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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GL探险]参商 作者:洛儿殷

    正文 第36节

    [GL探险]参商 作者:洛儿殷

    第36节

    不多时,那小木屋门前骤然亮起了两盏油纸灯笼,木门大开,阿罂在木桥尽处喊道:“你们进来吧!”

    唐小软看沐槿衣向前走去,也跟了上去。一路上隐隐闻到很奇异的花香,忍不住四顾寻去,可不管是桥上还是桥下湿泥中均是空无一物,当真奇怪。

    这座吊脚小屋依山而建,远看虽然不大,可走近了一看,其实真不小,格局快赶上二层小洋楼了。一进大厅,唐小软便是一怔:怎么这屋中摆设竟然和太奶奶祈福时的摆设那么相似?靠墙一个供桌,悬着两道白幡,一个黑漆漆的香炉摆在供桌中央。

    厅正中摆着一把竹椅,一个满身银饰的中年女人正坐在椅上,上下打量着她们。女人脸盘略大,皮肤白净,圆圆的眼睛与那弄蛇少女阿罂倒是有几分相似,然而一股戾气,脸色阴冷,眼神冷毒,仿佛看谁都是她杀父仇人一般。唐小软被她扫了一眼,顿觉浑身不适。

    片刻后,那女人冷冷道:“阿磊,怎么现如今你堂堂一个族长也管不得事儿了,什么人都敢往寨子里放,大祭司岂是外人想见就能见到的?”

    原来这人并不是什么大祭司啊,唐小软暗自琢磨,又悄悄松了口气,默默祈祷大祭司千万不要是如这中年女人一般的更年期欧巴桑,阴声怪气。

    那阿磊闻言冷哼道:“呵呵,阿萨师姐说笑了,我不过空有一身蛮力,哪里比得过师姐你精于毒蛊之术,自然是挡不住来客。”

    “哼,你少讽刺我,今天我先解决了这个死丫头,回头再和你算账!”女人瞪一眼阿磊,忽又转向沐槿衣道:“姓沐的,上次被你逃走就算了,你还敢回来?当真是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了?哼,正好大祭司要祭祀虎神,就拿你做贡品,虎神一定喜欢!”她说着,又扫视一眼唐小软和唐愷唐炜兄弟,阴笑道:“把双头龙好好交出来,我可以让你的同伴们少受点苦。”

    唐炜蠢蠢欲动,被唐愷一把按住,瞪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等沐槿衣的指示。唐炜愤愤地缩了手,望向沐槿衣,却见她仿佛没听到那女人说了什么似的,黑冰般的眼瞳只是盯着女人身后一扇紧闭的房门。那木门上描着一个奇怪的朱红色双五角图形,图形中又描着一只白色的猛虎,虽只寥寥数笔,那猛虎却栩栩如生,神气非常。待得看到那白虎虎头额心一点朱红,沐槿衣脸色微变:“就算要交,也是交给大祭司。桑坤阿公,你擅自养蛇的事大祭司也不知道吧?”

    那老者,桑坤脸色一紧,正要开口,阿萨抢先说道:“大祭司亲自交代将双头龙交给我喂饲。”

    桑坤闻言顿时怒瞪阿萨一眼,却也没有强辩。沐槿衣淡眉微挑,冷声道:“大祭司?只怕是大巫师吧。”

    “你胡说什么!”阿萨脸色一沉,目光中却分明几分鬼祟,一闪而逝。

    沐槿衣并不理她,反望着阿磊淡淡道:“我此来寨中,便觉毒气深重,你的族人面色发青,天庭晦暗,分明是受黑巫术反噬阳元的面相,怎么你身为族长反倒看不出来?”

    阿磊目中闪烁,迟疑道:“我不知你胡说什么,大祭司垂垂老矣,祭祀也从未求得神佑,帮不到我们族人,反倒是——”

    “反倒是她妹妹,做了大巫师,能用邪术帮你们牟利。”沐槿衣冷然接口。

    阿磊一怔,尚自嘴硬:“大巫师招来神龙为我族人守住圣地,请恶鬼护寨帮我们抵挡外敌,还种——”他眼色一变,紧忙住了嘴。

    沐槿衣却已然听明白了,眸中瞬间冰寒:“还种毒物给你们卖钱,是吗?你们居然开始卖毒。”

    第四十五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上)

    红木雕花的大床,罩着海棠红的绸缎云顶,两扇菱花木窗,淡淡褐色的纹路透着古朴的木香。屋子正中央摆着一张八仙桌,四张软凳,尽处一架老式衣柜旁摆着一口樟木箱。除此之外,这屋中再无他物。

    唐小软睁开双眼,撞进眼底是那一双极夜般深黑的眼瞳,仿佛是冻在了冰面下的两颗墨玉,一派恼人却又诱人的清冷。一瞬间好像交叠了梦境中的茫然与无措,她又眨了眨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醒了,终于醒了。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阳光从窗外打了进来,格外的明亮。唐云氏在屋子中央的圆桌旁坐着,闻声也站了起来,堆了和暖的笑意:“小软,你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肚子饿不饿?”

    唐小软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唐云氏身上,她圆睁了双眼,在在只是盯住了在自己床头半米处悄然而立的长发女子。而她也刚好便在看她。四目交接,阳光骤然大亮,却又在眨眼间褪去了温暖的余韵,那女子,黑如丝绸般的乌发散落在肩头,纯白的短风衣,笔直修长的双腿藏在黑色军装裤下,白色短靴的搭配使得她看起来又帅又媚。唐小软看得眼热,只觉遍目皆是令人无法逼视的光芒,而那女子却只是冷淡异常地看了她一眼便转开了脸去。

    唐小软忽然便咳嗽了起来。唐云氏急急上前,“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太……太奶奶……我怎么会忽然睡过去啊,还有,那个祈福到底是怎么回事?”唐小软一脸愁容地撑着下颚,“我睡了多久啊?”

    “不急不急,呵呵,太奶奶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你先喝了这碗茶顺顺气,余下的我慢慢和你细说。”

    唐云氏一双苍老的手掌托过来一碗浓茶,昏睡到此刻,唐小软也确实渴了,接过茶碗便喝了一口。入口只觉一股淡淡的甜香,却又不像是普通茶叶的味道,隐隐似有着熏香的气息。她心下迟疑,不敢多喝,只润了润口便将杯子又递了回去。一边假装打量屋子,一边却拿眼睛偷偷地又去看那白衣的女子,可这样一看,心神便愈加地收不回来了。一张精巧的鹅蛋脸骨肉匀称,凝白的肤色仿佛能透出光来,光洁的额头下,两弯沉静的细眉,那凝如冰潭的眼瞳略微狭长,仿佛有淡薄的云雾掠过,只微微的一闪,转瞬便消散不见。高挺的鼻梁下,并指菱唇不点而朱,一抹淡红如霞,瑰泽莹润。早便说过的,唐小软此人,平生最爱之事其一便是欣赏美人,此刻活生生给她掉下来一个容色清妩,气质高冷的美人,哪里还顾得上面前鸡皮鹤发的太奶奶,偷看了几眼还不解瘾,索性便直勾勾地盯着看了。

    唐云氏年岁虽大,眼光却利,见状笑道:“小猴子,偷看什么呢?这是我的一个小道友,大你四岁,你要老老实实地叫姐姐,不许像从前一般顽皮。”

    “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我现在很文静的。”唐小软缓过劲儿来了,便开始没羞没臊地自夸。“姐姐……姐姐也当有个名姓儿啊太奶奶。”

    “问这么多,你想做什么?”唐云氏笑道,“这位小姐姐姓沐,你叫她沐姐姐便是。”

    “哪个木?”唐小软顿时起了心思,“穆桂英的穆?”

    “水木沐。”一直沉默无言的白衣女子终于出声了,淡红的嘴唇只是微微地一动,却连半星儿情绪都没流露,她望向了唐云氏,轻声道:“老夫人,我先行回避。”说罢也不等唐云氏点头,她径直出了房间,关了木门。

    哎,怎么就走了呢?唐小软正想问那你叫沐什么呀,扭脸就被唐云氏给牵住了手,那粗糙的皱纹惊地她全身一颤,忙警醒了精神:“太奶奶?”

    “小软,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可是咱们唐家先祖一脉传下来的秘密,事关整个家族的兴亡,你可千万听仔细了。另外,不可以和任何外人说起。”唐云氏一脸肃容,无比严厉地望着她说。

    “我能不听吗?”唐小软直觉得就想拒绝。从小最烦这种开场白了,“小软糖,我身上这件裙子是爸爸从英国带回来的哦,八千块一件呢,我就只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和别人说哦!”或者,“小软糖,三楼教室的窗户玻璃是我cei烂的,我就只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和别人说哦!”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就谁也别说呀!再说我一个女人,家族兴亡和我有什么关系……

    唐云氏许是没料到一番推心置腹的开场白竟落得这样一个回应,老脸有些颤意,很快又压了下去。“当然不行!你作为我们唐家的子孙,怎么可以拒绝老祖宗的示意?”

    “那好吧好吧,你说。”大不了左耳听右耳出。

    唐云氏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慢慢说道:“今天来你也看到了,你爷爷和你三爷爷都去世了,你二爷爷和三爷爷家的姑姑们又都得了疯病,老实说,你心里一定也觉得很奇怪吧?”

    唐小软默默无语地点点头。一个家族同一辈里出这么多傻姑娘,搁谁谁能不奇怪呀?

    “唐家的女子多是被疯病缠身,男丁却是尽都染上一种奇怪的咳血病,大多英年早逝。你太爷爷四十岁就去了,你爷爷走的时候也刚四十三。你二爷爷瞧着精神,其实也不过是在熬着日子罢了。最让我担心的是他家的睿之,不过三十岁,居然就开始咳血了。”

    “咳血”这个词一次次地从唐云氏口中蹦出来,唐小软心底已然是隐隐明白了什么。一想到自己的父亲,她心跳失序,忍不住道:“那、那我爸爸他难道也是……太奶奶,这是咱们家族的遗传病吗?”

    唐云氏叹了口气,苦笑着道:“遗传病?也可以这么说吧。”

    “什么意思?”

    唐云氏目中精光一闪,复又消去,只那一瞬,看得唐小软猝然心惊。“这可便要从很久之前说起了。”

    “咱们唐家祖上本是南夷夜郎国的巫师,那时候,少数民族的族人多信巫蛊法术,国王手下有好多的巫师,而咱们唐家先祖在其中颇负盛名,最得国王宠幸。”唐云氏坐在床榻边,目光凝重地看着远方,“小软,你可知在远古南夷之地曾流传过一个不死秘术?”

    唐小软正靠在床头听得想翻白眼,还巫师……还最得宠幸……扭脸被问了更加高深的问题,直觉就想说什么不死秘术,那是骗愚昧古人的东西好吧?可一看太奶奶那凝如霜雪的脸色,她收敛了三分,咳了咳,道:“这个,理论上来说存在即合理,但不死秘术什么的,还是不太可能吧。”

    “哼,你也是被现如今那劳什子的学堂给教坏了,口口声声不信鬼神,不敬苍天。”唐云氏冷冷哼道。

    平白挨了骂,唐小软也不好顶嘴,只好讷讷赔笑:“您继续……”

    “那时候国王接见了大汉使节,听说秦始皇寻长生之术以及大修陵墓陪葬的事情后,想到自己已年过半百,也渐渐开始为自己担忧,不多时便吩咐手下为他大修陵墓作飞升之所,并要求咱们唐家先祖和另一个巫师合作,开始为他炼制不死秘药。”

    “……”唐小软被这段千年前的往事惊得有点大,“那,那咱们那个什么先祖后来炼出来没?”

    唐云氏眉宇间微微一震,闻言立刻道:“当然!为了给国王炼制出不死秘药,咱们先祖耗费了数十年光阴,可最终大成之际却被合作炼药的另一个巫师出卖,对方想要独吞不死药,于是刺伤先祖,带着不死药妄图逃走。”

    “一番争斗,先祖到底是受伤之人,不敌那巫师的手段,眼见阻止未遂,只好如实禀报了国王。那巫师带着不死药躲进了为国王准备的陵墓里,国王一怒之下下令抓捕了巫师的所有亲眷绑缚到墓前,可没想到那巫师竟宁愿亲眷横死也不肯交出不死药。并且为了当着国王的面吞下了不死药,为了报复先祖的阻碍,竟然用自己的心头血对先祖下了一道无比恶毒且祸及子孙的恶咒。”说到此处,唐云氏不禁深深叹了口气。“那巫师也当真狠辣阴损,竟然诅咒咱们唐家后代,从此男丁个个要吐血身亡,女子则疯癫而死。魔鬼将重临大地,将夜郎一族尽数毁灭。”

    “太、太奶奶,这听起来也太玄乎了。”唐小软忍不住道,“什么诅咒,什么魔鬼的,您听我说,咱们唐家的这个病,我还是觉得这应该是和某种遗传病有关,只是可能现在的医学还没能找到合适的解救方式。”

    “小软,你莫要觉得念过几年洋学堂就小瞧咱们祖先留下的训示。”唐云氏严肃地说,“昔年那桩大祸,先祖可是赔了性命才与那巫师同归于尽,并且耗尽全部的元力发愿,若干年后会有一个完全继承她巫师血脉的唐家女人破除这恶毒的诅咒,阻止魔鬼的降临。先祖请求虎神的威灵守卫陵墓,自己却拉着那巫师一起摔进陵墓,将邪恶的灵魂封印在墓内,使其不能再于世间为祸。断龙石落下,从此阴阳两隔。”

    唐小软渐渐听得入了神,心中只想,既然老太太不肯接受科学的洗礼非要给她讲故事,那就随她好了,反正这故事听起来还蛮精彩的。

    唐云氏哪里知道此刻唐小软的心思,她紧皱着白花花的两道眉,沉声道:“此诅咒无他法可解,除非国王的陵墓重启,拿到那巫师下咒时刺入心头取血的法器,损毁它,才能彻底打破这个纠缠千年的恶咒。可陵墓的大门这么多年来却始终无法开启,小软,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唐小软有点发窘,不是讲故事么,你中场发问又是什么意思啊?可太奶奶问了话也不好不答,只好迟疑着道:“是因为打不开机关?”

    “正是如此。”不过是随口一句,唐云氏却赞赏地摸了摸她的头。“国王陵墓的机关想要开启,须得有最最精纯的巫师之血献祭,再辅以一套古老的咒语,两者缺一不可。”

    “太奶奶,您刚才说什么心头血诅咒,什么巫师之血的……难道……”唐小软一直没绷在弦上的神经总算开始工作了,联想起先前太奶奶那所谓的祈福,自己喝的奇怪的符水,又被刺破手指……等等!不会和她有关吧?!

    “没错,小软,你就是咱们唐家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等待的巫师之血!”唐云氏一双老眼精光爆闪,语气都铿锵了三分,紧紧地抓住了唐小软的手,说着说着眼看老泪就要纵横。“小软,你可知道太奶奶心里有多么激动,我只担心有生之年是盼不到你了,丢下这些歪七倒八的子孙在世间受罪。没想到……没想到皇天不负苦心人,太奶奶终于等到你了……”

    “这……这不科学……”唐小软只觉一颗心脏哐当一声砸到了地上,摔成了五六七八片儿。不是啊,她不是什么南夷夜郎国的巫师之血啊,她身份证上写的她可是汉族,何况她还只是个刚到二十岁,根正苗红快乐成长的女青年啊!偶尔看电视剧的做做梦,也会幻想自己祖上是不是皇亲国戚,自己是不是个没落王孙之类的,可从未想过自己竟成了唐家千年等一回的什么巫师之血,这也太坑人了!

    “小软,我知道你心底必然有很多不解,可是你要相信太奶奶,上头的就不说了,我生了三个儿子,都是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还有你爸,你的伯伯姑姑——唉,我也曾多次逼迫自己不要相信,可形势比人强,

    第四十五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中)

    乍暖还寒的天气,空气都湿漉漉地令人不胜欢喜。

    今天是唐小软二十岁生日,别人家都有些什么习俗她不知道,可唐家却自来有个家规,所有唐家子嗣,凡满二十周岁都是要回祖宅大摆筵席的,倘若是女子,听说老太太还要亲自给她梳头,若是机缘在身还能从老太太手上得到一两件传家的宝贝,也不知是真是假。

    说起唐家现在这位老祖宗,唐小软的太奶奶唐云氏,经过战乱,也熬过十年□□、□□,如今也是九十二的人了,却还能用拐杖砸地,骂儿子、骂孙子,声若洪钟,中气十足。唐云氏育有四个儿女,三男一女,唐小软的父亲唐勤之是长房长孙,但却因着当年上山下乡落了些许病根,四十的人了才得了唐小软这个活宝,子嗣上倒是不及其他兄弟姐妹。本来今天宝贝女儿的二十岁生日,唐勤之无论如何也该出席,然而临出门前却又咳得起不了身,被赵医生安排了在家中挂水,只能口述了地址,盼望十几年没回过祖宅的唐小软能自己顺利找到地方。

    于是刚刚才拿了驾照在手的唐小软无比兴奋地开着她爸的路虎越野便兴冲冲往祖宅赶去了。三五岁时才去过的地方,脑海里哪里还存得半分记忆,凭着老爸的几句描摹,生平头一次独自出远门的唐小软从上午九点开到下午五点,四小时的车程硬是开了八小时,一路卖萌打滚问路七八趟,终于赶在日落前到了。

    唐家祖宅是旧时庭院建筑,很是古朴清雅,老太太一直不肯搬离,只说是住得惯了,冬暖夏凉。

    入目是一整片的红瓦青墙,屋阁错落,曲径幽深。唐云氏住在东园,穿过四四方方的天井,再行过冗长宽敞的回廊,东园便飒飒在望。唐小软正要细细打量一番,园内忽然走出来一个高大壮硕的中年男人,一见她便倒竖了浓黑的眉毛。“小软,你怎么现在才到,奶奶等你许久了!”

    “三叔,我这不是迷路了吗?爸爸又咳嗽了,我自己一个人来的呢。”说着话便抱住了三叔唐胜之的手臂。“手机信号也不好,打你电话都打不通,我都急死了。”

    要说唐小软的长相那真的是属于天生带媚,眼角眉梢都朝上扬着,连嘴角也是微勾,不说话就已经眉含情眼含笑了,更遑论现在还使着劲地撒娇。唐胜之对自己一对儿子那是心肠硬得很,可一遇上这娇娇媚媚,又是唐家细孙辈唯一的女娃唐小软,再大的火气也只能是自己吞回腹中。“唉,你这孩子。对了,你爸身体怎么样了?”

    “还是咳血,要说赵医生也真是,查来查去也查不出哪不对,爸对西医生气了,最近正吃中药调理呢。”

    唐小软说完不自禁便皱了皱眉,她爸唐勤之从去年年底开始忽然就得了莫名的咳血病,隔三差五的咳几口血,胃口也不如从前,连带着人都瘦了一圈,脸色蜡黄,体虚无力。赵医生的医术别说是在市里,放眼全国都算是顶顶尖了,给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所有器官挨个儿查了一遍,硬是找不出原因来。

    “唉,上次跟大哥打电话说起你生日快到了,才知道大哥生了病,我在家琢磨着,兴许你太奶奶能有点什么土方子也说不好,总之先进去吧,你快去给太奶奶磕头。”

    本来唐小软的小男友方清浩都订好了酒店给她举办生日宴,被爸爸一句家规给黄了,唐小软倒是没争,一来怕长辈啰嗦,二来也是冲着太奶奶威名远播,本就想着要打听打听爸爸的咳血病有没有土方子调养了,现下听了二叔的话更是暗暗期待,抖擞精神便随他走了进去。

    穿过拱桥状的园门,再绕过一面汉白玉雕刻的扇形屏风,一幢二层高的小楼便即收入眼底,朱门褐窗,窗牖乌沉,雕着大片的折枝海棠。晚霞斜映着碧澄澄的飞檐,光斜影横,六棱石子铺就的小径环绕着一处清池,栽着三五种水生,小径旁更是开满了时令的鲜花,尤以桃花与木棉正盛,淡粉嫣红相应,煞是喜人。

    园子里已然围坐了一群人,喝茶的、打牌的,还有下棋的。唐胜之领了唐小软进去,一一介绍:“这是你二房的爷爷,快叫人。”

    “二爷爷好。”唐小软自小嘴甜,叫人这种事得心应手,更有点南方姑娘的饶舌,每次说二都会念成恶,二爷爷一秒变成恶爷爷。明明别的话都说得挺好,就这点,二十年了没改。

    可二爷爷也好,恶爷爷也好,意义都不大了。面前这位爷爷,穿一领洗得半旧的灰色长马褂,虾米一样团着身子靠在石桌旁,脸色晦暗,目光呆滞,唐小软叫他他也没有半分反应。

    唐小软正满心诧异,唐胜之又介绍了一个男人过来:“这个……这个是你二爷爷的儿子,你要叫二伯。”

    “二……”一个伯字尚未出口,那中年男人便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唬得唐小软飞快躲到了唐胜之背后,心里突突地颤着,这二伯是跟她有仇吗,怎么看她的眼神像一条被打断腿的野狗?

    男人也不说话,站起身一边咳嗽着一边一拐一拐往里屋走去,唐小软十分惊叹地发现他的腿还真是瘸着的。看他这一身病,难怪脾气这么大。

    “这个是你二房爷爷家的女儿——”

    唐胜之还没介绍完,二爷爷旁一个长得颇为端丽的中年女子忽然站起身来,冲唐小软诡异地笑了笑,又伸手召唤。

    总算遇见个会笑的亲戚了,唐小软不由欢喜,连声叫着“姑姑”便迎了上去。

    “哈哈哈,姑姑,姑姑,你过来啊,姑姑,我有布老虎,我还有小白兔,你有没有?哈哈,你要不要?”

    “……”唐小软有点懵,再仔细看那女子,长相虽是文秀,可一双大眼却是呆滞无神,再看一眼她怀中果真抱着的毛绒玩具兔子……

    离得近了,那女子瞧她一眼,笑容忽然僵住,指着她便大声哭喊起来:“啊!蛇,好多蛇!蛇要吃我的兔子,要吃我!救命!”一边叫嚷一边踢翻了几张凳子,手脚并用地便往桌子上爬。

    唐小软被她踢翻的凳子撞到,连连后退了几步才站稳了身子,唐胜之忙上前帮忙将那女子扯了下来,一把按住。那女子哭喊得尤其惨烈起来,口中犹然骂着什么老虎兔子蛇的,喋喋不休。

    见唐小软一脸看得呆了,唐胜之苦笑道:“唉,你爸爸没和你说吗?我们这一辈儿,除了我和你爸是正常人,其他房里的兄弟姐妹不是残疾就是疯癫,还有两个夭折了。三房的爷爷也死了,两个女儿疯疯癫癫,四房那边,你姑奶奶嫁了人就没消息了,想也是凶多吉少。现在族里,就是这么个烂摊子,全靠你太奶奶一人支撑着。”

    唐小软直到此时才醒悟为何爸爸从不和她提起半点唐家的事,平日里偶有往来的也只有住在邻市的三叔一家。这样一个惨淡而厄运缠身的家族史,哪个长辈愿意提起?

    那女子渐渐安静了,唐胜之手一松,她手舞足蹈地便向远处奔逃。唐胜之望着她三岁孩童般的行为举止,摇头叹道:“不要管她了,走,我带你去见太奶奶。”

    进了大厅,唐小软茫然四顾,这小楼自外头瞧着虽是不起眼,不想里头却是别有洞天。厅殿中间是一方明红色绣广叶寿安的地毯,正中台桌两边各放一张缎锦香檀木圆背太师椅,垫着水绿撒花的坐垫。两边窗棱下则摆放着四把高背的紫檀木椅,银红色同款坐垫。案台上自上而下分别置着二尺四寸高的耀州窑观音送子、景德镇窑福、禄、寿三星,而两侧小案上则自左而右分别置着一尺八寸高的梅、竹、松、菊玉雕盆景。

    暗暗咂舌,好气派!纵然是一出生就住着三层小洋楼的唐小软也不由暗暗地敛了形状,身处在这样一个沉重肃穆的环境里,任是天生娇憨此刻也是不敢放肆。

    隔着里间的垂帘被掀开了,金丝楠乌木的珠子层叠交落,空气中满满的古朴木香。先是走出两名身材高壮的男子,正是唐胜之的两个儿子,唐愷与唐炜。这两名堂兄唐小软自幼熟识,此刻见到他们也在,不禁安心不少。

    一名瘦小精干的白发老太太随后踱了出来。穿一领枣红色的缎子短褂,黑色绸裤,同色丝鞋,手上拄着一支包金手柄的沉香木拐杖。必然是太奶奶无疑。眼见一厅的人尽都肃了神色,唐小软也不敢怠慢,忙把脸低了下去,心中暗暗琢磨,这也太神奇了吧,太奶奶明明九十多岁的人了,可精神矍铄,身体康健,瞧起来竟然就和六十岁的老人差不多,若不是腿脚稍有不便,只怕连拐杖都是不必拄的。刚才她进来大厅,眼神轻扫,不怒而威,仿佛号令着数百手下也似,令人心生敬畏。如是想来,据说太爷爷生前做过烟草勾当应是不假,手底下一帮伙计打手,风光一时,太奶奶那当家主母的气度是早来有之。

    方才外头闲坐着的人此时也都进来了,所有人都噤声着等唐云氏发话,唐云氏轻轻咳了声,伸手向唐小软招去。“乖孩子,一晃十多年没见了,快过来给太奶奶好好瞧瞧。”

    唐小软受宠若惊,立马跑上前去,扬声便喊:“太奶奶。”

    “都是个漂亮的大姑娘了。”唐云氏握着唐小软的手,慈和地笑着。

    “那是,谁让我有个这么美的太奶奶呢!”唐小软任她拉着手,索性轻晃了起来,甜笑着打趣,哄得唐云氏当即笑弯了眉眼。

    “呵呵,小猴子嘴巴倒是甜得紧。”唐云氏凝了凝笑意,“小软啊,今天是你的生日,一会随太奶奶过去请神祈福,你多吃点福果,日日都平安喜乐。”

    “好。”唐小软自然是满满应承。回身去看二叔,目光却先掠过跟进来的二爷爷和二伯的脸。不知是否她过于敏感,还是单纯被刚才几个“不太正常”的亲戚给吓到,隐隐觉得周遭的气氛有些怪异,这整个大园里仿佛真正在高兴的人只有太奶奶和自己,其他人,或是二爷爷这般槁木沉寂,或是如三叔冷眼旁观,两个堂兄也是金刚铁塔般站着,面无表情,连个虚伪凑趣的人都没有。倒是太奶奶说起请神祈福时,一脸呆滞的二爷爷似乎吓到了,身体颤了一颤。

    唐云氏与唐胜之说了几句闲话,又喝了两口淡茶,站起身来。“好了,你们都在外间等着吧,我不叫你们都别进来。小软,胜之,你们两个跟我来。”

    唐小软微微惶恐地看一眼身后被留在大厅里的众人,眼见三叔的背影都快摸不到了,忙提步跟了上去,一起走向后堂。

    才行到门口就愣怔住了,这后堂……没法形容!四四方方的房间刀切一般齐整利落,墙壁却刷成了黑色,跨进门槛便是一道横梁直压头顶,悬挂着一幅幅雪白的幡布,幡布上以朱砂写了几个奇怪的字,饶是她品学兼优正念着名牌大学的大好青年看花了眼也没能认出到底写的是什么。举凡老宅,必多阴森,尤其是乍暖还寒的三月天气,一阵清风吹来,那片片幡布上下翻动,唐小软咬着嘴唇,心里登时跳出来一个词——灵堂!

    此时天色已然蒙蒙晦暗。唐胜之走进几步发现唐小软没跟上来,皱了眉头又寻回去,见她正仰面看着白幡发呆,忙出言安抚:“小软别怕,这里不是灵堂,是太奶奶请神的神堂。”

    “我、我没怕。”唐小软被三叔点中心思,一时也颇有尴尬,忙收拾精神跟随唐胜之走了进去。

    穿过层层的白幡,

    第四十五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下)

    红木雕花的大床,罩着海棠红的绸缎云顶,两扇菱花木窗,淡淡褐色的纹路透着古朴的木香。屋子正中央摆着一张八仙桌,四张软凳,尽处一架老式衣柜旁摆着一口樟木箱。除此之外,这屋中再无他物。

    唐小软睁开双眼,撞进眼底是那一双极夜般深黑的眼瞳,仿佛是冻在了冰面下的两颗墨玉,一派恼人却又诱人的清冷。一瞬间好像交叠了梦境中的茫然与无措,她又眨了眨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醒了,终于醒了。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阳光从窗外打了进来,格外的明亮。唐云氏在屋子中央的圆桌旁坐着,闻声也站了起来,堆了和暖的笑意:“小软,你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肚子饿不饿?”

    唐小软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唐云氏身上,她圆睁了双眼,在在只是盯住了在自己床头半米处悄然而立的长发女子。而她也刚好便在看她。四目交接,阳光骤然大亮,却又在眨眼间褪去了温暖的余韵,那女子,黑如丝绸般的乌发散落在肩头,纯白的短风衣,笔直修长的双腿藏在黑色军装裤下,白色短靴的搭配使得她看起来又帅又媚。唐小软看得眼热,只觉遍目皆是令人无法逼视的光芒,而那女子却只是冷淡异常地看了她一眼便转开了脸去。

    唐小软忽然便咳嗽了起来。唐云氏急急上前,“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太……太奶奶……我怎么会忽然睡过去啊,还有,那个祈福到底是怎么回事?”唐小软一脸愁容地撑着下颚,“我睡了多久啊?”

    “不急不急,呵呵,太奶奶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你先喝了这碗茶顺顺气,余下的我慢慢和你细说。”

    唐云氏一双苍老的手掌托过来一碗浓茶,昏睡到此刻,唐小软也确实渴了,接过茶碗便喝了一口。入口只觉一股淡淡的甜香,却又不像是普通茶叶的味道,隐隐似有着熏香的气息。她心下迟疑,不敢多喝,只润了润口便将杯子又递了回去。一边假装打量屋子,一边却拿眼睛偷偷地又去看那白衣的女子,可这样一看,心神便愈加地收不回来了。一张精巧的鹅蛋脸骨肉匀称,凝白的肤色仿佛能透出光来,光洁的额头下,两弯沉静的细眉,那凝如冰潭的眼瞳略微狭长,仿佛有淡薄的云雾掠过,只微微的一闪,转瞬便消散不见。高挺的鼻梁下,并指菱唇不点而朱,一抹淡红如霞,瑰泽莹润。早便说过的,唐小软此人,平生最爱之事其一便是欣赏美人,此刻活生生给她掉下来一个容色清妩,气质高冷的美人,哪里还顾得上面前鸡皮鹤发的太奶奶,偷看了几眼还不解瘾,索性便直勾勾地盯着看了。

    唐云氏年岁虽大,眼光却利,见状笑道:“小猴子,偷看什么呢?这是我的一个小道友,大你四岁,你要老老实实地叫姐姐,不许像从前一般顽皮。”

    “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我现在很文静的。”唐小软缓过劲儿来了,便开始没羞没臊地自夸。“姐姐……姐姐也当有个名姓儿啊太奶奶。”

    “问这么多,你想做什么?”唐云氏笑道,“这位小姐姐姓沐,你叫她沐姐姐便是。”

    “哪个木?”唐小软顿时起了心思,“穆桂英的穆?”

    “水木沐。”一直沉默无言的白衣女子终于出声了,淡红的嘴唇只是微微地一动,却连半星儿情绪都没流露,她望向了唐云氏,轻声道:“老夫人,我先行回避。”说罢也不等唐云氏点头,她径直出了房间,关了木门。

    哎,怎么就走了呢?唐小软正想问那你叫沐什么呀,扭脸就被唐云氏给牵住了手,那粗糙的皱纹惊地她全身一颤,忙警醒了精神:“太奶奶?”

    “小软,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可是咱们唐家先祖一脉传下来的秘密,事关整个家族的兴亡,你可千万听仔细了。另外,不可以和任何外人说起。”唐云氏一脸肃容,无比严厉地望着她说。

    “我能不听吗?”唐小软直觉得就想拒绝。从小最烦这种开场白了,“小软糖,我身上这件裙子是爸爸从英国带回来的哦,八千块一件呢,我就只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和别人说哦!”或者,“小软糖,三楼教室的窗户玻璃是我cei烂的,我就只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和别人说哦!”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就谁也别说呀!再说我一个女人,家族兴亡和我有什么关系……

    唐云氏许是没料到一番推心置腹的开场白竟落得这样一个回应,老脸有些颤意,很快又压了下去。“当然不行!你作为我们唐家的子孙,怎么可以拒绝老祖宗的示意?”

    “那好吧好吧,你说。”大不了左耳听右耳出。

    唐云氏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慢慢说道:“今天来你也看到了,你爷爷和你三爷爷都去世了,你二爷爷和三爷爷家的姑姑们又都得了疯病,老实说,你心里一定也觉得很奇怪吧?”

    唐小软默默无语地点点头。一个家族同一辈里出这么多傻姑娘,搁谁谁能不奇怪呀?

    “唐家的女子多是被疯病缠身,男丁却是尽都染上一种奇怪的咳血病,大多英年早逝。你太爷爷四十岁就去了,你爷爷走的时候也刚四十三。你二爷爷瞧着精神,其实也不过是在熬着日子罢了。最让我担心的是他家的睿之,不过三十岁,居然就开始咳血了。”

    “咳血”这个词一次次地从唐云氏口中蹦出来,唐小软心底已然是隐隐明白了什么。一想到自己的父亲,她心跳失序,忍不住道:“那、那我爸爸他难道也是……太奶奶,这是咱们家族的遗传病吗?”

    唐云氏叹了口气,苦笑着道:“遗传病?也可以这么说吧。”

    “什么意思?”

    唐云氏目中精光一闪,复又消去,只那一瞬,看得唐小软猝然心惊。“这可便要从很久之前说起了。”

    “咱们唐家祖上本是南夷夜郎国的巫师,那时候,少数民族的族人多信巫蛊法术,国王手下有好多的巫师,而咱们唐家先祖在其中颇负盛名,最得国王宠幸。”唐云氏坐在床榻边,目光凝重地看着远方,“小软,你可知在远古南夷之地曾流传过一个不死秘术?”

    唐小软正靠在床头听得想翻白眼,还巫师……还最得宠幸……扭脸被问了更加高深的问题,直觉就想说什么不死秘术,那是骗愚昧古人的东西好吧?可一看太奶奶那凝如霜雪的脸色,她收敛了三分,咳了咳,道:“这个,理论上来说存在即合理,但不死秘术什么的,还是不太可能吧。”

    “哼,你也是被现如今那劳什子的学堂给教坏了,口口声声不信鬼神,不敬苍天。”唐云氏冷冷哼道。

    平白挨了骂,唐小软也不好顶嘴,只好讷讷赔笑:“您继续……”

    “那时候国王接见了大汉使节,听说秦始皇寻长生之术以及大修陵墓陪葬的事情后,想到自己已年过半百,也渐渐开始为自己担忧,不多时便吩咐手下为他大修陵墓作飞升之所,并要求咱们唐家先祖和另一个巫师合作,开始为他炼制不死秘药。”

    “……”唐小软被这段千年前的往事惊得有点大,“那,那咱们那个什么先祖后来炼出来没?”

    唐云氏眉宇间微微一震,闻言立刻道:“当然!为了给国王炼制出不死秘药,咱们先祖耗费了数十年光阴,可最终大成之际却被合作炼药的另一个巫师出卖,对方想要独吞不死药,于是刺伤先祖,带着不死药妄图逃走。”

    “一番争斗,先祖到底是受伤之人,不敌那巫师的手段,眼见阻止未遂,只好如实禀报了国王。那巫师带着不死药躲进了为国王准备的陵墓里,国王一怒之下下令抓捕了巫师的所有亲眷绑缚到墓前,可没想到那巫师竟宁愿亲眷横死也不肯交出不死药。并且为了当着国王的面吞下了不死药,为了报复先祖的阻碍,竟然用自己的心头血对先祖下了一道无比恶毒且祸及子孙的恶咒。”说到此处,唐云氏不禁深深叹了口气。“那巫师也当真狠辣阴损,竟然诅咒咱们唐家后代,从此男丁个个要吐血身亡,女子则疯癫而死。魔鬼将重临大地,将夜郎一族尽数毁灭。”

    “太、太奶奶,这听起来也太玄乎了。”唐小软忍不住道,“什么诅咒,什么魔鬼的,您听我说,咱们唐家的这个病,我还是觉得这应该是和某种遗传病有关,只是可能现在的医学还没能找到合适的解救方式。”

    “小软,你莫要觉得念过几年洋学堂就小瞧咱们祖先留下的训示。”唐云氏严肃地说,“昔年那桩大祸,先祖可是赔了性命才与那巫师同归于尽,并且耗尽全部的元力发愿,若干年后会有一个完全继承她巫师血脉的唐家女人破除这恶毒的诅咒,阻止魔鬼的降临。先祖请求虎神的威灵守卫陵墓,自己却拉着那巫师一起摔进陵墓,将邪恶的灵魂封印在墓内,使其不能再于世间为祸。断龙石落下,从此阴阳两隔。”

    唐小软渐渐听得入了神,心中只想,既然老太太不肯接受科学的洗礼非要给她讲故事,那就随她好了,反正这故事听起来还蛮精彩的。

    唐云氏哪里知道此刻唐小软的心思,她紧皱着白花花的两道眉,沉声道:“此诅咒无他法可解,除非国王的陵墓重启,拿到那巫师下咒时刺入心头取血的法器,损毁它,才能彻底打破这个纠缠千年的恶咒。可陵墓的大门这么多年来却始终无法开启,小软,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唐小软有点发窘,不是讲故事么,你中场发问又是什么意思啊?可太奶奶问了话也不好不答,只好迟疑着道:“是因为打不开机关?”

    “正是如此。”不过是随口一句,唐云氏却赞赏地摸了摸她的头。“国王陵墓的机关想要开启,须得有最最精纯的巫师之血献祭,再辅以一套古老的咒语,两者缺一不可。”

    “太奶奶,您刚才说什么心头血诅咒,什么巫师之血的……难道……”唐小软一直没绷在弦上的神经总算开始工作了,联想起先前太奶奶那所谓的祈福,自己喝的奇怪的符水,又被刺破手指……等等!不会和她有关吧?!

    “没错,小软,你就是咱们唐家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等待的巫师之血!”唐云氏一双老眼精光爆闪,语气都铿锵了三分,紧紧地抓住了唐小软的手,说着说着眼看老泪就要纵横。“小软,你可知道太奶奶心里有多么激动,我只担心有生之年是盼不到你了,丢下这些歪七倒八的子孙在世间受罪。没想到……没想到皇天不负苦心人,太奶奶终于等到你了……”

    “这……这不科学……”唐小软只觉一颗心脏哐当一声砸到了地上,摔成了五六七八片儿。不是啊,她不是什么南夷夜郎国的巫师之血啊,她身份证上写的她可是汉族,何况她还只是个刚到二十岁,根正苗红快乐成长的女青年啊!偶尔看电视剧的做做梦,也会幻想自己祖上是不是皇亲国戚,自己是不是个没落王孙之类的,可从未想过自己竟成了唐家千年等一回的什么巫师之血,这也太坑人了!

    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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