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GL探险]参商 作者:洛儿殷
正文 第2节
[GL探险]参商 作者:洛儿殷
第2节
“玲珑。”
“在。”
“我要的铃铛,怎地还未送来?”
“阿默师傅说了,月姊姊要的物事需得精心打造,半点马虎不得呢。”鹅黄色衣裳的小童梳着讨喜的丫髻,抱着酹月解下的外裙,忽然便扁了扁嘴。“真搞不懂月姊姊做什么要答应将铃铛送给那个奇怪的家伙。”
“玲珑不喜欢她?”中衣也缓缓除去了,光裸的足踝涉入水中,乌发在空气中划过清晰的一道墨痕。深林中的夜晚远不似白天和暖,饶是她修为深厚,也不免些微地颤了一颤。
“玲珑不喜欢她。”玲珑歪着脑袋,怔怔望着那宝镜般的水面,几缕潋滟渐次平静,眼底眉间便只剩了那乌发泼墨,水汽氤氲。王派来的那个女人?她怎么可能喜欢呢!总是言语轻浮眼神轻佻,不过初初见面便索走了月姊姊自幼佩戴的足钏,真是可气。
身子一点点地没入澄澈的湖水中,半是凝神,半是闲适,玉白的容色衬着夜风吹落的折枝海棠,粉腻撩人的花瓣盈盈于浮光潋滟却又倒映在她沉静深邃的眼眸里,一时间,竟不知究竟是谁增添了谁的明艳,谁又明艳了谁的容颜。
“哼,反正我看那人就是古古怪怪,听说她本是异族,她爹爹生了怪病,偏要到咱们这里来寻药医治,找药的时候无意中救了公主一命,从此便得了王的重用。”玲珑拨着水纹,“要我说,若不是公主遇险那回月姊姊正在精舍闭关,又哪里轮的着她来显本事?”
“玲珑。”酹月性本淡静,再不耐小童一径聒噪。
“本来就是嘛。”
“公主那日受惊,分明是中了黑巫的离魂之术。能将魂魄唤回却不伤灵识,确也是她的本事。”微阖了眼眸,心下只是思付,那绕体血雾,一般皆由杀生而来,若只是寻常的黑巫,必逃不过她的眼底,可那女子却又分明傲骨铮铮,眉目间一派磊落斯文。
玲珑不甘地低道:“那也罢了,可现下王让她来和姊姊一起炼药,半月过去了,可曾见到她半分人影?哼,如此惫懒,可是要将炼药一责尽都担在姊姊身上了!”
“这可真是冤枉则个。”
暖而恬淡的一盏孤灯由远而近,连一贯清冷的酹月都不禁望去一眼。
“谁?!”玲珑蓦然转身,手指自襟口中轻轻一掠,寒光爆闪,带着划破空气的轻吟,不知名的利器已向着声音传来之处疾射而去。
黑衣仿佛融进了无边的夜色,那孤灯起落之间,花树树冠摇曳,淡粉莹白新雨般簌簌而落,带着衣衫划破空气的泠泠轻音,一道灵活的身影眨眼间便在湖畔落定。
“我虽踏月而来,却非为采花,如此辣手,可是太过狠心。”晚歌轻笑,一手定在颊侧,指尖处赫然一枚柳叶状的轻薄利器,尖锐处一点暗蓝,分明是淬过毒物。
玲珑脸色剧变,一步便挡在了酹月身前。“你来做什么?圣湖禁地,除月姊姊外,谁也不许踏入半步。”
“玲珑真是说笑,那你在此处,又是为何?”
“我是月姊姊的贴身侍婢,自然要服侍在侧!”玲珑愈发急怒,这次却是四指分张,三枚利器牢牢夹在指间。
“玲珑。”
待要再斥,却被一声轻唤引去了心神。酹月沉默地望着夜风中飒然而立的那个人,长身而立,背上仍是突兀地负了那柄铁弓,却不见箭袋,腰间挂着一串银铃,正是那日她强要交换的“换礼”。稍有意外的是,她周身的血雾竟消散不见,高高束起的黑发不经意地搭落在一侧肩头,面如籽玉,瞳若寒星。只一副薄唇微略地苍淡。
心头不禁暗凛,她受伤了?
晚歌将手中利器掷还给玲珑,这才负了双手,温声笑道:“酹月姊姊,半月未见,晚歌好生挂念呢。”
湖中那女子,长发被水流带动,海藻般旖旎纠缠着玉般的身子。她踏一地清霜而来,人未到,声先至,如此惊扰,若是寻常女子早已受惊而起仓惶遮掩,可酹月……
薄唇微微勾起,她不自禁地抚一抚腰间悬挂的银铃。
这女人,又岂曾寻常过呢?她从未见过那样的一双眼睛,黛蓝色如天空般柔软,却又凝着流星一划而逝的凛冽。仿佛只要多看一眼,便连魂灵都会陷落进去,沧海桑田,不复觉醒。
“我去了精舍寻你,见你不在,细想便来了这里。”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着话,眉目间却忽然一丝快速的抽动。后背的伤势只需再偏离半分就能致命,为了那匹百年才出一匹的独角马,她可真是博了性命。
“你去了赤炎坡。”是肯定却非疑问。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酹月姊姊呢。”
只一步前行,却令湖中的女子当即蹙了细眉:“别动。”
“啊——”玲珑一声轻呼,却不知是为那骤然破裂的湖面,还是为眼前忽然便跪倒下来的黑衣女子。
那身负月光的女子竟然就这样破水而出,长及脚踝的长发被湖水洇湿,又被月色洗练,黑缎般裹着那茭白的身子,任水滴蜿蜒而下,淌过她平坦的小腹,再缓缓延入她修长的腿间。半跪在柔软的青草地,晚歌忽然便生了无比适然的懒怠心思。索性整个躺了下去,任后背深入骨节的伤口淋漓渗出血液,一点点染红身下的青草。
抬眼,是那双白玉般的赤足。仓促间只裹了外裙,她闻到她身上微凉的湖水气息。竟仍能说笑:“放心,死不了。”
垂眸俯身,整齐的额发下一贯波澜不惊的眼瞳,仿佛藏着亿万星辰,绛河辽阔。忧色虽只是一瞬,可月色下光影透叠,袭入晚歌的眉间,早已潺潺如溪。
第三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红木雕花的大床,罩着海棠红的绸缎云顶,两扇菱花木窗,淡淡褐色的纹路透着古朴的木香。屋子正中央摆着一张八仙桌,四张软凳,尽处一架老式衣柜旁摆着一口樟木箱。除此之外,这屋中再无他物。
唐小软睁开双眼,撞进眼底是那一双极夜般深黑的眼瞳,仿佛是冻在了冰面下的两颗墨玉,一派恼人却又诱人的清冷。一瞬间好像交叠了梦境中的茫然与无措,她又眨了眨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醒了,终于醒了。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阳光从窗外打了进来,格外的明亮。唐云氏在屋子中央的圆桌旁坐着,闻声也站了起来,堆了和暖的笑意:“小软,你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肚子饿不饿?”
唐小软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唐云氏身上,她圆睁了双眼,在在只是盯住了在自己床头半米处悄然而立的长发女子。而她也刚好便在看她。四目交接,阳光骤然大亮,却又在眨眼间褪去了温暖的余韵,那女子,黑如丝绸般的乌发散落在肩头,纯白的短风衣,笔直修长的双腿藏在黑色军装裤下,白色短靴的搭配使得她看起来又帅又媚。唐小软看得眼热,只觉遍目皆是令人无法逼视的光芒,而那女子却只是冷淡异常地看了她一眼便转开了脸去。
唐小软忽然便咳嗽了起来。唐云氏急急上前,“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太……太奶奶……我怎么会忽然睡过去啊,还有,那个祈福到底是怎么回事?”唐小软一脸愁容地撑着下颚,“我睡了多久啊?”
“不急不急,呵呵,太奶奶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你先喝了这碗茶顺顺气,余下的我慢慢和你细说。”
唐云氏一双苍老的手掌托过来一碗浓茶,昏睡到此刻,唐小软也确实渴了,接过茶碗便喝了一口。入口只觉一股淡淡的甜香,却又不像是普通茶叶的味道,隐隐似有着熏香的气息。她心下迟疑,不敢多喝,只润了润口便将杯子又递了回去。一边假装打量屋子,一边却拿眼睛偷偷地又去看那白衣的女子,可这样一看,心神便愈加地收不回来了。一张精巧的鹅蛋脸骨肉匀称,凝白的肤色仿佛能透出光来,光洁的额头下,两弯沉静的细眉,那凝如冰潭的眼瞳略微狭长,仿佛有淡薄的云雾掠过,只微微的一闪,转瞬便消散不见。高挺的鼻梁下,并指菱唇不点而朱,一抹淡红如霞,瑰泽莹润。早便说过的,唐小软此人,平生最爱之事其一便是欣赏美人,此刻活生生给她掉下来一个容色清妩,气质高冷的美人,哪里还顾得上面前鸡皮鹤发的太奶奶,偷看了几眼还不解瘾,索性便直勾勾地盯着看了。
唐云氏年岁虽大,眼光却利,见状笑道:“小猴子,偷看什么呢?这是我的一个小道友,大你四岁,你要老老实实地叫姐姐,不许像从前一般顽皮。”
“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我现在很文静的。”唐小软缓过劲儿来了,便开始没羞没臊地自夸。“姐姐……姐姐也当有个名姓儿啊太奶奶。”
“问这么多,你想做什么?”唐云氏笑道,“这位小姐姐姓沐,你叫她沐姐姐便是。”
“哪个木?”唐小软顿时起了心思,“穆桂英的穆?”
“水木沐。”一直沉默无言的白衣女子终于出声了,淡红的嘴唇只是微微地一动,却连半星儿情绪都没流露,她望向了唐云氏,轻声道:“老夫人,我先行回避。”说罢也不等唐云氏点头,她径直出了房间,关了木门。
哎,怎么就走了呢?唐小软正想问那你叫沐什么呀,扭脸就被唐云氏给牵住了手,那粗糙的皱纹惊地她全身一颤,忙警醒了精神:“太奶奶?”
“小软,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可是咱们唐家先祖一脉传下来的秘密,事关整个家族的兴亡,你可千万听仔细了。另外,不可以和任何外人说起。”唐云氏一脸肃容,无比严厉地望着她说。
“我能不听吗?”唐小软直觉得就想拒绝。从小最烦这种开场白了,“小软糖,我身上这件裙子是爸爸从英国带回来的哦,八千块一件呢,我就只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和别人说哦!”或者,“小软糖,三楼教室的窗户玻璃是我cei烂的,我就只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和别人说哦!”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就谁也别说呀!再说我一个女人,家族兴亡和我有什么关系……
唐云氏许是没料到一番推心置腹的开场白竟落得这样一个回应,老脸有些颤意,很快又压了下去。“当然不行!你作为我们唐家的子孙,怎么可以拒绝老祖宗的示意?”
“那好吧好吧,你说。”大不了左耳听右耳出。
唐云氏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慢慢说道:“今天来你也看到了,你爷爷和你三爷爷都去世了,你二爷爷和三爷爷家的姑姑们又都得了疯病,老实说,你心里一定也觉得很奇怪吧?”
唐小软默默无语地点点头。一个家族同一辈里出这么多傻姑娘,搁谁谁能不奇怪呀?
“唐家的女子多是被疯病缠身,男丁却是尽都染上一种奇怪的咳血病,大多英年早逝。你太爷爷四十岁就去了,你爷爷走的时候也刚四十三。你二爷爷瞧着精神,其实也不过是在熬着日子罢了。最让我担心的是他家的睿之,不过三十岁,居然就开始咳血了。”
“咳血”这个词一次次地从唐云氏口中蹦出来,唐小软心底已然是隐隐明白了什么。一想到自己的父亲,她心跳失序,忍不住道:“那、那我爸爸他难道也是……太奶奶,这是咱们家族的遗传病吗?”
唐云氏叹了口气,苦笑着道:“遗传病?也可以这么说吧。”
“什么意思?”
唐云氏目中精光一闪,复又消去,只那一瞬,看得唐小软猝然心惊。“这可便要从很久之前说起了。”
第三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咱们唐家祖上本是南夷夜郎国的巫师,那时候,少数民族的族人多信巫蛊法术,国王手下有好多的巫师,而咱们唐家先祖在其中颇负盛名,最得国王宠幸。”唐云氏坐在床榻边,目光凝重地看着远方,“小软,你可知在远古南夷之地曾流传过一个不死秘术?”
唐小软正靠在床头听得想翻白眼,还巫师……还最得宠幸……扭脸被问了更加高深的问题,直觉就想说什么不死秘术,那是骗愚昧古人的东西好吧?可一看太奶奶那凝如霜雪的脸色,她收敛了三分,咳了咳,道:“这个,理论上来说存在即合理,但不死秘术什么的,还是不太可能吧。”
“哼,你也是被现如今那劳什子的学堂给教坏了,口口声声不信鬼神,不敬苍天。”唐云氏冷冷哼道。
平白挨了骂,唐小软也不好顶嘴,只好讷讷赔笑:“您继续……”
“那时候国王接见了大汉使节,听说秦始皇寻长生之术以及大修陵墓陪葬的事情后,想到自己已年过半百,也渐渐开始为自己担忧,不多时便吩咐手下为他大修陵墓作飞升之所,并要求咱们唐家先祖和另一个巫师合作,开始为他炼制不死秘药。”
“……”唐小软被这段千年前的往事惊得有点大,“那,那咱们那个什么先祖后来炼出来没?”
唐云氏眉宇间微微一震,闻言立刻道:“当然!为了给国王炼制出不死秘药,咱们先祖耗费了数十年光阴,可最终大成之际却被合作炼药的另一个巫师出卖,对方想要独吞不死药,于是刺伤先祖,带着不死药妄图逃走。”
“一番争斗,先祖到底是受伤之人,不敌那巫师的手段,眼见阻止未遂,只好如实禀报了国王。那巫师带着不死药躲进了为国王准备的陵墓里,国王一怒之下下令抓捕了巫师的所有亲眷绑缚到墓前,可没想到那巫师竟宁愿亲眷横死也不肯交出不死药。并且为了当着国王的面吞下了不死药,为了报复先祖的阻碍,竟然用自己的心头血对先祖下了一道无比恶毒且祸及子孙的恶咒。”说到此处,唐云氏不禁深深叹了口气。“那巫师也当真狠辣阴损,竟然诅咒咱们唐家后代,从此男丁个个要吐血身亡,女子则疯癫而死。魔鬼将重临大地,将夜郎一族尽数毁灭。”
“太、太奶奶,这听起来也太玄乎了。”唐小软忍不住道,“什么诅咒,什么魔鬼的,您听我说,咱们唐家的这个病,我还是觉得这应该是和某种遗传病有关,只是可能现在的医学还没能找到合适的解救方式。”
“小软,你莫要觉得念过几年洋学堂就小瞧咱们祖先留下的训示。”唐云氏严肃地说,“昔年那桩大祸,先祖可是赔了性命才与那巫师同归于尽,并且耗尽全部的元力发愿,若干年后会有一个完全继承她巫师血脉的唐家女人破除这恶毒的诅咒,阻止魔鬼的降临。先祖请求虎神的威灵守卫陵墓,自己却拉着那巫师一起摔进陵墓,将邪恶的灵魂封印在墓内,使其不能再于世间为祸。断龙石落下,从此阴阳两隔。”
唐小软渐渐听得入了神,心中只想,既然老太太不肯接受科学的洗礼非要给她讲故事,那就随她好了,反正这故事听起来还蛮精彩的。
唐云氏哪里知道此刻唐小软的心思,她紧皱着白花花的两道眉,沉声道:“此诅咒无他法可解,除非国王的陵墓重启,拿到那巫师下咒时刺入心头取血的法器,损毁它,才能彻底打破这个纠缠千年的恶咒。可陵墓的大门这么多年来却始终无法开启,小软,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唐小软有点发窘,不是讲故事么,你中场发问又是什么意思啊?可太奶奶问了话也不好不答,只好迟疑着道:“是因为打不开机关?”
“正是如此。”不过是随口一句,唐云氏却赞赏地摸了摸她的头。“国王陵墓的机关想要开启,须得有最最精纯的巫师之血献祭,再辅以一套古老的咒语,两者缺一不可。”
“太奶奶,您刚才说什么心头血诅咒,什么巫师之血的……难道……”唐小软一直没绷在弦上的神经总算开始工作了,联想起先前太奶奶那所谓的祈福,自己喝的奇怪的符水,又被刺破手指……等等!不会和她有关吧?!
“没错,小软,你就是咱们唐家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等待的巫师之血!”唐云氏一双老眼精光爆闪,语气都铿锵了三分,紧紧地抓住了唐小软的手,说着说着眼看老泪就要纵横。“小软,你可知道太奶奶心里有多么激动,我只担心有生之年是盼不到你了,丢下这些歪七倒八的子孙在世间受罪。没想到……没想到皇天不负苦心人,太奶奶终于等到你了……”
“这……这不科学……”唐小软只觉一颗心脏哐当一声砸到了地上,摔成了五六七八片儿。不是啊,她不是什么南夷夜郎国的巫师之血啊,她身份证上写的她可是汉族,何况她还只是个刚到二十岁,根正苗红快乐成长的女青年啊!偶尔看电视剧的做做梦,也会幻想自己祖上是不是皇亲国戚,自己是不是个没落王孙之类的,可从未想过自己竟成了唐家千年等一回的什么巫师之血,这也太坑人了!
“小软,我知道你心底必然有很多不解,可是你要相信太奶奶,上头的就不说了,我生了三个儿子,都是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还有你爸,你的伯伯姑姑——唉,我也曾多次逼迫自己不要相信,可形势比人强,由不得我不信!唐家子孙非病非癌,求医问药都是枉然,不是诅咒又是什么?何况我翻到的那本杂书上也确实记载着一些缘故的咒语,可见这诅咒是确有其事。”
唐小软觉得她必须得把话问清楚了,风度和孝心什么的就暂时随风而去吧!“就算是这样,那,那您怎么就能确定我就是那个老祖宗的所说的巫师之血?”唐家到她这里都传了多少辈儿了,族谱都厚厚几大本,真要有什么巫师之血也早被稀释得七七八八了吧。
唐云氏道:“你本身没有受过任何灵力训练,却可以对符水有感应。”
“您那符水是个人喝了就得有感应吧!”唐小软急了,不干不净,喝了能不吐血吗!
唐云氏脸皮一震,“错,这么多年过来了,除了你,唐家没有一个子孙能在符水的感应下催动方盘,更不要说——”
“我……我的血……您到底放了我多少血啊?”唐云氏话未说完便被唐小软打断了,这么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右手食指上缠了一块创可贴,她急得快哭出来了,按一按,真疼!
“才几滴而已,不要怕。”唐云氏慈和地摸摸她的头,又道:“亏我心底里还曾经疑心过老祖宗传下的这符水是不是有问题,毕竟你爷爷、爸爸、伯伯、姑姑他们全都试过,竟无一个子孙管用。没想到……唉,多亏我坚持下来了。”
“男的也喝?不说是要女人吗?”唐小软到底小孩儿心性,转眼就被勾去了注意力。
“死马当活马医,万一老祖宗上错身呢?”
“您……您可真够能想的。”唐小软撇着嘴,身子往后靠了靠,忽然心头一动。等等,这老太太说了那么多,不会是想忽悠我去帮她找什么国王陵墓吧?!
第三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我也是嫁给你太爷爷之后,无意间在祠堂里看到祖上留下的半本杂书,因此去逼问了你太爷爷这才知道前因后果。早知道唐家这么复杂,祸及子孙,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嫁进来!唉,可是那死老鬼对我也实在很好……”
眼看着唐云氏一边回忆一边陷入了自己的哀伤,唐小软半张着嘴巴,信息量太大,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强消化了。“太、太奶奶,您说了这么多,不会就想让我帮你去找什么国王陵墓吧?”
“正是!”唐云氏眼中再次精光爆闪,啪一声拍一下自己的大腿。“乖孙,你就是我们唐家的救星,我这把年纪能等到咱们这脉出了你,真是死也值了。趁着我现在头脑还清楚,还识得咒语,你赶紧启程去找夜郎王陵墓!”
唐小软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不要,我怕,我不要做救星!我我我,我这人一有压力就什么事儿都做不成,您您您,你别指望我。”
“小软,你千不顾万不顾,总也得顾一顾你那生病的父亲吧?”唐云氏眼见诱哄不成,开始打感情牌。“要是你能找到夜郎王陵墓解了咱们唐家千年来的诅咒,你父亲可就能立刻痊愈了。”
听唐云氏提到父亲,唐小软心中登时软了,嗫嚅着道:“如果我真有这个用处能救爸爸,我当然……当然是可以试下的,只是太奶奶,我真的不会盗墓啊!我连驾照都是刚拿到的!而且我还是路痴!盗墓……盗墓能用导航不?啊!墓地里会不会有鬼?”
唐云氏本来说着半辈子的伤心事,眼圈儿都红了,闻听此言顿时哭笑不得。“傻孩子,没让你去盗墓!不过是去找样东西,再说时隔这么久,哪里来的妖魔鬼怪呢?路痴怕什么,太奶奶自然有人陪你一起去。”
“是,是刚才那个白衣服姐姐?”唐小软的注意力再次被成功转移了。
“是的,沐家姑娘会负责陪同你前去寻墓。还有,你看这个。”唐云氏说着,神情肃穆地从大褂里拿出一张颜色古怪、似纸非纸的东西来,放在唐小软的面前。“这是咱们这一脉的老祖宗辗转数十代才得到手的夜郎墓地图。”
唐小软好奇地伸头看了又看,却发现那地图上描画的路线简直媲美儿童简笔画,粗糙描摹的山水线路,让习惯了定点搜索的二十一世纪女青年顿时无语。
唐云氏道:“当年你太爷爷曾经拿着地图去找过陵墓,可也许真是机缘不到,他去了四五趟也只是白跑,根本找不到陵墓的入口。”
“找不到入口的地图?我——我真是服了!”唐小软一句我靠差点就蹦出口来,一看唐云氏那核桃般的老脸如此端庄严肃,忙把到嘴的脏话给咽了回去。
“你这孩子,脾气怎地如此急躁?”唐云氏没好气地看她一眼,“我还没说完呢,这地图在你太爷爷手上自然是没用的,可你就不同了。方才太奶奶取了你的血滴在方盘中,你瞧这里。”她说着,手指戳住地图上一条隐隐约约的暗线,“瞧见没有?被你的血感应之后,这地图上竟出了一条新的路线,看来当真是如老祖宗的遗训所说,必得是巫师之血的后人才能解出真正的夜郎墓地点。如是想来,先人的智慧和手段当真是了得,让我等后辈望尘莫及,心服口服啊。”
唐小软十分不敢置信地看着唐云氏一副接近粉丝的表情膜拜着一张黑黑黄黄的烂图纸,口中还在念念有词:“当年夜郎国王为了怕不死药的消息泄露,杀光了所有知情的巫师和造墓工人,又派人日以继夜地看守陵墓。可没过多久,南夷之地有不死药的消息还是传到了汉帝那里,汉帝要国王纳贡不遂,竟然派兵攻打,整个夜郎国一夕之间血流成河,国王临死前烧毁了陵墓的地图,南夷之地的山头长年浓雾缭绕,不通地理的汉人士兵自然是什么也没能找到。其实,关于魔鬼一说,我倒是愿意这么相信,被不死药吸引而来的贪狼,那些汉人士兵就是巫师预言中的魔鬼,他们杀光了夜郎族人,将一个国家一夕之间夷为平地。”
“小软啊,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人手和行李太奶奶都会给你安排好,你只管放心前去即可。路上纵有危险也自有沐家姑娘照应,她的身手可是十分之好!再者我会让你两个堂兄也和你同往,这下你可安心了吧?”
被唐云氏殷切无比的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唐小软只觉心浮气躁。“太奶奶,这事儿也太突然了,容我好好想想,好吗?”这突如其来的救世主设定让她一时无法接受,也暗暗想着还是要找爸爸问个清楚再说。
“行行行,唉,太奶奶也知道这事儿是太过难为你了,这样,晚上你打个电话给你父亲商量下,看看勤之的态度。”唐云氏情知话已说到此处不宜再过紧逼,又交代了几句便推辞出去了。关上房门待要离开,一回身,却见方才那白色风衣的女子正静静伫立在尽头处的窗户旁。
阳光透过精致的菱花窗格透洒进来,在地砖上投下一小片一小片的淡金。沐槿衣卓然立在窗下,半明半暗的逆光中她面容有些模糊,只那一头长发乌墨墨的,一绺发丝紧贴在颀长白皙的颈子上。见唐云氏走了过来,她轻声问道:“她同意了么?”
唐云氏肃肃地望她一眼,微蹙了眉头。“槿衣啊,看来真的要用到你了。走,咱们这就去谈谈吧。”
沐槿衣点了点头,也不多说,随即便跟在唐云氏身后去了。
第四章 我本将心托明月
逃跑这种事,总是宜晚不宜早的。
手机在裤兜里,钱包在外套里,车钥匙呢!呃,车钥匙在手里。good,走起!
唐小软鬼鬼祟祟地开了房门,吱呀一声怪响吓得她掩耳盗铃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听不见听不见!”再做贼心虚地左右张望一番,眼见果然是万籁俱寂杳无人声,她这才安心地踏出了逃离太奶奶家计划的第一步。开什么玩笑,才来一天就要她去盗墓了,再待下去还怎么得了!
夜色清凉如水,严重的环境不熟系导致唐小软花费了五分钟的时间才七里八拐地来到了墙根下,十分艰难地一边发抖一边爬上了一颗矮脖子柳树,再双腿颤抖地踩着枝桠爬到了围墙上。
“这么高!要死了!”蹲在近三米高的墙头上,唐小软简直欲哭无泪。怎么办,是跳下去呢还是跳下去呢?怎么看都没得选了吧,那,是睁着眼睛跳下去呢还是闭着眼睛跳下去呢?
“唉,连翻个墙头都这么艰难,槿衣啊,看来日后真是要你多多费心了。”唐云氏立在窗下,冷眼看着园里围墙上蹲着的那个熟悉的小身影,一脸哀其不争。
“不拦吗?”沐槿衣平静地看一眼围墙上的身影,面无表情地问。
“不,不用。”唐云氏淡淡道,“让她回去一趟,最迟三天,她一定会回来的。”
沐槿衣没再多问,只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尖。再望过去时,却见那围墙上的身影已经开始抡胳膊踢腿地做热身运动了。
“哎,槿衣,你说这丫头会跳下去吗?”热身运动做了近两分钟还没做完,唐云氏终于忍不住又开了口。
“……”
“唉,我也就随便问问,我老人家了,平日里也没个能说知心话的人,好容易遇到你能多说两句,你倒好,只比哑巴多了点人气。”唐云氏看一眼身旁静默无声的女子,默默叹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见你第一面,我就觉得你可以相信。或许这就是佛家所讲的所谓缘法吧。槿衣,未来诸事难料,无论如何就都拜托给你了。”
“老夫人请放心。”沐槿衣不甚自在地撇过了脸去,不由自主又望住了那围墙上的身影。热身运动想是做完了,此刻便如木桩一般定在了乌沉沉的夜色中,一动不动,却不知是又在盘算些什么。
“等她回来,恐怕你们一时半刻还不能启程。”唐云氏道。
“她需要训练。”沐槿衣微微颔首,略微狭长的眼眸最后撇过那身影一眼,抬手掠一掠颈间一绺过长的发丝。
“可眼下情况紧急,怕是等不了太久。”唐云氏斟酌着。“半个月。”
见沐槿衣不答,她干干地笑道:“我也知道是紧了些,只是——”
话未说完,不远处咚得一声钝响已然划破夜色,紧跟着是一道尖细的小嗓子明显失控的怒吼:“!”
唐云氏看一眼沐槿衣,见后者正一脸淡静地望着窗外,她默默叹一口气。“还是一个月吧。”
早知道这么辛苦爬墙出去又摸黑开车回家找老爹哭诉得到的竟然是一样的答案和新鲜出炉的两口老血——这又是何苦呢!
唐勤之背靠在软枕上,一旁的陶瓷罐子里是他新咳出的血,那深红的一滩看在唐小软眼底当真是如受火焚。“爸爸,我……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该跑回来……”
“傻孩子,胡说什么呢?你太奶奶说的虽然是事实,可你从小养尊处优,全身上下都是富贵病,让你去寻找陵墓,爸爸也是万分放不下心啊。”
唐小软看着老爹自从患病后明显瘦了一大圈的脸,眼眶都青凹进去了,心中无比愧疚,嗫嚅着道:“太奶奶说有个沐姐姐可以保护我,可是我还是害怕,唉,要是光找个什么法器的也罢了,偏是要我去盗墓,墓地里……墓地里会不会有鬼啊?”
“什么姐姐?”唐勤之微微一怔。“姓沐?”
“对啊,太奶奶说是她的一个什么道友,功夫了得,说她会陪同我一起去寻找夜郎王陵墓。”唐小软道。
唐勤之嗯了声,似是想说什么,可一阵急猛的咳意又袭了上来,他脸色大变,蓦地抓住一旁的陶瓷罐子又咳了起来。
唐小软苦着脸看着老爹如此的受罪,良心大受谴责,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太奶奶先前的说话,千年的诅咒,唐家子孙代代的应咒,男的咳血身亡,女的就多发疯癫……算了,去就去吧!她蓦地便下了发狠的心思,不就是盗个墓,不就是上个山,也许路上会有些危险,可是有两个堂兄在,还有那个太奶奶口中功夫了得的沐姐姐,总归是有人保护自己的吧!再者,自己身上流着的也是唐家的血,如果这个千年的烂账不去消解了,先不说老爹的身体日渐式微,以后保没准自己也应了咒呢?或者以后她的儿子女儿去应了咒呢?光用想的就够堵心了。
“爸爸,我决定去了,你别担心,我一定想办法找到太奶奶说的那个什么法器,打碎它,把你的怪病治好。”唐小软拉着唐勤之的手,犹如指天誓日般发起了宏愿,一张小脸满是紧绷绷的真诚与孝心。
唐勤之叹道:“小软,你不必勉强自己,横竖这件事也只是老祖宗口耳相传,谁也不能保证它的真实性。爸爸不忍心你去冒这个险。”
“没事,有哥哥们和沐姐姐陪着,我不怕。”唐小软故作无谓地抻了抻脖子,眼珠子左右一转,转眼一只雪白的小手便伸到了唐勤之面前。
唐勤之老脸一紧,了然地抽了抽眼皮,本还想说两句类似爸爸很感动之类的话也瞬间吞咽了回去,哭笑不得。“小软,你这孩子……”
“出门在外尤其要多些钱财傍身,爸,我可是为了你为了咱们整个唐家去卖命。”唐小软理所当然地道,五根手指举在唐勤之眼皮下动静有序弹钢琴一般抖动着。她本生性乐观,一旦决定了去寻夜郎王陵墓,心下不再纠结,情绪便立刻定了,这一定就导致她直接将未来的这场盗墓之旅当成了云贵之地n日游,旅游最不嫌少的是什么?那就是钱呀!要钱找谁呢?那当然是她家日进斗金的财神爷老爹。
“行行行,回头我让小孙给你账上再转五十万。”唐勤之自然明白宝贝女儿的脾气,“你看看还缺什么,自己去多多添置。”
“开什么玩笑,是太奶奶要我去盗墓的,还能让我自带干粮?”目的达到,唐小软果断起身准备出发。“我不管,我要再问太奶奶要一份盗墓基金,她不付给我我就不干活。”
第四章 我本将心托明月
于是经过再次八小时的长途跋涉,唐小软便再次响当当地来到了高门大院的太奶奶家。为了表示她不是逃跑只是回去收拾细软的态度,她特意拉了一个巨大的拉箱,满满一箱子的衣物鞋子,背后的背包还背了她的笔电。
“软软,我就送你到这里吗?唉,你要去云南几天啊,我会想你的怎么办?”便宜司机方清浩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衣袖苦苦哀求,“要不我也和你一起去吧?反正我给我爸做事,不去也没事。”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一大男人怎么这么烦人的啦。好啦,车子你开走吧,记得帮我加满油,顺便送去维个护。”
方清浩对唐小软娇娇软软的小嗓音一向没辙,可一想到要跟她分开不知多久便心下着急,见她脚一抬便进了大院,忙厚脸皮地跟了上去。“天太晚了,我再开回去可都半夜了。”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