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综武侠]权臣之路 作者:简梨
正文 第9节
[综武侠]权臣之路 作者:简梨
第9节
“刚刚兄长还说惹不起躲得起,如今我是连躲都躲不起了啊。”云惟珎感叹,指着手里的折子道:“这苟御史是哪家的,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兄长还未过而立,正值壮年,他跳出来闹什么?”
“哦,你这两个月杂事缠身,恐不清楚,这个家伙就是刚来补上的,估计你还没空闲,没有看到吏部报过去的文书呢。”皇帝道。
“看来朝政果然是一天也松不得啊,这才歇了几天,什么牛鬼蛇神都跳出来了。”云惟珎再次问道:“谁塞进来的?”
“我怎么知道,要不是他跳出来上了这么一道折子,我都不知道有这人!”皇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吏部的名单是谁核准的?”
“你不在,自然是岳筌鸿。”皇帝肯定道。
“成,我回去查清楚了再来禀告兄长。这人恐怕也就是探路的石子,还是等搞清楚幕后的人,再来做决定吧。”云惟珎道。
“嗯,可以。”皇帝沉吟了一下,点头道。“不过立太子这事儿,现在不说,以后肯定也要说到的,元琰,你看我是立谁好?”
云惟珎翻了个白眼道:“现在几位皇子都还是稚子幼童,能看出什么贤明德行来。皇嫡子又还是襁褓婴儿,现在说这事儿,为时过早。”
“早晚的事儿,你总是躲不过去的。算了,先不说人选,你说我是真么时候立太子好?”皇帝在云惟珎面前是很少自称朕的,自从云惟珎封亲王以来,就更是以我自称。这样的温情与厚爱,云惟珎却只是总能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冰凉,他从未忘记养居殿那杯毒酒,冰凉的触觉。
“兄长知道的,我的性子,善谋不善断,若要分析形势,倒是头头头是道,若让我拿主意,总是优柔寡断。”云惟珎委婉的推脱道。
“这可是你谦虚了,朝中谁不知道云大人最是杀伐果断,言出必践。”皇帝笑道。
“那是因为经过分析后得出明白的结论,我只是按照应该做的去做,不为旁人的非议和事情本身的艰难而妥协。”
“好,这才是一国首辅该有的风范。说来容易,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好吧,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为难你,元琰,你就帮我分析分析什么时候立太子吧。”皇帝退步道。
“这立太子,还是先讨论立不立的问题吧。立太子能保证朝局平稳过渡,也断绝别的皇子、逆臣非分之想,万一,我是说万一陛下有什么,朝廷也不至于崩盘。但话又说回来,立太子真的能防止别人作乱吗?纵观史书,就是做了太子,做不成帝王的又不知几凡。从扶苏公子开始,到太子据,再到太子承乾,身死功败的太子格外多,千古名君的太子又分外可怜可叹。人的野心都是无穷的,就是一母同胞也不能阻止相互杀伐争斗,岂是一个太子之位能够阻止的。”云惟珎淡淡道。
“那元琰的意思是,不立太子?”皇帝不确定道。
“不立太子更糟。在您还身强力壮的时候,他们会串联朝臣,结党营私,党同伐异;等您精力稍有不济,他们就会奋起发难,更是把好好的国家拆得四分五裂。”云惟珎叹息,“我认为最好的办法,还是等您精力稍微下降的时候再立太子吧。这样前面的时间可以让各位皇子都入朝历练,让您观察谁才是有治国之能、真龙之相的;后面等太子立了,又能手把手教导,天子位分尊贵,到时候就是旁的皇子有什么心思,经过历练的太子,也能压下去了。”
“向我当年一样。”皇帝感叹,自己就是这样走过来的,他父皇晚年的时候,已经没有可以托付朝政的成年皇子了。
“可我总怕风云变幻,总有我措手不及之时。”皇帝还是不敢放心。
“那就秘密建储吧。”云惟珎最后只能祭出这个了。
“在您觉得时机还不到明立太子的时候,先把您心中的人选写下来,密封,密存,放置诏书的地方只有您的几个心腹知道,这些心腹掌握的要是也只是几分之一,只有几个人合起来,才能找到打开诏书。这样就是这些人里有人叛变,也不会个个都变节吧?若是您有个万一,让宗正、内阁、大将军、皇子、后妃,一起见证,把密诏取出来就是。”
“万一有人更换密诏呢?”皇帝不放心的问道。
“兄长,我的好陛下,这世上的事情哪儿有什么万无一失。若是有人真的能在重重机关险要之地、众人谋划、你我智慧之下换了诏书,有这份心性和本事,朝政交给他,又能如何呢?”云惟珎只能这样安慰他了。
“也是。”皇帝也知道世上不会有算无遗策之人,板上钉钉之事,尤其是对皇家来说。
“只是,您立太子的时候,还是考虑一下年龄,国赖长君。”云惟珎淡淡的提了一句,鼓励皇帝多听别人的意见:“其实这些事情,朝中老臣更有办法,他们见多识广,就是有一二私心,难道您还不能分辨真假吗?”
“你呀,是怕万一立了幼帝,你这个首辅也是跑不掉的辅政大臣吧。”皇帝笑道。
“既然兄长知道,那可就一定不要折腾我。其实,我也不一定有那个寿数……”
“呸呸呸!不知忌讳。”皇帝突然之间想到他曾经喝下的那杯毒酒,会不会有其他的副作用。
“我刚刚还拿兄长开过玩笑,您都不计较,现在却……”
“你自然是重要的。”皇帝忍了忍,没有把本来要说的“更”字加上去。
云惟珎笑着饮茶,和皇帝说了一上午的危险言论,云惟珎在宫里用过午膳,才慢吞吞的走出去,今天在宫里,感觉自己的里衣,湿了几回。
皇帝在殿内看着云惟珎远去,对铁山道:“朕总觉得元琰离朕原来越远了,怎么也抓不住。”所以他才想拼命的把云惟珎拉进更深更急的朝廷漩涡中,这样他就脱不开身了,永远留在京城了。
大总管铁山装傻道:“云大人的确出宫了,不过走得还不远,要不老奴去把他追回来。”
皇帝挥了挥衣袖,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嘟囔道:“和你也说不明白。”
“是,是,老奴愚钝,陛下恕罪,恕罪。”铁山的调子里,还透着一股委屈,好像不知道陛下为什么突然生气一样。
云惟珎回道府邸,那些来钻营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正主都不在,他们也就不一杯茶喝五遍水,把茶味都喝没了也不走了。
云惟珎刚刚坐定,管家就来禀报,就修缮府邸事宜,请云惟珎拿主意。既然封了亲王,府邸的规格自然要相应扩大。
“主子,您看是就买些周边宅院,和府里连在一起翻修,还是到朝阳坊去买?”朝阳坊是皇亲国戚居住的地方,和云惟珎的亲王爵位也算相配。
“不用了,就在这边修吧,把图纸拿上来我看看。”毕竟不是正经的皇亲国戚,现在关于他的身世已经是纷纷扬扬,要是再搬过去浇一瓢油,估计就得炸锅了,所以,云惟珎才坚决推辞了皇帝在朝阳坊赐给他的府邸。
云惟珎拿过图纸看了看,他现在所在的坊市,居住的还是官宦人家和少量富商,云惟珎根基不深,现在的宅子也是随着自己的品级一点一点扩建的,所以地理位置并不是很优越。云惟珎指着图纸道:“按照亲王府的规格,是不是这条街都要囊括进来。”
“回主子,大半条街还是有的。”管家骄傲得挺起胸膛,能为这样的主子做事,他脸上也有光彩。
“还能容下一个三品武将的府邸吗?”
“自然能,主子的意思是……”
“那就好,在这里,起一座府邸吧。”云惟珎指着路口上的地方道,“买旧宅院的时候不要仗势欺人,宁肯多付些银子;一切都要落到纸面上,日后方有凭证。细节才是成败关键,你跟着我也差不多十年了,这些事情应该懂的。”
“是,定不负主子。”管家低头应诺。
说是翻修,但和云惟珎并没有什么关系,府邸太大了,他就是在寂静的晚上,也听不到丝毫动工修建的声音,事实上,翻修府邸一直在加班加点的赶工,至少要在新年前,把一切旧房子都拆了。
这天,云惟珎难得在年底忙翻天的时候偷得一点儿空闲,正在画画,郭萍就大步走了进来。
云惟珎正画到关键的地方,抬头虚瞟了他一眼,道:“快来看,十八学士姿容不凡,今天才完全盛开,果然这些颜料也没办法比拟、重现。”云惟珎临窗画画,窗外是他的花匠精心培育的粉白色十八学士茶花。
云惟珎等了半响也没听见郭萍说话,诧异的抬起头认真看向郭萍,才发现他怒气冲冲,却又隐含悲伤,云惟珎关切道:“怎么了?”云惟珎心神急转,能把郭萍气成这样的,难不成是——“是不是安之出事了?”
云惟珎吓得笔都掉在画上,画了一早晨的成果直接毁了。
“没有。”郭萍硬邦邦道。
“哦,还好,还好。”云惟珎被自己脑补吓了一跳,有些腿软的坐回椅子,道:“那是出什么事了?”
“少爷还是想赶我走?”郭萍愤怒又委屈道。
“什么?”云惟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他最关心的就是郭安之和郭萍,他们两个都没事,在云惟珎看来就没有大事,可这一下子又说到哪儿去了。
“少爷还想瞒我,管家说您让他在东路口起了府邸,三品武将的规格!”郭萍气急了,他以为云惟珎只是说说,只要他不答应,云惟珎就不会强逼他搬出去,现在……
“唉,来,过来坐,让我慢慢给你说。”云惟珎叹了口气,先安抚郭萍道。
“不论您说什么,我都不会搬出去的!”郭萍知道云惟珎巧言善辩,他肯定是说不过的,但是他就认一条死理,他不搬!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让你搬出去了?”云惟珎哭笑不得道。
“你真不让我搬走?”郭萍不确定道,毕竟这个话题他们已经讨论过了,云惟珎当时是非常希望他能搬出去,过“正常”生活的。
“我保证!”云惟珎只差举手对天发誓了,郭萍才半信半疑的磨蹭着走到云惟珎旁边坐下。
“那座府邸,我的确是为你修建的。等等,不要急,让我说完!”云惟珎才开了个头,郭萍就要爆发,云惟珎赶紧把意思说明白:“但是!但是我不强求你去那边住!府邸在这条街的东面,正对皇城,十八卫的训练原来都在城外,现在可以挪到城里了,我身边现在这些卫士在五年之内,要放出一大半到江湖上开山立派,继任人员要抓紧训练了。我府里的安全一直是你在负责,等府邸翻修完毕,整条街都是你保护的范围,街西头的跨院一直是演武场,在那里也要做好防备,这样,在两个路口都有安防,我才能放心些。”
“少爷,出什么事了?”郭萍听到云惟珎如此安排,总觉得那一秒就有大军要来攻打一般,连忙问道。
“没事儿,只是未雨绸缪罢了。前几日我进宫,和陛下说到立太子之事,如今我位高权重,避无可避,势必会卷入新一轮的夺嫡斗争中。和陛下一辈的先梁王是何等英明之辈,也折在了夺嫡的阴谋诡计之中,我也要早做准备才是啊!”云惟珎叹息道,他本人并不会武功,如今又是江湖和朝廷并列的时代,若是不加强府邸的安保,他简直寝食难安。
“少爷放心,有我在,必护卫您周全。”郭萍保证道,只要不是让他搬出去,就什么都好说。
“那你可要加油,等你布置好了安防,我可是要请人来检查的哦,可不要让人破了防御。”云惟珎开玩笑道。
“少爷尽管找人来试!”郭萍对自己的武功和布控安保的本事是相当自信的。
“那就拭目以待了。”云惟珎笑着说到了另一个话题,“如今,我自觉势力越来越大,威望一年强过一年,也要想办法分流一下了。”
郭萍的心马上提了起来,生怕又要劝他搬出去。
幸好云惟珎道:“等安之过了冠礼,就让他出府去吧。他喜欢西城的宅子我都可他看好了,希望他能满意。”
“少爷~”郭萍还想给郭安之说两句好话,他们兄弟都是云惟珎救下性命,又一手带大的,尤其是郭安之,他对云惟珎更是敬如父兄,要是让他搬出去,不知该有多难过。
“放心。我心里有数,保证让陛下舒心,也不会委屈了安之。”
“陛下,这里又有陛下什么事儿?”郭萍现在对皇家的印象已经差到了极点。
“西北有安之,东南有我的船队,西南是我一手推行的梯田和多族共居,这天下哪儿都有我的影子,虽然小现在陛下对我恩宠甚隆,但我已经不敢相信皇帝这种生物了。”
云惟珎幽幽的叹气,望着窗外的彤云发呆。
云惟珎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郭萍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从幼年西方魔教的磨难,到先帝临死时赐下的毒酒,就因为这样,看着他眼里无所不能的少爷遭受这样的磨难,郭萍才有一辈子护着他他决心。
云惟珎回过头来,看见的就是郭萍脸色通红,咬牙切齿,似乎在给自己较劲一般的模样。云惟珎摇了摇头,不明白郭萍又想到哪里去了。
“少爷放心,安之就算出府,也依然唯您马首是瞻。”郭萍挺着胸膛道。
“我知道,但是我宁愿他不这样,他合该是天生的大将军,忠君爱国、护佑百姓,你不用担心,我有主意。”云惟珎笑着安慰郭萍道。
他有主意。
第四十章 罗刹忽至
新年刚过,云惟珎就忙碌起来了,他对新的一年已经有了很好的安排策划:他今年会开始让燕子坞主导试点内河航运,十二连环坞已经瓦解,内河航运不存在大型威胁;西北郭安之那里要开始加固翻新长城,整编新的戍边垦荒部队;东南的船队技术去年取得了进展,今年可以航行更远,要去开拓新的航线;皇子越来越多,也许他该对太傅这个职位有一定的野心……零零总总。
然而,这世上最让人讨厌的就是计划没有变化快。
这天,云惟珎休沐。官职做到了他这个地步,休沐也是不得空闲的,上午他出席了两家同僚子女的婚宴,去国子监为今年的辩论讲学站台,午饭接见了江南富商,为今年的内河航运透风,等忙完了这些,休沐日才真正属于他。
现在新年刚过,四处还是一片繁华热闹景象,云惟珎披着厚披风在花园里走动。不是有这个闲情逸致赏花,而是坐累了,出来转转。
云惟珎正在一朵山茶花面前沉思,突然从湖面倒影上看见临水假山里一闪而过的朦胧身影。
云惟珎深吸一口气,山茶花没有香味,进入鼻腔的是北方早春的冷冽空气。云惟珎手扶着那支山茶花,用力想把把折下来,一下子没折动,他对站在他不远处的十八卫之一招了招手,道:“去给我拿把剪子来。”
“主子,我给您折……”
云惟珎啪的打了一下他的手,宽大的披风微微扬起,云惟珎笑骂道:“你什么时候也会取花插花了,别糟蹋了,快去吧。”
“主子就是瞧不起我,去年的插花赛,我就比他们你个都强。”护卫嘟囔了两句,快速跑回去给云惟珎拿花剪。
云惟珎折不断茶花树的硬枝条,就绕过假山往回走,在路上难得看见了一株迎春花。这么冷的天气,迎春花却已经绽放出了嫩黄色的小花儿来,云惟珎掐了一根细软的枝条拿在手里,快步回了屋中。
云惟珎拿下博古架上的白胎薄瓷花瓶,把这株迎春花插了进去。只是这么一枝花,被这雪白的花瓶衬得更有意境了。云惟珎把花瓶放在小茶桌上,然后伸手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他的对面,云惟珎端起另一杯开始闻香。
一个暗红色的身影出现了,他身上还笼罩着一层迷雾,这样的场景犹如闹鬼,胆小的人肯定马上吓晕过去。
“上好的乌龙茶,玉教主不尝尝吗?”云惟珎喝了一口,对房中突然出现的身影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玉罗刹在云惟珎多倒了一杯茶放在茶几上的时候,就知道云惟珎发现了他。以如此诡异的造型出场,也是试探云惟珎的意思,既然云惟珎不吃惊不害怕,还能一口道出他的身份,玉罗刹自然也就没有隐藏容貌的必要。
玉罗刹散去周身雾气,一身红衣,容貌迤逦又不失男子英气,剑眉一挑,玉罗刹自然的坐在云惟珎的对面,端起了那杯茶闻香后品,赞了句:“茶好,人更好。”的确只有中原才能喝到这样的好茶,即使玉罗刹在西域有都么大的势力,但在长城之外想要找到这样的好茶,也是需要耗费巨大人力物力的。
“玉教主谬赞了。”云惟珎习惯性的谦虚了一句。
“哦,那是这茶不好?”玉罗刹故意挑毛病道:“还是人不好?”
“都好,只是人及不上茶,凡人之躯,怎敢与天地造化,自然之灵相比。”云惟珎并不觉得承认这个有什么好羞愧或者落于下风的。
“云惟珎,你真的很好。”玉罗刹说这一句是认真的。
云惟珎微笑点头,道:“西门也这样夸过我。”
“哦,是吗?”玉罗刹周身气势猛然强烈,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西门吹吹雪,玉罗刹就止不住周身寒气,他捧在手心上的儿子,怎么能为了中原王朝一个微不足道的虚职折腰。
宗师境界的人气势外放,周边的空气都冷了几度,远处的博古架都开始摇晃,书案上的纸张已经再四处翻飞。云惟珎皱着眉头道:“玉教主,你再这样,摔碎了东西可是要赔的。”
云惟珎话音刚落,一个小小的瓷器摆设就斜出架子,摔在地上,碎成一地。
云惟珎指了指那一地碎片,道:“官窑烧瓷大师的力作,价值五百两。”
玉罗刹简直被他气笑了,知道气势外放震不住云惟珎自然也就收了。玉罗刹刚刚收了气势,一阵浩如山岳大海的气势就向他扑面而来,郭萍到了!
玉罗刹步法精妙,上半身微微后仰,人就从窗户了飘了出去。是的,用飘字才能形容那种轻盈的状态和诡秘的雾气,好像他是一抹青烟一般,感觉不到重量,甚至形状都没有办法言说,就像突然要被风吹散的青烟。
郭萍人未到气势先至,他一脚踏入院内,就正好与飘出窗外的玉罗刹缠斗在了一起。云惟珎走到窗边观看,两位宗师级别的高手对战,云惟珎看到的几乎都是残影,只见得红色与藏青色来回交替,连他们的面容都无法看清。玉罗刹内力外化而形成的雾气,并不能迷惑与他境界相当的郭萍,因此给他也撤了徒耗内力的遮掩,专心也郭萍斗法。即使没有了雾气的干扰,他们动作太快,云惟珎依旧看不清招式。
郭萍和玉罗刹斗法,说时迟那时快,从郭萍气势冲天到两人斗成一团,不过瞬间。在这瞬间,十八卫也也赶到了十六位,剩下的两个在街口运转安保布防,防止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云惟珎退回房中,十八卫站成阵法的方位,准备随时发起攻击。
云惟珎也不会非要在外面观战,天知道玉罗刹会不会有什么远程攻击手段,云惟珎在屋里安心的等着,拿帕子把自己手上的迎春花汁水擦干。
一炷香的功夫,玉罗刹就开始感觉自己的腹部绞痛,失手砸了云惟珎两盆名贵茶花。这样明显不属于他们打斗的动静,让云惟珎知道机会来了。这两个人斗法比武,可是一直维持着高人的状态,一点东西都没有打破。
云惟珎理了理披风走到廊前,喝道:“住手!”郭萍应声而退,侧身闪入十八卫的阵法之内,站在云惟珎左前方。
云惟珎暗自给郭萍搭了搭脉,发现他没事,然后用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嘴脸道:“不要随便杀人。”
玉罗刹不知道是什么引发自己腹痛,但肯定是中毒了,就不知道是刚才的茶水还是熏香,亦或者是花园里的花香,和郭萍用什么秘法催动。玉罗刹不敢肯定自己怎么中毒了,但即使中毒处于下风,还是一身傲气不减,飘飞到假山旁,阴测测道:“随意杀人,云大人好大的口气。”
“玉教主是西方魔教之主,西域诸国的无冕之王,我不过是一介大臣,何来什么口气。边关苦寒,百姓无辜,还是不要挑起战争为好。”云惟珎道。
这话在玉罗刹耳朵里就成了这个意思:你玉罗刹算个什么东西,死了就死了,若不是担心挑起战争,本官就能当场击杀。
玉罗刹出师不利,简直要被气得眼冒金星,但玉罗刹还是稳住了,道:“云大人此番招待,玉罗刹必定厚报。”
云惟珎摇了摇头道:“玉教主擅闯云府,我不过是正当防卫。若是你正经在门前递帖,本官自然奉为上宾。走贼的路,就别怪人拿你当贼看。”
“好,好,好!”玉罗刹连道三个好字,运气从假山借力,直接飘出了云府。
云惟珎松了一口气,道:“你们先回去吧,加紧防卫。”
十八卫应声而退,四人一组离开,他们四个人组成一个最基本剑阵,是十分熟练的,以玉罗刹的武功,一时之间也占不到便宜,只要拖到郭萍来了,就无事。
郭萍扶了云惟珎进屋,云惟珎现在是汗湿衣衫,玉罗刹出现的瞬间,云惟珎以为玉罗刹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才来的,打起精神,试探了几番,才确定是为了西门吹雪而来。
郭萍倒了杯茶用内里加热才递给云惟珎,云惟珎抱在手里暖手,感叹道:“三流内力对抗宗室气势,还是太勉强了。”
郭萍翻出医药箱,把云惟珎左手抽出来给他包扎。原来云惟珎为了死扛玉罗刹的威压,把左手手心掐破了。云惟珎的指甲是齐边缘剪断的,这要用多大力气,才能掐破手心。
郭萍裹好了伤,才道:“少爷别担心,有我在。不是生死相搏,玉罗刹也并无绝对胜算。”郭萍是不怕一命换一命的,只要玉罗刹敢来!
“嗯,我只怕玉罗刹在京中到处作案或者打杀无辜百姓,整个京师都是我关心的范围,我又没办法都让你去支援。”云惟珎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玉罗刹的,谁让他是魔教呢?
郭萍皱了皱眉头道:“一代宗师,不至于吧。”武功练得越高,就越接近“道”的层次,对武者的要求就越高。对自己的武道不纯粹,仗着武力欺负路边温顺的兔子,这样的心性,可练不成那样高深的武学。
“十年过去了,我不知道玉罗刹变成了什么样子,是不是变得没有底线,如外界传言一般真是个魔头。男人的才华成就与人品并没有什么关系,在朝的那些奸臣,哪一个不是才华横溢,当年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血手厉工,也是个卑鄙小人啊。”云惟珎深刻的认为,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你要想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就要比好人更好,比恶人更恶!不然,不等到你这支蜡烛站在高处照亮人间,就陪一盆冷水浇熄了。
“他怎么突然乱了气息?”郭萍也不纠结玉罗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他关心的是玉罗刹别有什么毛病吧?
“是迎春花的汁液。”云惟珎举着自己右手的小拇指给郭萍闻了闻,解释道:“迎春花的花枝是活血解毒、消肿止痛的良药,配着乌龙茶和我身上的熏香,有腹泻的功效。不是什么厉害毒药,只是无声无息的就成了,你武功又高,玉罗刹身上一痛,下意识的就想成什么厉害毒药了。”
云惟珎这也是取巧,他身上只有一点运转不良的微末内力,玉罗刹是看得出来的,如此就轻敌了。还是江湖人的习性,总觉得没有武功的人,都是弱者,不堪一提。
“我再去整饬防卫。”郭萍也知道云惟珎这是怕他赶不来,自食其力了,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的话,云惟珎就会凭借这点微末技巧,拼一线生机,把自己的安慰寄托在那渺茫的机会上。郭萍没办法想象自己若是迟了一步怎么办,他只能沉闷的说一句“整饬防卫!”一定不能让玉罗刹再有可乘之机。
郭萍去忙了,云惟珎也赶紧去洗漱,现在里衣还湿哒哒的沾在他的身上呢。云惟珎已经在脑海里演练过千百回他和玉罗刹撞上的场景,没想到是这样。当时想象得再美好,演绎的再从容,也抵不过玉罗刹气势外放时候,那种刀斧胁身,汗毛直立的恐怖感。
接下来的一个月,云惟珎不管是上朝还是待客,身边都至少有八位卫士护卫,玉罗刹的手下攻击过几次,直接让云惟珎顺着线索,把西方魔教在京城的少数几个据点给拔了,当然那个合芳斋的百年糕饼店云惟珎并没有查出来,虽然他知道。
玉罗刹估计也亲身上阵了几回,只是若是来的人强了,十八卫只会把他保护得更密不透风,他根本看不见人影。在府邸里的时候,就是听到一二响动,护卫也不会让他出去看的。
玉罗刹徒劳了一个月,想要悄无声息的接近、伤害云惟珎根本不可能,玉罗刹也知道他不能杀人或者重伤云惟珎,若是他不想挑起战争的话。玉罗刹身份贵重,云惟珎也一样,别忘了,他现在已是一国亲王。
玉罗刹这么闹,他以为自己很隐蔽,事实上皇帝看见云惟珎身边的护卫,就是到出事了,皇帝几次三番的要求云惟珎住到宫里去,皇帝就不信玉罗刹敢来皇宫挑衅,这些年武林势危,朝廷的威势越来越重。
云惟珎自然不会跑去宫里,不愿逃避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不愿冒险。记忆中,玉罗刹敢诈死来试探、清洗教众,云惟珎不敢肯定西方魔教对玉罗刹是否重要,若是他就敢冒着基业毁于一旦的危险去皇宫刺杀他和皇帝呢?神经病的想法,正常人永远都猜不到。
顾虑丛丛的玉罗刹忙活了一个月,依旧没有进展。
又是休沐日,云惟珎乖乖的待在府里,外面有一个人形兵器玉罗刹,云惟珎的休沐日都轻松起来了。云惟珎正在看书,杉然就拿着一份拜帖,表情奇怪的走了进来。
云惟珎接过一看,得,是玉罗刹。
“请他在客厅奉茶,我换身待客的衣裳,马上过来。”
杉然能入十八卫,也不是个傻的,玉罗刹敢直接上门,肯定不会是来挑衅的,他也没有劝说不见什么的,只是嘟囔了一句:“脸皮真厚~”
云惟珎到客厅的时候,看见的是一副正常人打扮的玉罗刹。就算他穿的还是红衣,但至少是暗红为底,镶嵌黑色镶边和暗金色花纹,这样一套衣服,稳重大气,又不是风流洒脱。这样的浓烈颜色和花哨的服饰,也就玉罗刹能压得住。
云惟珎在观察玉罗刹,玉罗刹又何尝没有观察云惟珎呢?云惟珎头戴玉冠,身着常服,看着温润如玉,一派文弱书生之态。可他的常服是绣龙纹的亲王常服,再“常”,也是端正肃穆。玉罗刹挑眉,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温润君子、厚道亲王,能干出下毒这种勾当呢?
“玉教主别来无恙。”云惟珎坐在主位,假惺惺道。
“承蒙挂念,侥幸安好。”玉罗刹笑得如沐春风,好像一点儿都没有为连着一个月的挫败而生气。
“玉教主千里而来,可有要事?”云惟珎问道。
玉罗刹淡然道:“西门吹雪。”
玉罗刹面上装得从容,心里已经在骂娘了,妈蛋,这和说好的剧情不符啊!在玉罗刹的想象里,他应该是以神秘的出场和高绝的武功震撼住云惟珎,然后警告他不许打西门吹雪的主意,再质问一下他是怎么查到他和西门吹雪的关系的,还有多少人知道等等。谁知道剧情反转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他下马威没有成功,倒让人打了脸。可是玉罗刹是什么人,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一代人杰,他迅速加固了脸皮,试试看用“斯文”的方式,能不能答到目的。
“西门是一个纯粹的剑客,他天赋之高世所罕见,又能苦心磨练技艺,还能保持一颗本心不动摇,假以时日,必定流芳千古。”云惟珎眼含微笑,面露赞叹道。
玉罗刹撇撇嘴,腹议一句“还算你有眼光”,道“既然如此,云大人何必把他拖进朝堂的混水里来。”
云惟珎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才发现玉罗刹原来实在这里误会了,遂认真解释到:“西门领的是虚职,一年有五十两的俸银,起居不受太多品级限制而已,根本就不算入朝堂,更不存在沾惹朝局的麻烦。我之所以请他担任虚职,也是为了朝廷与江湖的和谐相处,除了朝廷,没有人有资格随便取人性命。当然,这个结论的得出,有一个复杂的论证过程。我与西门讨论,他也认可我的观点,所以……”
云惟珎一摊手,做无奈状。事实上,他只差指着玉罗刹的鼻子道:你儿子自己愿意的!你来找我的麻烦做什么!
玉罗刹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让自己不被气死,他当然知道西门吹雪是怎么想的,橙衣已经把西门吹雪的想法详细告诉他了,就是因为拿儿子没办法,玉罗刹才来曲线救国,希望拿云惟珎开刀的啊!
玉罗刹不愿意委屈西门吹雪,又没办法改变云惟珎,只能憋屈的再问了一句:“我与阿雪的关系,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有谁知道?”
“世上知道玉教主与西门关系的人,我这边不过是三个人,据我所知,朝堂江湖也没有更多人知道了。”云惟珎道。
不待玉罗刹松一口气,云惟珎又补充道:“但是,只有一个人知道的事情才是秘密,凡走过必留下痕迹,玉教主心里应该清楚。”
玉罗刹以为云惟珎是在威胁他,冷笑道:“那在云大人看来,要怎样才能守住这个秘密。”
云惟珎垂下眼睑,想了想,看着客厅里摆的水仙花道:“玉教主您看,这株水仙花型优美,往来的客人都以为这是银盏玉台,实际上不是,再等两天,花瓣副冠就会长成金色,这其实是金盏玉台。”
云惟珎突然把话题转到这里,玉罗刹面上淡然挑眉道:“这和本座有什么关系?”心里却暗暗思索,云惟珎这是在暗示他李代桃僵,或者说他知道教中现在养着的少教主玉天宝是冒牌货,还是他暗示银不如金尊贵?
云罗刹心思急转,云惟珎却淡淡的笑道:“是啊,和您有什么关系。您和西门的关系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只要玉教主不打着西门吹雪的旗号伤害我的朋友家人,我相交的只会是万梅山庄庄主,我既不会利用西门来打探西方魔教,也不会让西门陷入危局。他是我的朋友,与我相交,他只会有好处,那份改动的挑战名单就是明证,不是吗?我与您就更不会有交集,只要您不找我的麻烦。”
“好,好,好,本座倒是小瞧了你。”玉罗刹是关心则乱,只要与西门吹雪的无干,他有瞬间变成了那个肆意疏豪的枭雄。“只要郭安之不主动攻击,西方魔教所辖西域诸国就不会越过长城。”
“自然。”云惟珎放下茶杯,认真的看向玉罗刹。这是两个掌权者,立下的契约。
玉罗刹达到了目的,自然抽身而退,虽然开头和过程都与他想象的不合,但结果是他想要的就行了。即使玉罗刹咬牙切齿的想着日后定要给云惟珎一个下马威,现在他也只能灰溜溜得回西方魔教去。
云惟珎vs玉罗刹第一回合,云惟珎胜。
送走了危险的玉罗刹,云惟珎来不及松口气,就要赶紧进宫给皇帝解释,都一个月了,皇帝估计已经耐不住性子了。
第四十一章 草蛇灰线
云惟珎进宫和皇帝科普了一下玉罗刹的前世今生,又重点安利了西门吹雪和玉罗刹的关系,以及他们之间并不那么和谐的相处,力图把西门吹雪和玉罗刹分开来。
“依你这么说,西门吹雪的武功有朝一日定然登峰造极,那时他要以武犯禁,恐怕谁也拦不住吧。”皇帝皱着眉头道,作为皇帝,他向来未虑胜,先思败。
“不会,西门吹雪只有一个人,他也会老,也会力有不逮,兄长却富有天下臣民无数,合理的训练,便是武林高手也抵不过军队。最重要的是,西门吹雪不是那样的人,他并没有夺取世俗权利的野心。就算我们打烂了西方魔教的基业,只要不杀了玉罗刹,西门吹雪都不会出手。作为他的朋友,这点我还是很有自信的。”云惟珎肯定道。
“这么肯定?”作为皇帝,一辈子都在争权夺利当中,他不太能够相信有人对权势不动心。
“当然。”经过无数次血的教训,云惟珎看人的眼光也进步了,“一个人追求什么,就看他却缺什么、想要什么,西门吹雪一代剑客,追求的是武道登峰造极,他已经有富足的生活和坚定的心志了,现在给他再给他一个优秀的对手就够了,拿世俗权利来做什么。他没有为官做宰,难道别人就不会尊重他了吗?”
“玉罗刹把西门吹雪送出西方魔教抚养实在是失策,那样一个心志坚定的人,只有在幼年的时候能在他心上留下痕迹,到了现在什么亲情、父子血脉,恐怕都束缚不住他了。他已经有了追求的大道!”云惟珎点评道。
皇帝不知道想了什么,道:“有时候,看到你或者西门吹雪这样的人物,总让我心生惭愧。”
云惟珎微微一笑道:“兄长,您的道和我们都不一样,您做一个明君,让山河永固、百姓安康、万邦来朝就是最大的道了,比起我们追求个人进步,您这才是大道。”
云惟珎好像没有听出深意一般,安慰着自己的兄长。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不会为难西门吹雪,都是朕的子民。”皇帝自信道。
“兄长心里有数就好,我还有回一趟内阁,最近玉罗刹在外面虎视眈眈,我还耽搁了许多公务呢。”云惟珎把事情解释清楚了,也就退下了。
皇帝看着他的背影,对铁山道:“铁山,一个人想要什么得看他的身份,对吗?”
“主子说的是呢。”铁山简单的附和了一句,看皇帝还盯着自己看,才补充说道:“像奴婢,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服侍您,若是到时候有幸陪您入皇陵就是天大的福气了。若是不幸在您之前就老了,只盼着晚年有口饭吃,不至于被赶到街边乞讨呢。”
铁山这话半真半假,皇帝不会全信,但至少他想,铁山不会有自己当皇帝的野心,想都想不到那儿去好吗?云惟珎也不会,他从小的志向就是百姓安康,对做到首辅已经十分满足了,这个高度已经足够他发挥所长了。所以,皇帝是相信云惟珎的。
“一个人十几岁算是年幼吗?”皇帝又问铁山道,只有小时候才能留下深刻的感情痕迹吗?
铁山支吾了一下,才犹豫着道:“这也得分人,凡夫俗子自然是少不更事的,但是陛下您天子卓绝、英明神武,就是少年登基,如此明君之象,便不能以常人视之呢!”
皇帝知道铁山理解错了方向,但他并没有生气,只是在脑海中反复的想着“凡夫俗子”四个字,还有云惟珎当年在大殿的那一句“不要告诉殿下”,最后还是长吁一口气,决定相信云惟珎。
云惟珎回府之后,把玉罗刹打烂的瓷器和两株名贵茶花都估价,列了一个相对昂贵的价钱,然后把账单送到了合芳斋。
半个月后,云惟珎受到了赔款,如数赔款。当然,这不是因为玉罗刹有品行、有耐心,才会接受云惟珎的勒索,而是云惟珎给西门吹雪写信了。
云惟珎和西门吹雪一直有通信,上次他来信说自己查了一下符合他身父身份的人,圈定了范围,但还没有确定是哪一个,只是他常常能感到没有恶意却又十分紧迫的视线,云惟珎非常好心的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
云惟珎首先给他安利了玉罗刹的身份背景,顺便把他道京城来找自己麻烦的事情也说了。
“玉教主武功高强而诡异,总用迷雾遮挡这面容。但是他其实长得非常英俊,我不明白他是为什么要那样,他难道就不怕有一天他散开了迷雾,西方魔教却没有人认识他?那他的属下和教众,尊崇的是他本人,还是那代表的权威神秘的雾气。”
“我对他的印象并不十分坏,虽然他无礼的闯进了我的府邸,吓了我一大跳。他在京城的那段日子,我总担心听到哪里出了人命案,哪里出火灾的消息,幸好没有,看来,玉教主并不是一个完全没有理智和良知的人,他不会无故伤害普通百姓。”
“但是我的家人和护卫十分生气,郭萍最近练功的次数又多了,十八卫也在不停的演习剑阵,他们似乎等着玉教主哪一天再不请自来,然后一雪前耻,虽然我认为,这次他们并没有什么只得耻辱的。”
“随信送上几株水仙花根和养护方子,西北寒冷,除了梅花,也许你会喜欢水仙淡雅的香味。”
云惟珎用这样平实温和的语言,把玉罗刹损了一顿,然后,玉罗刹还不能跳出来喊冤,因为云惟珎一句他的坏话都没有说,反而透着大度和善良。云惟珎和西门吹雪的交往也透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姿态,云惟珎会送他不值钱的水仙花,也会送他千金难求的早春新茶,玉罗刹连发火都找不到理由。
云惟珎还在信上写了:“我把玉教主打碎的物品估价做账,不知道他会不会赔偿我损失?我知道这样肯定会让他生气,但是我想给他一个教训,不然他下次又随便闯进来打烂我的家具怎么办?”云惟珎丝毫不掩饰自己和玉罗刹的不对盘,但是谁让玉罗刹理亏呢?
信送到的那一日,西门吹雪就对管家橙衣下了命令:“让他把打元琰东西的账还了!”
西门吹雪这么秃头头脑的一句,也就只有围观了怎个过程的橙衣知道怎么回事儿了。橙衣脸色青白的跑去给玉罗刹发信,西方魔教的信息传递,用的是猎鹰。插一句题外话,云惟珎用的猎鹰情报系统,就是在这个基础上改良的。
玉罗刹接到橙衣的信气得不行,既愤恨云惟珎胆敢把事情捅道西门吹雪那里,利用西门吹雪来对付他,又伤心西门吹雪居然帮外人。
玉罗刹只得赔了。
云惟珎vs玉罗刹第二场,因为玩家西门吹雪的完美助攻,云惟珎胜!
玉罗刹在西方魔教,摩挲着橙衣发过来的信,道:“我怎么觉得云惟珎似曾相识呢?”
玉罗刹不过是自言自语,紫衣却以为是在问他,严肃道:“请教主把云惟珎的账单……书信交给属下,属下让人去查验一番。”
“不用了。”玉罗刹挥了挥手,他说的根本就不是字迹,是感觉。就在云惟珎把那只迎春花插在花瓶里的那种感觉,总觉得在哪儿见过,难不成是某种插花的流派?玉罗刹不敢肯定。
看着橙衣的来信,既然西门吹雪知道了他的存在,他也要正式去见一见才好。
玉罗刹想做就做,孤身一人,就要往万梅山庄赶。
蓝衣稍稍拦了一下,道:“教主,您刚回来又要走,教务堆积了那么多,您走了,教中怎么办啊?”
玉罗刹听到蓝衣的话,猛地回身,长袍翻飞,春日的阳光给玉罗刹的衣袍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玉罗刹傲然道:“本座就是西方魔教。”
玉罗刹这话有三层意思,第一,他拥有西方魔教,教中的一切权利和财产都是他的,所以他不用担心他一个人上路会有什么后勤补给上的困难,他理所当然拥有、享受西方魔教的一切。第二,他代表西方魔教,他在哪儿西方魔教就在哪儿,就是现在西方魔教因为事务堆积运转不良,或者直接垮了,只要他在,就能重建一个一模一样的西方魔教。第三,他是西方魔教的精神象征,教中不必忠于西方魔教,忠于他一个人就是了。
第三条正好试用蓝衣现在的状态,蓝衣不需要为西方魔教考虑什么,他的所思所想,只是玉罗刹满不满意、高不高兴、愿不愿意!
若是云惟珎在此听到“本座就是西方魔教”这样的宣言,他就能理解为什么玉罗刹冒着玩脱的危险诈死了,不是因为不在乎,而是他可以随时重建一个西方魔教,只要他在。
一代人杰玉罗刹就这样潇洒的去了万梅山庄,然后灰头土脸的在在客院住下了。
感谢云惟珎为西门吹雪提供的友情分析:为什么不把儿子养在自己身边呢。可能是因为不自信,对自己掌握魔教势力和教育水平的不自信;可能是不在乎,想要的是一个完美的继承人,而不是一个儿子;可能是因为别有所图,用这个来引出别的潜伏势力,比如西门吹雪小时候经常觊觎万梅山庄的贼人……
那些贼人要喊冤,他们只是单纯的想来劫财而已啊!
不自信、不诚、用心不良,好家伙,每一条都在西门吹雪的死穴上,要是这样玉罗刹还能轻松过关,云惟珎才是真服了。
看到西门吹雪的回信,云惟珎自觉掌握了对付玉罗刹的不二良方——西门吹雪。
很快,云惟珎就没有心思用这些小打小闹调节心情了,朝堂上的考验又来了。
云惟珎自从封亲王之后,常常会入宫觐见,他有了品级,就不必每次提前打报告了。这天云惟珎去见皇帝,搬奏折的小内侍正抱着一大摞折子出来,不知怎的没抱稳,两个小内侍撞上了,奏折散了一地。这时候云惟珎走过来,内侍正字啊手忙脚乱的收拾。云惟珎的品级太高,小内侍要跪在道左相迎,云惟珎瞟了一眼散乱在地上的奏折,最面上的一本,是黑色的封面上,上面写着自己的职位和姓名:雁门郡偏将张千。
云惟珎的脚步顿了顿,和善道:“都起来吧,天气还冷,别跪坏了。”抱着奏折的四五个小内侍感激应诺,云惟珎快步向前。他心里只在翻腾,雁门郡?黑色?
奏折有固定的格式和品级,黑色基本是密奏,而雁门郡正是郭安之所镇守的边塞重镇。
云惟珎淡定的和皇帝禀告了本来打算说的事情,然后去吏部调阅人事任用档案。他和皇帝报备过,要查一查那个突然跳出来的御史是谁的人,现在来吏部并不突兀。
云惟珎为了保密,连伺候的杂役都没要,自己翻找,最后,找出了张千的履历和任命。张千其人是勋贵家的庶子,开始在禁卫军中效力,表现平平,但是从禁卫军到皇城护卫,再到京城九门之一的小统领,一直都是皇家直属卫队。而张千的任命也不是吏部和兵部共同商议的结果,张千的任命书上,有一个鲜红的朱批“准”字,时间就是云惟珎冠礼的时候。那个时候云惟珎被要求安稳呆在府邸,安心度过自己的人生重要时刻。
云惟珎合上档案,把档案册恢复原样,看来,在他精力不济的时候,不止一个人动过手脚。云惟珎本就冷了的心,更是直接泡在冰水里了,果然是父子一脉相承……
云惟珎在考虑如何提醒郭安之的时候,边关又出了一件事。云中郡守卫魏尚,因在上报战功时多报了四个人头的斩首数量,被下狱了。武将和文臣因为这件事,又闹起来了。魏尚在朝中是赫赫有名的将军,每每出征亲帅军队,身先士卒,为人清廉,却又肯为手下谋福利,做事率先垂范。有将才,也有治民之能,他治理下的云中郡也是人人羡慕的边关,繁华不让中原。
而这多出来的四颗人头,并不是魏尚最先报上来的数量,是兵部的官员清点后呈报的。事情到来现在,魏尚最先呈报上来的是不是这个数字,证据已经淹没,双方各执一词;虚报战功的罪名该扣在兵部头上,还是魏尚背锅也扯不清楚。重要的是魏尚是武将、兵部清点战功的官员是文臣,又一场文武大战拉开了序幕。
武将攻击文臣背后捅刀子,让将军流血又流泪,文臣反讽武将搅乱视线浑水摸鱼,欺君罔上。原本平静的早朝,让大臣们吵成了菜市场,脾气火爆的几个直接动手战成一团,这个时候文臣的武力值也突飞猛进,完全不落下风。
皇帝在龙椅上高坐,看着这一幕闹剧,云惟珎只在旁边安静的站着,并不发表意见。
皇帝给云惟珎使了个眼色,云惟珎从旁边绕上去,小心眼儿道:“请陛下退朝,悄悄的。”
皇帝会意的眨了眨眼睛,带着云惟珎和铁山安静的溜了,那些打成一团的朝臣根本没有关心陛下的去向,就是有一个旁观眼尖的人,也不会去提醒这群热血过头的人。
到了两人独处时,皇帝忍不住问:“元琰,你觉得这事儿怎么断案?一不小心又要引发文武之争。”
“兄长,我想到的倒不是文武之争,而是军法严苛。魏尚这件事他最大的罪行也不过是失察,以魏尚的能耐,不至于计较这四个人头。他错了,罚就是,只是从这件事上引发的军法严苛才是大问题。兄长,您知道的,打仗就是那命拼前程,若是再这样用四个人头就要为一个斩首四千的将军定罪,早晚会失去军心的。咱们现在冒不起这个险,还是要多给边关守将一些自主的权利才是。”云惟珎苦口婆心的劝说,最后感叹:“军法该改了!”
“嗯……”自古军权是大忌,传承千年的世家因为“兵祸”消亡,高高在上的皇族因为“兵祸”死无葬身之地,皇帝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若是要改军法,给将军更多的自主权,那就必须另想办法,保证将军们的忠心。”云惟珎并不是单纯让皇帝吃亏,道:“陛下,郭安之可以立一个典型。”
“郭安之?”皇帝疑问出声。
“安之是我一手带大的,要是他能不惑于我的影响,一心忠于陛下,以他为榜样,也能让众多将军找到标杆。”云惟珎微笑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
“为他提前加冠。”云惟珎脸上露出微笑道。
在郭安之十七岁生日的时候,他被诏回京城,提前举行了冠礼。
冠礼在云府举行,上至皇帝,下至小兵,参加观礼的人数众多。在郭萍为郭安之束发赐字之后,云惟珎就当场让郭安之出府独立。
“少爷!”郭安之不敢置信的嘶吼道。
“闭嘴!刚刚陛下才赐给了你上将军的称号,你是朝廷的军官,不是我云惟珎的家奴,不许叫我少爷,你对得起你穿的那一身甲胄吗?”云惟珎突然发怒道。
“元琰,你于郭将军有救命之恩,亲近些无妨,朕是那么小气的人吗?”皇帝笑着解围。
云惟珎却不领情,对着皇帝长揖道:“陛下,臣当年救过郭将军,但为他们兄弟各自单独立户,并不是臣的仆人。当初他们年纪小,无法自立才托庇于臣,现在长大了,正是展翅高飞的时候。说实在话,若是郭将军不做军官,做个文臣或者做个富商,臣有怎么会非要如此坚持。既然做了军人,他的忠心就只能献给陛下。臣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拿救命之恩和主仆之意误导郭将军。陛下和众位同僚一时失察,臣却不得不点明。”
“元琰,朕信你,也信郭将军。”皇帝无奈道。
“陛下,臣为陛下信任感激涕零,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军人不该寄居他府,更不该除了陛下之外还有第二个主子。”云惟珎斩钉截铁道:“都说保家卫国、保家卫国,若要臣来说,国先于家,若是亡国,又何来家园,先有国后有家。当年的王谢世族不就是看不清这一点,总挖国家的墙角填补家族,才导致改朝换代频繁,最终害人害已,如今那个世族不是烟消云散。因此,臣请陛下改革军法,实行职业兵制!”
朝臣们这才明白,云惟珎和皇帝这是做了一场戏啊,重点在改革兵制!大家再看看满面茫然的郭安之,觉得他就是个被无辜利用的筏子吧。而这个筏子还看不清状况,不依不饶道:“少爷,您不要我了吗?”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若是你要继续做将军,就不要叫我少爷,叫我云大人吧。”云惟珎冷酷道。
“为什么不能当兵,我就喜欢上阵杀敌啊,少爷你说我愿意做什么就做的啊?”郭安之还是一副憨厚模样,脑筋转不过弯儿来,不知道当兵和叫少爷有什么联系,以前明明没事儿的啊。
云惟珎却不理这些,皇帝也直接把几位重臣叫进宫商量改革兵制的事情。
改革兵制是个大工程,三五天也讨论不出结果。
只是郭安之却在皇帝新赐的府邸里病倒在床,这些天,郭安之开始是在云府里死缠烂打,后来云惟珎躲进了宫里,他出了云府就再也进不去。郭安之运用他那少得可怜的人脉,到处请人帮忙向云惟珎说情,然并卵。最后,郭安之在云府门前跪了一夜,也没能让云惟珎回心转意。那夜瓢泼大雨,郭安之灰心沮丧至极,后来本来就发烧了,还灌了一大坛子酒,直接病倒在床。一个铁骨军人,直接病的下不来床。
众人对云惟珎的做法也是不理解,你说你和皇帝演戏大家都明白的,为了引出兵制改革嘛,现在戏都演完了,你还逼着郭安之和你断绝关系做什么?简直莫名其妙啊!大家开始猜测云惟珎把郭安之往外推,是在自污向皇帝表忠心,还是和郭安之闹矛盾了借这个机会撕撸开……总不会真是为了那套国先于家,保持武将纯粹的理论吧?
皇帝也有这样的疑问,他劝道:“元琰,你去安抚安抚郭安之吧。”
第四十二章 旁观者谁
云惟珎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叹息道:“还是别了,他自己能想通的。”
皇帝站在大殿窗户边上,看着外面的大水缸发呆。宫中为了安全,不会植树,为了防止火灾,又常放置大水缸,在这些水缸里,会栽种一些荷花、睡莲装点景色,现在这些花卉都已经开始发绿了,云惟珎往日最喜欢这样的花卉,皇帝正想转移话题呢,云惟珎的头就靠在了皇帝的后肩上。
皇帝想回头,云惟珎却抬手止住了他,皇帝只能继续看着外面的水缸荷叶发呆。不一会儿,皇帝感觉他的后肩开始湿润,皇帝担心的唤了一声:“元琰……”
云惟珎没有说话,皇帝接着道:“元琰,你别担心,郭安之已经长大了,他肯定能明白的,再不济还有郭萍啊,你让郭萍去劝劝他,反正这出戏也唱完了,你去亲去安抚他也行啊。你就是光明正大的去,朝臣也不敢说什么,啊,元琰~”
云惟珎靠在皇帝的肩上,说话声音有些沉闷,但绝对没有哭腔悲音,“不必了,兄长知道我从来不说假话的。”我只是真话不全说,“武将还是要保持绝对的忠诚。”
云惟珎保持着姿势,如徐徐流水般道:“我遇到安之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小萝卜头,小小的一团,躺在破旧的席子上,西北的冬天滴水成冰,他却只有一床板结的脏被子。我把他抱起来,好轻,好轻,看着他烧红的脸,先一下子就软了,我给他治病,为他取名,把他养大……”
“安之习武天赋很高,他第一次练出内力的时候,跑来找我,眼睛亮晶晶的,就像在求表扬的小狗狗。他会轻功之后,就要带着我一起飞,结果两人都摔在地上,他自己没事儿,我却摔伤了胳膊,结果他哭得比自己受伤了还伤心。他很倔强的,还认死理,怎么说也说不听,总认为这世上有永恒的情谊,有不变的理想,单纯的不像话。”
“我从来不知道他有那样的本事,一生最灵敏的知觉都用在了战场上,他打了好多次胜仗,我问他当时是怎么想到,为什么要那样出兵,他只是憨厚的笑着说,感觉应该这样啊。我就知道,他是天生的将才,他不会讲什么兵法、大道理,但他做的事,都是大事。”
“元琰……”皇帝轻轻的唤了一声,他和云惟珎相交日久,自然知道云惟珎为人早熟,几乎是把郭安之当成儿子在养。
“我有时常想,安之要是一个普通人就好了,他会娶一个贤惠的妻子,生几个可爱的儿子,没有大本事,至少平安啊。不用我每次听到战报都出一身冷汗,不用他假装伤口不疼,那个傻子,上蹿下跳的收集祛疤药,就是为了伤痕淡一点,让我不那么担心。什么药能让刀刀见骨的伤疤淡一些……”云惟珎还在絮叨。
“宣郭安之觐见吧,我给他说。”
“别,兄长。安之是海东青,我就不能把他当成鹌鹑养,他有杀敌报国的志向,就不要让我影响了他,让他深深的记住自己该忠诚于谁,这才是君臣相处的长久保全之道。”云惟珎闷闷道。
“元琰,不必勉强。”皇帝宽慰道。
“不勉强,安之是个实心眼儿的人,就算和他划清界限他也不会害我的。”云惟珎把头埋进皇帝的后背,低低的嘟囔了一句,“只是不理我罢了。”
不知皇帝听没听到这一句,皇帝忍不住要转头的时候,安之已经抬起头来,低头作揖道:“不打搅陛下了,臣告退。”
皇帝伸出手去,来不及抓住他,只能看到他侧脸的泪痕和通红的眼角,就这么飘然离去。
云惟珎走出大殿,抬头望天,把眼里的泪水逼回去,拿帕子细细整理过仪容才肃穆着一张脸出去了。他刚刚哭的不仅仅是安之,还有皇帝,那些温情脉脉的过往,在他们中间都发生过,但情谊不会一成不变。
云惟珎不知道皇帝信了没有,但至少他信了,他自己是代入真情实感的。要感动别人,首先要感动自己。
云惟珎出了皇宫,郭萍连忙跟了上来。有郭萍在,云惟珎就不担心了,没有人可以偷听他们的谈话、窥视他的行踪。
回到府邸,云惟珎保持着情绪,现在湖心亭弹了一段《送别》,把情绪发泄出来,才和郭萍说话。
“安之怎么样了,病得厉害吗?”
“少爷放心,他底子厚,没事儿的。”郭萍沉稳道。
“我直接给他一颗药就是,我的医术你还不信啊,瞒天过海不成问题。”云惟珎有些心疼真病了的郭安之。
“少爷说过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太医院也不是吃干饭的。”郭萍语带笑意。
原来,这真的是一场戏。对外宣称,是皇帝和云惟珎的一场戏,目的是为了引出兵制改革;大臣们理解的是云惟珎和郭安之的一场戏,云惟珎为了自污、取信于皇帝,利用郭安之,假戏真做了;实际上,这是云惟珎和郭安之的表演,目的只有一个,麻痹皇帝。
大家都以为自己是清醒的局外人,事实上,人人都是台上的戏子。
郭安之在进京之后,收到过一张小纸条,上书“小心张千,配合演戏。”是郭萍递过去的纸条,郭安之看了之后,马上嚼碎吞进了肚子里,这件事只有三人知道。
“要不你给安之送点儿补品过去?”云惟珎建议道。
“谁不知道我的东西都是少爷给的,我去不久不打自招了吗?还不如我空手去,大晚上的,立在安之的房顶吹会儿风,估计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郭萍笑道。
“是啊,还能脑补一番恩怨情仇,世事两难全呢。”云惟珎也被郭萍描绘的场景给逗笑了,“说不定马上就有人来对你晓以大义动之以情了。”
“少爷放心,我会让他们明白我演戏的本事不必练武差。”郭萍也眼含笑意道。
“在京中,大家都小心点。你也别仗着功夫高强就不注意,天下能人异士众多,说不得就有什么隐蔽高明的监视手段。反正我又不要安之做什么,他只要真情流露,做好他的边关大将就是。”云惟珎殷切叮嘱郭萍小心。
接下来的日子,云惟珎加班加点的把“军人如何保持纯洁性和对国家的忠诚”这个论点完善,然后写成折子上奏皇帝,又组织人手编纂支撑论点的材料、事例和细节理论,务必要给皇帝拿出一套满意的洗脑政策来。
在这中间,郭安之养好了伤,已经回了雁门郡,他所管辖的地盘正式升级为军镇,与州的行政级别相同,管理的是雁门郡附近的长城沿线边关重要堡垒、边塞城市,实权进一步提升。
云惟珎从来不会拿国家大事开玩笑,他不会让郭安之做什么的,不信?观之后效吧。
云惟珎这边疾风骤雨之后,总算雨过天晴了,玉罗刹却是陷入泥沼,胜利遥遥无期。
万梅山庄自从玉罗刹来了之后简直是鸡飞狗跳,玉罗刹是不会委屈自己的人,来了就直接住到东院去了,要不是西门吹雪自己占着主院,他也不会这么委屈自己。玉罗刹觉得自己已经很克制了,但是那个不孝子居然要让他去住客院!
这分明就是把他当成客人啊!玉罗刹气得红袍翻飞,自己二十年没有出现在儿子面前又理亏得很,不敢硬碰硬只能赖在东院不走。大管家橙衣就苦逼了,架在教主和少爷之间受夹板气。西门吹雪觉得他胳膊肘往外拐,玉罗刹认为他不够本事,把他的儿子养歪了。
万梅山庄,梅林,练武场。
“阿雪,来喝点水,歇歇吧,练剑也要劳逸结合呢。”玉罗刹坐在亭中,端着一张慈父脸,殷勤的给西门吹雪倒了一杯山泉水。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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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