时候开始,这种阴寒的感觉就一直伴随着她。每当夜深人静她入睡之后,它就会冒出来,不断地折磨着她。最初大概隔两三个月发作一次,随着她年龄的增长,阴寒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高,如今几乎到了每日都会发作的地步。本来,这种阴寒的感觉,因为有着那枚暖玉在,刚刚冒出来,就会渐渐被压制下去。可是现在暖玉已然完全失效,此刻的阴寒更是变本加厉地冒了上来,她浑身上下冷到麻木,将被子裹在身上,扭头去看电子时钟界面上显示的室内温度。

    空调制暖,室内的温度在24度左右,此刻却一度一度地往下降,空调依旧在奋力吹出暖气,可却丝毫没有作用,她的身子愈发的寒冷,连带着四周的温度都在下降。

    “怎么…怎么会…”她连话都说不出来,浑身小幅度地颤抖,皮肤上竟然开始结出白霜。

    我…这是要死了吗?怎么会冷成这样?哪怕是过去那么多年的发作经历中,也没有今天这般夸张的。身体里,好像有一个冰冷的东西就要钻出来一样。

    突然,她麻木的身躯感觉到了一阵束缚的触感,眼角余光中,看到一双手臂从后环住了自己的身子,隔着被子,背后一个温暖身躯贴了上来,将她完全融进怀抱中。一双修长的腿从她身后分而伸出,向内钩住她的双脚,将本就团成一团的她严严实实地裹在了怀里。

    “雪…阳…”她牙齿打着架,近乎嗫嚅般轻轻说出了这两个字。

    “别说话,闭上眼。”温暖如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微烫的气流,吹在她耳边。

    陆之谣很听话地闭上了眼,只是一会儿的时间,她就好像浑身泡入了温度适中的温泉之中,温暖从皮肤丝丝入扣地渗入身体之中,驱赶走那阴寒的感觉,她感觉到体内所有的寒冷都被压制了下去,身心说不出地温暖舒适。她微微睁开眼,发现自己和雪阳的身躯上散发着一层圣洁美丽的金色光芒。这光芒她曾经见过,雪阳带着她瞬移回家的时候,曾经悬空画符,说是为她家张开结界,当时手指指尖流过的金光便和现在的金光一模一样。

    陆之谣在这样舒适的光芒包裹中,忽然感觉到一阵难耐的困倦。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虚弱地对身后人道:

    “谢…谢…”

    “睡吧…”伴随着这温柔的两个字传入她耳中,陆之谣的意识渐渐远离,沉入了梦乡。

    这一觉黑甜黑甜,陆之谣自从有记忆以来,从未睡过如此舒适的一觉。等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初升太阳的照耀之下,被窝中香喷喷的全是太阳的味道,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坐起来,乌黑的秀发有些散乱,她抓了抓长发,习惯性地扭头看向床头柜上的电子时钟。僵硬一秒后,她倒吸一口凉气,猛地一把掀开被子,跌跌撞撞地下了床。

    糟了!已经9点50了,她已经迟到了,而且今天十点她还有一台手术,全完了!

    冲出卧室,她向着卫浴奔去,花了半分钟胡乱刷了牙洗了脸,简单梳了个马尾,她一边套着衣服一边冲到了客厅里,一阵香气扑鼻而来,但见雪阳正优雅地端着一份早餐走出厨房,放在了餐桌之上。晨曦之中,她高挑俊美的身影愈发地神逸似仙,耀眼夺目。

    “雪阳!你怎么不喊我起来!”陆之谣眯了眯美目,腹诽一句:颜值高了不起啊,一大早就散发什么费洛蒙。随即抱怨了一声,冲到玄关开始换鞋。

    “你睡得那么舒服,我不舍得。”她一副理所应当的口气回道。

    “你!”陆之谣脸颊泛红,猛然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大概是在她怀里睡着的,顿时红晕又深了几分。她抿了抿唇,最后打算不理会这个家伙,现在她面对这个家伙的心情非常复杂,即感谢她,又觉得有些抵触,一会儿酸一会儿甜,真真是莫名其妙,搅乱了一池静水。

    想来,她和雪阳不过是前天刚刚认识,现在的自己就能对她有这么复杂的情绪,也实在是件稀罕事。这么想着,陆之谣忽然觉得雪阳于她来说有一种难以言表的熟悉之感,虽说认识时间不长,可却丝毫没有陌生人之间刚认识时的那种疏离感,相处方式好似多年老友般。依照自己不喜与人交往的性子,实属罕见。更何况她对于雪阳入住自己最私密的空间,居然毫无抵触地就答应了,虽说有着寻求保护的原因在其中,但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答应得着实太干脆了,有一种求之不得的感觉在其中,不由得羞赧起来。

    该死,自从这个家伙出现,她都不像她自己了。

    “你慢着点,吃了早饭再走。”就在陆之谣胡思乱想地换着鞋时,雪阳温和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我哪有时间吃早饭,我上午十点有一台手术,看样子现在是根本赶不上了。但至少要尽快赶过去才行。”说到这里,陆之谣忽然反应过来,“我的手机呢!?”

    雪阳从自己的围裙口袋里拿出了陆之谣的手机,笑眯眯道:

    “太吵了,我帮你关机了。”

    陆之谣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憋死自己,没控吐槽雪阳,她一边柳眉倒竖,拿美眸狠狠瞪着她,一边直接夺过手机开了机,随即夺命追魂扣便打爆了她的手机。她接了电话,那头传来了主任略带怒气的声音:

    “陆之谣,你怎么回事,现在几点了?你到底还来不来?”

    “主任,实在对不起,我…”

    还没等她说完,手机就被雪阳抢走了,只听她和颜悦色地对着手机那头的主任说道:

    “陆之谣会在五分钟之内赶到,请准备手术吧。”

    说完后,她便手快地挂断了电话。

    陆之谣直接僵在了原地,一股子无名之火从心底升起,她此刻有掐死面前人的冲动。看着陆之谣的面色风云变幻,雪阳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展露着她那“没心没肺”的阳光笑容,墨绿色的双眸笑成了两弯月牙,将手中端着的三明治举到她面前,说道:

    “来,咱们用五分钟的时间把早餐吃了,然后我送你去医院。”

    “……”

    陆之谣从来不知道,有一种交通方式叫做“抱着雪阳”上班。或许应该说“被雪阳抱着上班”更恰当一点。还是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她紧闭着双眼,大约两个起落之后,眩晕过去,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医院的卫生间之中,整个人被雪阳公主抱着,挤在狭小的隔间之中。

    无论经历多少次,她都无法相信自己真的瞬间转移了。她家距离医院有十公里多,平日里上班开车需要十五分钟,而今天她花了不到两秒便从家抵达了医院。她现在依旧觉得自己在做梦。

    此刻雪阳的声音适时响起:

    “到了,这里是你们心脏科手术室所在的楼层,咱们出去吧。”

    说着她也不放陆之谣下来,直接用脚推开了隔间的门,走了出来。而她们刚走出来,就和外面正在梳妆台前洗手的一位心脏科的小护士对上了眼,小护士一脸震惊的看着她们医院的冰山院花陆医生被一位高挑俊美的银发大美女公主抱着走出了厕所隔间,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呆愣了半晌,突然嘿嘿笑了两声,道:

    “你们随意…”

    然后小护士默默地退出了卫生间……

    ☆、第八章

    陆之谣从手术室中出来,取下头上的手术帽,摘掉口罩,解开盘着的发,一脸疲惫地坐在了更衣室的长椅上。两个小时的手术结束,一切顺利,只是她少不了受了主任几个白眼。两个小时的精神高度集中,她难免有些累得不想走。但已经到了午餐时间,她逼迫着自己站起身来,换了衣服洗了手,然后出了手术区,向着医院的餐厅走去。

    脑子里还回想着早上雪阳送她来医院的画面,心里麻麻痒痒的也不知是什么感觉,她说,她的瞬移范围是半径五千米。从家到医院,十公里,她瞬移了两次,总共不到两秒钟的时间。陆之谣想,这家伙的生活真的是太方便了,她大概根本不能体会所谓堵车的感觉吧。只是,人类真的能做到这个地步吗?瞬移,这种事情对于人类来说真的可能吗?雪阳,这个所谓的驱魔师,又到底还有多大的能耐?

    金色的本源力量,瞬移的能力,渊博的知识,胸有成竹的睿智,神秘的身份,对自己的了如指掌,雪阳就像磁铁一般牢牢吸引着她,以至于自从她出现到目前为止,陆之谣脑子里除了她还是她。意识到这一点,陆之谣急忙甩了甩脑袋,长又直的乌发随着她的甩动在臀际晃出了优美的弧线,她心中响起了警铃。

    陆之谣,你糟糕了,可不能再这样下去。那家伙拿你当替身,你可不能真的就陷了下去。要坚定立场,一定要坚定。

    一路碎碎念叨着,她走进了餐厅。排队等着点餐的时候,陆之谣就觉得四周不断有视线扫向自己。作为一个容貌出众的女子,她虽然已经习惯了经常被各种视线包围,但同时也养成了对视线的敏感性,她总觉得今天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与平日里很不相同。不过她也并未太过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她其实并不怎么在乎。

    陆之谣在医院里是出了名的冰山大美人,不过来了两年的时间,就基本上把医院里所有敢于追求她的男人拒绝了一遍。其中不乏一些精英人士,也不乏痴情人士,用一句广告语来说,定然有一款适合你。一个奔三的女人,该是急着把自己嫁出去的时候了,这么多人追求,为啥不选一款自己心仪的?难道说那么多款男子,居然没有她喜欢的类型?也不知道她理想中的男子究竟是什么样的,全医院都在猜测陆医生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与此同时,关于陆之谣的一个传言也出现了,说是陆医生不喜欢男人,要么是感情缺失或者是性冷淡,要么,她就是蕾丝。不过看她平日里独来独往的身影,身边连个女性朋友都没有,估计是属于前者。

    现在,基本上医院里的人都得出了一个结论,陆医生根本就不想谈恋爱结婚,天生情感缺失,也是,看她那么冷淡的样子,十有□□就是那种清心寡欲的人。

    只是这个结论今天却被推翻了。心脏科的一位小护士在卫生间里看到了陆之谣和一个超级大美女举止亲密,似乎是在卫生间里亲热。看样子,陆之谣是蕾丝的传闻要被坐实了。这一天,医院里碎了一地的男人心,女人们却各个心情略显复杂。个别排斥同性之恋的不提,其余能够接受同性之恋的人多少有些惊讶,当然也有一小部分女性兴奋起来。不过,陆医生似乎已经有对象了,那么这些女性也属于暂时没办法下手的那一类,于是心情便复杂起来。

    陆之谣独自一人坐在餐厅的角落里,吃着一份鱼香肉丝盖浇饭,她吃得专注,丝毫没去在意周围不断瞄向她的视线。她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之所以要保持这种高冷的冰山女形象,是因为她自己特殊的体质造成的,阴阳眼之人,天生必然孤独,无论是朋友还是恋人,都不能奢求。内里的陆之谣其实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神经质、敏感、易受伤、渴望有人能懂自己。她曾近也渴望过亲情友情,但一次又一次的教训告诉她,你注定只能一个人。大伯父一家对她很好,但也只是停留于很好的层面,并非很亲。她知道的,其实他们内心深处对自己有着恐惧的心理,十几岁时的自己给大伯父一家人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两次自杀未遂把他们吓着了,自那以后,他们就开始避着自己。陆之谣不怪他们,他们抚养自己长大,花大价钱给自己治病,对自己已经仁至义尽,那么现在,她只需要一个人生活下去就好了。

    脑子里忽然浮现雪阳的温暖笑脸,陆之谣顿了顿,缓缓放下了筷子,没了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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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苏是一座古韵与现代交融的一线特大城市,在这个人口一千多万的人类大型聚落之中,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不属于人类范畴的生命。他们保持着与人类毫无区别的外形,混杂在人群之中,平凡无奇地生活着。但是实际上,他们很可能保持这样的状态已经长达上千年,从古到今,见证了人类社会的兴衰,至今依旧做着旁观人。

    同里古镇,从苏州市区乘车不过四十分钟的车程,这里是国家级景区,古色古香的江南水乡古镇充满了独特的韵味,每年游客络绎不绝。沿着蜿蜒的河道,穿过弄巷,来到一座临水茶楼,茶楼黑底金字的牌匾上书“寻雪楼”三字,字迹沧桑遒劲,无落款,懂书法的人一看便知是书道高手所书。

    茶楼地处清净僻静之处,来此的游客不多,然茶楼装潢古朴奢华,雕梁画栋、飞檐吊角,起源于宋时的古老建筑风格被完美地展现出来,可以看出茶楼主人建造此楼时的用心。一楼大堂摆放着三十来张四方桌,每桌之间都用木质屏风格挡而开,靠近入口处是柜台。最靠里的一排座位可临水观景饮茶。大堂中央天井下,相当用心地布了一景,弯月形的浅池,小指粗细的纤鲤游于其中,假山上垂下微型瀑布,泉水叮咚,青竹栽于四方,怡人心脾。浅池上横跨一座小拱桥,三两步便可跨过,别有一番玩乐之心。

    上二楼,与一楼布置基本相同,只不过屏风换为了包厢。再上三楼,包厢之中的木地板和座椅全部换为了席榻矮案,需脱鞋入内,盘坐案旁。寻常时日,三楼轻易不让人上去,那里属于特殊的区域,只有茶楼主人的许可才能进入。

    上午十点,寻雪楼客人三三两两,掌柜的老板娘正端坐在柜台之后,专心翻着一本古籍她年约三十,一头乌发挽起,用木簪固定,身着一件奶白色的针织衫,下缀一条深色系的长裙,脚踏绣鞋。一身装束别具古韵,清新淡雅,美丽脱俗。五官精美,颇具江南女子的细腻娟秀,亦是将中国古韵美女的风貌集于一身。此刻端坐于柜台之后,浑身散发着自然的韵味,仿佛与这四周的环境融为一体,让人见之心安,浮躁之情尽皆远去。

    “哗啦”,就在她手中古籍再翻一页之时,忽的像是心灵感应一般,她淡雅的表情发生了变化,面色倏地郑重起来。放下古籍,她从柜台后绕了出来,来到门口,恰好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迈步进来。

    “主公,您回来了。”老板娘竟对着来人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来人声线温暖,语气柔和,说道:

    “白鹤多礼了,今时不同往日,这般称呼,还是能省则省罢。”虽说这番话说得温和客气,可来人身上的高贵之气却自然而然显露出来,显然是常年位居高位所养成的气质。

    “虽说主公叮嘱白鹤称呼您为雪阳,可这名字,难道不是那位尊驾的独属称呼?白鹤怎敢乱喊。”老板娘微微福了福身子,笑靥嫣然地说道,虽然话语里很恭敬,可说话的态度却带着一份亲昵调侃,似乎与眼前这人的关系不浅。

    “罢了,随你吧。”雪阳面上一红,显得很无奈,语气里也充斥着对待得力属下的一份欣赏和纵容。

    白鹤抿唇一笑,随即说道:

    “主公,是否还是和往日一般,三楼饮茶?”

    “不了,此番孤是来寻子鹏的,他人呢?”

    “子鹏一大早便例行巡查去了,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既如此,那便随孤去屋顶罢。”

    说着,雪阳随意地伸出手抓住白鹤的手腕,下一秒,二人便消失在了柜台边,而内里的客人们竟丝毫没有注意到二人凭空消失了。

    寻雪楼的琉璃瓦屋顶上,只见空气似乎稍微扭曲了一下,雪阳便和白鹤变突兀地出现在了此处。二人并肩站立,极目远眺,只见西边阴沉沉的天际远方,一个黑点正向着她们这里急速飞来。不多时,那黑点便已经放大到了能看清样貌的地步。那是一只羽毛全黑的大黑鹰,身躯雄壮,双翅宽而有力,鹰爪锋利,一双鹰目锐利有神。

    这距离远还以为不过是一只普通的鹰,等飞近了,却发现此鹰的身躯比寻常的鹰类要大上好几倍,宽阔的脊背上竟然能容纳一个人盘坐其上。这只鹰瞧见站在屋顶上的二人,便急速振翅而下,双翅扑腾,带起一股强风,刮乱了屋檐上二位女子的衣衫长发。等它双爪与琉璃瓦接触的瞬间,鹰身由下而上瞬间发生了变化,竟然眨眼间由一只巨鹰变为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这男子身着一身黑色劲装,款式有点像宋代时期的武服,一头凌乱细碎的黑色短发,双眸如鹰眼般锐利,让寻常人轻易不敢于他对视。他额头上系着黑色的英雄巾,长长的发带飞扬在脑后。五官英俊阳刚,棱角分明,面容严肃,浑身上下透着浓浓的男子气概。他身高与雪阳仿佛,可身子比雪阳魁梧许多,与雪阳的高挑纤瘦不同,他高大英武,气魄逼人。

    只不过这位英武不凡的男子在见到雪阳后立刻单膝跪下,双手抱拳恭敬拜道:

    “子鹏参见主公!”

    雪阳还是那副温和的笑容,上前扶他起来,说道:

    “你啊,和白鹤一个德行,都是说不听的人。”

    “尊卑有别,主公在上,子鹏不敢造次。”这位英武男子认真地说道。

    “死板。”雪阳给出了两个字的评价,子鹏微微一愣,随即英俊的面容上流露出些许不好意思。

    “既然你来了,咱们就先去府里再谈吧,你刚回来正好先喘口气。”

    “是。”子鹏恭敬地答道。

    回身看了一眼白鹤,见她点了点头。雪阳忽的伸出手来,临空一抓,平白的,这半空中竟然多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入口,她率先走了进去,随即子鹏和白鹤跟着她也走进了入口中,然后入口一闪,消失不见,寻雪楼的屋顶似乎还是那个屋顶,什么也没有发生。

    与寻雪楼相隔一河的对岸茶楼中,几位临水观景品茶的客人,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寻雪楼屋顶上发生的诡异画面,没见到那两个美丽女子,也没见到那只巨鹰变为男子,更没见到三人钻入好似异次元空间入口的画面,一切寻常,凡人无从察觉。

    ☆、第九章

    这是一座江南古宅院落,建筑风格与寻雪楼相仿,亭台楼阁鳞次栉比,回廊池畔假山嶙峋,典型的苏州园林,典型的大户人家的宅院。只不过,这座宅院经历了一千多年的岁月洗礼,早已不存于寻常凡人的视野之中。为保这座宅院不被战火破坏,雪阳将其整个移入了次元空间之内,空间链接的入口便在寻雪楼屋顶处。若是此宅院暴露在古建筑专家的眼睛底下,大概会比拙政园还要让人疯狂吧。

    这里,是她的家。或者说,这里,是她为她们准备的家。然而她却迟迟不曾归来。这里也成为了她每每失落之时,追寻安慰的场所。只可惜每次回来,她都不能久留,因为人心就是如此,越是用幻想填补心里的伤口漏洞,越是会在短暂的满足后留下更加难耐的孤寂空白。

    子鹏和白鹤都来过此处,他们知道此处是主公的家,也知道主公每次召他们来这里,都意味着有大事要发生了。

    不过雪阳的面色却并不着急,不急不缓地领着子鹏和白鹤穿行在回廊之中,向着用于议事的书房而去。一路上,净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好在子鹏和白鹤都不是急性子的人,也习惯了和主公的相处方式,皆表现得从容不迫。

    “说起来,子鹏借给孤的衣服穿得正好呢,孤所认识的人中,也就只有子鹏的衣服孤才能穿得下。那件印有苍鹰水墨画图案的白色长袖棉衫,该不会是白鹤买给你的吧。白鹤,你还真是喜欢做这种事呢。”

    子鹏略显憨厚地笑了笑,应了一声是,一旁的白鹤却红了脸颊。子鹏见妻子被主公调侃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体贴地转移话题道:

    “主公于天山雪峰之顶静坐三十载,这世间的衣着风格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也是无可奈何。本来凭借主公空间掌控的本领,凡人根本看不到主公,也无需那么急着换上现在的流行服饰,只是不知为何会这么突然向属下借衣服,莫非是要去见某个凡人?”

    听子鹏提及此事,雪阳的笑容稍微浓厚了几分,声音却渐渐严肃了下来。

    “四日前,孤从天山雪峰返回姑苏,自红狐那里得到情报,说是发现了疑似是她的人物出现。孤便暗中跟了目标人物两天的时间,暂时确定了她的身份无疑,于是才想着尽快和她见面。只是,孤身上只有一身法衣,那副模样若是和她见面,怕是会吓坏了她。所以才急急忙忙过来找你借衣服。”

    说话间,雪阳看了一眼子鹏身上散发着幽幽黑光的黑色劲装。这黑色劲装,便是她口中那所谓的法衣——不会因为变身而破碎的,由自身法力所化的衣物。这衣物与寻常人类生产而出的衣物有着本质的不同,哪怕是普通人也能一眼看出来法衣的不寻常之处,那不属于任何布料的触感,以及无法避免的法衣本身散发而出的法力之光,都会成为非常显眼和暴露身份的存在,绝对不适合与普通人接触时穿着。跟何况,一般召唤法衣的时候,都是要处于变身状态的,那样一来,也就更容易暴露了。

    此刻的子鹏便是处于初阶变身状态,虽然看起来与寻常人无异,但仔细看,他的双眼其实并非是人类的双眼,而是鹰眼,且此刻他的双手十指异常锋利,呈现鹰爪的状态。而在他身旁的白鹤,则和雪阳相同,身着正常的人类服饰,处于完全隐匿状态,并未开启变身。

    “主公,您是说,您寻到那位尊驾了?”哪怕是沉稳如子鹏,也不由得惊讶地问道。一旁的白鹤也露出了和他一般激动欣喜的表情。

    “寻是寻到了,可她却不记得孤了。”雪阳虽然依旧在微笑,笑容里却带着苦涩和无奈。

    “莫非,又是一次错认?”白鹤不禁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这次孤很确定是她。原本孤也只是抱着又一次认错的心态,只是跟在她身边,想要帮她一把。可自昨晚之后,孤便确定是她了。”

    “这又是为何?”子鹏问道。

    “她体内有着极寒之力,那是她的本源力量,孤绝不会认错。”雪阳目光深邃,声线变得坚定。

    她说这话时,恰好推门走入了书房,落座于主位之上。子鹏和白鹤站在她身前,相视一眼,都看懂了彼此的想法,于是默契地双双开口道:

    “吾等该如何做,请主公明示。”

    雪阳重新扬起微笑,招手让她二人落座。然后不紧不慢地道:

    “她此刻神识未开,灵觉先动,可见灵、魔,但尚不能触灵,更是法力全无,身子比寻常凡人还不如。且,孤察觉她身上有着什么未知的东西,会吸引魔对她进行攻击。这两日,就有一只影魔和一只诱心魔出手了。只不过诱心魔反常地飞速出袭全力诱导她跌入铁轨,因此耗尽魔能而亡,影魔则在孤出现之后销声匿迹。说来也是惭愧,原本孤跟随着她,可保她平安。但那只诱心魔攻击得手,就是因为孤去了一趟红狐那里,未能一直贴身保护,差点让诱心魔害了她性命。因此孤暂时不能离开她身边,这些时日,需要你们出手查查那只影魔的下落,若是找到了,要捉活的,那只影魔有蹊跷,孤需要通过它查证某些猜测。”

    “主公,莫非…”白鹤开口,似有所觉,却被雪阳伸手打断。

    “只是一丝端倪罢了,吾等莫要杯弓蛇影。”说着,她站起身来,继续道:

    “孤此番抽空过来,还有一件东西要亲手交给你们。”说着,她取出陆之谣一直佩戴在身上的那枚玉佩,放在了子鹏的掌心之中,“你们去查查这枚玉佩最初的主人如今何在。”

    “主公,这枚玉佩当是上一代天师的随身物品吧?而且此刻已然失效了。”子鹏捏着玉佩,皱眉问道。

    “不,这枚玉佩上残留着一丝能量,与我的本源力量相契合。”

    “莫非,是您的那位大徒弟?”白鹤惊道。

    “那丫头,学她师母玩失踪,整整三百年全无消息,这次孤可一定要把她抓回来。”

    “子鹏明白了。”

    “你们回寻雪楼罢,孤还要去取一件东西。”

    听她这么说,子鹏和白鹤眼中都有着惊讶,他们知道雪阳要去取的东西是什么。究竟要发生什么事了?镇在这“待雪府”内的宝兵居然也要出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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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午饭的陆之谣,午休之后,开始了自己寻常的看病工作。例行看完几个门诊病人之后,她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脖子。今日科里的病人少,她得了空闲,决定把之前的那篇论文再拿出来改一改。

    正对着电脑忙碌着,时间在专注之中不知不觉溜走。待到日头偏西,她这才重又站起身,摘掉了架在琼鼻上的无边眼镜,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眼部的穴位,拉开办公室的窗帘,打算往远处眺望一下,放松一下眼睛。

    今天的状态还真不错,大概是昨晚睡了个好觉的缘故。想起这个,她的脸又红了。说起来,雪阳那家伙今天一天都没见到人呢,早上送自己过来之后,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一直也没见到她再出现。还说什么贴身保护呢,看样子也就那么回事吧。

    虽说酸不溜丢地腹诽着雪阳,其实她心里清楚,自己上班期间,人家总不能也一直贴身保护吧,一个既不是医生护士又不是病人的人,外貌又那么惹眼,在这心脏科晃荡,也着实有些不妥。这么想着,陆之谣不由得又嘲讽了自己几句,人还真是贪得无厌的动物啊,得到了,就想要更多,不知道知足是什么。陆之谣,你该不会是寂寞过头了吧,明知道对方把你当别人,你自己还巴巴地惦念那份温柔保护,真是犯贱啊。

    正暗自想着心事,忽然四周逼近的警笛呼啸声把她拉回了现实,透过窗子往下看,多辆救护车正旋风般地开到了医院楼下,陆之谣眉头一皱,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转身,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打给了总务前台,确认消息后,她立马踩着高跟鞋出了办公室,向着楼下急诊中心快步赶去。

    “城东干道发生特大交通事故,现在众多伤者已经送到了咱们医院。急救中心人手严重不足,现在需要抽调各科的医生前去帮忙…”

    交通事故…这是陆之谣最不愿面对的一类伤者,却也是陆之谣最渴望救治的一类伤者。每救活一个,陆之谣似乎就能从其中得到一丝心灵上的安慰,而每死去一位,那心中的遗憾和哀伤似乎就又会放大几分。就这样不断地循环着,陆之谣似乎把自己陷入了一个无边的地狱轮回之中,然而她却对此毫无所觉,似机器人般不断重复这种自我折磨。

    急诊中心已然乱成一团,陆之谣赶到的时候,大量的伤者躺在推床和担架之上,痛苦的哀嚎、满眼的血红和刺鼻的消毒药水味道充斥着整个急诊中心。

    陆之谣深吸了一口气,就近对一个躺在推床上的病人展开了诊治。病人处在昏迷状态,陆之谣从白大褂的口袋中取出小手电,翻开病人眼皮进行观察,随即诊断了一下病人身体骨骼的伤势和腹内的伤势,做出了初步判断:

    “病人内出血,五脏均受到不同程度的挤压撞击,右手臂骨折,需要立刻进行手术。”

    “现在手术室已满,没有床位了。”一旁一位护士立刻答道。

    “该死,总之,先固定他的右手臂,给氧,立刻送到心脏科的手术室去。”

    “……”护士惊诧地看着她,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看什么,快准备啊!”

    “…啊,是!”

    整个盛江医院陷入一片繁忙混乱之中,陆之谣不惜违反医院规定,动用心脏科手术室救治事故伤者,这若是让医院上层知道了,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但此刻的陆之谣根本顾不得那些,人命关天,她能救一个是一个。这个伤者伤情严重,若是再耽误下去,性命难保。

    跟随着推床,陆之谣快步进了医院电梯,向着心脏科的手术室赶去。

    ☆、第十章

    “如何?”

    “心率正常,呼吸平稳……”

    “准备缝合。”

    伴随着“嘀嘀”声的手术室里气氛极为紧张,空气凝结,只有手术工具碰撞发出的脆响和医护人员轻微的呼吸声微弱回荡。终于最后一针缝合结束,手术完成,伤者性命已无大碍,所有的医护人员都松了一口气。

    大冬天,陆之谣冒了一头的汗,疲惫地出了手术室,洗手更衣,又忙不迭地安排了病房给这位伤者,站在病床前叮嘱护士换药的种类和计量之后,陆之谣才终于走出病房,继续向着楼下的急诊中心赶去。

    不过等她再次来到急诊中心,所有的伤者都已经得到了处理,可能是120急救考虑到盛江是私立医院,抢救资源有限,送来的伤者也就没有那么多吧。不知道有没有出现死亡的人,特大交通事故,死人是不可避免的吧。

    掏出手机开了机,界面上显示时间已经到了晚间七点钟。这一忙,下班都忘记了,此刻终于感到腹内饥肠辘辘,唉…她叹了口气,一边上网查找事故的新闻,一边走向附近的自动贩卖机,打算买一罐甜饮料补充一下糖分。

    买了一罐红豆奶茶,坐在贩卖机旁的长椅上,她翻看着新闻,事故已经报道了出来,下午4点多一点发生的,8辆车连续追尾,其中还有一辆满员大巴车,死了17个人,伤了39人。陆之谣觉得心中难受,关了网页,把手机收回了白大褂的口袋。

    喝光了罐里的奶茶,她把罐子丢进了一旁的回收桶。然后踩着高跟鞋准备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回家。雪阳到现在不见人影,看样子今天自己得坐地铁回家了。想到地铁,她心头一颤,恐惧浮上心头。

    咬了咬嘴唇,她还是回了办公室。却在办公室门口被心脏科今天值夜班的王护士给拦了下来:

    “陆医生,不好了,那个刚安排进来的伤者,现在状况不大好。”

    “是发高烧了吗?”陆之谣一边问,一边向着病房那里赶去。

    “是的,现在烧得很厉害。”

    陆之谣急匆匆地进了病房,果然见患者满脸痛苦地躺在那里,虽然处于昏迷中,眼皮的跳动却异乎寻常。陆之谣急忙上前,再次拿出笔电,翻开他的眼皮,观察他的眼底。

    “呵!”结果刚一翻开眼皮,她就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连连后退两步,笔电“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熄灭了。

    只那一瞬的时间,她看见伤者的双眼没有眼白,一片漆黑,这景象把她吓得魂不附体,急促地喘息起来。

    病房里的日光灯突然忽闪几下,然后熄灭了。陆之谣一下子陷入一片漆黑之中,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对了,王护士呢?她环视四周,王护士却已经不见所踪,她分明跟着自己来的啊?怎么这才几秒的时间居然不见了。

    她急匆匆几步迈到门口,就要拉开门出去。结果门却无论如何打不开了。一阵阴风忽的吹在她后脖颈上,她缩了一下脖子,冷汗瞬间下来了。她挣扎着,不知该不该回头看,最后还是僵硬地转过身,刚转身她就短促地惊叫一声,后背紧紧贴在了门上,浑身开始发抖。

    那个伤者已经坐了起来,瞪着一双一片漆黑的双目,表情诡异地盯着她笑。他的脑袋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肩头与面颊所面对的方向完全处在一个平行线上,正常人寻常情况下根本不会这样子扭头看人。

    “救命啊!有人吗?!”陆之谣拼命克制着自己的颤抖,开始求救。

    但是,显然求救是没有用的,这场景已经不对头了,她此刻孤立无援,根本不会有人来救她。

    对了!窗户。

    她快步跑到窗边,这里是六楼,就算要从窗子逃跑也是根本不可能的,只会摔成肉酱。更何况窗子根本打不开。

    身后传来刺耳的“嘎吱”声,好像病床被重压后发出的声音。陆之谣回头,就见那伤者已经下了床来。但是他下床的方式非常的诡异可怕,上半身先着地,双臂扒着地面,接着双腿才着地,四肢并用,好似蜘蛛般以奇特的角度张开,撑起身子,然后以超高的频率甩动四肢,瞬间就来到了陆之谣身前。他奇怪地仰着脑袋,龇出一口泛黄腐烂的牙,牙齿之间还有着恶心的粘液丝丝相连,一脸好似狞笑又好似□□的表情,一张奇丑无比的面容距离陆之谣几乎只有几毫米,扑鼻的恶臭几乎要把人熏晕过去。陆之谣心胆巨颤,双腿发软,顺着身后墙面滑倒。

    眼睁睁地看到那怪物伸出了手爪,高高扬起,要往她身上拍来。陆之谣下意识抱住头,发出了几乎是绝望的求救声:

    “救我,雪阳!”

    下一刻,亮眼的光芒在陆之谣身前亮起,那光芒金中泛白,透着一股子神圣的气息,陆之谣被这突来的光芒刺得真不开眼,只听到那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接着自己周身就被温暖又充满阳光味道的光芒包裹起来。

    过了一会儿工夫,她听到了雪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莫怕,孤来迟了。”

    光芒已然消弭,她缓缓真开双眼,就见雪阳正蹲在自己面前,手臂搂着自己的身子,那绝美的容颜上有着担忧和自责。

    “谣儿,你可还好,哪儿伤着了吗?”她关心地问道。

    “没,我没事。”陆之谣只觉提起来的心落入了腹中,恐惧紧绷的情绪得到了无比的舒缓,此刻窝在她的臂弯里,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病房里的灯不知何时亮了起来,地面上躺着那个伤者,此刻悄无声息,一动不动。王护士正站在门口,惊诧地看着里面的景象。病人不知为何躺在了地面上,陆医生缩在角落里,身旁还有一个银白披肩发的大美女陪着。这大美女王护士可是印象深刻,分明就是前几天来医院找陆医生的那个人。

    “这…这是怎么了?”王护士不知所措地问道,她方才跟着陆医生进病房,刚踏到病房门口,就忽然感觉一阵子眩晕,她扶着门框缓了缓,等睁开眼,眼前的景象就变成了这样。

    陆之谣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向王护士解释,眼前这景象太过诡异,怎么解释都解释不通啊。雪阳却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王护士的反应,只听她声音沉稳地开口说道:

    “黑子,你处理吧,下手轻点,别伤了其他记忆。”

    黑子?雪阳这是在和谁说话呢?陆之谣一脸莫名其妙,可雪阳却一点也没有和她解释的意思。王护士和陆之谣的表情神同步,此刻她也是完全的一头雾水,不过就在下一刻,她忽然看到病床底下钻出来一只黑猫,这是一只短毛猫,品种应当是玄猫。体型比之寻常的猫来略大,但并不肥胖,反而相当健美,看起来已然成年。它高高翘着黑色的尾巴,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到门口,然后悠然坐在了王护士的身前。

    王护士看着这只猫,顿时奇怪地说道:

    “病房里哪来的猫?陆医生,你知道这猫是哪来的吗?真是的,难道是病人家属带来的,不知道医院里不能进宠物的吗?可这人连手术费都是陆医生你垫付的,一直也没有家人来联络啊。”

    她碎碎念着,然后蹲下身子,打算把猫抱走。可是当她注视到黑猫那双蔚蓝的猫瞳时,王护士却忽然愣住了。不,不应当说是愣住了,应当说是整个人瞬间失去了知觉,白眼一翻,本来伸出去的手顿时垂下,王护士一歪,倒在了地上。

    “诶?”陆之谣看到王护士晕倒,顿时惊了一下,手抓紧了雪阳。

    “别紧张,她只是睡着了。黑子消去了她的短期记忆,你也不用担心如何向她解释的问题了。”雪阳的声音依旧温和,接着她扶住陆之谣的手臂,道:

    “起来吧,地上凉。”

    陆之谣身子发软,依靠着雪阳的力量站起身来,半个身子的重量全压在雪阳的身上,不过她此刻满肚子的疑问,并没在意二人的亲密举止。

    “黑子…是那只黑猫?”

    “是的。”

    “它能消除人的记忆?”

    “黑子的能力基本上是精神方面的。”雪阳耐心地答道。

    “……”陆之谣顿了顿,好不容把视线从那只黑猫身上移开,问道:“它能听懂你说话?”

    “呵呵呵,自然。”雪阳笑了。

    黑猫“喵”地叫了一声,然后迈着猫步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雪阳身边,围着她的脚踝转了一圈,亲昵地蹭了蹭,随即又来到陆之谣身前,低下猫头,前肢趴伏,似乎是向陆之谣行了一礼。

    陆之谣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直向她行礼的猫,于是她打算忽略这个场面。她转移话题道:

    “那个…伤者,是怎么一回事?”

    “哦,你跟我来。”说着雪阳扶着她来到了那伤者身边,陆之谣看他一眼,就大概判断,他已经死了。

    “你自己能看出来是怎么一回事吗?”

    陆之谣听雪阳这么说,便蹲下身子,粗略检查了一下尸体,接着她面色凝重道:

    “这个人已经死了至少三个小时以上了,也就是说,在我给他做手术之前,他便已经死了。”

    “事故死亡17人,伤39人。这17人中没有他,39人中也没有他。别忘了,你是在心脏科救的人,统计是在急诊中心做的统计。帮助你做手术的实习医生和护士,包括你今天赶去急诊中心时遇见的那个护士,都根本就不记得和你一起救了这么一个人。”

    “诶?怎么会,王护士不是明明记得……”

    “不,她很快就会不记得了,因为她只是引你来这里的工具。”

    陆之谣的额头滴下一滴冷汗……

    ☆、第十一章

    陆之谣一路默默地跟随着雪阳,看着她把那个已经死去多时的伤者凭空变没了,然后又把昏睡在地的王护士送回护士站,让她趴在桌子上睡觉,还贴心地帮她盖上了薄毯。接着雪阳带着她进了陆之谣自己的办公室,并关上了门。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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