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穿越之偏执狂的养成 作者:胡黎
正文 第4节
穿越之偏执狂的养成 作者:胡黎
第4节
池塘里的水冰冷,易小年忙游了两下浮起来,撑着阶梯想要上去。
谁知道那阶梯很滑,像是打了蜡一样,他试了几次,根本爬不上去!
易小年没辙,只好往另一个阶梯游去。他冷得直打哆嗦,心里却在庆幸还好今天来洗的衣服不是莫习凛。莫习凛不会游泳,掉水里只有被淹死的份。
另一个台阶离易小年下水的阶梯有三十几米,易小年已经冻得不行了。他好不容易爬上岸,几乎整个人都要冻僵了。
易小年趴在台阶上松了口气,刚准备站起来,只听“噗通”一声,一个人影一晃而过。?
☆、生病
? 易小年的余光扫到落水之人的衣服,正是他前不久才给莫习凛订做的棉衣。
易小年已经没有心情去想为什么莫习凛会落水了,他翻身跳进池塘,往莫习凛落水的地方游去。
等易小年抱着莫习凛再次回到岸边时,他几乎快脱力了。但他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把已经陷入昏迷的莫习凛抱上岸。
他先做了一些急救措施,把莫习凛腹腔的水排了出来。
不过莫习凛虽然吐出了腹腔里的水,却依然没有醒来。易小年只好把他平方在地上,俯身给他做人工呼吸。
好在人工呼吸了一会莫习凛便幽幽醒来了。他睁着眼四处看了看,最后把视线落在易小年身上,一张嘴眼圈就红了:“哥!”
易小年从未听莫习凛叫过他哥,更没见莫习凛红过眼,此时见他又红眼又叫哥便慌了:“你别怕,哥在这儿。哥马上带你回去,马上。”
他说着,抱着莫习凛就往寻春楼跑,好像刚刚脱力的人不是他一样。
回到房间,易小年三五两下把莫习凛的湿衣服脱了,然后把他塞进被子里:“怎么样?还冷吗?”
经过这一番折腾,莫习凛已经清醒了不少。他指指易小年身上的湿衣服:“你也上来!”
经他一说易小年才察觉到冷,一瞬间,他的所有感官都回到了身上。乏力,冷,脚被什么划伤了,钻心的疼!
易小年真想就那样倒在地上,什么都不管。但是对上莫习凛担忧的目光他又忍了下来,强撑着脱了衣服,爬到床上取暖。
他一上床莫习凛便立马向他贴了过去,小手小脚紧紧地缠着他,似乎是想把身上的温度全部传给他。
“你别抱着我,我身上太冰了。”易小年推了推莫习凛,想让他离自己远些。
莫习凛缠得更紧了:“你冷!”
易小年不再坚持,他是真的很累,如果不是怕莫习凛担心,他真想双眼一闭睡过去算了。
“你为什么往水里跳?”易小年顺抚着莫习凛的背问道。他看得清清楚楚,莫习凛不是滑下去的,是自己跳下去的。
“因为你掉下去了,”莫习凛说着眼圈又红了,“我怕你下去了就再也起不来了,就像许婆婆一样。”
易小年猜想许婆婆应该就是当初照顾莫习凛的洗衣婆,他记得厨娘给他说过,那个洗衣婆是掉井里淹死的。
易小年一直以为莫习凛应该早就忘了那件事,却没想到,那事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
他抱着莫习凛,下巴在他头上摩擦着:“你放心,我肯定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我还要把你养大成人,看着你成家立业呢!”
“嗯。”莫习凛把头埋在易小年胸膛,闷闷地应了一声。
易小年终于撑不住睡意,慢慢睡了过去,连之后莫习凛又说了什么他都没听见。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穿着一件单衣在雪地里走。寒风吹在他身上,冷得他直发抖。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间茅草屋。他飞奔过去,惊喜地发现茅草屋里还有一个火炉。
他靠近火炉,顿时觉得暖和多了。火炉的火越来越旺,越烧越旺,最后整个茅草屋都燃了起来。
易小年想跑,却发现双脚动不了,想叫,却发现喉咙发不出声了。他干脆自暴自弃地坐下,抱着手臂蹲在火炉旁。
被熊熊烈火包围着,易小年忧伤地想,为什么火这么大,他还是觉得冷呢?
“呜呜呜……你快……哥……”
远处有声音传过来,似乎是一个孩子在哭。易小年想听清他说的话,却总觉得隔着一层膜,听不实在。
“哥,你快醒醒啊!你说了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呜呜呜……”
小孩的声音渐渐清晰,易小年总算是听清了他的话。他听出这是莫习凛的声音,四处找莫习凛却找不到。
莫习凛越哭越伤心,易小年也越来越急。他想对莫习凛说“别哭,哥在这儿”,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哥……哥……”
莫习凛的声音渐渐远去,易小年挣扎着总算是发出了声音:“习凛!”
喊出这一声之后易小年慢慢转醒,他睁开眼,发现莫习凛正红着眼睛守在床边。
“哥,你终于醒了!”莫习凛扑倒易小年身上,声音带着哭腔,“我怎么叫你都叫不醒。”
易小年体外发热,体内却一直发冷。他知道自己这是发烧了,想抬手摸摸莫习凛的头却抬不起手,只好朝他笑了笑:“别担心,我只是发烧而已,睡一觉就好了。”
莫习凛急了,使劲摇着易小年的身体:“你别睡,睡了我又叫不醒你。”
易小年眼皮沉得要命,却不得不强撑着安抚莫习凛:“别急别急,你去找杨姨要点酒,然后把布在酒里浸湿了搭在我额头上。”
莫习凛虽然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用,但既然易小年这样说了,他便跑得飞快去做了。
易小年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呼出的气都是热的。这病来势凶猛,他不知道自己烧得有多严重。偏偏镇上唯一的大夫也就是他师傅外出了,连个帮他看看的人都没有。
到现在,易小年只能祈祷自己烧得不严重,用酒就能退烧。
莫习凛很快就回来了,和他一起的还有厨娘。
厨娘伸手摸了摸易小年的额头,一惊一乍道:“怎么会这么烫,得送医馆去才行!”
易小年烧得迷迷糊糊的,小声说道:“我师傅外出了。”也不知道发出声音没有。
“李大夫不在医馆。”莫习凛说着,把浸满了酒的帕子搭在易小年额头上。
易小年的鼻子里全是酒的味道,他耸了耸鼻子,心里暗想这酒浓度没有医药酒精高,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厨娘还在一旁念叨:“哎呀这老大夫也真是的,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偏偏在这时候出去……”
易小年想说正是因为老大夫出去了他才会去洗衣服,才会掉水里,才会发烧,但他发不出声音。厨娘的声音渐渐远去,他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易小年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馆,老大夫正背着他在熬药。
“师傅?”易小年张嘴喊道,心想自己不会又在做梦吧。
“你终于有脸醒了!”老大夫走过来,把扇火的扇子扔在易小年身上,没好气道,“亏你还是大夫,连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好。你知不知道,我要是再晚回来一个时辰,你的命都要没了!”
易小年心里一惊,拉着老大夫的手急切地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你已经睡了三天了!我还以为你打算睡一辈子!”
易小年没有理会老大夫的冷嘲热讽,四处找莫习凛的影子。他睡了三天,莫习凛得担心成什么样!
“别找了,你那宝贝弟弟在我屋里睡着。他不眠不休地守了你三天三夜,为了不让他去地府找你,我只好让他先睡一觉。”
易小年放下心,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去看莫习凛。
“你给我好好躺着!”老大夫怒气冲冲道,“嫌你命长是不是?你要是不想活就告诉我,我成全你!”
易小年被老大夫骂得直缩脖子,老老实实地躺了回去。
“我真是欠了你们兄弟的!”老大夫背着手,骂骂咧咧地走了。
没一会老大夫便回来了,怀里抱着莫习凛。他把莫习凛放到易小年身边,气呼呼道:“给,你的宝贝弟弟。现在安心了吧!”
易小年投给老大夫一个感激的笑,扭头打量着身边的人。
不过三天时间,莫习凛看起来憔悴了很多。他眼窝深陷,带着很严重的黑眼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哭了,眼睑也是红肿的。
易小年几乎可以想象莫习凛守着自己时的心情,那种糅合了担忧、恐慌、害怕的心情,他在守着病危的姥姥的时候也有过。
快中午的时候莫习凛总算醒了,他慌张地喊了声“哥”,挥舞着手坐了起来。
“习凛,”易小年从后面摸着莫习凛的脸,心里酸甜苦辣什么都有,“哥在这儿。”
莫习凛回过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易对他微笑的易小年。他的眼眶渐渐变红,就在易小年以为他会嚎啕大哭时,他却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骗子,你这个大骗子!”
易小年坐起来,把莫习凛拉到怀里,心里酸酸的:“对不起,哥不是故意的。”
莫习凛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抱着易小年大哭起来:“我以为你不会醒了……你一直睡一直睡……我叫你……你也不应……你不理我……我真的……真的好怕!”
易小年轻轻拍着莫习凛的背,眼眶不由自主地湿了:“别担心,哥醒了,哥能听到你叫我了,不怕了,哥没事了。”
莫习凛可能是真的太害怕了,抱着易小年哭了好久,最后抽噎着在易小年的怀里又睡了过去。即使睡着了他的手也紧紧地抓着易小年的衣服,脸上还挂着泪痕。
易小年帮他擦干净泪痕,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死亡
? 易小年醒来之后又在医馆休养了两天才回寻春楼,他把药交给莫习凛,对着老大夫鞠了一躬:“谢谢师傅救命之恩,徒儿就先回去了。”
老大夫不耐烦地挥手道:“快走吧快走吧,把身子养利索了再回来。明明该你伺候我,现在反倒成了我伺候你。”
易小年笑了笑,拉着莫习凛的手往寻春楼走。
一路上莫习凛都没有说话,易小年挠了挠他的手掌心,挪揄道:“怎么了?还在生我的气啊?”
莫习凛扭头看着别处,不说话。
莫习凛正在和易小年冷战,他大哭了一场之后就再也没和易小年说过话,不管易小年怎么逗他哄他他都不理。
易小年知道自己这次把莫习凛吓坏了,可他也不是故意的啊!谁愿意生病呢?谁不想好好的呢?
不过这些话易小年给莫习凛说了,莫习凛毫不动容。他尽心尽责地照顾着易小年的饮食起居,就是不和易小年说一句话。这对易小年而言,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易小年幽幽叹了口气,小孩不好哄!
回到寻春楼,莫习凛直接把易小年往床边拉。
易小年抗议:“我都躺了那么久了,可以下床了。”
莫习凛不说话,站在那儿直直地盯着易小年。易小年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地躺了上去。
和易小年关系比较好的几个人听说他回来了,都跑来看望他。
厨娘还专门熬了一锅汤,里面放了各种补药。易小年现在闻着药味就想吐,忙和阿福阿山聊起天来,企图逃过去。
厨娘倒是被糊弄过去了,把汤放到一旁便加入了易小年他们的队伍,不过莫习凛就没那么好糊弄了。
他静静地坐在一边,待厨娘他们走后,沉默着拿碗倒了一碗汤出来,看着易小年一口一口地喝完。
易小年觉得莫习凛简直就是他的克星,偏偏他还不敢违背莫习凛的意愿。只要他表现出一丁点的不乐意,莫习凛就直勾勾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易小年暗想这样下去不行,他是哥哥,怎么能被弟弟的气场镇住呢!
这天晚上,易小年趁莫习凛睡着之后偷偷下了床,准备出去走一圈。睡了这么多天,他全身都是酸的。
前堂正热闹着,易小年猜想厨娘他们应该还没睡,便决定去找他们。
他关好门,走了没两步便碰到了匆匆赶回来的丁宴。
易小年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丁宴了,仔细一打量才发现丁宴又消瘦了许多。
丁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易小年见他一直没发现自己只好出声喊道:“丁大哥。”
丁宴被吓了一跳,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易小年的时候脸似乎更苍白了:“小年兄弟。”
“丁大哥,你干嘛呢急匆匆的?”
丁宴眼神飘忽:“我……我有点事。对了,你身体好些了吗?”
“已经好多了,谢谢丁大哥关心。”易小年见丁宴急着要走,便道,“丁大哥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丁宴“嗯”了一声,匆匆走了。
易小年望着丁宴的背影,总觉得他今天有些反常。
“小……小年。”黑暗处有人喊道。
易小年吓了一跳:“谁?”
“是我。”阿财从阴影里走出来,往丁宴离开的放下看了一眼,“我,我想和你说件事。”
易小年还是第一次听阿财说这么多话,顿时有些受宠若惊:“我们去屋里坐着说吧。”
“不,就,就在这里。”
“什么事,你说吧!”
“你,你要小心点那个丁宴,”阿财说话还不太利索,“当初就是他杀,杀了洗衣婆。”
“什么!”易小年惊呼,“怎么可能!”
“是,是真的,我亲眼,看到的。”阿财急得脸都红了,“当时他,发现了我,便威胁我,不准我把,把这件事说出去,还把我毒哑了。我害怕他报复,就一直没,没把这事说出去。”
“那为什么现在你又说出来了?”
“因为我不想你,你也被他害死!”阿财低着头,小声道,“他以前说过,凡是对,莫习凛好的人,都应该死!我猜,你这次落,落水也和他有关。”
易小年思绪全乱了。他这几天一直病着,也没有去想为什么那天池塘的台阶会那么滑。现在经阿财提醒才想起,当时的台阶那么滑,分明是人为的。
但是他怎么都想不到那个人会是丁宴!
“阿财,我现在脑子有点乱。你说的事我记住了,你先回去吧。”
阿财担忧地看着易小年:“你没事吧?”
“我没事,”易小年深吸一口气,“我就想一个人静静。”
阿财走了,院子里只剩下易小年一个人。他抱着头坐在地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如果阿财说的是真的,那丁宴就是十恶不赦的恶人。易小年想不明白,明明那么善良一个人,怎么会是杀人凶手呢?
他不愿意相信丁宴是杀人不眨眼的恶人,但阿财说得有板有眼的,让他忍不住不起疑心。
事实上真要说丁宴想害莫习凛,也不是无迹可寻。
比如他让丁宴带给莫习凛的饭丁宴并没有带去;
比如中秋节的时候丁宴给他的有毒的点心;
比如莫习凛提起过的“高高瘦瘦的男人”,而丁宴把背挺直了的话并不矮;
再比如刚刚见面时丁宴飘忽的眼光。
但这些都不是直接证据,易小年不敢凭着猜想就妄下定论。
在院子里吹了好久的冷风,易小年还是决定当面和丁宴谈谈。
丁宴没做那些事的话最好,如果他真的做了那些事……易小年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处理。
当然,潜意识里,他还是不相信丁宴是那样的人。
走到丁宴房门前,里面的灯还亮着。易小年举起手,犹豫了半晌,还是敲了下去。
“谁?”屋里传来丁宴的询问。
“是我,小年。”
丁宴打开门,有些不解:“小年兄弟,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易小年看着他那毫无血色的脸,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我……”
丁宴笑了笑,把门开得更大一些:“外面凉,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易小年进了屋,和丁宴面对面的坐着。想了好久也没想到该怎么开口,易小年突然有些后悔这么冲动地过来找丁宴了。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丁宴先开了口:“阿财都告诉你了吧。”
易小年猛地抬头:“你……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丁宴点点头:“看到你和阿财在一起我就猜到了。也难为他了,忍到现在才把事情说出来。”
易小年怔了怔,不敢置信地问道:“这么说,阿财说的都是真的?”
“如果你是指我杀死了洗衣婆、毒哑了阿财还多次加害莫习凛的话,是真的。”
易小年的表情有一瞬的呆滞,他看着丁宴,颤声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年,人还是活得糊涂一些比较好。你没必要知道每件事的……”
“这件事我糊涂不下去!”易小年红着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丁宴,“你知不知道,你做的事情已经足够你砍几次头了!”
“我知道……”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要那样做!”易小年陡然提高了声音,激动地大吼着,“人命在你眼里就那么轻贱吗?!”
“如果你一定要知道原因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丁宴叹了口气,“其实我做这些,就是不想让那个女人的儿子好过。”
“你是说莫染?”
“对。”
“但是莫染她又没有招惹你。”
“谁说没有?”丁宴诡异的笑了一下,说话的语气却很平静,“如果不是因为她出逃,我就不会因为失职而被贬为龟公。那样的话,薛红姑娘也不会看不起我。她毁了我一辈子的幸福,你说我该不该恨她?”
“就因为这个?”易小年简直不敢相信,“你不觉得你把所有的罪名都强加在莫染的头上太没道理吗?失职是你自己的事,把你贬为龟公是夫人的事,看不起你是薛红的事,这事怎么也怪不到莫染的头上。”
“我知道啊,这些我都想过。”丁宴脸上带着笑,说出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但是我总得找个人来恨不是?不然我怎么度过那难熬的日日夜夜?”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易小年气得脸都红了,“就为了你那点阴暗的心思,你就害了那么多人!”
“不不不,我要害的从来都只有莫习凛一个。洗衣婆的事是个意外,你落水也是误伤。”丁宴顿了一会,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不过这样一说,莫习凛也确实不祥。你看,对他好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不是?”
易小年简直要被丁宴的神逻辑气哭了。不过他知道丁宴情绪不对,也不和准备和他理论:“多说无益,既然你如此不知悔改,那我们就公堂上见!”
他说完,站起来甩袖子走了。
不过丁宴并没有给易小年公堂上见的机会,他当天晚上就自杀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易小年正顶着两个黑眼圈打饭。他放下碗,猛地抓住阿福的肩膀,急切地问道:“你说什么?丁宴自杀了?”
“是啊,上吊自杀的,你不知道吗?”
易小年摇摇头,慢慢放开阿福的肩膀:“我……我不知道啊。”
“这件事闹那么大你怎么都不知道吗……”
阿福还说了什么易小年也没听进去,他顺势坐在脚边的凳子上,大脑有一段时间的空白。
丁宴居然就这么死了,易小年觉得有些难以接受。虽然他威胁过丁宴,说要把他告到公堂,但他也只是那样说说而已,并没有下定决心。
包庇杀人凶手固然不对,但那毕竟是一直对他照顾有加的人。要易小年毫不犹豫地去揭发丁宴,他做不到。
现在丁宴死了,易小年也不用再纠结要不要大义灭亲,可他的心情却一点都轻松不起来。
易小年向夫人提出由他来安葬丁宴,夫人也同意了。
易小年为丁宴在后山选了一块地,又找石匠雕了一块碑,刻上了他的名字。
碑立好后,他对着丁宴的坟磕了三个头,随后把杯子里的酒缓缓倒在了他的坟头:“丁大哥,希望你在那边能过得幸福。”
这是他穿越过来之后经历的第一次分离,天人相隔,再也没有相见的可能。
“可以回去了吗?”莫习凛走上来,轻轻地扯了扯易小年的衣袖。
易小年站起来,拉着莫习凛的手往山下走去:“走吧,我们回去了。”
山风乍起,丁宴坟旁的野花摇曳着身姿,像一场没有言语的告别。?
☆、喝醉
? 春节临近,易小年的果酒也终于酿好了。他倒了一小半给厨娘,剩下的全给了老大夫。
寻春楼从腊月二十八开始停业,老大夫那里也早早地放了易小年的假。
这段时间事比较多,易小年一直在忙,连给莫习凛做的新衣服都忘了拿。正好这天闲了下来,他便带着莫习凛去了街上。
街上的人很多,卖东西的买东西的挤成一堆,热闹非凡。
易小年想着取了衣服不方便逛街,便决定逛一会再去取衣服。他回头对身后兴致不高的莫习凛伸出一只手:“拉着我,不然一会走丢了。”
莫习凛看了看他伸出来的手,一脸勉强地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卖年货的商家很多,到处都是喜庆的红色。易小年买了一些对联灯笼,看到有卖爆竹的也买了一串回去。
把该买的东西都买好之后,易小年带着莫习凛去了裁缝店。
为了应景,他给莫习凛做的衣服是大红色的,也算是了了他一直想给莫习凛穿颜色鲜艳的衣服的心愿。
从店家手里接过衣服,易小年喜滋滋地递给了莫习凛。
当莫习凛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易小年几乎看呆了。
莫习凛的皮肤本来就白,穿上大红色的衣服显得更白皙了。他冷着脸站在那里,一双桃花眼在大红衣服地映衬下硬是透露出几分妖艳来。
易小年暗搓搓地想,莫习凛才是货真价实的安静的美男子。
“我可以把它换下来了吗?”莫习凛扯扯衣袖,一脸的不高兴。
“别啊!”易小年忙拉住了他,“你穿这衣服很好看,我们就这样穿回去好了。”
莫习凛不满地瞪了易小年几眼,最后还是穿着新衣服走了。
易小年一手提着东西一手拉着莫习凛,想到自家小子那么好看就忍不住自豪。
“你心情很好?”莫习凛在后面问道。
“是啊,过年嘛!”易小年回过头想捏捏莫习凛的脸,发现自己双手不空只好放弃,“而且还有这么漂亮一个孩子陪着。”
莫习凛难得地没有表示不屑也没有反驳,而是低着头若有所思。
两人回到寻春楼,正好碰到柳冉要出门。她看到莫习凛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动作大到易小年隔老远都发现了。
“柳冉姑娘,怎么了?”
柳冉脸上的慌张一闪而过:“没……没什么,我先走了。”
易小年看着她慌慌张张的背影小声嘀咕道:“美女都是这么行为异常吗?”他说着想到了身后的人,转身捏了捏莫习凛的脸,“还是我们家的美男比较可爱。”
莫习凛拍开易小年的手:“快点走。”
易小年“呜呜呜”地假哭了两声:“不活了,我们家小美男嫌弃我。”
路过的厨娘刚好看到这一幕,上前关心地问道:“小年,你这是怎么了?”
易小年忙变回正经脸,不好意思地对厨娘笑笑:“没事杨姨,我逗习凛玩呢!”
“没事就好,”厨娘点点头,上下打量了莫习凛几眼,“你又给习凛买新衣服了啊!这衣服还挺好看的,小孩子就应该多穿穿颜色鲜艳的衣服。”
“哈哈哈哈,谢谢杨姨夸奖。”
“说起来习凛这孩子挺像他娘的,尤其是那双眼睛。莫染以前就总喜欢穿红色的衣服,没想到习凛一个男孩子穿起来也这么好看!”
“呵呵,是吗?”易小年干笑了两声。
他虽然在和厨娘说着话,但余光一直注意着莫习凛。因此当莫习凛听到厨娘的话冷下脸时,他第一时间发现了莫习凛的情绪变化。
“我先回去了。”莫习凛打了个招呼,没等易小年回话便走了。
易小年不知道他又怎么了,只好向厨娘告别:“杨姨,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厨娘也发现了莫习凛的不高兴:“嗯,你忙你的去。”
和厨娘道别后,易小年已经看不到莫习凛的身影了。他小跑着回到房间,发现莫习凛正低着头坐在床边,新做的大红衣服丢在地上。
易小年叹了口气,上前用被子把莫习凛包住:“小祖宗,你又怎么了?”
“我不喜欢红色的衣服。”莫习凛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你不喜欢换了就是了,干嘛不穿外衣?”易小年边说边帮莫习凛找衣服,“这都要过年了,你要是感冒了我可不管。”
莫习凛接过易小年递过来的衣服,犹豫半晌,最后还是把心里话问了出来:“你说,男孩子是不是都不长我这样?”
易小年没忍住笑了出来:“男孩子不长你这样那应该长什么样?”
“但是她们都说我像女孩子,还说如果我是女的,肯定能和我娘一样出名。”莫习凛纠结地皱着眉,“为什么我要像我娘?男孩子不好吗?”
易小年没想到还有人这样说莫习凛,神情瞬间严肃了起来:“谁说你像女孩子?”
“就楼里那些女人。”
楼里的那些女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易小年几乎可以想象莫习凛被她们取乐的画面。
他拉着莫习凛的手,焦急地问:“她们除了说你像女孩子之外还有没有做其他的?比如说给你穿裙子或者化妆之类的?”
莫习凛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易小年:“我怎么可能会穿裙子。”
易小年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有些女人特别热衷于打扮,她们不仅给自己打扮,也给身边的人打扮,尤其喜欢给小孩子扮。甚至有一些年轻妈妈,把自己的儿子打扮成女儿,并以此为乐。
对这样的事易小年虽然看不惯但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是别人的孩子,别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但如果这样的事发生在莫习凛身上,他决不会善罢甘休。
莫习凛已经快十一岁了,到了懂事的年纪。如果因为那些女人的恶趣味让他产生心理阴影,或者让他对自己的性别产生怀疑,那可就糟糕了。
易小年在莫习凛身边坐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莫习凛,你给我听好了,你是男孩子,如假包换的男孩子。不管你的脸长得再漂亮,你也是一个男孩子。既然是男孩子,你就得有男孩子的担当,有男孩子的气概。只要你做到了这些,就算你长得再怎么清秀,也没人有资格取笑你像女孩子。”
莫习凛认真地点点头:“就是说只要我表现得像个男人,别人就不敢说我了对吧。”
易小年被他的语气逗乐了:“小屁孩一个,就你还男人。”
停业的几天时间,玲儿让人把寻春楼装饰得很有年味。易小年看着大门上倒贴的“福”字,觉得这不像是妓院,倒像是大户人家的住宅。
厨娘把年夜饭弄得很丰富,易小年和楼里的男丁坐在一起,刚好凑满一桌。
平时很少露面的夫人也在,她和玲儿以及楼里的几个头牌坐在一起,一桌人安安静静地吃着饭,不似其他桌喧嚣。
易小年以为这样的场合夫人肯定是要说两句的,就像他以前班级聚会时班主任总要说两句一样。谁知道一顿饭吃下来夫人一直很安静,连个酒都没敬大家一杯。
易小年不禁在心里暗叹:不愧是夫人,架子摆得够大!
“小年,”阿山拍了拍易小年的肩,嘴里满是酒味,“来,把这一杯也干了!”
易小年摆了摆手:“阿山哥你饶了我吧,我实在是喝不下了。”
“嘁,酒量这么小一点都不像男人!”阿山放开易小年,又找别人拼酒去了。
易小年本想劝他少喝点,但见他醉成那样,自己说什么他应该都不会听,只好作罢。
饭局已经开始散了,易小年想问问莫习凛吃好没有,结果扭头就看到他正把一杯酒往嘴里灌。
易小年吓了一跳,忙去抢他的酒杯:“你干嘛,我不是说了小孩子不能喝酒吗?”
莫习凛抬头看着他:“我能喝。”
易小年有些头疼:“你能喝个屁,你还是未成年!”
莫习凛不理他,伸着手要去抓酒杯,嘴里念叨着:“我能喝,我酒量大,我是男人。我能喝……”
易小年顿时觉得头更疼了,这货要不要醉得那么快!!!
把一路上一直嚷嚷着“我是男人”的莫习凛抱回房间,夜已经很深了。
易小年把醉鬼放在床上,澡也懒得洗,脱了衣服跟着躺了上去。他现在很困,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身边的醉鬼还在念叨着“我是男人”,易小年闭上眼睛敷衍道:“你是男人你是男人,是男人也要睡觉,快睡了。”
莫习凛窸窸窣窣地爬起来,双腿分开跨坐在易小年身上,大声嚷嚷道:“我是男人。”
“小祖宗,你到底要干嘛?”易小年无奈地睁开眼,却发现莫习凛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易小年被莫习凛的眼神看得心里一颤:“怎么了?”
“要亲。”莫习凛说着,俯下身把嘴凑到他嘴边。
莫习凛的唇微凉,还带着酒的味道。他含着易小年的唇瓣又吸又允,像在吸奶嘴一样。
易小年被亲得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他伸手把莫习凛推开,几乎要抓狂了:“小祖宗,求你别闹了行吗?”
“要亲!”莫习凛俯不下身,生气地喊道。
易小年用力把莫习凛从身上拉下来:“别闹了,睡觉!”
“不要!”莫习凛和易小年抗拒着,无奈力气小,最后还是被易小年拉了下来。
易小年怕他再闹,翻身把他压住:“快睡觉了,听话。”
一向很听话的莫习凛大吵大闹起来:“不要睡觉,要亲,要亲要亲要亲!”
以前易小年很希望莫习凛能像个孩子一样撒撒娇、耍耍赖,现在莫习凛真的像个孩子了一样耍赖了,他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莫习凛还在大吼大叫着,易小年又不能给他一巴掌了事,只好敷衍地在他脸上亲了亲:“亲亲亲,好了,现在可以睡了吧!”
莫习凛稍微安静了一些,不满地指了指自己的嘴:“要亲这里,你上次就亲的这里。”
易小年仔细回忆了一下莫习凛口中的“上次”,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他给莫习凛做人工呼吸那次。
他没想到那么正直的急救行为也能教坏小孩,顿时有点欲哭无泪:“我上次那个不是亲,是人工呼吸。我是为了……唔。”
易小年正说着话,莫习凛已经主动把唇凑上来了。他舔了舔易小年的唇,又吸允了一下,随即满意地躺下了:“睡觉……”
易小年看着一秒睡着的莫习凛,真想一巴掌把他拍醒。把别人闹得毫无睡意自己却睡得跟猪一样的人最可恶了。
最后易小年当然没有把莫习凛拍醒,他最多能捏捏莫习凛的小脸出气,然后无可奈何地在莫习凛身边躺好。
未成年什么的,果然不能喝酒!?
☆、叛逆
? 三年后
易小年觉得最近的莫习凛有些不对劲,不,是非常不对劲。晚上睡觉不让他抱就不说了,竟然还提出要分床睡!
且不说这屋子里有没有床给他分,就是有床易小年也绝对不允许莫习凛莫名其妙地就分床了。他问过莫习凛原因,莫习凛要么沉默,要么走开。
易小年暗暗叹气,青春期的少年果然不好沟通。
这天晚上,易小年睡得正香,突然被一声呻吟吵醒。
经历过三年前中秋节的月饼中毒事件后,易小年对半夜突起的呻吟异常敏感。他迅速坐起来,借着月光看向身边的人,慌张地问道:“你怎么了?哪里痛吗?”
莫习凛面无表情地抬眼看着他,一只手还放在底裤里。
易小年和他大眼望小眼地对视了一会,突然笑了:“原来我们家臭小子也长大了。”
莫习凛默默地把手拿出来,垂着眼没有说话。
“你不弄出来吗?”易小年侧躺着,用眼神示意莫习凛下面支起的帐篷,挪揄道,“大家都是男人,不用害羞。”
莫习凛沉默地翻了个身,背对着易小年。
易小年躺平,用手枕着头,八卦地问道:“你一般几天一次?”
莫习凛没有说话,易小年自顾自接着说:“刚进入青春期的男孩性欲都比较旺盛,几天一次应该满足不了你。喂,你不会一天几次吧?这种事做多了对身体不好,你还是控制着点比较好。”
“别说了行不行!”莫习凛终于忍不住,不耐烦道,“睡觉!”
“睡不着了,”易小年用手戳了戳莫习凛的背,“你陪我聊聊天呗,我们都好久没聊了。青春期的孩子要多和家长沟通才行。”
“有什么好聊的!”莫习凛拉过被子整个把头盖住,“我睡了。”
“唉,”易小年幽幽地叹了口气,“孩子长大了,就嫌弃我们这些老东西了。想找个人聊聊天都找不到,这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