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穿书]魔君大人和小跟班 作者:光年叹
正文 第5节
[穿书]魔君大人和小跟班 作者:光年叹
第5节
这个世界的人们就是这样，总有那么几件求而不得的东西。谢维牛逼吧，能封印绛城的人，偏偏追了洛东寻几千年追不上不说，洛东寻还喜欢别人；洛东寻命好吧，偏偏喜欢个直的，还是魔君大人；洛子灵品格没得说吧，却被嫉妒而死；邈姬心机重够毒辣吧，偏偏热衷魔族内部斗争；魔君大人厉害吧，偏偏逆天还不喜欢人类，我擦，魔君大人，作为站在三角恋顶端的男人，链条都在你这里断掉了真的好吗？
温笑七想着就想到纪御川那张颜值同样的逆天的面容，一晃眼还真看到魔君大人黑着脸和洛东寻巡诊回来。
“想不到纪公子身边的小七竟是个大智若愚的人，刚才和小七聊了一下，挺有意思。”
“是吗？我早说小七也挺喜欢谢先生，你们又聊的来，谢先生要是想将小七带在身边，我倒是乐意之至。”
“公子，我想跟着你。”温笑七可怜兮兮的说道。
纪御川表面上是“家有蠢奴一只欲购从速”的客气表情，心里绝对是“我的人你也挖？”的挑衅态度，一个洛东寻已经够折腾了，谢维绝逼不敢再挖小七。温笑七也知道，这不赶紧做出一副“主人求求你，别不要我。”的样子吗？
我蠢吧，偏偏要在你们这群聪明人中艰难存活。
人生好艰难。
临分别时，谢维给小七使了个表情，意思是有空教他几招。温笑七暗地里点头，回头就看到魔君大人又阴沉着脸色看着他。
真是不争气，随便见个人都能喜欢，上次见到那块猪后腿也喜欢。纪御川鄙视的看了温笑七一眼，想他纪大公子傲视绛城，谁不说他好看，谁不说他厉害，偏偏被个见谁都喜欢的小跟班当成替身，还敢说他配不上自己的未婚妻！纪御川实在是无语，不能打还不能说理，自古哪里有打傻子的道理。虽然……小七未必是个傻子。
第20章 贵圈真乱累觉不爱
温笑七默默跟在纪御川后面，纪御川沉默着走在前面，头上笼罩着低气压。温笑七当然不会知道，从魔君大人看见他和谢维姿态暧昧的抱在一起，他就永久地被魔君大人狠狠地贴上了“滥情”的标签。
小七年纪还这么小，却这般顽劣，又受了书中的不良影响，以后有空要好好管教才行。魔君大人如是想着。
回到院中，温笑七放下背上装药物的袋子。跟着纪御川去了亭中花圃，最近纪御川在院中设下几个陷阱，温笑七来到花圃那仔细看了会，发现阵中并没有什么猎物落网，花圃中有几株兰草被踩倒在地，旁边是一串脚印。这串脚印从西边的断墙进来，在砖地上消失后，在花圃里再次出现，踩倒几株兰草，消失的花圃的另一头，大概是往厨房方向走去。
看那梅花样的脚印，应该猫虎一类的动物。
纪御川也走过来，蹲在地上检查那些脚印。
“公子，我们要捉什么东西吗？”
“捉发春的野猫。”纪御川随口答道。那日塞给小七布袋的应该不是这东西，这东西走路都能留下脚印，那么法力必定不高，小七有天眼，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是如何把东西塞到小七手里的。
“小七，谢先生的真身进入绛城后，你看到的他，还是一团雾气吗？”
“不是，他之前是一缕魂，法力较弱，在我看来是一团雾气，后来身体完整后，我见他是个人体，但身上好像有一圈光环绕着。”小七说的光，指的是谢维作为半仙之体身上的祥云。
“那么那日与我交手的女子呢？”
“她法力应该很高，我看不出来。”
纪御川点点头。
“御川，”洛子灵走过来，“我来了也不打声招呼，你不会生气吧，我听说你在这里就过来，你最近和东寻给城中百姓看病，辛苦了。”
纪御川笑笑，“你会不会打招呼我怎么会不知道，算不上辛苦，倒是你，上次病好些了吗？我一直没去看你，抱歉。”
“没事啊，谢谢小七呢，在这赏花吗？”洛子灵笑着看了一眼小七，已经猜出上次小七来看她不过是借口，一句谢谢小七就带过，并不纠结纪御川没有来看她的事，因为那就是纪御川的性格，她比谁都了解，也没有揭穿小七善意的谎言，又让小七知道她知道了。洛子灵果然很会做人，看的通透，又能把各方关系处理的好。
洛子灵言谈举止都有一种真正大家闺秀的气度，能言善辩又进退有度，言语间带着真诚的笑意，让人很舒服。
“嗯，花圃东边种的兰草，西边是杜鹃，本来想开的再多一点再叫你和东寻过来，你自己先来了，就没有惊喜了，别怪我啊。”纪御川说着用手摘了一支杜鹃花，“记得以前吗？我送了你一朵杜鹃花，东寻说他也要，我骗他说头上戴了朵杜鹃花就会长不高。”
“然后他傻傻的趁我午睡的时候，给我头上都插满了杜鹃花。”洛子灵笑着说，“那个时候大家都说东寻长不高，他就什么都和我抢，连你送的花也要抢。”
两人笑着沉默了会，洛子灵看了纪御川一眼，笑道，“给我戴上。”
似乎，这个时候就该给心爱的姑娘戴上她最喜欢的花吧？洛子灵这样的要求，谁也不会觉得过分吧？纪御川迈步向前，像小时候那样，给洛子灵戴上杜鹃花。
对面的灌木丛里有一丝响动，温笑七皱皱眉头，心里说，渣，差评。
由于绛城各方百姓的相互支持，时过月余，城中民众缓过艰难时刻，陆续恢复生产，各自自力更生。纪府遣散万贯家财全力配合城主救济之策，传为佳话。人们纷纷传言，此次纪府公子大力支持城主，必是好事将近。
绛城早有冲喜一说，死者往生极乐，生者且自坚强，人们迷信用办理喜事来驱除所谓的邪祟，想借此化凶为吉，是没有什么守孝三年披麻戴孝一说的。
刘博还真把把传言当回事儿，命家中众人暗地准备起来，说不定哪天急需呢。
“管家，公子不是说取消婚约了吗？”
“公子一时之言，怎么能当真，况且这门亲事早就定下的，绛城百姓都有见证，怎么能公子一任性说取消就取消。”
温笑七听管家那语气，活生生的是想把他家纪公子嫁出去。魔君大人会听你的，会在乎绛城人民怎么想？你想多了！
暮色下的绛城，钟声三响，离落日还有半个时辰，千户人家都沉浸在暮色里，人们陆续归家燃起烟火。纪府亭中花圃，一只赤色蟠螭纹的动物从厨房窜出，朝中庭奔去，那只动物利落的钻过花丛，踩到机关，线头拉紧，网口一收，一个布袋式的陷阱一下子就把那只动物套在其中。
几声低鸣声传来，不好，那畜生要咬断网逃走，温笑七拿起一个扁担打上去，网中瞬间闪过一把银发，邈姬瞬间化形挣脱陷阱，抬腿就把温笑七的扁担踢飞。
纪御川从阁楼上飞身下来，那女子不像那天那般傲慢恋战，而是转身就朝门外跑去，纪御川也飞身追出门外。天边太阳就要落山了，温笑七握拳想了想，也追了出去，虽然没有金手指也不是主角，但是龙套还是要跑的。
事实证明温笑七追出去是对的，当他终于找到纪御川的时候，纪御川正单膝跪在无人的街道上，随身带的剑插在地上，低着头，用力的握着剑柄，忍耐着什么。旁边地上有几滴血迹，空中飘着几片飞羽，路旁几户人家的墙上被划过几道巨大的裂痕。
“公子，你流血了？”
纪御川仍旧低着头喘气，没有理他。周围是一片恶斗后的场景。
邈姬人呢？
天色渐暗，在温笑七赶来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根本没有人知道，纪御川半蹲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温笑七有些着急的催促道，“公子，我们该回去了，天快黑了。”
纪御川咬牙点点头，仍旧单膝跪着，抬手让小七过来，“扶我！”
温笑七发现纪御川腿上都是血，地上的血也是他的。
温笑七小心翼翼的扶着纪御川，想把他背起来，纪御川坚持要自己走，两人刚走进门，身后的天色就彻底暗淡了，门被关闭前的瞬间，温笑七还能感觉到日夜交替的那一刻门外传来的那股寒气。
纪御川腿上受了伤，回去随便包扎了一下，一直昏睡到洛子灵前来看望，“御川，你怎么样了？”
“只是流了很多血，缓几天就好。”
“我今天早上收到消息都吓死了你知道吗？近来绛城处于危难之中，上次你和东旭出去受的伤还没好，这次又弄成这样，你不能再受伤了，不行，让我看看。”洛子灵说着就要去给纪御川把脉，纪御川抓住她的手。
“我没事的，你们先出去，我有话和子灵说。”
洛东寻看着俩人交握着的手，沉默的点点头，转身出去，谢维也跟着出去。刘博看这势头怕是有戏啊，于是一出来就不停地和洛东寻说。
“洛公子，你姐姐和我家公子年纪也不小了，当年定下的婚事也该办了，我家公子这边，我会尽快劝说公子来提亲，你也准备准备，嫁妆纪府有的是，不用你们准备，你就问问你姐姐的意思，要不是你姐姐忙，他们早就该成亲了，孩子都该掏鸽子蛋了。”刘博人老了就喜欢絮絮叨叨，一刻不停的念叨，这回又想起那婚约来。
“近日绛城灾祸不断，我早就说赶紧把那亲事办了冲喜，公子偏不听，你姐姐也说在等等，等等，等出事了吧。要早结婚了公子还有空去捉什么妖孽，伤成这个样子，洛公子啊，赶紧去劝劝你姐姐。”
洛东寻连连点头，“刘叔严重了，嫁妆我们还是出得起的，我姐姐也是事务太忙，这事确实早该办好。”温笑七又因为没有保护好公子被罚在门外守着，不准进去。不知道里面的情况，看的出来洛东寻态度有些敷衍。
自己最亲的两个人要在一起，除了祝福，还能做些什么？谢维靠在门外，看着洛东寻落寞的离开的背影，无奈摇头。
你费尽心力去掰一个掰不弯的人，我就是弯的，你却不知道。
“小七，来，教你几招防身的，下次你就保证可以救你家公子。”谢维说着把小七招呼过来，温笑七偷看了下，管家也不再，纪御川不知道在里面和洛子灵说些什么，管他的。
“大师呢，教人只教三招，不过，你要先拜我为师，来，先叫声师傅听听。”
“……好，叫师傅就叫师傅，”温笑七道，“我觉得你还是先去看看洛公子，他心情好像不是很好。那天晚上，就是在你的狗窝那，洛公子是不是偷听了我和我家公子说话，你故意的是不是？”
“哎，小子，你知道还真不少，你家公子也是故意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当时没想明白，后来想想，明白了，我家公子怎么会那么温柔的和我说话，明明是因为洛公子在旁边听着的缘故。”
“有意思，不笨嘛！”谢维点头。
“不知道，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总也想不明白，师傅能否帮我个忙，一定要阻止我家公子和灵姐成亲。”
“你对你家公子……”
温笑七猛烈摇头，谢维，你怎么能有如此可怕的想法，爱上魔君大人是要折寿的！“不不，我喜欢灵姐，所以不希望她嫁给我家公子，那么好的人可惜了。对了，洛公子喜欢下棋，你什么时候下赢他了，你就成功了一半。”
第21章 人魔分界的婚礼上
谢维想了想，洛东寻围棋是一绝的，什么时候下赢了洛东寻，确实能让洛东寻对他另眼相看，也免了这几日骚扰洛东寻而产生的疏远的客气。“没想到你平时一言不发的跟在纪御川后面，知道的看到的的确不少，只是你能指导别人怎么做，自己知道怎么做吗？你喜欢灵姐，怎么追她呀？”
温笑七皱眉，我知道所有的剧情，眼看着这一切走向不可回头的地步，却什么都做不了。绛城表面看着正在恢复生机，其实不过是回光返照，正在以某种不可知的速度走向灭亡。这些重新搭建起来的城墙屋宇，很快就会再次毁于一旦，那些刚掩埋亲人尸首不久的人们，也将长埋黄土之下。
到底有哪里不对！！！
“谢先生，不是，师傅，我觉得，心中有所期待，便总不会放弃，不如彻底绝望，就会死心了吧！想我喜欢灵姐，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大概等到我家公子和灵姐成亲了，心冷了，也就放弃了，其他人，好比洛公子，也会放弃的。”
“小七，你这话说的也对，该放弃的时候确实要放弃，绝望了，就会死心了。”谢维想着他说的话，“你不是真的喜欢灵姐，不是那种喜欢，要是真有那么一个人，你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嗯，”谢维还是一样执着，温笑七点头，又想到一直想问的问题，“师傅，你知道我是被什么东西咬了吗？”
“羿兽，一种上古神兽。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这是件怪事，羿兽怎么会无辜出现在绛城里，你可以问问你家公子，他到底做了什么，还有，你家公子最近有收到黑色的泥土吗？”
羿兽？！羿兽怎么会出现在绛城？温笑七像这才明白哪里不对，扔下谢维就跑向纪府灵堂。
“喂，小子，跑什么，我还没教你那三个绝招呢！”
“别管我——”
刘博见谢维和小七一会有说有笑一会小七就跑远了，笑着过来解围。“谢先生别见怪，小七即使这样，疯疯癫癫的，也就您能和他好好说话，我家公子，都是直接给他糖吃的。”
谢维豪放惯了，和小七勾肩搭背倒不怕别人说他和个疯子一起聊天。“没事，小七挺有意思的。”
温笑七撬开纪府灵堂正后方的第三块地板，里面封印弈兽的符已经解开了。
完了，温笑七看见那块地砖上的符已经消失了，心里就一阵凉。他惊讶的把那块地砖放回去，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坐在地上。
剧情被改变的地方，原来是纪府灵堂后面的第三块地砖。
弈兽出来第一个找的一定是纪御川，也就是说，纪御川身上的所有秘密，纪父之死，洛子灵的隐瞒，包括纪御川前世就是魔界正统的魔君大人的秘密都将不是秘密，纪御川完全明白，那把黑土，就是予之天下的意思，他也知道，为什么积尸山上苏醒的万魔会向他朝拜。
“嘎吱——”温笑七推开纪御川的房门。
洛子灵慌忙推开纪御川，两人似乎在……接吻……纪御川面色不该，只是眼神冰冷的看着不敲门就进来的温笑七，表情比平时更为阴狠，若是平时温笑七肯定战栗不已，只是如今温笑七知觉纪御川完全是在玩弄众人。
他什么都知道，不过是在陪所有人玩这场游戏罢了！他完全是在欺骗洛子灵的感情！他见过邈姬，却还要刻意引邈姬来杀洛子灵。
“我错了！”温笑七退了出去，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场人魔分界的婚礼还是如期举行，刘博并没有把那封退婚书交给洛子灵，而是私自扣压了下来，等着纪御川什么时候改主意了再说，果然纪御川这次受伤过后就突然决定迎娶洛子灵，翻书比翻脸还快！纪府张灯结彩，纪御川准备迎娶洛子灵，婚假双方都是于绛城有恩的人物，又是豪门大户，婚礼大肆宣扬人尽皆知也不为过。
……
“灵姐，不要嫁给我家公子好不好？”温笑七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单独的机会和洛子灵说道。
“小七又调皮了，我说了我以后还是会喜欢你的，别闹了知道吗？”
“我是真的喜欢你，你相信我，真的。”
“我相信小七，小七还喜欢谢先生呢。”
你怎么就不相信我？！
……
“洛公子，你喜欢我家公子对吧？”
洛东寻转过头去，掩饰的说道，“小七不也喜欢你家公子吗？大家都很喜欢你家公子，我喜欢他，也很正常的吧。”
温笑七暴走，“就因为当年纪御川抱着你睡给过你的那一点温暖，你就恋恋不忘到现在，就因为他给你挨过打，砍过人，说过要和你永远在一起，你就默默地看着他那么多年了，既然那么喜欢他，那就去和他说，现在看着他和你姐姐成亲算怎么回事？”
“小七，大人的事情，小孩不要插嘴知道吗？”
“我是替你们累！”
“喂，小子，怎么说话的。”谢维走过来给温笑七使眼色，后者完全不管他，继续咆哮，“如果你现在不说，以后还要怎么说，继续喜欢你姐夫？这比断袖更有违礼法，爱或不爱的，要么聚要么散，有什么打紧，如果你连句喜欢都不敢说，你凭什么说你喜欢他。”
“小七，够了。”谢维拦住他。
“还有你，你喜欢洛东寻又不敢说，凭什么来说我。”
谢维一时语塞，说的还真有道理。
……
“管家，不是我乱说，你自己知道的，老爷是怎么死的，我跟在公子身边这段时间，大概也知道一些公子想取消婚约的原因，你要是这样逼着公子娶灵姐，怕是以后也对不起老爷公子吧？”
刘博脸色变了一下，这小子怎么会知道当年那些旧事？“小七，别说疯话。府里的事情不是你能揣测的，你不过是个跟班什么时候轮到你和我说话了。”
“巴丁劳五，把小七捆起来，等公子婚礼过了再放出来，谁要问起，就说小七得了病，会感染，谁都不让见，知道吗？”
温笑七被绑在柴房里，看着日夜交替，偶尔有人来给它送吃的，纪御川和洛子灵的婚礼一天天逼近。难道就什么都做不了吗？当初为什么就要写那么虐的剧情，死一个城池的人也不觉得可惜？！所以最后的设定里，这个跟班也躲不过炮灰的命运吗？
“果然在这，我说怎么没看见你跟在你家公子身边，”谢维踢开门进来给小七解开绳子，“小七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快去救灵姐！”
“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他今晚会出事。”
谢维按住激动的小七，“我已经知道灵堂后面第三块地砖的事情了，你不要再瞒着我，全都说出来。”
“你家公子这次被邈姬打伤后，回来就不正常了，很多习惯都和以前不一样，小七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纪御川被邈姬打伤了后回来就和以前不一样了？不一样了？温笑七脑海里回响着这句话，终于想通了所有关节点。
“快去救灵姐！”温笑七说着跑了出去，谢维急忙跟在后面追出去。
纪府灯火辉煌，锣鼓震天，四方城民均来道喜，沾些喜气，希望也能否极泰来。洛子灵一身红装，正是女儿出嫁时，艳绝四方。
纪御川随身带着的那把佩剑，曾经为洛东寻砍过人，和洛子灵比过剑，在积尸山上大杀四方，而今插在洛子灵腹部，剑锋穿出。
纪御川拔刀出剑，血溅婚礼。顿时四座皆惊，不敢置信，纪御川竟在自己的婚礼上杀了自己的新婚妻子。
“你该知道为什么，多年前你父亲为自保而眼睁睁的看着我父亲死去，而你们竟以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挣脱，并企图隐瞒我至今，还要我和你仇人女儿结婚，如今这被人背叛的感觉如何呢？”
“御川，你不是这样的……人。”洛子灵口中吐出鲜血，前几日突然对她好起来的纪御川，竟然只是为了这种原因。
“我就是这样的人，不是谁都能得到我独有的温柔，总要付出些代价，才能在别人心中留下一些地位。”纪御川邪笑着靠近她，“这些日与你相处，你确实是不同的，只怕以后在我心里，都会给你留下不小的地位。”
周遭一片哗然，洛东寻被一只捣乱的小妖物引开，现场一片混乱，竟没人敢动弹半步。温笑七在门外就一声大喊，“他不是纪御川。”
“他确实不是纪御川，他前世是当年被封印在绛城统领了魔界数万年的魔君。”谢维飞身单掌落地，敌视的看着纪御川，“弈兽告诉过你那把黑土的意思，你却装作一无所知，那日故意说要带洛东寻来见我，不过是想让洛东寻困在‘恐惊天上人’那阵中，近日又、刻意成亲，亦是想报复当年之事，枉费洛东寻还相信你，屡次为你开脱。”
纪御川不屑地看着谢维，继续把手中的剑刺|向洛子灵，转头故作可惜地吻了吻洛子灵惨白的嘴唇，猛然拔剑走过来！
“不过是些凡人，在这虚假的梦境里偷生半日，什么时候结束什么时候开始，都是我说了算。”
“灵姐！”温笑七跑过去，扶住洛子灵。
不对，谢维，还是不对。
邈姬既然法力高强，又何必化形动物，留下脚印，还引纪御川出去？纪御川不敌，为什么不杀了纪御川而是重伤了他？
他不是纪御川，“他”是邈姬！
第22章 生有人爱死有人念
“灵姐，”温笑七喊道，洛子灵倒在他怀里，眼睛无神着看着前方，周围的绛城百姓纷纷赶过来，哭着喊着洛子灵的名字，有两人抬起洛子灵的身体，一个郎中模样的握住洛子灵的手，试探她的脉细。温笑七呆呆的看着洛子灵腹部那片和嫁妆一样刺眼的红。
“为什么？”洛子灵脸颊上渐渐划过两道泪痕，汇聚到下巴处，落在地上，喃喃说道。“纪御川”和谢维交手数百回合，刀剑交辉间波及无辜，洛子灵被忙乱逃走的人们带走，温笑七被扔在原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人群中有人背着洛子灵离开，慌乱中，洛子灵的手轻轻落下，如落地的花瓣，再不能在那枝头绽开。一缕雾气从洛子灵身上渐渐升起，飘的越来越高，最后散了，不见了。
温笑七站起来，向外跑去，闭着眼睛，“洛东寻在哪？我要让他打开结界，纪御川那天根本就没有回来，他还留在绛城的夜晚。”
邈姬既然可以在纪御川和温笑七的眼皮底下把装有黑土的布袋塞到温笑七手上，根本不需要变成那只赤色蟠螭纹的动物躲在纪府暗处，更不会留下那些脚印，可是她偏偏留下了，很明显这就是一个陷阱，纪御川曾经问起小七能否看到邈姬的本体，显然已经猜到了这一点。
纪御川追出去想一探究竟却被邈姬设计，邈姬假装成纪御川跟小七回来，而真正的纪御川，则被永远地留在了绛城的夜晚，走向他最终的成魔之路。
“洛东寻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小七你要干嘛，如果打开结界，那么一定会引起绛城的结界不稳白天黑夜之间的界限将会越来越模糊，最终会归于崩溃。”萝莉头说。
“可是这一切不就是假的吗？”啸弄说道。
温笑七停下，回头看身后的绛城，白昼的绛城美的如同一个人间仙境，难怪纪御川会说不知道这些人是真的还是假的，不知道他们是死的还是活的，这太像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梦境，“恐惊天上人”阵中的各类动物以为自己是人，自如地和外面的人们来往，绛城的人们也以为自己是人，也按照凡人的方式生活着，可是何为真何为假？
那不过千年前飘荡的亡灵，幻化成人，陪魔君大人历练凡间的幻境而已。
“说不定我也是假的，只是我以为我自己是真的而已。这个时代，活下来的都是真的，死去的才是假的。”
天边无数低压压的三齿蝙蝠飞来，在白昼里肆虐，山下街上的人们尖叫着嘶吼着，被三齿蝙蝠包围，无处可逃。不多久，天际渐渐被远处源源不断冒出的三齿蝙蝠遮住，开始是稀稀疏疏的一片斑点，最后连成块，大块大块的遮住天际，吞没这白昼的最后一丝亮光。
山脚边一户人家的孩子坐在院中地上，惊异的看着天上飞来飞去的鸟儿一样的东西。
小时候——
妈妈，为什么天会变黑啊？
因为天上的太阳被蝙蝠遮住了呀！
而今他的妈妈用身体包围住他，挡住不断袭来的蝙蝠。
孩子睁着眼睛，好奇的看着近在眼前的正咬着母亲后颈的蝙蝠，忽然一声稚嫩的尖叫，那只蝙蝠成了他此生最后见到的动物。
绛城偌大的空间，几乎都被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蝙蝠占满，不透一丝空气。
“放火烧，大家不要乱！”温笑七举起火把，点燃近处的草房子，熊熊的火焰像青蛙伸出的长长的舌头一般，烧到哪，就舔掉一片三齿蝙蝠，无数三齿蝙蝠的尸体纷纷落地，在地上蜷缩着，挣扎着，发出最后的哀鸣。
忽然天边照来一片温暖的光晕，黑压压的三齿蝙蝠被那光晕照射的无处可逃，纷纷散落在地。洛东寻黑发长舞，立于半空，燃起焰火咒，照亮了半个天空，如天上缓缓落地的神祗。
绛城千家万户，渐渐燃起无数火光，灯火通明，恍若不夜城。
天际黑压压的蝙蝠在焰火咒的火光和城下居民燃起的烟火中，渐渐稀疏，直至天际被撕开一处亮光，天际脆弱的结界倒映着绛城之夜里正在发生着的厮杀，在这块千年前邪赤魔丧生的土地上，邪赤魔这一世的遗族首领：非道，杀入绛城之夜，为邪赤魔复仇。
人们在火光之下，遥视空中各色长相奇异的魔怪厮杀的场景，好一场海市蜃楼。
“洛公子，快打开绛城的结界。我家公子被困在结界里面了。”温笑七冲着天上大喊。
三齿蝙蝠让出的半块天空上，倒映着非道和纪御川激战正酣的场景。非道目光充满血色，手持长戟，披黑色风衣，脚踏层云，纪御川节节败退。
“邪赤魔遗族，非道。”洛东寻低声说道，随即放松对头顶的焰火咒的控制，任其自由燃烧，双手在身前画了一个咒语，黑白之间，渐渐打开一个旋涡式的入口。
“不行，”空中谢维像石头一样砸下来，落在温笑七身边，“不能放纪御川进来，他杀了你姐姐，打开绛城的结界跑了。”
“什么？不可能？！”洛东寻大惊。
“纪御川一直记恨当年之事，这些年不管是假装不知道等待有一天复仇还是真的释怀，他始终是魔君，怎么会甘心被人一直欺骗下去，况且他早见过弈兽，关于他自己的身世他早就知道，他也完全明白那把黑土的意思，他一直在骗我们，等到杀了洛子灵，绛城结界最弱的时候，冲出绛城封印，反杀回弑神台，一统魔界。”
洛东寻正要回他，却见温笑七跳入那个通往绛城之夜的漩涡中，洛东寻阻拦不及，被拖进去。谢维一见，也只能跟着跳进去。
……
绛城之夜，积攒了数千年的痛哭、怨愤、仇怨，深深的感染着外来的每个生命，这里没光明，没有白昼，没有希望，只有无尽的等待，残忍的厮杀，以及日复一日吞噬着同伴的身体存活。绛城天堂似的白天后面，是地狱般的夜晚。
“小七你疯了，哭什么？”谢维拉住前面一直跑一直哭的温笑七。
“我不知道，就是好难过。”温笑七根本控制不住心底的悲伤情绪，眼泪控制不住的流出来。
洛东寻开启一个结界保护住三人，解释道，“谢先生，难到你没有感觉到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悲伤吗？我上次来这，也感到一阵不知所起的悲伤。”温笑七不会法术，也没有真气护体，情绪受到的影响极大，自己已经哭出来了还不知道的。
“我感觉不到。”谢维半仙之身，凡尘较少，人间悲欢于他，不过云烟，除了洛东寻，又有几人能够牵动他的内心。
三人赶到积尸山，纪御川在地上吐血不止。
“公子——”温笑七跑过去，快要靠近纪御川时，非道凌空一掌，把温笑七拍倒在地。洛东寻看了眼小七，握紧拳头。
谢维拉住洛东寻，“让他们内部杀出胜负在说，如果他们联手，我们必不是他们的对手。”
温笑七看洛东寻和谢维迟迟没有动作，纪御川又躺在地上不动弹，冲谢维喊道，“师傅，你答应过我，以后要我有什么事情求你，你一定会帮我，现在我求你，救我家公子一命！”
“他不是原来的那个纪御川了，小七。”谢维无奈，小七你到底喜欢的是洛子灵还是纪御川？“你知道他的身份对不对，你也一直在骗我们？”
“他不是这样的，灵姐不是他杀的，是邈姬做的。”
“你也是亲眼所见他杀了灵姐，就算是假的，你怎么说他早就见过弈兽的事情？他怎么会放弃朝他跪拜的积尸山上的万魔，又怎么可能拒绝邈姬助他恢复前世的身份，他是统领魔界千万年的魔君驭天，不是在凡间生活了几十年的纪御川，杀戮本是魔的本性。”
非道不想听他们废话，斜戟指向众人，谢维不得不跨步向前，“非道，邪赤魔的时代已经过去，不要在制造杀戮，否则天地不容，你们将灭迹于天地之间。”
非道扬起披风嗤笑，“邪赤魔的时代早晚会过去，在这之前，让我先杀了魔君驭天再说。”
言罢，非道没有再废话，口中念念有词，启动召唤出噬魂灵，飞速的穿梭在绛城之夜，悲鸣声响彻夜空，每个灵魂挣扎着逃脱肉体，马上又被噬魂灵扑捉住吞噬殆尽，一千年的等待化作一缕烟消云散的雾气，尖锐的嘶吼着逝去。
生而为魔，谁也不曾给过他们存在的理由，千年的等待之后，也没能等来当年魔君的那句承诺，“愿我臣民，生有人爱，死有人念，游荡世间，再无束缚和指责。”
温笑七流着眼泪看向纪御川，纪御川正痛苦的闭着眼睛。
纪御川，你总是能给人希望，又让他们痛苦的在绝望中死去，对洛子灵，对洛东寻，对魔界教众，都是这样。
纪御川站起来，掌心燃起一束火焰，掷向天际，洒向积尸山，以积尸山古战场上万魔的尸骨和灵魂为燃料，燃起无根之火，照亮了这片古老的废墟。
纪御川被困积尸山，众魔每日以生命献祭，前赴后继，唤醒纪御川前世记忆。而今这些魔却要受噬魂之苦，纪御川终究不忍魔界教众受苦，亲手给他们一个痛快，烧成灰烬，日后修炼成型，再获生机。尖锐的哀鸣嘶吼声渐渐弱下去，众魔站在火焰中，嘶吼着古老的异族言语，朝着纪御川所在的方向，缓缓的跪下……
非道起身杀向纪御川，纪御川不敌，一直处于下风。纪御川被封印在绛城之中，法力被限制在一定的范围内，他可以永不疲惫的战斗下去，却永远激发不出最强的潜能。
大风扬起，吹散了众魔化为灰烬的身体。
纪御川再一次被打倒在地。
“公子！”
“御川——”
谢维看见洛东寻还是忍不住去扶纪御川，很是无语，只得挡住非道猛烈的袭击。
非道将手中长戟放下，唤出邪赤魔，抬起积尸山压向过来，誓要与之同归于尽。瞬间天地风云骤变，日月无光，谢维抵死扛着，额头汗水如雨下。
“东寻，”纪御川睁开眼睛，慢慢说了句，“对不起。”
纪御川握住洛东寻的手，瞬间出力，抽出洛东寻体内法力，洛东寻睁大了眼睛，看着体内的内力渐渐被纪御川抽空。
温笑七知道，迟早要走到这一步的，纪御川最终是要抽洛东寻的法力，燃起体内的万年魔性成魔的。不同的是，纪御川没有对谢维出手，而是将积尸山压向非道。
山石迸裂，绛城从此再无白昼与黑夜之分，源于虚无，止于空寂。
第二卷 诸魔撕逼
第23章 长舌美男画美不看
天地间山石迸裂，非道随着积尸山的崩塌被击得粉碎，纪御川被非道反挫，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大的坑。这边，洛东寻倒下，他结成的结界随之奔溃瓦解，四处游荡的噬魂灵化为两股，一股朝着温笑七和倒在地上的洛东寻飞奔而来，温笑七抱紧洛东寻闭着眼睛，耳边传来阵阵类似窃喜的笑声，那是无数噬魂灵伸出勾魂触角的声音。
“谁都逃不掉的，噬魂灵最终会吞噬你们。”这是非道最后的声音，回荡在落石不断落下的绛城之夜。
噬魂灵这种古老而可怕的灵来自天庭，上天有刑罚名曰“万劫不复灰飞烟灭”，用的便是噬魂灵将那些罪大恶极的灵魂吞噬掉，永远消亡于天地之间。非道盗了噬魂灵，私自豢养，等待绛城之夜结界渐弱，进入其间，伺机寻找当年灭了邪赤魔的魔君驭天复仇。
谢维回身，闪身到两人跟前，打开一个结界，把温笑七和洛东寻保护在里面。结界外，无数扭曲着的半透明的人形面孔一次次冲击过来。
在纪御川掉落的那个坑里，无数噬魂灵拥挤的冲进去，又不时被挤出来。
“救救他……”
“别说话，先保住你自己的小命再说。”温笑七刚开口就被谢维打断，噬魂灵的冲击力极强，谢维的结界岌岌可危，支撑不了多久。
结界解封，各界重合，绛城中座座屋宇出现废墟之上，被落石砸的面目全非。忽然，噬魂灵加速的冲向纪御川所在的那个坑，速度快到好像他们是被吸进去的，一直环绕在结界外围的噬魂灵被撕扯着拽入那个坑中。
呼啸过后，纪御川从那个坑中颤颤巍巍的走出来，无数噬魂灵尽被他吞噬掉。万魔的尸体还在燃烧，绛城之夜一片火光，不时有落石落下，地面不断坍塌，从天而降的巨大的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谢维的结界破裂，在巨大的压力之下谢维和小七晕厥过去。
纪御川抓起谢维和纪御川，画起一个通往人间的漩涡通道，从谢维身上拿出根稻草捏成绳子，把他们捆在一块，扔向人间……
橙红色的晨光在时隔一千年后，再一次照耀在积尸山的废墟上，街道上堆积着被霞光燃得金灿灿的山石，冒着缕缕烟气。
尘埃落下，风声消散，焦黑的树干向天际延伸，地上的枯草扭曲着贴住地面，踩在积尸山残余的灰烬上，发出类似于踩在积雪上的声音，安静的可以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温笑七躺在地上，泪痕未干。纪御川蹲下身，用手沾了那泪水，洒向地上。
一片静谧之中，微微听到微弱的生命气息挣扎着，努力着，迸发着，努力顶撞开保护在身上的壳，向上生长，生长，历经黑暗，挣脱束缚……终于，破开地面，见到生命中的第一缕曙光。
无数的草籽纷纷破土而出，烤焦的树干长出新的枝桠，长出叶子，烧焦的屋子恢复原状，爬山虎探着它的触角，占满了整个屋子，路边的野百合迅速长出花苞，裂开一瓣瓣花瓣，清风吹来，一缕香向远方飘去，招来蜂飞蝶舞。
结冰的湖面破开一条裂缝，裂缝不断延伸、变大，沉睡的莲藕从湖底上冒出荷叶，在湖面露出尖尖的一角，鱼儿在荷叶间穿梭嬉戏。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一颗种子都会发芽，每一朵花都能盛开，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故事都要有一个完美的结局，是真是假，先这样吧。”
纪御川说完闭上眼睛，倒在温笑七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笑七醒来时，纪御川压在他身上，周围大概是神龙道的街景，目光上空无数人围绕着他们，温笑七的耳朵之前被落石碎裂爆炸的声音震得短暂性失聪，暂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见他们目光凶狠的指指点点，人群中有个人壮汉带头俯下来，拉开昏迷中的纪御川。
“他杀了城主，要为城主报仇，为城主报仇。”
等温笑七终于听懂他们在说什么的时候，纪御川已经被架在焚妖台上，下面堆满了柴火。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群情激奋，大难不死的人们极其团结，温笑七挤进去，大喊，“灵姐不是他杀的，你们听我说，不是他做的。”
“烧死他，烧死他。”
人群中根本没有人听的见温笑七的声音，火把点燃，干燥的木材一点即燃，温笑七跳入火堆中，猛烈的摇着纪御川，火烧到纪御川的衣摆上，温笑七解不开绳子，着急的用脚去踩。
“小七，快出来，你家公子着魔了。”周围的人群里有人大喊。
温笑七不管他们，解开纪御川手上的绳子。纪御川在猛烈的摇晃中慢慢睁开眼睛，看了眼周围的人，再看看身边手忙脚乱的温笑七，一个响指，焚妖台上，破开一个巨大的黑洞，从里面伸出无数长藤和触手，狂乱的舞动着，恐怖之极。
神龙道，绛城的中轴线，焚烧纪御川的祭祀台，正是绛城的核心位置，真正的人魔神三界交汇之地，上可通神佛，下可连人冥，中穿魔界，放眼东方，可遥望仙境。
“小七，想好了，怕的话还可以回去。”
“我回不了去了。”温笑七看着周围人射来的箭簇穿过两人渐渐的淡化的身体，说道。
弹指过后，纪御川和温笑七消失于一片火光之中，走向那个魔怪横行的世界。无数张牙舞爪的藤蔓和触手渐渐消失，焚妖台只剩下一片仍旧燃烧的柴火。
绛城依旧美的如同一个古老的梦境，石砌的屋宇散发着古老的味道，窗边的风铃声传来清脆的声音，路边的花花草草轻轻摇摆，路口跑来几个嬉戏打闹的孩子。这梦美的，不知道梦是假的，还是自己是假的。
【人间岁月】卷·完
魔界。
魔界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到处都是张牙舞爪的妖怪，随处都是危机四伏。事实上魔界大部分地方都是空旷，多是没有修炼成型的小灵小怪。魔界杀戮千百年，死伤无数，成型的妖怪的并不算多，当然一旦遇上，那就不是一般的妖怪，因此，想要存活但能力又不够的妖怪，都会选择在月亏之时，逃出魔界，下界为魔，而凡间呼风唤雨的魔怪，想要统领魔界，也一定会趁着月亏之时，闯入魔界，企图称霸魔界。
这是一片安静的林子，溪流缓缓流过，不时激起水花，夜雾凝结成露水，在花瓣上滚动着，滑下花瓣，打在叶子上，整棵植株倾斜了一下，又恢复了挺拔，露珠在水面上点起一个涟漪，扩散开去。
温笑七背着纪御川走在空荡荡的林间，只听得到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将近中午时分，终于走出林子，来到一片遍布的着杂草的山石间，温笑七找到一块遮阴的巨石，巨石下是一片干净的细沙地，不远处是一条溪流。
温笑七把纪御川放在巨石下，纪御川半睡半醒，“公子，你渴吗？我去打水来喝。”
纪御川半躺着，没有回答。
温笑七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自己跑到溪边打水，等跑到溪边之后才发现根本没有盛水的罐子水壶一类的东西，两人几乎是光手光脚的什么都不带就来到魔界。小七淌入水中，摘了几片荷叶，洗干净了，围成漏斗形状，找了处清澈的地方，舀了些水，喝了几口，长舒一口气，再舀了些水，赶紧跑回来给纪御川。
温笑七轻轻拍拍纪御川的脸，示意他张嘴，纪御川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眼神有些呆滞的看着他，温笑七正对着纪御川，把嘴巴张开。
如果魔君大人是正常人的话，那么他此刻该做的事情应该是随着本能的模仿能力，也跟着张开嘴巴乖乖喝水，可是温笑七实在太天真了，魔君大人是正常人吗？魔君大人是人吗？
所以当纪御川张嘴伸出一条长长的舌头的时候，温笑七吓的向后倒退了一步，惊吓的坐到地上，惊悚的看着纪御川伸出一条长长的舌头又迅速缩回去，几乎哭出来。
纪御川张了张嘴，又闭上，用难得的惊讶表情看着温笑七。似乎，他本人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两人对视良久，纪御川才开口说道，“水呢？你不是去打水给我喝了吗？”
温笑七呆呆的点头，慢慢的挪过去，伸长手，尽量使身体远离纪御川，把荷叶漏斗递给纪御川。
纪御川没有伸手去接那个荷叶，荷叶里的水也已经漏的所剩无几，反而问温笑七，“你很怕我？”
温笑七颤抖的摇头，又想用平时那并不高明的演技骗纪御川，只见纪御川脸上微微露出失望的表情，很快又恢复平静，点了点头，算是相信他。
一个人，或者，一个生命，无论内心如何强大，也很难一下子接受自己不属于自己的种群的吧。纪御川自小就被灌输敌对种族是恶劣的、错误的、生来就有罪的，突然有一天自己发现自己不属于这个种群，而是来自人人得而诛之的种群，他会怎么想？纪御川一直以人类为高级生命而骄傲，并鄙视那些没有思想无法控制自己行动的种族，就算是作为人类的同类，又有几个人入的了他的眼？这一点看他如何对待万絮青荇对待温笑七就知道了。
而今他也成为了敌对种群——魔族——的一部分，万年的魔族经历真的能让他这么快就接受这一切吗？那么悲喜不形于色的他为何会是这般失望表情？纪御川当时见到弈兽知道真相时并没有恢复记忆，他是怎么想的？
“公子，我……是很害怕，可是我隐约知道，你救了绛城所有人，不管他们是真的还是假的，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他们能够活着，就是一种幸福。”
第24章 魔君大人投喂小七
纪御川沉默着点点头，温笑七知道，越是装作不在意其实心里越是在意，纪御川习惯了悲喜不形于色，很少露出太多表情而已。
千年之前，魔君驭天从一个人人唾弃的龙蛇私生子一路杀伐，以半神半魔的身份最终站在魔界顶端，然而即使是万魔之王，也会下达禁止魔界众人谈论魔君身份这样的命令。而今，又怎么会不在乎。
“公子，你不要在意那些人怎么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会管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不同的人在不同的立场会做出不同的事情，不过是本能而已。纪御川问，“小七，你为什么会想要救我？我是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吃了你？不怕吗？”
为什么救纪御川？对啊，这本书里谁都会死，但是魔君大人是不会死的，就算到大结局他也不会死，这是设定好了的。温笑七想到自己当时竟然叫谢维去救纪御川，还怕纪御川被绛城的人烧死，魔君大人怎么可能随便就能烧死？就算哥白尼会被烧死，布鲁诺会被烧死，哪怕全天下的异性恋都被烧死了魔君大人也不会被烧死的！
“我也不太明白，可能……觉得你是一个人，他们是很多个人，你会被欺负吧。”
纪御川听温笑七那小孩子一样的思维，笑着咳嗽了下，“小七，不是人少就会被欺负的。而且，我想你是因为我长的像小枚，才会担心我会死。”
温笑七看他猜出来了，连忙解释道，“我不知道，不过小枚真的不是女孩子，他是我以前的一个朋友，他不在这，反正就是不知道去哪里了，他以前一直陪着我，相信我，所以，我也想陪着你。”
纪御川点头。“替我谢谢小枚，不过，小七，我不是小枚，你不用陪着我，这里很危险，如果你想回去，我可以送你回去，明白吗？”
“那你一个人，害怕吗？”
“怕，”纪御川叹了口气，“但是我必须要走下去。”
纪御川也会说害怕，虽然千万年来只有他让人害怕。可是如今纪御川身负重伤、单枪匹马的来到魔界，只带了小七这一个不知道有什么用的凡人，前路有无数魔物等在通往弑神台的路上要与他一决高下。即使无往不胜，陪伴在王者之路上的，往往是孤独。
“那我……陪着你？”我也怕，但是这也是我必须要走下去的路。
纪御川笑笑，向他招手，“小七，过来。”
温笑七有些犹豫，但是还是凑到他面前，纪御川伸出手，摸了摸温笑七的头发，温笑七额头的那缕头发剪过后，又长了不少，看着顺眼了很多。
“小七，既然决定要跟着我，那么以后就要乖乖听我的，知道吗？”
咱能好好说话吗？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这么摸我脑袋，摸狗啊？虽然弈兽是你的宠物没错小七是你的跟班也没错。但是我是温笑七，变成一只神兽我一下子也很难接受的。
“那，你能不能不要老是给我吃糖，不让我说话，我其实什么都知道，一点也不傻的。”
“好，不傻。”
“你还是不相信我。”温笑七扭头挣脱纪御川的手，看着他。
纪御川看他那一副不被信任的可怜样，不想欺骗他惹他咬人，继续揉温笑七的脑袋，“这样，你以后要做些聪明点的事情，我就相信你。”
“嗯。”对于魔君大人而言，这已经算是极大的妥协了。温笑七等纪御川摸够了，才又重新拿起那片荷叶，到河边取了些水来给纪御川喝。可能是吞噬了太多噬魂灵的被反噬的缘故，纪御川看起来很虚弱，喝水的时候不时停下来，轻轻咳嗽。
“公子你慢点喝。”
纪御川点头，良久才缓过来。之后两人又继续往前走，这块巨石根本无法过夜，白天只能遮阴挡雨，但是不挡风，纪御川身体虚弱，温笑七又是个凡人，都无法抵御魔界夜晚的寒冷，只有找到一个山洞才能安全过夜。纪御川走到慢，直到旁晚时分两人才找到一个适合的山洞。
温笑七检查了下这个山洞，温暖干燥，有一个通道上方有通风，正面的洞口又小，野兽不容易进来，相对安全。于是把纪御川带进去，收拾干净一块地方，让纪御川休息。自己去外面捡了不少柴火，顺便处理纪御川在路上打的那只兔子。
等一切准备好了，就剩下烧火的事情了。
温笑七以前参加过一些野营活动，要点火并不是难事，即使没有火机也没有火石，也可以准备一些燃屑，在找两根干燥的木材，来个钻木取火。
温笑七在那那钻啊钻啊，烟也冒，燃屑也有了，就是烧不起来。纪御川被吵醒，声音微弱的让温笑七站到一边去，温笑七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之间他打了个响指，火堆里的火立刻窜起来，照亮了整个山洞。
温笑七默默看了眼纪御川，知道自己又蠢了。烧火这种事情对于魔君大人来说简直不能更容易，积尸山遍山火光不是闹着玩的。
等拷好了兔子，温笑七又打了些水，让纪御川起来吃点东西。纪御川咬了口，似乎觉得味道还行，撕了一半给温笑七。
温笑七看着他，瞬间觉得挺感动的，在纪府等级森严，温笑七平时连桌子都不能上的，上次在南冥山让温笑七上桌吃饭，结果吃的桌子都变成粉末了。现在纪御川居然拿撕了一半给他，温笑七实在感动。
“我咬过的你不吃吗？可我记得你中午给我打水的时候，自己先喝饱了才打水回来给我喝的。”纪御川说着就要拿走那块兔肉，想把另外一块换给小七，小七以为这是不给他肉吃的节奏，急忙张嘴就咬上那块兔肉和纪御川的手指。
为什么别人抢肉吃是用手抓，而我是用嘴咬？温笑七有些害怕的看着纪御川，僵硬的张开嘴巴；纪御川心想小七不会这么想吃肉吧，给他好了，也放了手。然后，那块肉，就这样，掉在地上滚了一圈，全是灰。
温笑七表情忧伤的看着地上那块肉，慢慢的坐在一边，难过的望天，今晚没肉吃了！
纪御川看温笑七那样子，只觉得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小七被欺负了受委屈了也只敢在心里暗暗生气，不声不响。没有人有空在乎他心里怎么想，像个无关紧要的道具。可是他还是希望每个人都能活着，他会担心别人一个人会孤独。他一个人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会不会也很孤独，才会觉得无往不胜的纪御川也会孤独。
“小七，过来。”
这是今天纪御川第二次叫他过去，只见纪御川从那块兔肉中间，啊，不，纪御川从边缘撕了一小块兔肉递给他，才一小块？算了，有的吃的不错了，哪里还敢要求多少。温笑七伸出手去接，纪御川没有给他，而是直接递到他嘴边。
呃……温笑七看了纪御川一眼，乖乖张开嘴，吃了。其实温笑七很想象纪御川一样伸出一条长长的舌头吓死纪御川的，奈何兔肉实在好吃，温笑七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只觉得好吃，没尝到什么味，就吃完了。
没想到纪御川又递了块肉过来，温笑七一看有肉吃啊，很开心的张嘴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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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