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穿书]谁敢说师兄的坏话 作者:古玉闻香
正文 第6节
[穿书]谁敢说师兄的坏话 作者:古玉闻香
第6节
闻人慕浅笑退开:“两位师妹饶了我。”
每年除夕,他都派人走一趟,为诸位峰主送一份薄礼。望月峰、八斩峰,自己通常亲自来,其余各峰则交由其它弟子处理。
洵阳十六峰中,望月、黄花和细竹只收女弟子。黄花和细竹的女子见了他,只会羞涩躲避,或者聚在一起望着他嬉笑。
偏偏望月一峰,女弟子的作风大胆些。
闻人慕笑着取出一个玉盒:“这是三百年的回荒草,有助修为,请两位师妹代我转交给师叔。”
胆大的那个媚眼如丝,嗔道:“若我们不转交,你又当如何?”
闻人慕望她一眼:“……你想让我如何?”
胆大的女子红了脸,气氛立刻有些暧昧,胆小的那个插不上话,咬住唇。
闻人慕清咳一声,正色道:“还有好几座峰没有去呢,劳烦二位师妹。”
说完,一身白衣腾空而起,向她们点头微笑。临走时,下意识地四下里一望,没有见到那一抹藏在心间的淡紫色人影,一丝惆怅油然而生。
来到八斩峰,只见殿堂宏大壮观,比玉容峰的还要有气派,果然是清虚剑宗最有钱的一脉。
他与几个殿前的弟子打招呼,寒暄道:“三个昏迷的师兄可醒来了?”
领头的那个笑着说:“多谢闻人师兄关心,都醒来了……却已经被师父逐下山去。”
闻人慕尴尬道:“……穆之秋欺瞒我天衡峰,我们也是……”
穆之秋在天衡峰中排行第九,是闻人慕平素倚仗的得力助手之一,深得人心。这一打击,让天衡峰几乎抬不起头来。
一想到君衍之,便有些气闷……
那人连忙笑道:“穆之秋存心要欺瞒,自然无迹可寻,这件事不能怪闻人师兄。况且,事情似乎有点蹊跷……”
闻人慕挑眉:“有点蹊跷?什么意思?”
那人有些后悔脱口而出,把闻人慕拉到一旁,悄声说:“师兄们说,他们被抽光灵气、废去修为后,被丢进了穆之秋的冰窟窿,慢慢昏迷过去。但被人发现时,他们躺在玉容峰和红秀峰的交界处……”
闻人慕望着他:“你是说……”
“穆之秋为什么要把他们的身体移出来,被人发现?”
“……的确有点奇怪。”
难道有人把身体搬出来?
“我就是有些奇怪,猜测而已,闻人师兄别想太多……”那人笑着。
闻人慕回神,连忙应道:“你说的有道理,为什么不禀告你师父?”
“……三位师兄深夜在山中游荡不归,原因是什么你也知道,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师父一听这件事就生气,我们谁也不敢多说。”
闻人慕笑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可不是说么……”
离开八斩峰,闻人慕有些恍惚。
君衍之巡夜,刚巧碰上穆之秋,匆忙之中又刚巧击中他的要害,将他杀死……这件事也太巧合了些……
他又联想起杨冬夜所说的。刺中君衍之的毒针淬了玄墨青蛇的毒,只能致人麻痒,不能致命,为什么君衍之的伤势会突然加重、吐血不止?
这君衍之似乎有些不简单……
还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几月来,天衡与慧石摩擦不断,闻人慕生平第一次用正眼瞧他们。今年他本不想准备慧石峰的礼物,但穆之秋之事是天衡理亏,场面上的事还是应当做,否则显得小气……
自己亲自送去,这面子够大了吧?
终于来到慧石峰大殿,闻人慕仰头望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巨型建筑,取出怀中的玉盒。
别的峰脉的大殿都有人看守,只有这慧石峰,空空荡荡,穷酸之气逼人,好寒碜……
他摸着玉盒想了想,向君衍之住处飞去。
既然来了,趁机会一会他又何妨?
在山间飞了许久,只见菜园子里坐了一个少年,怀抱大龟,正喂它吃白菜。听闻空中有人飞过,那少年抬头望着他,面孔清秀怡人,似乎有些惊讶。
这少年是新来的,与君衍之一同解决穆之秋之事……记得姓路?
闻人慕飞身落下来,垂目低望,向少年道:“路师弟。”
文荆慢吞吞地站起来:“闻人师兄。”
闻人慕不是与慧石峰交恶么,怎么来了?踢馆?挑衅?示威?这高高在上的感觉……
“……我想去看望一下君师弟,不知他的住处怎么走?”
文荆犹豫一下,抱着大龟说:“……我带你去吧。跟我来。”
“多谢。”
并肩飞在空中,闻人慕望了望那乌龟道:“你那大龟多少岁了?”
大龟望着闻人慕,一动不动地趴在文荆的胸膛上。
“……不知道。”
“看年岁似乎也不小了,尚未开启灵智?”
文荆默默摸乌龟的头:“……这是君师兄的灵兽。”只是完全由他在养而已。
闻人慕不在意地道:“……君师弟没有找人看看么?已经成年了,却未开启灵智,呆呆愣愣的,如何帮他修行、作战?”
文荆心下有些不高兴:“这乌龟呆呆愣愣的才可爱——也不是所有妖兽都要有用才养。”
比如说那只蟒蛇,至今仍态度不好,动不动就露蛇牙,自己还是热乎乎地贴上去……
闻人慕微微皱眉。
天衡峰里,无人敢对他这么说话。
来到一座石屋前,门前的雪扫得干干净净,门口几棵青松,落雪压枝,一汪泉眼,尚在流淌。
屋里传出男子的声音:“今天怎么来了?不是要去菜园子?”
说话间,一个青衫男子自门口走出来,二十出头,腰间系着深灰色带子,全身淡素。他的中衣领子不经意地微开,隐隐可见精实的身形,泻出几丝妖美。
文荆微微一呆,直勾勾地望着他。
君衍之抬头看到二人,眉毛皱了皱。他不动声色地将衣领一拉,妖美之气顿去,气质温雅而疏远,又恢复到平常天仙似的模样。
闻人慕只觉得方才有什么转瞬而过,又抓不住。他拢眉忽略心中的不适,客气地说:“君师弟身体可好些了?”
君衍之淡淡一笑:“好多了……闻人师兄亲自登门,叫人心中有愧,还请进来一叙。”说着侧了侧身。
闻人慕笑着迈进房间,四下里打量。
门口,君衍之望着文荆道:“你还要回去菜园子?”
“要,活还没有干完。”
“去吧。”
文荆望了望屋里的闻人慕,伸出两根手指,一脸阴狠。
这是归心壁教他的暗号:要不要叫二师兄过来?
二师兄一出现,就是拼个你死我活的场面。
君衍之摇头:“你去吧。”
文荆抱着大龟转身要走,君衍之又低头道:“……等下还过来?”
他的声量不高,文荆修为又低,便没有听到,飞身走了。
君衍之的嘴唇抿成一道直线。
他关上门,向房间里的白衣男子温声道:“闻人师兄请坐。”
闻人慕默默看着。屋里摆设简单,干净整齐,窗边几株灵草,书橱上放着一个花瓶和几本书……还是好寒碜……
君衍之为他沏茶:“白芨茶,有些苦,闻人师兄凑合着喝吧。”
闻人慕端起茶碗,顿时呛了一口,酸涩道:“……还好。”却放下茶碗,就是不喝了。
他取出一个玉盒:“这里面是回荒草,有助修为,代我交给你们大师兄。”
“好。”君衍之将玉盒收好,坐下来,“闻人师兄今日到访,还有别的事情?”
闻人慕沉吟一下,道:“的确有一事不解,不如问问君师弟的看法。”
“闻人师兄请说。”
“据八斩峰的弟子说,他们灵气尽失,修为全废之后,被安置到一个地下的雪洞中,昏迷过去。但是后来被人发现时,却是在玉容和红秀两峰之间,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君衍之的动作一顿。
他不动声色道:“闻人师兄有什么猜想?”
闻人慕望着他:“你说,是不是有人早就知道穆之秋的事?”
君衍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这闻人慕怀疑的是自己。
自己虽知情,却并没有多管闲事。三人身体被人发现,引得清虚剑宗巡山,对自己有害无利。
难道有人在暗中,借刀杀人?
君衍之微微咬了咬牙。
此事他没有多想,难道中了人的计策?
闻人慕道:“君师弟?”
君衍之沉吟一下,说:“说不定有人发现穆之秋魔修一事,却不敢露面,便将三具身体挖出来,希望人解决?”
闻人慕微微颔首:“这人是谁呢?”
“清虚剑宗中胆小怕事、受人欺凌的弟子不计其数,也难以说是谁做的。”
“……君师弟说的也有道理,只是腊月十八那一日,总觉得事情太巧合了点,像是……安排好的。”
“这个……无巧不成书吧。”
闻人慕沉思许久,站起来道:“今日与君师弟一聊,果然获益匪浅。只是有些仓促,改日有时间我们继续。”
君衍之微微笑着:“随时奉陪。”
终于送走闻人慕,君衍之望着窗外的天色,来到后山,将衣服缓缓脱下。
第18章 为祸人间,应除掉
月光如水,文荆飞在山间,山路清晰可见。
巨蟒行踪不定,无月之日不见蛇影,反倒是月光遍洒的夜里,时不时能看到它。
来到巨石旁,文荆偷偷飞过去,只见一坨巨大的身体盘着,蛇头吐着信子。身体不再颤抖瑟缩,安安静静地望着月亮,百无聊赖。
他悄悄丢过一只红蕃果。
蛇头猛地抬起来,将红蕃果咬住,又望了文荆一眼,立刻吐出,果子骨溜溜地滚在地上。
文荆捡起红蕃果擦了擦:“明明喜欢吃,为什么就是不肯收……”
他不敢轻举妄动,又掏出一只红蕃果,默默在临近一块山石上坐下来。
手试探着贴上巨蟒的身体,缓慢抚摸,很温柔。
巨蟒没有抗拒,文荆暗中高兴,于是又得寸进尺地摸向它的头。
这蛇的小性子难哄,自己又偏偏吃它这一套。
终于摸到头顶,蛇头动了动,似乎有些不满,却没有更激烈的动作。
文荆心痒难耐。竟然没把他甩开?
摸了一会儿,巨蟒垂着脑袋趴下来,默默吐着信子。文荆见好就收,把两颗红蕃果并排放到他面前:“吃了吧。”
巨蟒垂着头不理他。
文荆忍耐许久,心中突突跳着,终于忍不住悄声道:“你做我的妖兽,行吧?”
话音未落,蛇头猛然间抬起,眼神冰冷,盘起的身躯舒展开来,挡住月亮。
文荆笼罩在巨蟒的阴影下,呆了一下哆哆嗦嗦道:“你不喜欢做人家妖兽?呃,我知道了……再也不敢了,不敢再问了……”
突然间,不远处一声巨响,一道光冲天而起,将黑夜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一道寒光向着巨蟒急刺而来!
巨蟒眼神冰冷,飞腾在空中,周身的蓝光立刻在面前形成一道屏障。
寒光打到屏障之上,灵气四散,如碎裂的刀尖一般,落到周围的乱石之上。
文荆抱着头,手臂和大腿被刀刃似的灵气所伤,顿时涌出鲜血,心中大骇。
突袭者是一名金丹修士,而且只怕已有后期的修为!是谁?
文荆此刻只觉得自己无比渺小,不知如何逃命,却突然被巨蟒用尾巴缠着腰,护在自己身后。
一道青光急速而来,落到巨石之上,化成一个身材挺拔的道士。
年纪大约三十出头,道袍灰暗,发髻凌乱,不修边幅。
他笔直站着,目光冷酷地煞人。
文荆紧紧抱着蛇尾,忐忑不安。这道士的修为可怖,身边这条巨蟒是不是他的对手?
一柄长剑,上有青光巨龙盘身,不知从何处而出,突然握在道士的手上,杀气顿盛。
文荆脑中“嗡”得一声。
青龙剑。
这道士是——段轩!
也就是自他入派以来,一直应该出现却未曾出现、不负责任、叫人心寒、罪该万死的——师父!
段轩缓缓举起青龙剑,目光如刀,一字不说。
巨蟒眼中的杀气立盛,蟒身高高立起,露出细长的森森蛇牙。
清虚之寒,寒不过青龙。
青龙剑是至寒宝剑,这巨蟒又怕冷,这巨蟒只怕不是他的对手……
突然之间,一道青光风驰电掣般飞出,只听一声巨响,蓝色屏障被刺穿。巨蟒往旁边一闪,青光顺势而过,将蛇身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涌出鲜血。
巨蟒发出“咝咝”的声音,口中聚了一团淡蓝色光芒。
文荆眼看着蛇身被鲜血染成红色,心中慌乱焦急。段轩要屠蛇,该怎么办?
段轩冷哼一声,青龙剑已经收在手上,顷刻间又要发出杀招——
文荆慌得大叫:“师父手下留情!”
道士的眉毛微微一拢,冷声道:“何人?”
文荆挣开蛇尾,连滚带爬,在道士所站的大石前站好,叫道:“师父!我是路荆!这巨蟒本性不坏,师父手下留情!”
道士的眉头深锁,仿佛在回忆自己的弟子中,哪一个叫做路荆。
文荆大叫:“师父!这巨蟒虽在山间盘踞,却从不伤人,师父莫要伤它!”
段轩冷冷地看着他:“走开。”
声音冷酷,不带丝毫感情。
他素来不喜解释。这巨蟒身俱淡淡魔气,只怕有些来历,不杀会成大患。
话音刚落,青光又出,顿时与巨蟒口吐的蓝光击在一起,空中亮起一道极强的光圈,将文荆的脸映得惨白。
青光蓝光相持不下,巨蟒身上的血流得更加汹涌。
段轩的目光冷冰,口中默念口诀,青龙剑突然光芒大胜,将蓝色灵光遮盖、逼退。
“天衍诀!破!”
他一声低喊,只听空中巨响,青龙剑突然将蓝色灵光击破,直直向蛇身刺过去。
文荆惨然望着巨蟒:“不……”
它躲闪不及,被那剑划破身体,两处伤口鲜血涌流而出,蛇身被染成鲜红色,蜷曲成一团,看起来凄惨万分。
青龙剑回到段轩手上,巨蟒强硬地挺直身体,目光满是仇恨,却已经虚弱地无法出招。
段轩举起青龙剑,欲一举将这巨蟒屠杀——
只见一个小人扑到巨蟒身上,悲恨地叫了起来:“师父,你忘记了吗?我派祖师清虚子,尚且对青色大蟒七擒七纵,师父难道就一径杀戮?这巨蟒虽盘踞在洵阳山,但师父何曾听过有人被蟒蛇所伤?”
段轩的心头一震,冷冷盯着文荆,紧抿双唇。
这一番话,全数不变改编自段轩的师父,陆臻的教诲。
原文是这样的。
“陆臻曾说:‘我派祖师清虚子,尚且对一青色巨蟒七擒七纵,你又何必对这妖怪赶尽杀绝?他也并没有害人,只是修行方式不同罢了。’”
——摘自《众生之劫》第一百四十二章。
原来,段轩年轻时杀戮太重,走火入魔,幸得陆臻舍身教导,才得以悬崖勒马。段轩不喜表达,却把这段话铭记于心。
一百四十二章中,段轩要杀一个因过失犯了大错的弟子,柳千陌急声求他不要杀人,语气竟与当年陆臻略有相似。段轩心头大震,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弟子废掉修为,放走下山,叫众人跌破眼镜。
从那以后,劝段轩的事,弟子们全数交由柳千陌负责。
此番文荆喊出这番话,浑身紧绷,恐惧地看着他。这到底有没有用,还是非要柳千陌喊出来才有用?段轩是要杀还是要放?
段轩的脸色不定,心思微乱,有些动摇起来。
语气竟然如此相似。巨蟒有丝魔气,却也不曾害人。
……可是师尊的在天之灵,在借着这少年继续导引他?
心头生出一丝痛楚,段轩脑中纷乱如麻。他无心恋战,冷冰冰地看了文荆一眼,将青龙剑收了起来。
空中的光芒立刻黯淡。
一道青光冲天而起,绝尘而去。
文荆呆呆愣愣地望着天际,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段轩走了,就这么飞走了……
正在发呆,突觉有什么东西在默默摩擦他的背。
文荆转身,只见巨蟒硕大的头轻轻顶着他,缓缓磨蹭,蛇信子一吐一吐的,缠绕在他的腰上。
文荆心中一暖,搂住大蟒的头叫道:“吓死我了……我以为他要把我们两个都杀了……”
不是吹牛,刚才真的有点要失禁的赶脚,真是没出息。
巨蟒安静地盘着,鲜血流淌,蛇信子舔着文荆脸上的泪水。
“呃……别舔……别舔……粘糊糊的……我不哭了还不行么?”把脸上那条蛇信子抓住,却被它滑溜溜地抽走。
文荆摸着巨蟒的头,又担心地问道:“你的伤口怎么办?一直流血会不会死?”
巨蟒闻言,转头用蛇信子舔着伤口。
少顷,血竟然流得缓些了。
“呃……你那舌头可以止血?真是神奇……”愣愣地说着,只见巨蟒将蛇信子贴到他手臂的伤口上,细舔一阵。
伤口上一阵麻酥酥的感觉传来,连疼痛也消散大半。
文荆默默望着它。
自己这么弱,怪不得巨蟒看不上自己。
总有一天,他要变得强大,不叫人丢脸。
月色柔美,文荆背靠着巨蟒,又悄悄将那两颗红蕃果放在它的身旁。
·
翌日清晨。
镜中的男子一脸寒冰,不动声色,慢慢将背上和腿部的伤痕处理好。血已经止住,可是那青龙剑的破坏力却不能一时半会儿消除。
往年,只有冬日无月时,他才控制不住的变身,去月光石下盘踞。那些夜里黝黑又寒冷,无人出游,只有自己一个孤守巨石,度过漫漫长夜,因此一直无人发现。
若不是那小子每天遍山找自己,他也不会在有月时变身,竟刚巧碰上段轩出关。
文荆在自己的石屋中醒来,揉揉眼睛。昨夜一场激战之后,文荆担心柳千陌循声寻来,不敢久留,与巨蟒分道扬镳,将它赶走了。
真是惊险啊,会不会把巨蟒吓得不敢出现了呢……
正在穿衣,桌上的传音时突然忽闪发亮。文荆连忙拿在手上:“大师兄!”
“路荆,立刻到慧石大殿中来!”声音有丝急促。
文荆不敢怠慢,急火火地穿好衣服,御风向大殿而去。
出什么事了?
刚到殿门口,只见其余九人肃然而立,一丝声音也听不到。而殿中正座上,坐了一个三十出头的道人,暗灰色道袍,目光凌厉。
文荆的身体顿时一抖,小跑进去,不声不响地站在君衍之身旁,妄图就此变成透明。
事与愿违,柳千陌拉住文荆出列:“师父,这就是我刚才提起的小师弟,是席宗主分派给我们的。”
文荆泪流满面:我们早就见过了见过了见过了!
大殿中一阵安静。
柳千陌暗自吞吞口水。师父若是不想收他做徒弟,自己就收他做徒弟!
许久,只听段轩不带感情的声音传来:“明日收徒。”
柳千陌一喜,松口气道:“多谢师父。”
那冷冰冰的声音又道:“今天考究他的韧性,在山中冰泉中浸泡一夜,不许他吃年夜饭。”
柳千陌愣了一下,随即道:“……是。”
文荆恨得牙痒痒:一年就一顿年夜饭,还不让他吃!根本就是因为昨夜的事,公报私仇!
他悄悄拉开段轩的人品值。
[人品值:243。为祸人间,应除掉。]
果然是个坏蛋!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道士的眉头深锁,仿佛在回忆自己的弟子中,哪一个叫做路荆。
文荆、君衍之:你一共只有九个弟子,需要想这么久吗?
第19章 我本是三阳之体
每逢佳节倍思亲,尤其是除夕。
更不用说,这是一个在冰泉里度过的除夕。
四周青松伫立,白雪压枝,冰柱倒挂,远远可见慧石峰顶、似要飞升而起的清虚子巨石,如仙境般,景色真可称为一绝。
可惜,这对于只穿一条裤子站在冰泉里的文荆,并没有什么用。
他的牙齿打战,脸色发白,嘴中含糊地抱怨。
这真是太狠毒了、太狠毒了……
大年三十,师兄们都在吃饺子,自己却被派到这里来练功。
冰泉水质特殊,常年不结冰,却寒冷入骨。以他练气六层的修为,勉强可以抵挡寒气,不至于冻僵。
身体自动自发,散出灵气与之抗衡,勉强有助修为。文荆想,若在这冰泉中浸泡上一个月,说不定能有进展。
但是,这种修炼方法苦不堪言,那人除非头被门夹了,才会自虐。比如,泡雪山碧参茶喝,又舒服,修为增长得又快。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段轩太狠了。
自清晨泡到傍晚,被禁足在冰泉水中。肚子咕噜噜的,只有柳千陌来看过他一次。他喂了文荆几口饭,把他感动得心头酸楚。
现在师兄们都在吃年夜饭,有那狠毒师父在,一定没人敢给自己送饭。
文荆的心头不甘。年除夕,所有人都在团圆,温暖热闹,唯独自己孤单受苦……
自扫门前雪,不管别人的闲事……段轩想让他明白的是这个道理?
逞英雄的时候很痛快,如今受苦,果然消磨意志。
自己即便受了罚,那巨蟒也不知道……段轩是这个目的?
天色沉下来,林间慢慢黑暗,文荆的嘴唇有些泛青。
太冷了,真想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肩上突然传来一阵热气,缓缓而入,温暖得想叫人舒展身体。
文荆猛地清醒,抓住放在肩上的手:“……谁?”
四周皆已经黑暗,文荆什么也看不清,只知道岸上蹲了一个人。那手的手指修长,长了薄茧,质感光滑,感觉上……很好看。
岸上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温雅和煦,叫人安心:“路师弟。”
“君、君师兄?”文荆有点无措,“你怎么来了?”
黑暗中无人说话,修长的手却缓缓抽了回去。一声碗勺的碰撞声,有什么东西被摆在面前,热腾腾地冒气。
“大师兄有事不能来,让我给你送一碗饺子。”
文荆眼眶发热,双手从水中探出来,端起岸上的碗。师兄们没有忘记他啊,君师兄专门来给他送饺子……
“麻、麻烦君师兄。”鼻音浓重,有点小感动。
君衍之温声道:“师父今天罚你,我们也不清楚是为什么……”
“都是我自己找的……我已经明白师父的意图了,不是没有道理。”文荆忙道。
“你明白了?”
文荆说:“……师父是想说,不要太管别人的闲事。受苦的时候,没有人能替自己。”
“……路师弟真的这么想?”温润的声音不变,嘴唇却慢慢抿起来。
文荆像是在自言自语,小声道:“也不是……我只是想,我一头热乎乎地贴上去,人家说不定觉得很麻烦呢?”
若不是自己与那大蛇半夜相会,昨夜也不会撞上段轩,害它险些丧命。那大蛇一定有它自己的窝,今后还是少见面为好……
黑暗中寂然无声许久,文荆把饺子汤都喝得干干净净,舔舔嘴唇恭敬地说:“多谢君师兄,我吃饱了。”
“……嗯。”君衍之将碗筷慢慢收起来,“再过一个时辰就能出来了?”
“不错。”
“那我先走了。”
“……君师兄走好。”文荆把声音也放缓,声音温柔,学着君衍之那温暖如春风的感觉。
君师兄真是什么都好,从头到脚,看着也舒服,声音也动听。自己若能有他一半的气质,那巨蟒也会更看得起自己……
蹋着积雪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四周又归于安静。
冰泉刺骨,文荆的牙齿颤抖着,只等最后一个时辰过去。
等待的时间,显得尤其漫长。
突然间,林间系系索索的声音传来,伴随着轻微的撞击,有什么东西沿着雪地爬过来。
文荆心中一急:“你怎么来了?”
话音未落,有什么庞大的重物落入水中,溅起水花。
巨蟒发出蓝光,在冰泉中瑟缩颤抖。
文荆不敢轻举妄动,试探着摸了摸巨蟒的脑袋,见它没有抗拒,心中乱跳着,将那战栗的蟒身抱住。
仍旧没有反抗……
君师兄给他送饭,这小性难哄的蟒蛇又跟他这么亲近,今天吃这苦真是值得,好值啊……
“你今晚怎么来了?”文荆轻轻搂着巨蟒,“伤口还未痊愈,疼吧?”
蛇身瑟缩着,静静靠着他。
“本来就疼,又受了伤,该怎么办……”文荆不知如何是好,轻轻皱眉。
“咝咝——”
心中一急,文荆的气海中忽然生出一道暖流,瞬间便蔓延全身,手脚都觉得温暖起来。
巨蟒与他紧紧相偎,动了动了身体,只觉得暖流将疼痛都卸去不少,微微一愣。
“怎么回事?”文荆不知所以,有些困惑。
巨蟒默默蹭了蹭。
文荆不知道,今日在冰泉里浸泡一日,饱受寒凉,又急着想给巨蟒疗伤,心中迫切。身体与心意相合,三阳之体的体质终于被触发。
三阳之体本是至暖至阳之身,不但除去他的寒冷,也立时让这巨蟒通体舒适。可是这体质太罕见,仅在传说中听过,君衍之一时没有想到。二人只觉得靠在一起无比温馨,在冰水中丝毫不觉寒冷。
文荆靠着巨蟒,连动一下也不敢,患得患失。
正在静静相依,巨蟒忽而抬起头来,目光冰冷,扑腾着上岸。文荆拉住它的尾巴,小声说:“可是有人来了?”
巨蟒的身体颤抖,点点头。
“去吧,赶紧去吧。”文荆低头咬唇,像是下了狠心一般,又轻声说道,“今后你安静在窝里待着,不要随便跑出来了,我不会半夜去找你了。”
巨蟒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转头里去。
·
大年初一清晨,文荆站在段轩面前,毕恭毕敬地奉上一杯拜师茶。
“请师父喝茶。”
段轩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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