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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穿书]谁敢说师兄的坏话 作者:古玉闻香

    正文 第24节

    [穿书]谁敢说师兄的坏话 作者:古玉闻香

    第24节

    火焰交替喷发,君衍之每隔半个时辰就要换一个地方。他被困在塔内一年,被三昧真火烧得身心俱疲、伤痕累累,几乎心灰意冷,却被一股难以磨灭的恨意支持,承诺若有一天能逃出生天,要杀尽每一个对不起他的人。

    这一天,他偶然间来到一处死角。

    这死角有些奇怪,墙壁上刻了一把剑的图案,七扭八歪地煞是难看。

    君衍之先前虽也曾来过这个死角,也觉得这剑有些怪异,却一直没明白如何处置。这一天他心灰意冷,鬼使神差地用手指沿着那剑的轮廓画了七遍。突然间一声轰隆巨响,白光大作,再醒来时,他已不再塔中。

    文荆要找的,就是这一个死角。

    换言之,他要一个一个地尝试、躲避,直到将那死角寻出来。

    这听起来似乎也不难吧……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火焰突然变小,文荆搓搓双手,极速跳了出去,他紧贴着墙壁飞行,快速仔细地扫过隐隐泛红的墙壁。

    不过两秒钟的时间,火舌又一次喷发出来。文荆大骂一声:“卧槽怎么那么快!” 又拼死逃命似的跑起来。

    现在不管是不是墙壁刻剑了,只要是个死角就千恩万谢啊!

    万分惊险地躲过一条凶猛的火舌,文荆低头抹一把冷汗。突然间,左侧忽而明亮,文荆尚未反应,左半边脸突然一阵痛彻心腑的火热,自耳朵到面颊左眼再到下巴,全部燃烧起来。

    那一刻,皮肤发出“嗤嗤”的声音,像是地狱传来的声音,自表皮蔓延至血管,又疼到灵魂深处。浓重的烧焦味在鼻间流连。

    “啊——!”

    君衍之有多么痛、面目全非又是什么意思,他终于体会到了。他却感觉不到君衍之的恨意。他的心里只有心疼。

    文荆的步伐凌乱、身躯摇晃,左眼疼痛得睁不开,仅剩的一只右眼却露出寒光,紧咬着牙往前冲。

    他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啊!

    火焰仍在脸颊上燃烧,文荆扑打不灭,行动却有些迟缓,后背上又着了火。

    文荆慌乱之极,毫无章法地乱跳,运气却没有刚才那么好,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四处碰壁,找不到安全的死角。

    他暗暗难受,难道要葬身在这个地方了么?怎么也要君衍之在他身边送终啊!

    心急火燎之下,文荆抽出长剑,狂风扫落叶般得一扫!

    大纲中曾说,万万不可与这些火焰过招,火焰有些气性,越是被挑衅,便越发凶猛无情。君衍之一开始不知道,使出术法与之相抗,却被烧得丢了大半条命。

    果然,火焰被打散了些,却突然发出一声呼啸,似乎被剑气激怒,张牙舞抓而来,气势凌人。文荆抬头一望,被那似要吞噬他的火焰吓得心惊,暗道一时没忍住,我命休矣!

    生死之间,文荆恼恨地想:反正是个死,干脆豁出去了,别婆婆妈妈的。

    他泄恨一般连连挥出三剑,火焰轻巧躲过,向着他的身体直扑而来。

    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火焰沾身,全身一阵炙热的痛苦,文荆咬紧牙关,心中酸楚,眼前又浮现出君衍之的面孔。

    生死的最后一刻,最挂心的果然还是他啊。

    恍惚间,脑海中一段段奇异的符号慢慢浮现、聚集,飘忽中在他脑海中形成一句话。

    “《五行归元剑法》第一重:浴火重生。”

    咦?!

    恒阳宫传承?

    骤然间,身上的灼热突然减缓,火焰像是觉察到了什么,慢慢从他的身上退下去。四周的光亮渐灭,只余下一团篮球大的火焰在空中跳跃。

    文荆的左眼还是睁不开,身体仍旧在痛,却彻底地呆住。

    火焰为什么停下来?

    那团火焰没有脸,也没有表情,文荆却觉得它在观察自己。它围绕着文荆转了几圈,又轻轻碰了碰他手上的肃心剑,回到原位停止,与文荆面对面而战。

    文荆紧张得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他一边静止,一边不动声色地寻找墙壁上刻出的痕迹。那团火焰一动不动地停留在半空,只剩下小尾巴轻轻摇晃,划出小小的光圈。

    文荆不知道它要做什么,他现在只想走!

    突然间,他眼角的余光扫过墙壁上一团隐约的痕迹。他看不太清楚,但大致的轮廓略长,很有可能就是一柄剑!

    他正色望着一米开外的那团火焰。

    “你能听到我说话?你想做什么?”

    火焰不答,小尾巴继续摇晃。

    “你想让我陪你玩?”

    “……”

    文荆一个箭步飞身而起,朝着塔壁上的刻画而去。

    他的动作迅速之极,瞬间便来到刻画的跟前,顿时心潮澎湃,激动得想要纵声大喊。

    那果然就是一柄刻剑!

    马上就能逃出去了!

    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触摸。想不到还未碰到,一团火焰已经飞在他的面前,不偏不倚地正巧堵在塔壁所刻的剑之前。

    文荆慌忙收回手指!

    这什么意思?这是不让他出去?

    要是被这团火烧住,不要说沿着刻剑画七次了,只怕十秒钟就能溶掉他的手指!

    真真真太可恶了!

    文荆气得胸中发堵,镇定下来商量道:“我看你是不想烧死我了,这样吧,咱们交个朋友,你放我出去。”

    火焰没动静。

    文荆又道:“我看你心地善良,是一团很不错的火焰,不然我带你出去玩玩。外面大千世界,比这塔中要好玩太多。比如说,……”

    说了半天,文荆口干舌燥、口沫横飞,几乎背过气去,可惜他就算有苏秦、张仪之才,那团火焰也仍旧毫无动静。

    文荆咬咬牙,沙哑地笑着说:“你既然是三昧真火,性情必然高傲,不如你告诉我想要什么,我尽量满足你?“火焰还是没动静。

    一人一火彻底僵持下来。

    文荆落到地上,掏出另一颗丹药吞进口中。身上的疼痛舒缓了些,心情却越发纠结难受。

    那团火焰也跟着落下来,停在他身边一米左右。

    文荆道:“我看你不会说话,这也难免。你是不是在这塔中寂寞难耐,想找人陪你玩?”

    火焰摇着小尾巴,冷酷无情。

    文荆气喘吁吁地休息片刻,终于恢复力气,又试着逃跑几次。这团火焰似乎铁了心,阴魂不散地跟着他,虽不伤害,却也就是不让他逃跑。

    文荆心中狂乱地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与这火焰干耗了一天一夜,终于垂头丧气地耷拉下头来。

    他彻底认输。

    “求你,放我走……”

    还是无用。

    与这火焰交涉、谈判、恳求、威逼利诱都是浪费时间,它软硬不吃、刀枪不入,谁也奈何不了它。文荆碰了若干次硬壁之后,终于抽出长剑挥了挥。

    既然不能跑,练剑总比无所事事好些。

    这时那火焰却有了些动静,飞扑上来。

    文荆心中一愣,这火焰想做什么?

    脑海中隐隐约约生出一个想法,文荆却不敢肯定。他有点混乱地想起方才脑海中的《五行归元剑法》第一重。

    浴火重生。

    这剑法究竟是怎么回事?

    文荆凝眉沉思,细细领略脑中出现的一行文字,手中的肃心剑不由得随之挥出。

    肃心剑登时变成了橙红色,里间火光流动,一劈而去,气势如虹。剑气将那团火焰顿时劈散,撞上塔壁,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碰撞,又在塔中回荡。

    文荆呆住。

    这剑法的剑气这么厉害!

    那团火焰又立刻聚拢起来,在他面前摇着小尾巴。

    文荆心乱如麻,再次挥出一剑。

    小团火焰又被打散,却极快地再一次聚拢。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次聚起来的时间似乎比刚才稍稍慢了些?

    文荆试着挥出“青松指路”,这剑法的威力却似乎太小,难以留下痕迹,火焰也无法分散。

    文荆仰头望向黑黝黝的塔顶。

    他不算聪明,一时也弄不清楚这团火焰的意思。但是这团火焰既然能被他打散,便是有破解的办法?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修习恒阳宫的传承。这是君衍之家传的宝物,他私自接受传承已经大不应该,修行了又算怎么回事?将来拿什么赔给他?

    但是现在看来,这却是能够出塔的唯一办法,他必须要试一试。

    文荆咬咬牙,安静地席地而坐,开始研习《五行归元剑法》。

    日子一天天过去,塔内如同幽深的山洞,无人打搅,不知度过了多少光阴。

    ……

    不知过了多久。

    这日天气晴朗,树上两只小鸟正在你侬我侬地唧唧轻叫,梳理着彼此的羽毛。

    突然间,空中出现一堆模糊脏乱的东西,直落而下,站着的树枝“噼啪”一声断裂。雌鸟拍着翅膀飞起来,急忙护着扑在他胸中的雄鸟,恼怒大叫。

    “唧唧!唧唧唧唧!”

    地上掉下一堆脏乱不堪的东西,全身赤黑,衣衫褴褛,而且还透着一股烧焦的烤肉味。

    许久,那堆东西扭曲着慢慢爬了起来,以手中的长剑支撑着地面,声音里有丝哽咽:“出、出来了……”

    那东西朝着四周望着,似乎完全听不到小鸟的抗议,晶亮的双目中全是泪水。

    “出来了……终于出来了……”

    突然间,那堆黑黝黝的东西大声哭喊起来,把两只小鸟吓得一愣一愣的。

    原来是个神经病啊……

    那东西坐在地上哭了半天,终于神清气爽,摇摇晃晃着来到平静无波的湖泊旁边,混乱地用清水洗了洗脸。

    湖水慢慢平静,清楚得映出一张诡异之极的面孔,右半边洗过之后十分清秀,算是个小帅哥,左半边却像是被人塞在火炉子里狠狠烧过,头皮连同面颊都是伤疤,连头发都一丝也没有了。

    文荆的心中有点五味杂陈。他向来希望自己长得别太差,不然站在君衍之身边,实在拉低两人的容貌平均值。

    可惜事与愿违。

    本来脸长得就只算得清秀,这下真是毁容到家了。

    第72章 文荆:得想想办法

    三面青山环绕,一方湖色连天。山不高而云雾缭绕,怪石层层叠叠,清奇秀美,是洵阳山脉一带的景色。

    换言之,他从诛仙塔里逃出来之后,没有跑远,也没有停留在席放身边,反而被传送到洵阳山脉一处角落。

    这地方离家很近,文荆斟酌半天却决定不下来,现在回去是不是找死。当时为救君衍之入了诛仙塔,便是与他同一战线了。他如今与清虚剑宗为敌,回去做什么呢?

    君衍之也必定不在清虚剑宗……

    湖水清澈见底,文荆把身上的衣服一脱,跳下水去痛快地洗了一个冷水澡。他身上的伤大都愈合得差不多,出塔时那片漫天火焰却把他烧得呲牙裂嘴,也多了几处新鲜的烧伤。经年累月被火燃烧,新伤旧伤交错,背部腿上摸上去疤痕累累。他自己没什么感觉,却不知在别人眼中,看起来惨烈可怖,如同刚从烈火焚烧的十八层地狱逃脱的死魂。

    文荆用剑叉着几条鱼爬上岸来,掀了掀地上烧得残缺不全的衣服,皱眉扔在一边。

    他坐下来,用火苗把鱼烤了几下吃了,抹抹油腻的嘴,开始认真地考虑下一步的打算。

    首先得找件衣服。

    文荆把烧得乌黑的衣服卷了卷,松垮垮地挂在腰上,勉强可以挡住关键部位。他又摘下十几片粗大的树叶,以柳条枝子穿成遮挡上身和大腿的皮肤,只露出胳膊和小腿。

    他对着水面看了看,捡起一堆泥巴,胡乱抹在没有毁容的半边脸和身上。这么一打扮,他从远处看就像只野生的妖兽,灵智虽开却野性未退,看不出半点人样。

    文荆把肃心剑收起来,像只野猴似的向空谷中纵身一跃。

    先去找人打听消息!

    山谷间两个弟子正在低头采灵草,身穿浅蓝色道袍,各自背着一个小篮子,修为不高,大约只有练气七八层。

    一个感叹似的低语了一声:“你听说了没有?红枫教出事了。”

    “什么事?”

    “不知道呢,听说几日前,几十个弟子的身体出现小伤口,流血不断,如今不知道境况如何。应该只有死路一条了吧。”

    “小伤流血,直到血液干涸……只怕是魔修所为。又是君衍之?”

    “除了他还有谁?”

    “……他以前还会装模作样地救活一大半人,如今无人牵制,可以说肆无忌惮了。”

    先前那个叹道:“君衍之近年来叛出剑宗,性情与之前早已大不相同,连他师父也降不住他。他闹得五大派不得安宁、人心惶惶,真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

    文荆静悄悄地在树上躲起来,枝叶发出轻微的晃荡。

    “宗主也真是妇人之仁,当年将这祸害留下来,还引狼入室,实在害人不浅。”

    “可不是呢,要是换了我,早把他一剑杀了。生来就会引人发狂的魔修,真不该活在世上。”

    文荆胸中怒意翻滚,两道灵气同时发出,打在他们的后背之上。树下传来两声沉闷的哼声,沉重的身躯轰轰倒地,激得地上草叶子乱飞。

    他一个筋斗翻下来,骂了一声:“不明真相的蠢货,就知道人云亦云。”

    这话虽骂的是这两个练气弟子,自己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当年他被人刻意误导,以致险些害了君衍之的性命,可也不是因为他意志不坚?

    文荆心中轻叹一声,暗道多想无益,低下头开始扒其中一个弟子的道袍。

    不多时,他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道袍,有头发的那半边梳理整齐,看起来总算像个人了。

    却也是个看起来异常可怕的人。

    就像那种大人用来吓小孩子的恶鬼。

    大难不死,至少应该向家人通个信,让他们安心,再顺便打听一下君衍之的消息。但是段轩似乎和君衍之相处得不好,他若贸然行事,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不如先去慧石峰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他专挑密林遮掩的路,在树上跳跃而行。即便遇到剑宗的弟子,他人也只看到一身蓝色道袍翩然而过,面孔被树叶遮挡,不疑有他,也不会特别在意。

    不多时,他来到自己住处的悬崖之下。

    当日他把大龟放进储物袋中一扔,那袋子并没有系紧,为的就是让大龟轻松爬出来去找君衍之。只是这大龟的天资比他好不了多少,也不知道找到了没。

    有大龟在君衍之身边,至少能让人安心点。

    悬崖之下隐隐约约有一股灵气,飘渺微弱,文荆心道这不就是灵石的灵气么?这里有些灵石?他的运气这么好?

    他浑身的血液奔流得更加迅速,激动地随着那若有似无的灵气四处寻找。终于,他停在一块人高的怪石前。

    怪石绵延三四丈,却有个一尺长的夹缝,之间似乎有点东西,模模糊糊地看不太清楚。文荆捡起一根树枝挑了挑,捞出来一个有些破损的储物袋的绳子穗,非常熟悉。

    这正是他当年扔下来的那一个。

    文荆一剑将石块劈个粉碎,立刻挑了挑眉。一只蜥蜴一样的妖兽盘踞在上面,两眼瞪圆、面色不善地望着文荆,把他当成外来侵略者一般,似乎已经把这储物袋当成己有。

    看来当年大龟爬走之后,这蜥蜴一样的妖兽占山为王,将这储物袋里的灵石霸占,拖到夹缝之中用以吸收灵气,直到现在。

    文荆浑身的灵压尽发,挑衅似的望着它。

    那妖兽哆嗦犹豫片刻,恐惧终究占了上风。它不敢与文荆抗衡,不甘心地慢跳着走了,却又不肯走远,隔着几丈密切观望。

    文荆打开储物袋一看,心情顿时轻松。当年路之山送他的上千块灵石、几十枚灵丹老老实实地躺在里面,一点也不少。

    文荆纵身一跃,化作一道蓝光直升而上!

    他轻轻落在熟悉又陌生的院落前。

    清泉依旧,静谧温柔,潺潺流水声像把他带回了几年之前。大龟温顺地趴在地上等他回家,文荆抱起它推开门,就能看见君衍之从口袋里取出小红果,含在嘴里轻咬。明明是那么高雅的人,偏偏有这样的嗜好,真是……

    文荆连忙收敛心神,眼神微黯,知道不能再想了。

    “谁?”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冷硬的质问,熟悉亲切,却像一记重锤击散他所有的幻想,把他带回现实之中。

    贺灵来了。

    该怎么应对?

    他刚要答话,住处之内突然传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贺师弟、柳师弟,是我!”

    文荆立刻收敛全身灵气,翻身落到树干之上藏好。

    门“吱呀”一声开了,缓步走出来一个白衣英俊的男子,举止大方,似乎完全没有被抓包的尴尬。

    闻人慕,他来做什么……?

    简直不可思议,以后要把房间里所有的物件都检查擦洗一遍……

    闻人慕笑着说:“今日无事,且来帮荆师弟收拾房间。”

    文荆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他吃错药了么?

    柳阡陌拢眉道:“闻人师兄,我们已经说过多次,荆师弟的亡魂担待不起,也不喜欢,还请闻人师兄不要擅自入内。”

    说着向贺灵递了一个眼色,暗示他帮衬。

    贺灵平静地说:“你这么清闲,不如把我们慧石峰所有弟子的房间都清扫一遍吧。”

    闻人慕:“……”

    他也不再说话,笑着低头说了声“打搅”就飞远了。

    柳阡陌皱眉不解道:“这闻人慕究竟是怎么回事,两年来时不时跑来荆师弟处待着,竟然跟君衍之差不多。难不成傻小子当年脚踏两船,也让闻人慕对他倾心了么?”

    打扫房间什么的,真是肉麻得叫人起鸡皮疙瘩……

    所谓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文荆死了,闻人慕才幡然悔悟,明白自己的真心?但那个他死也不说的、夺走他第一次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简直扑朔迷离!

    细想来,闻人慕也没明说那是个女人。难道闻人慕真的如近来的传言所说——喜欢男人?

    柳阡陌的脑洞如脱缰的野马,在草原上奔驰。

    若夺走他第一次的是个男人,倒也能解释他当时的不甘心、痛苦,甚至能解释他当时为什么死也不肯说出真相。

    贺灵淡淡地向四周一望:“走吧。”

    柳阡陌兀自凝神:“……”

    贺灵不理他,径直飞起来先走了。柳阡陌连忙跟上,却仍处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不能回神。

    两人飞得远了,贺灵不慌不忙地说:“方才有个修为比我们高的人在悬崖边站着,我一出声,他就收敛灵气藏起来了。”

    柳阡陌立刻回了神,轻声道:“谁?君衍之?”

    贺灵若有所思道:“不像。”

    “……那是谁?”

    “不清楚。” 贺灵淡淡地望了柳阡陌一眼。

    柳阡陌垂头道:“多想无益,我们若接近,他就能察觉出来,反倒打草惊蛇。装作不知道,静观其变吧。”

    贺灵没有答话,柳阡陌低了头悄声道,“听说没有?红枫教出事了。”

    贺灵:“……听说了。”

    柳阡陌叹一声:“谁都在传这事是君衍之做的。他一年多没露面了,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灵道:“师父一直没说什么,说不定有蹊跷,你不要妄下结论。”

    “嗯。”柳阡陌想想又道,声音却有丝黯然,“下个月初九就是荆师弟三年的忌日,到时候一起上个香吧。”

    “知道了。”

    ……

    时间缓缓向前推动了两天。

    文荆这两日忙得没时间想多余的事。首先,他去洵阳城的黑市走了一遭。《众生之劫》中,君衍之是去过黑市的,于是文荆也不会吹灰之力便接对了暗号。

    他在黑市里甩出五块中品灵石和三百块下品灵石,买下了一颗“幻形丹”。

    这是一种金丹修士炼制的丹药,能让人任意改变模样形貌,维持一个月。他脸上的伤疤太过于明显,到哪里都不方便,容易引人注目。但是幻形之术与障眼法大同小异,若扮成熟人,从近处仔细观察,连修为比他低的都能发现他的异样,因此不是长久之策。

    天上一轮清明满月,银光挥洒于天地之间。

    闻人慕收敛了浑身的修为,缓步走在慧石峰的山路上。他无心领略月色,却随手握起当年游似给他的玉简。

    这三年真是流年不利。

    君衍之像个鬼影似的神出鬼没,又对他厌恶得要命,根本未曾在他面前露过面。他们两人有恩怨不是一两年的事,文荆的死又是他间接导致,想见他面才奇怪了。就算闻人慕冒死要见他,他不肯也没办法。因此,玉简一直留在他手里发霉。

    他听说君衍之有时会半夜回来,去文荆房中沉思。他无法可想,只好时不时去文荆住处留守,希望能来个“偶遇”,却也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心思。

    李清韵自然把季可晴的婚事退了。陆长卿在她面前做过保的,闻人慕如此不长进,他自觉丢了面子,因此勃然大怒,把他狠狠整治了一番。

    而容萱……

    闭关三年不出,也没有消息,不知道还要闭关多久。

    最近又莫名其妙地传出消息,剑宗里竟有人猜测,把他第一次夺走的人,说不定是个男人。

    是个男人!

    他闻人慕必定上一世作恶多端,这一世要枉受人如此非议。

    闻人慕慢悠悠地晃到文荆住处,突然停住脚步。一个影子鬼鬼祟祟的站在清泉旁边,被树干遮住身躯,水声哩哩啦啦,不像是泉水的潺潺声,倒像是有人在沐浴。

    “什么人?” 闻人慕低声质问。

    文荆心中一阵恼怒,心道:我在自己家洗澡,我还没质问你呢。

    他不吱声,却草草地把身体擦了,迅速套上一条裤子。

    一道灵气向着他飞旋而来!

    文荆顺手提起长剑一挥,肃心剑立时变成橙红色,里间火光流动,把闻人慕刺过来的灵气刃一挡,只听一声轻微声响,灵气刃又朝着闻人慕飞了回去。

    一张诡异之极的脸现在月色当中。

    顿时,身上的汗毛根根直竖,闻人慕张了张口,喉咙却像被人掐住似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没有表情,满头的伤疤在月色下衬着一双漠然的眼睛,看起来有些阴森可怖。

    “闻人师兄,你既然看到了我是谁,要劳烦你睡一阵了。”

    清泉旁边的人影突然消失,闻人慕的背后一阵风吹过,他眼前一黑,紧握着玉简倒在地上。

    第73章 君衍之:要走也不急在今日

    闻人慕仰面倒地,像只中了迷药的羚羊一样昏死不动。文荆蹲下来,又好心地给他施了一层帮助睡眠的术法,这样他便十天半月之内不会醒了。

    文荆低头拉起他的身体,目光顺势扫过他手中紧紧攥着的玉简,心脏顿时停跳一拍。

    不对。

    他强硬掰开闻人慕的右手,躺在手心的玉简大约三寸长,月色下温润光洁,似乎没什么特别,细看却似有淡光缓缓而过,是件难得的上品。

    这玉简的模样、形状文荆很熟悉,与他储物袋里的两块一摸一样。

    那便是写了《众生之劫》大结局和下卷大纲的玉简。

    文荆把玉简抓在手中,迅速导入一股灵气,不多时,他的额头冒出一丝细汗。他此时的修为和以往已经是天渊之别,灵气却被阻挡在玉简之外,飘悠徘徊,无法入内。

    换言之,制作这块玉简的人修为比文荆高许多,而且设下了禁制术法,不让无关紧要的人看。

    然而,这块玉简尚未开封,因此也应该不是特意给闻人慕的,很有可能是他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捡来的。

    文荆低头想了想,不客气地把玉简收起来装好。事情关乎原文大纲,他不能掉以轻心,还是揣在怀里妥当。

    他把闻人慕的身体扛起来,随便找了一个山洞绑着关了,又严严密密地结上一层结界。

    文荆心道一不做,二不休。反正他已经把闻人慕像个粽子似的绑了个严实,又抢了他的玉简,不如顺便去他的住处扫荡一番。

    坏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注定要做敌人,不如得罪个彻底。

    天色微明时,一个悄无声息的影子消失在天衡峰闻人慕的住处门口,飘了进去。

    随手将门在身后关好,文荆张了张嘴,无言地四望。

    柳阡陌是慧石峰的大弟子,地位超然,房间的规格、布置、面积仅次于峰主,是文荆住处的两倍大。这是清虚剑宗长久以来的规矩,峰主入关时,除非特别吩咐,大弟子代为掌管一切事务,因此月例、权限都大为不同。柳阡陌品味不错,值钱的东西虽几乎没有,却也收拾得有些格调。

    然而柳阡陌的房间,现在却看起来像乡下奶奶家的土炕,虽然舒服有人情味,却在闻人慕古朴雅致的摆设下黯然失色。

    闻人慕房间的高雅美观,是灵石堆起来的。

    窗口、桌上摆了几盆年份至少三百年的灵草,清香缭绕,凡人吸几口便能延年益寿。桌椅家具都是年份上千年的古树所制,蕴含灵气,价值几千有余。同色系的橱里摆了奇形怪状的灵石、罕见的妖兽骨,随便拿一件出去就能卖几百上千块灵石。

    这些东西都是有术法禁制的,修为低的弟子若想偷窃,只怕不死也要去半条命。比闻人慕修为高的早已是峰主等一流人物,自然看不上这些东西,就算摆出来也无人问津。

    文荆现在不缺灵石,这些好看不中用的玩意也引不起他的兴趣,他在闻人慕房中扒了半晌,掏出十几道金丹灵符、两件法宝、几枚玉盒灵丹,细细研究。

    远处一阵灵气飘来。

    一个弟子停在门前道:“大师兄在不在?师父有事吩咐。”

    文荆心下揣度,他若装作不在,这弟子一定会到处找他,迟早发现闻人慕失踪。闻人慕专爱打小报告,到时候一定给自己添许多麻烦,不如趁早把这弟子打发掉算了。

    他从怀中取出幻形丹吞了,意念随之而动,脑海中呈现着闻人慕的音容笑貌,渐渐竟变幻了形貌。

    他揣摩着,这弟子已经筑基,语气不客气不恭敬,反而有些热络,在天衡峰地位怕是不低,肯定对闻人慕十分熟悉,与他面对面只怕会露出破绽,不如在房间里打发了他。

    他端着架子,作出一副高高在上、俯瞰万物的模样,以清冷的声音道:“我身体有些不适,不开门了。师父有何吩咐?”

    那弟子在门外道:“师父吩咐,这几日要去玉容峰暂住,让大师兄暂代峰内事务。”

    文荆道:“宗主出门了?”

    那弟子的声音有些古怪:“宗主每年这个时候都要离开几日,拜祭家人,让师父代管剑宗大小事务。大师兄怎么忘了?”

    文荆有点奇怪。席放出身于修仙大族,族内每隔十年祭祀一次,声势浩大,平时倒无人拜祭。这席放的父母兄弟们早就死了几百年了,又没有娶妻生子,想不到还如此惦念家人。

    他却不能乱说话,忙掩饰道:“这几日修炼走了些弯路,头痛难忍,连这个都忘了。我需要静心调息些时日,你暂且帮我管着,吩咐师弟们不要来打搅我,等我好些了自然会去找你。”

    那弟子安静半晌道:“知道了,大师兄好好休息一下也好。天涯何处无芳草,大师兄想开点。”

    文荆不知道闻人慕三年前闹出的事,立刻懵了。这什么意思?他陷入情网了?

    他却不敢开口问,只好装腔作势道:“说得也是。天衡峰多少师弟都在等着我指点,我不能只惦记一人。”

    门外那弟子沉默了很久,终于道:“师兄要指点师弟们的意思是……” 说着又有些尴尬,道:“算了,我明白了。你放心,咱们师兄弟一场,你变成什么样我也站在你那边。“闻人慕在文荆心里是一等一的直男,不但订亲,还私下里乱搞,根本想不到他喜欢男人的传闻。

    他心想这话越说越没边了,忙掩饰道:“那就好!你快去忙吧,等将来有空了,咱们也可以互相指点。”

    这话本来就是句客套敷衍话,没想到门外的人又沉默很久,道:“……大师兄先好好休息,这事容我考虑考虑。““……你慢慢考虑吧。” 文荆擦擦额头的冷汗。

    三年不见,与大家都有代沟了啊。

    门外那弟子一离开,文荆把十几道灵符、两件法宝揣在怀里,脚底抹油开溜。等闻人慕出来,那也是十几日之后的事了,到时候自己早已离开清虚剑宗多日。

    他又变幻成一个路人甲的模样,低调地穿过层层山峦,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来到离洵阳山脉最近的洵阳城。

    他在洵阳城停留一日,置办好了一些行头用具,开始思考如何下手寻找君衍之的事。

    既然红枫教出了事,君衍之也许不会离太远,不如先去那里打听看看。

    红枫教的弟子们身上长出小伤口,流血不停,直至干涸。根据下卷大纲提到的、十分皮毛的魔修科普,这应该是道行高深的血修所为。

    魔修分为血修、气修、神修三种,修炼方法各异,都有些损人利己,因此颇受争议。君衍之是个神修,惯会控制人的心智、心魔,应当不会特意修习放血、吸血的术法。

    现在多想无益,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他打定主意就立即行动,也不瞻前顾后,脚底像生了风一样,不吃不睡地赶路。十几天的路程只用了八日就赶到了。

    一到临风城,他便听说了一件大事。

    这天他风尘仆仆地站在临风城最热闹的茶馆门口,里面热火朝天地吵成一团。

    “听说没有,隋让说《五行归元剑法》在李清然手里!”

    “啥!在他手里?!”

    “真倒霉!”

    “怎么会在他手里?”

    “接下来临风城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声音忧心忡忡。

    “什么是《五行归元剑法》?” 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有些好奇。

    “这都不知道?两年前君衍之放出消息,说这剑法是他恒阳宫的传承,如今要物归原主。谁若拿在手里,要赶快连带身家性命双手奉上,否则他慢慢地杀,不慌不忙地杀,将五大派杀个精光。”

    “君衍之杀人何曾断过?两年前在古镜派杀人时被抓个正着,脸上全身都是死去弟子们的血,差点被席宗主等人收了。”

    “以前杀人不找借口,现在杀人找借口,也就这么点区别。”

    “隋让是谁,李清然又是谁?”

    “一看你就是外地人,隋让和李清然都不知道。他们是我临风城修仙大族的弟子,投在红枫教下修习。这次红枫教遭难,看来把隋让吓得不轻,昨天喝酒时抖搂出来,《五行归元剑法》是当年李清然偶然间买到的,如今就在他手里!”

    “李清然怎么会买到这部传承?”

    “谁知道?我是怕君衍之一时不高兴,把临风城给端了。”

    文荆缓缓走进来,安静地坐在一个角落,招呼一声正在紧张聆听的店小二:“店家来,上壶茶。”

    店小二没听见,反问道:“李清然去哪里了?别躲起来不见人啊。冤有头债有主,君衍之要杀就杀他啊。”

    “谁知道?他那宅子从今早就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了。”

    人群顿时像炸了锅一样。

    “捅出篓子就走?!我们怎么办?”

    “也就是说,君衍之随时会来临风城?”

    “本来只说与五大派水火不容,现在要牵涉到我平民老百姓了么?”

    一个年纪六十多岁的老人捋着胡子道:“先别慌,这都是他们修仙者之间的恩怨,未必扯到我们凡人身上。“文荆又道:“小二,上茶。”

    店小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命都要保不住了,还喝什么茶?”

    文荆挑了挑眉,心道这话也有道理。他四下里一望,邻座空着,茶杯、茶壶却摆在桌上,微冒热气。他心想这人反正离开了,便随手抓过他的茶杯,用壶里的茶水冲干净了,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继续听那些人高谈阔论。

    君衍之威胁五大派一事纯属无稽之谈,多半是遭人陷害。文荆房间里那本《雷霆剑法》不见了,多半是被君衍之收走。他既然有了传承,怎么会无缘无故要人还他《五行归元剑法》?

    红枫教的事,只怕也是陷害计划的一部分,只是具体情况如何,文荆就猜不出来了。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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