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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综武侠]权臣之路 作者:简梨

    正文 第11节

    [综武侠]权臣之路 作者:简梨

    第11节

    “你认识他?”云惟珎有些吃惊,西域和中原江湖的交往并不密切,更何况蜀中这种山疙瘩里。

    “当世能有那般高强的武功、诡秘的作风,除了玉罗刹还有谁?况且他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哦?那你知道他没什么没有杀你吗?”

    “不知。”独孤一鹤诚实的摇了摇头。

    “因为想榨干你最后一点价值啊。”云惟珎毫不在意的说到:“听闻西门吹雪和你约定了要比剑。”

    “是,两天后,就在这峨眉金顶!”独孤一鹤作为一代绝顶剑客,说到比剑,气势就猛然强烈起来。

    “那你还可以发挥最后一点余热,帮助西门吹雪磨练剑道,成就他一代剑神的名头。”云惟珎自信的说着这话,好像他比剑的结果已经板上钉钉了一样。

    “云大人这是小瞧我了。”独孤一鹤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仿佛看一个不懂行的小孩子。

    云惟珎也跟着摇头,道:“独孤掌门,我虽自己不会武功,但我手下人的武功都是我教的,这点儿眼力还是有的。我见过你出手,刀法的大开大阖、刚烈沉猛,溶入峨眉灵秀清奇的剑法中,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的确是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功夫。”

    “既然独一无二,为何会输。”

    “因为你老了,而西门吹雪更年轻。”云惟珎淡定道。

    “内力可是需要时间积累的。”独孤一鹤不相信。

    “不,我说的不是身体,是心。独孤掌门,你的心老了,你没有了当年创立刀剑双杀时候一往无前的气势了,你惦记这身前身后名,惦记着峨眉的清誉,还关心着峨眉派的继承人,俗世牵扯太多,拖慢了你的剑。可西门吹雪还是那个朝闻道夕死可矣的西门吹雪。”云惟珎给他分析道。

    “云大人就这样肯定?我投身江湖三十多年,还没有输过。”独孤一鹤脸色沉了下来。

    “无妨,看结果吧。你们最后肯定会两败俱伤,在你杀死西门吹雪之前,他一定会先把剑刺进你的脖子。”云惟珎做神棍状:“不过别担心,郭萍在一旁看着呢,我不愿你死于决战,对西门名声不好。”

    云惟珎当晚神棍,就施施然的起身走了。

    回到峨眉派的客院中,郭萍已经安排护卫把安歇的地方收拾妥当了,见云惟珎回来,给他倒了杯茶暖手,山上总有些冷。“玩得还高兴吗?”

    “哪儿是去玩儿了,去当坏人了。”云惟珎抱着差别取暖闻香,并不喝。

    “少爷是去忽悠独孤一鹤了。”郭萍眼含笑意的问道。

    “什么忽悠,学好三年,学坏三天。”云惟珎嗔道:“我就是去和他分析分析了局势。”

    “以少爷的辩才,独孤一鹤肯定被分析得心志动摇了吧。”

    “不就是这个目的吗?”云惟珎笑道。

    “我记得少爷不太喜欢这种事情的……”

    “西门还年轻,他有无限可能,独孤一鹤有前科,败不败就那样吧。”云惟珎随口道,看着郭萍戏谑的眼神,才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道:“好吧,其他都是废话,不过是我和西门关系好,立场决定脑袋,和他关系近自然帮他。”

    云惟珎是个自私的人,他还没有进化到事关生死都大公无私,比起西门吹雪,云惟珎宁愿让不熟悉、有前科的独孤一鹤去死一死。

    西门吹雪上山来的时候,云惟珎并没有去见他,事实上西门吹雪在比剑之前也不想见任何人,这是他验证剑道的关键一步,独孤一鹤的武功是武林七大一流高手之一。经验丰富、内里雄浑、招式精妙,西门吹雪若是在三十招之内拿不下独孤一鹤,那就是他败了。如此紧要关头,西门吹雪不愿意让任何人打搅了自己单纯验证剑道的心。

    西门吹雪和独孤一鹤的比试,在早晨的金顶,等太阳跃出山间,明亮的光线洒向地面之后,两个在蓄势的人就同时动了。

    云惟珎没有去观看这场足以载入江湖大事记的比武,结局左右就是那样了吧。

    不一会儿,郭萍记就回来了,把比试的结果告诉了云惟珎。“西门吹雪险胜。”

    “哦。”云惟珎淡定的应了一声,“明早下山吧。”

    云惟珎淡定,但是围观比武的玉罗刹和独孤一鹤的弟子们不淡定了。一个险字,充分形容了当时的清净,两人在比武的背景是初升的太阳,可在围观人的眼里,这两人手中剑反射的光芒,比日光都亮眼。两人在来回过招在,在第三十招的时候,西门吹雪知道自己不能再往下拖了,他不顾胸前的长剑,一份飞身直刺,直直的把剑锋送到独孤一鹤的脖子。

    这一剑,光华万丈,是西门吹雪最精华最突出的一剑,他对剑道的所有领悟,他所有的实力都在这简单的一刺里了。独孤一鹤的长剑就在他的胸前,可是西门吹雪看不见,他眼里只有自己的剑,那把要刺进独孤一鹤脖子的利剑。剑气割断了独孤一鹤几缕头发,剑气开始刺激皮肤,眼看就要刺穿独孤一鹤的脖子。

    这个时候,独孤一鹤退了,他慢了下来,他已经不负当年的锐气,不然,他会早一步把剑锋送进西门吹雪的胸膛。独孤一鹤怕了,他怕死,他想起云惟珎说过郭萍在场,会保住他性命的,看他下意识的慢了,想要郭萍更有把握救人。

    郭萍也的确出手了,郭萍长剑一挑,两人的剑就各自回到自己手里。“西门庄主的剑会早一分刺进独孤掌门的脖子,但是他没有办法躲开独孤掌门的致命一剑,结果是两人前后脚死去。”郭萍淡定的宣布了结果,好像刚刚出手破坏比武规矩的不是他一样。

    “快了半分也是快,是我输了。”独孤一鹤大方的承认了,他的心境的确受了影响,但他老了是事实,输了也是事实。

    郭萍把比试的结果和独孤一鹤的豁达都禀报给了云惟珎。云惟珎翻着峨眉山上的佛经,神色舒缓道:“独孤一鹤虽有过错,但罪不致死,让他卸下掌门之位,退隐江湖,补偿枉杀后人吧。”

    “少爷就是心太软。”郭萍叹息。

    “那是我不需要心硬。”云惟珎道,他硬起来的时候,就不是一两个人的性命,而是以万为计量单位的了。

    云惟珎已经准备好安慰睡一觉,明早出发了,结果大半夜的,被尖叫的峨眉弟子吵醒了。

    独孤一鹤自杀!

    云惟珎一个激灵,睡意全消,自杀?开什么玩笑?早先压力重重他都没想死,现在倒想不开了?

    容不得云惟珎多想,冲动的峨眉派弟子已经包围了西门吹雪的院子。

    “西门吹雪你出来,杀人偿命,你快出来。”

    “你不杀师父师父因你而死,你推脱不了,快滚出来。”

    “杀人凶手,滚出来!”

    峨眉是有女弟子的,女子声音本就高亢尖锐,在深夜里一喊,更刺耳了。

    看着吵吵嚷嚷的峨眉弟子,云惟珎周琪的眉头足以夹死一直蚊子。这些人简直无理取闹,别说独孤一鹤是自己自杀的,就是死在比试里,那也是自愿自觉,责任自负,江湖规矩历来如此,峨眉也是一个大派,怎么沦落道了仗势欺人、以众欺寡的地步。

    云惟珎刚想上前驱逐,西门吹雪就开门出来了,西门吹雪会证明,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就可以稳住全场。

    第四十七章 真相破冰

    西门吹雪跨出房门,一身白衣,披散的长发,在夜里十分醒目,他手持乌鞘长剑,缓缓环视一周,那些刚刚还叫嚣着的峨眉弟子,就像突然哑巴了一样,被按下的静音键。

    一个普通弟子打扮的年轻人愤然道:“西门吹雪,你杀了掌门还不束手就擒……”这弟子一边说话一边拔剑,刚把剑指着西门吹雪,就尖叫出声。

    “啊!”那个弟子抱着他的右手在地上打滚。那个弟子刚刚把剑指向西门吹雪,西门吹雪就把他的右手给削了下来。西门吹雪甚至剑都没有出鞘,只是用剑气一扫,那人就连用剑的资格都没有了。

    不过一招,一地鲜血就给了峨眉弟子足够的警示。

    云惟珎发现自己还是个双重标准的人,他不惜随意伤人杀人,但看西门吹雪如此作为,却又心生畅快!

    云惟珎往人群里走去,峨眉弟子自然给他让出一条路来,云惟珎走到前面,道:“比武决斗,生死各安天命,别说独孤一鹤是事后自杀,就是身陨当场,峨眉也没道理这般暗夜围攻。张英风,你是大师兄,身负峨眉传承,怎么如此不懂规矩。”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是峨眉三英四秀,张英风是大师兄,原本是最合适的接班人,只是他武功不如苏少英强,在峨眉弟子中,威信有些受损。这些年独孤一鹤对苏少英的倚重也越来越强,以至于生出苏少英是独孤一鹤私生子的谣言来。

    云惟珎自然知道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只是看到这峨眉乱象,心中甚是烦闷,他花了多少工夫,连西门的人情都赔进去了,就想要保住峨眉的清誉,现在倒好,这帮子无知无畏的年轻人,就知道拖后腿!

    张英风拱手承教,虽然云惟珎说话不好听,但他知道是为了他和峨眉好,张英风和几位师弟妹一起稳住了峨眉弟子,把她们遣回房中。

    云惟珎十分头疼对西门吹雪道:“抱歉,西门,是我思虑不周。”他做出了要维护峨眉的样子,西门吹雪也是看他的面子,但云惟珎的确没有考虑到这些事情,是他力邀西门吹雪住下,却让他受了围攻的困扰。

    “不干你的事,心恋俗世,怪不得峨眉有今日颓势。”西门吹雪对云惟珎点了点头直接回房了。

    云惟珎看了眼三英四秀,三英还好点总有些自知之明,那四秀平日里被人捧惯了,脾气火爆的石秀雪张口骂道:“你是什么东西,站在我峨眉的地盘上,胆敢如此撒野……”

    石秀雪话还没有说完,郭萍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石秀雪呜咽一声,捂着脸倒在地上。孙秀英等连忙去扶,只见石秀雪的左边脸颊已经肿得像馒头,石秀雪一咳,几颗牙齿就吐了出来。

    云惟珎没有看三英四秀那敢怒不敢言的表情,丢下一句跟上,就大步向前,他可不愿在西门吹雪房门前说这些糟心事。

    云惟珎走到院中,负手而立,跟出来的只有三英和孙秀清,云惟珎也不客气,直接对张英风道:“本王愿意保住峨眉百年清誉,是不想打破佛道平衡,独孤一鹤没这个面子,你们更是没有。西门吹雪这次剑还没有出鞘,是本王护着你们,下一次,就不是一只手了!若是你们再这般分不出轻重,本王不介意换一波人,只要峨眉山在,还怕没有峨眉派吗?”

    “王爷恕罪,是张英风无能,没有管束好弟子,王爷恕罪!”张英风是个看得清形势的,马上给云惟珎赔礼。他们知道云惟珎身份尊贵,但云惟珎平日太过平易近人,也无高高在上的姿态,倒是让他们忘形了。

    “本王去看看独孤一鹤的尸身,他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自杀的人。”云惟珎道,“至于你,管好峨眉习武弟子!”

    云惟珎没有再说什么威胁的言论,再不济,不过重新换一拨人就是。

    “是,是。”张英风拱身行礼,云惟珎带着人直接往独孤一鹤自杀的房间走去。

    待云惟珎一行身影消失,严人英才对张英风道:“大师兄,咱们何苦这么卑躬屈膝……”

    “朝廷威严日重,剑一堂在江湖的威望也是一年强胜一年,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至少王爷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只要峨眉山在,他不在乎峨眉派由什么人来统领。”

    峨眉三英四秀在江湖上也是出名的新秀,行走江湖,旁人也卖独孤一鹤江湖七大高手之一的名头,对他们礼遇有加,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直面如此血淋淋的事实——在朝廷眼里,他们什么都不是。

    孙秀英更甚,一个美貌的女人,拜了个好师父,有几个好师兄好师姐妹,武功也看得过去,在峨眉也是过惯了娇宠的生活,如今一下子被人揭开自欺欺人的面纱,心里落差实在是太大了。要知道男人对貌美的女人总是下意识的优待,被优待惯了,难免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几个年轻人的想法和云惟珎有什么关系,一个混朝廷,一个混江湖,完全不同的两套体系,云惟珎现在关心的是独孤一鹤为什么要死。

    准备替补十八卫的新人中,十一最擅长勘察破案、仵作验尸之道,十一去仔细检查过独孤一鹤的尸身和房中的细节,回来向云惟珎禀报道:“独孤一鹤确实是自杀的。”

    云惟珎皱着眉头,十分想不通,他连比剑这样的大事都熬过来了,现在自杀做什么,毕竟只要他在比剑中不死,云惟珎就不会要他的命,这点云惟珎已经和他说清楚的了。在峨眉山上,有能力取他性命的就只有一个玉罗刹了,但西门吹雪赢了,玉罗刹已经连夜下山了,就是没走,他也没有教唆独孤一鹤自杀的动机啊?

    “火盆中有燃烧纸张留下的灰烬,主子,会不会是有人写信给他。”十一道,他进去的时候,房中摆设都翻看过。独孤一鹤没有留下遗书,只在墙角的火盆里找到了烧过东西的痕迹。

    “查,让严人英配合你。重点朝着峨眉下一任掌门人选、峨眉县令和霍休的方向去查。”云惟珎吩咐道,独孤一鹤死了,得利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张英风和苏少英都是继任掌门的有力人选,都有嫌疑,严人英脾气火爆一根筋,稍加诱导,就是好合作伙伴。

    手下人接着去查,云惟珎回房睡觉,闹到半夜,云惟珎也困得厉害。

    到了第二天,云惟珎按原计划往回走,剩下的人在峨眉山继续查看。

    云惟珎在路上接到十一的传书时,忍不住低低切切的笑了出来,云惟珎抖了都手里的信纸,把信纸递给云惟珎,道:“我一向认为自己是这世上最会说话的人了,发人深省、动摇心志,唇舌之利,甚于刀剑,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我更会说话的人。”

    郭萍借过信纸一看,上面是十一写的案情报告,教唆独孤一鹤自杀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霍休。独孤一鹤自然不是旁人让他去死他就去死的蠢货,关键是霍休太会说话,他完全说中了独孤一鹤的死穴。独孤一鹤此生最在乎的一是峨眉清誉,二是峨眉传承,三是自己的身前身后名。霍休给他分析,云惟珎之所以保他,为的就是峨眉派的影响,等这件事过了,峨眉能不能传承下去,云惟珎是不会管的,甚至他十分乐见峨眉派维持不下去,然后朝廷派人来接手。

    云惟珎不得不承认霍休说得对,霍休还把云惟珎请峨眉佛教法理大师入京讲禅的事情分析了个一二三,云惟珎代表的朝廷在意的是佛教教化百姓的功能,至于他们这些习武弟子,那是巴不得他们去死。

    霍休承诺若是独孤一鹤能不把他牵扯进来,他能利用自己在江湖上的地位和手中的金银,扶持三英四秀掌控峨眉,当然怕独孤一鹤不信他的空口白话,霍休已经送了一部分金银道峨眉来,钱财正在路上,还主动把自己的把柄送到独孤一鹤手上,让他传给自己看好的继承人。

    云惟珎道:“霍休能有什么把柄让独孤一鹤这么放心?独孤一鹤又是哪儿来的信心霍休能够活下去?或者说他又凭什么相信他选定的继承人辖制得住霍休这只老狐狸?”

    “江湖人的心思大越都是比较直接的,霍休把自己的身世、做过的恶事,还有一些证据估计都交到了独孤一鹤手上,让他做牵制他的把柄吧。”郭萍猜测。

    “这有什么,霍休只要诈死便是,这些证据又奈他何?”云惟珎道,霍休当年连自己一手创立的青衣楼都能舍弃,一个化名身份,又有什么不能抛的。

    “这大概就是江湖人的可爱之处了。少爷可还记得,那些江湖人总有自己标志性的衣着打扮,大家认人都靠打扮来的,比如陆小凤的红披风、西门吹雪的白衣乌鞘长剑,就是被追杀也不会换身衣服。在我们看来自然是活生生的靶子,在他们看来,性命可以丢了,这一声标志性打扮不能换,不然丢的就是尊严和名声到了。”郭萍常年主持剑一堂事务,对江湖人的脾气还是了解的。

    “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云惟珎不理解。

    “当年花蝴蝶乐耀不就是因为不肯换下一身标志性的蝴蝶绣纹衣服才被抓的吗?”郭萍笑着举例,他也认为十分不可思议,但人家就是这样坚持的。

    “算了,管他是为了什么呢。独孤一鹤大约也是被霍休送去的金银迷了眼,告诉十一,把这些金银都没收,收归户部,霍休的这些银子,有多少是青衣楼替他赚的。当年剑一堂没有彻底清理干净,现在补上。告诉分堂的人,霍休的财富都收归国库,霍休、上官飞燕、霍天青等原青衣楼的人投入天牢,若遇反抗,格杀勿论。那个叫上官雪儿的小姑娘,给她一万两银子,让她自谋出路。”云惟珎吩咐到,在金鹏王朝这件事里,唯一可称得上无辜的就是上官雪儿了。一万两银子,够一个姑娘安稳富足的过一辈子了,更别提这是个聪明姑娘。

    金鹏王朝降而复叛,是对朝廷的挑衅,这些当年没有处理好的事情,就让云惟珎来收尾吧。

    云惟珎没有再去江南,事情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也就没有必要再去围观了。这次去峨眉的经历让他明白,原本的剧情已经被扇成了龙卷风,他曾经向往的江湖桃花源,也不过是另一个弱肉强食的残酷世界。

    回到京城的云惟珎,终于抛开了所谓剧情对他的影响,兢兢业业的投身朝堂事务,却不知道另一场滔天巨浪正在掀起。

    ……

    “是吗?郭萍和郭安之是黄沙镇的人,云惟珎也曾去过黄沙镇。”玉罗刹沙哑着声音问道。

    “是!”橙衣跪在地上禀报,他受命去查云惟珎的身世,查到他是淮安金湖人,后迁到苏州燕子坞去的,这本没有破绽,可是在机缘巧合中,听到了采买瓷器仆人的一句闲谈,那个推销瓷器的小商人炫耀说云惟珎刚搬到金湖的时候,在他家的瓷器作坊里买过东西。

    自从云惟珎出名后,穿凿附会想和他牵扯上关系的人太多了,连东西都是,好像云惟珎用过就要平白高贵一些似的,橙衣本没有在意,但是“刚搬到”这三个字让他引起了警觉,难道云惟珎不是金湖人吗?

    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很快就查到了郭萍和郭安之没有隐瞒过的身世,他们是边城黄沙镇的人,对外说法是他们流浪到了南方,被云惟救过。但是西方魔教在边城根基深厚,橙衣一直查到了郭萍可能是当年郭靖后人的消息,这样的消息,在边城可是大新闻,十多年过去了,依然有人记得。

    就算记不清云惟珎的模样,但是有个小公子把郭家两兄弟带走了的事情还是知道的,这么些线索一串联起来,聪明如玉罗刹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玉罗刹端坐在宝座上,沉吟着笑出声来:“好啊,两个边城土生土长的穷小子是多么巧合才能隔着几千里远认识了出生金湖的南方人,又得是多么巧合这个南方人又十岁稚龄来过边城。还得多么巧合我圣教少教主十岁稚龄死于非命!真是好啊!”玉罗刹嘲讽着。

    “当年玉天宝身边的婢女,是不是嫁到了天山脚下的小官之家,查清楚他们的一切行踪;把当年封库的东西都找出来,本座要亲自再看一遍。”

    玉罗刹的吩咐得到了飞快的执行,蓝衣连夜去把当年玉天宝身边的红珠抓上山来,橙衣也去跟着查郭萍、郭安之和那位不知名小公子的事迹,玉罗刹自己到了内库,去翻看当年的那些东西。

    当年的玉天宝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留下,连一张写过字的纸都没有,玉罗刹缓步走过那些教中的家具摆设,突然看见了一个花瓶……

    玉罗刹若有所思的到了玉天宝曾经住过的院子,现在这里依然有一个玉天宝住着,后院三进房间里的大书房也没有变过。这个玉天宝完全符合玉罗刹的要求愚蠢、自大,完全被养废了,一点儿没有当年那个玉天宝那样让他感兴趣。

    玉罗刹悄无声息的在后院的书房里踱步,突然想起来,第一任玉天宝好像和书阁的长老关系亲近,玉罗刹吩咐道:“去叫书阁长老来。”

    蓝衣十分为难道:“教主,前任书阁长老已经去了好几年了。”

    玉罗刹愣了愣,他对这些文职人员本来就不很关心,自然是不知道的,“前任?”玉罗刹在心里嘲讽,是啊,连玉天宝都换了两任了,书阁长老自然也换了。

    玉罗刹心里已经认定了,但还是想查到确切的证据,不然心里不甘。

    第二天一早,玉罗刹就见到了红珠。红珠此时已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了,她的丈夫已经接替了县丞这个职位,她也算是官家夫人了。但是十多年的西方魔教生涯没有抹去她生存的痕迹,即使她也已经十多年没有跪过了,看到神秘诡异的玉罗刹,红珠还是立马跪了下去。

    玉罗刹气势外放,红珠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被钢刀刮过一般,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红珠看到教中人凶神恶煞的闯进家门,就知道瞒了十几年的事情瞒不住了,她本没有想到能活着的,但是现在看到教主没有直接杀了她,她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红珠。”玉罗刹的音调很奇怪,红珠在地上打了激灵,立马恭敬道:“奴婢在。”

    “说说你伺候少教主的事情。”

    “是!”玉罗刹声音平静,不见任何凶恶,但在西方魔教势力范围内讨生活,红珠包括他的夫家,早就已经听惯了玉罗刹的说一不二的威名。

    “少教主天资聪颖,过目不忘,洞察人心……”不用任何人再厉声厉色的威胁,红珠就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考察两年才把一个不起眼的婢女放在自己身边,巧妙的避过了教主对他的勘察,庞大书院和书阁的书他都全部看过……零零总总,在红珠口中的这个玉天宝和玉罗刹看到的,蓝衣、紫衣看到的完全是两个人。

    “教主,奴婢早就出教嫁人了,其他一概不知,请教主念在奴婢忠心耿耿的份上饶奴婢一命!”红珠把她知道的都吐露的干净,跪在地上不停得磕头请求,“教主有什么吩咐,奴婢万死不辞,奴婢知道的就这些了,都禀报清楚了。”

    “你给他当年的婢女碧溪办过户籍?”

    “是,是,但奴婢指给碧溪办过,只给碧溪办过。”红珠连忙撇清关系,“碧溪当年说这是少教主赏她的恩典,要放她出教嫁人,和奴婢一般,奴婢只是听少教主命令行事。”只要工具在手,有了模板,再办一个并不是难事,这件事红玉罗刹心里清楚,红珠也大概知道,她只是在装傻推脱责任罢了。

    “可有他的笔迹?”玉罗刹再问。

    “没有,没有,奴婢出教时,并未带走少教主任何手书。”

    “起身。”

    红珠匍匐在地不敢相信,她这是保住性命了?红珠战战兢兢的爬起来,低着头不敢乱看。

    玉罗刹一挥手,拿了几株迎春和山茶花进来,这些花开在不同的季节,多亏西方魔教在高山之上,山地的气候总是呈阶梯状分布的。即使这样,要找不同时节的花,也让玉罗刹动了一番脑筋。

    “去,插花,像他当年一样。”玉罗刹纷纷道。

    红珠战战兢兢的走过去,竭力想着十多年前,少教主玉天宝插花是什么样子,是了,少教主插花还是她教的,只是慢慢就脱离的她的影响,自成一派。

    红珠插了许多个花瓶,把桌上所有的话都插完了,玉罗刹看着一个小小的白瓷花瓶上独立的一只淡黄色迎春花,啪的一声摔了自己眼前的茶杯。这和他第一次见到云惟珎时他插的那瓶花何其相像!

    玉罗刹暴怒,在场的橙衣、蓝衣、紫衣都跪了下去,红珠更是跪在地上不停得发抖。玉罗刹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来。

    红珠以为自己的性命保住了,不停得磕头道谢:“谢教主,谢教主!”

    红珠退出殿外,玉罗刹冷声道:“背主之人,杀!”

    蓝衣点头出去料理红珠不提。

    玉罗刹口中的这个背主,不知道他说的是背叛了他,还是背叛了云惟珎。

    “好,好,好,这世上还重来没有人敢这样愚弄本座!”玉罗刹简直要气晕过去了,他当年就不相信玉天宝死了,只是他自信的以为玉天宝就算逃出了西方魔教,也不过是像个老鼠一样躲着,战战兢兢的过日子,谁想……

    十一月的生日,那场轰动朝野的冠礼;熟悉的插花风格;身边出生边城的郭萍和郭安之;甚至,他姓云!

    玉罗刹不敢想,当你那那个鹌鹑一样的人,是怎么在他的眼皮子地下把一切都查清楚了的,他可不相信这个云字是随便想的,要知道他的生母的确姓云!

    玉罗刹又拍碎了一张桌子,连夜向京城赶去!

    第四十八章 唇枪舌剑

    玉罗刹知晓真相的时候,正值金秋十月,这个季节在西域,已经是大雪飘飞了,在京城却只是晚秋,夜风寒冷。

    玉罗刹翻城墙连夜进京的这天,京城第一场雪正曼妙的洒向大地,冰冷的雪花没有浇熄玉罗刹的愤怒,玉罗刹直奔昭谒亲王府而去。

    王府的护卫今时不同往日,自从玉罗刹出现,护卫就大大加强了,加之宫九出现,云惟珎就生怕引出了隐在他背后的小老头吴明,更是连连调整防护,就算挡不住宗师水准的人,也要做到发现他们。

    玉罗刹一身红衣、满腔怒火,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冲进了昭谒亲王府,十八卫中有十六人常驻府中,几乎立刻就发现了他,赶紧结成剑阵围困玉罗刹,一边发出信号,让郭萍火速救援。

    十八卫的剑阵变化多端,开始时还有和玉罗刹一较高低的打算,奈何玉罗刹此时怒火冲天,也没有了往日的矜持,出手狠辣,十八卫马上变成的防守为主,只想拖到郭萍赶过来。

    夜里寂静,又是喊杀声,又是传讯烟火,这么大的动静,府中人人都被吵醒了。

    郭萍快速赶来,和玉罗刹战成一团,十八卫顺势退开观战。不是他们品德高尚,讲究单打独斗,而是这两人的水准高,出手太快,十八卫贸然进攻,只能给郭萍造成阻碍。

    云惟珎披衣而出,看见的就是战在一起的玉罗刹和郭萍,云惟珎远远望去,府中已经陆续的亮起灯来,十八卫也层层护卫在他的身边。

    云惟珎把长史叫过来,吩咐他派人去给皇帝报信,说是玉罗刹来了,并无大事,让皇帝不要担心;然后让他安抚府邸的人,只说是江湖朋友脾气怪异,夜里进来没有通报造成了误会;再去京兆衙门和守城卫那里报信,这么深更半夜的进来,肯定是翻城墙和闯宵禁来的。传讯烟火在夜里十分明亮,云惟珎只怕处置得不够及时,皇帝会把巡防营和禁军开过来,到时候就真要撕破脸了。玉罗刹糊涂了,云惟珎可没糊涂,站在他们这样的位置,一举一动代表的都不是自己的想法,而是国家的态度。

    长史赶紧派人给各方报信,云惟珎也密切关注着场中的情景,玉罗刹和郭萍的缠斗已经要分出胜负了,玉罗刹内力雄浑又满腔怒火,出手处处不留情,郭萍已落于下风。

    云惟珎提心吊胆的看着,郭萍一个飞身,云惟珎哪里看不出他是受了内伤,想要以游走边缘,缠住玉罗刹,给十八卫留出空间,让他们动手了。云惟珎不敢赌玉罗刹会不会下杀手,直接高声道:“玉教主深夜来访,云惟珎必定扫榻相迎,何必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徒扰人清梦。”

    “云惟珎,好一个云惟珎,本座是该叫你玉天宝,还是叫你云惟珎!”玉罗刹一个闪身,退出郭萍的攻击范围,身后大红衣袍翻飞,简直是他怒火的具象化。

    云惟珎再次遇到玉罗刹的第一天就知道这件事早晚会翻出来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他原本以为玉罗刹是为西门吹雪在峨眉受了委屈来找他的麻烦的。

    “不过一个名字,玉教主自然爱称呼什么称呼什么,总归,都是我这个人。”云惟珎并不拍,他知道凡走过必留下痕迹,更知道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维系,所以,先帝、当今、郭萍、郭安之,少数几个他在乎的、曾经在乎的人都清楚明白的知道他的身世,他从未隐瞒。就算玉罗刹把这件事情叫嚷出去,受损失的也不会是云惟珎。

    “你倒是好胆色!”玉罗刹愤恨道,以云惟珎出身江湖却又和江湖为敌的做法,他应该很怕自己的身世大白于天下才对,玉罗刹对此也很不解。

    “哪比得上玉教主。”云惟珎不痛不痒的讽刺了他一句,道:“玉教主深夜前来,想必不是来打架的,有事屋里说吧。今夜初雪,有些冷呢。”

    云惟珎拢了拢身上的薄披风,晚间气温低,下午还是冷雨,夜里就变成了纷纷扬扬的大片雪花。

    云惟珎让十八卫退到院子外,玉罗刹大步走进了屋里。

    云惟珎走进卧房外的小厅,先站在熏笼边上把自己烤暖和,郭萍帮他换了一件没有沾上雪花湿气的兔毛披风。云惟珎顺势拉住郭萍的手,试了试温度,道:“夜里风凉,你起的急,先烤烤火吧。”

    “啪!”玉罗刹见不得云惟珎这般气定神闲的样子,直接摔了茶杯,云惟珎心里的第一反应却是,多亏没有铺地毯,不然他重金从海外带回的毯子就毁了。

    云惟珎摇摇头,把这些不靠谱的想法清出脑袋,对郭萍道:“你先回去歇着吧,明日还要处理堂中事务,养养精神也好。”

    郭萍眼神示意玉罗刹还在,他可不放心。云惟珎笑了笑,道:“放心吧,你该信我才是。”

    郭萍才恋恋不舍的走了,即使云惟珎知道郭萍回去也不会安心的躺在床上睡觉,但云惟珎就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曾经屈辱无奈的过去,尤其是和玉罗刹的谈话中,势必会说到那些细节。

    云惟珎的卧房小厅,门口正对的是一面十六折屏风,因为房门不是用的木门而是门帘,所以立个屏风阻挡寒气,熏笼也在屏风之外。云惟珎把自己烤暖和了,才绕过屏风,又绕过一地瓷器碎片,小心的坐在了里熏笼最近的左下首位。云惟珎穿的是薄底卧房鞋,他深怕瓷器碎片划伤了自己的脚。

    “如此气定神闲,连勉强可以阻我一阻的郭萍都打发走了,你这是有恃无恐,觉得本座拿你没办法吗?”玉罗刹坐在上首,气势惊人。

    “是啊。”云惟珎好不掩饰自己的信心。

    “是谁给了你这样的胆子,嗯?”玉罗刹有些难以接受,在知道云惟珎的身份之前,他对这个以一己之力改变江湖的文人,甚至有一丝钦佩叹服,但是知道云惟珎就是玉天宝,他就怒气勃发,不能自已。如同一个在你身边逗趣的宠物狗,突然就城里和你一样,甚至比你更好的英雄人物,这样的落差,让玉罗刹绝对自己受到了欺骗愚弄。

    “我!我给自己的胆子,玉教主能拿我怎么样?伤我一分,西门吹雪伤十分,杀了我,西门吹雪的命就没了,西方魔教的基业也会随之烟消云散,至于玉教主你本人……呵呵,不得不承认你武功高强,目前单打独斗是没有人能赢得了你,但是一个人,怎么能和千军万马相比,没有人能在军队的围攻下逃生,恰好,军中最有权势、最会打仗的郭安之,是我的人。”云惟珎并不怕玉罗刹。

    “呵呵呵……”玉罗刹低低切切的笑了出来,“云惟珎,你说的不错,可你忘了一点,这些都是建立在我在乎的基础上。西门吹雪是我的儿子不错,可只要我在,我想有几个儿子,就有几个儿子,我在他身上花得精力也能花到其他人身上。西方魔教就是本座的玩具,本座玩腻了不想要了,你们毁了就是,本座何曾在乎过。至于你说的什么大军、什么郭安之,你但根本做傻吗,你和郭安之闹翻了的消息,本座早就知道了。”

    “是啊,有情者总比无情人的拖累多,可像你这样冷心冷情的人,自然就不知道这世上有舍身忘死和宁死不屈。我和安之是有矛盾,可若是谁伤了我,他也天涯海角绝不放过,你不在乎基业和传承,难不成也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云惟珎冷冷的威胁道。

    “性命,本座不信这天下有谁伤得了我。郭安之?他是朝廷大将,皇帝可不会任由他乱来,你说,皇帝要是知道了你的身世,会不会直接拿你下狱?这样,倒是省了本座一番功夫!”

    云惟珎摇了摇头,道:“事无不可对人言,玉教主小瞧我了,陛下知道我的身世,我如今明面上的身份,还是先帝派人伪造的,皇家如何不知。”

    “是吗?看来你真是算无遗策了,你说,我要是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杀了你,你又奈我何?”玉罗刹阴沉着嗓子,杀气直冲云惟珎而去,云惟珎终于知道气势杀人这件事的确是真的了。云惟珎现在脖子就像被掐住了一样,脸色憋得通红,几乎要窒息了。

    “有你……陪葬,死……也无妨!”云惟珎断断续续的吐出这几个字。

    玉罗刹长袖一甩,放开云惟珎,云惟珎靠在椅子扶手上,咳嗽不止。

    “别以为本座不敢杀你。”

    “玉罗刹。”云惟珎还是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云惟珎直起身子,道:“玉罗刹,你总是这样自大,总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人,没有人奈何得了你。只可惜,现在,就算我不动用军队,十八卫和郭萍也足够送你下地狱,他们能为了我不要命!你自得的不就是自己武功天下第一嘛?你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许多人武功高过你,像东海无名岛的小老头吴明;你更不知道在宗师之上,还有更高的武道境界,郭萍有完整的武道传承,他现在是稍逊于你,可用不了十年,他会成为大宗师,到时候,你不过是宗师之境,故步自封、妄自尊大、坐井观天,永远也攀不上更高的山峰!”

    “一个不会武功的废物,也敢说这样的大话!”玉罗刹面上不屑一顾,心里却暗自留意,想激云惟珎说出更多的关于大宗师武道机密的事情来。

    “是啊,自诩武功天下第一人的玉罗刹,就要死在我这样不会武功的文弱书生手里,这真让人高兴。”

    气氛突然就到了僵持不下的局面,玉罗刹心里清楚,他在乎西方魔教的基业,更在乎西门吹雪,他说的那些话不过是诈云惟珎的,云惟珎的威胁可以说是威胁到了点子上。玉罗刹的武功说是前任教主教导的,不如说是是自己悟的,哪怕一个人再天资卓绝,也免不了走弯路,尤其实在武道这条路上。郭萍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宗师,站在江湖顶端,往日玉罗刹就觉得郭萍应该是有什么秘法的,如今听云惟珎吐露的一丝半毫,果然!他手里有更多更好的资源。

    云惟珎也在静静的想自己的心思,玉罗刹固然不敢不管不顾的杀了他,但是给他找麻烦还是可以的。玉罗刹自己已经是西域的无冕之王,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自己头上还有一个皇帝,他要说服皇帝对付玉罗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涉及道国家的时候,若是玉罗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西方魔教势力范围内的西域诸国统一,变成一个强大的国家,那云惟珎还真是只有屈服的份儿了。

    云惟珎拼命想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资源,西门吹雪?宫九?吴明?郭萍?西域内乱?魔教纷争?

    玉罗刹知道一时之间没办法证明什么,胜负也不是靠几句话就能分辨的,他突然出声,打破了这僵局,玉罗刹道:“云惟珎,好名字,惟珎?唯一的珍宝,看来,你是对玉天宝这个名字不太满意了。”

    云惟珎能感到气氛陡然一松,没有了之前的剑拔弩张,云惟珎也愿意缓一缓,道:“你取名字的水准真让人不敢恭维,玉天宝,这个王家宝、刘旺财有什么区别,下雪天出生的就叫吹雪,亏得西门气质高华,不然非让‘阿雪’这样女气的名字个毁了。”

    云惟珎就是笑谈,也不忘了把‘阿雪’这样的昵称抖出来,威慑玉罗刹:看,连一个私底下的称呼我都知道,你的秘密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那云惟珎就好听了吗?一样丑陋,无论名,还是姓,或者是人~”玉罗刹也不甘示弱。

    “呵呵,先帝为我取字元琰,我在官场,人人称呼我都不会用名了,疏远些的叫官职封号,亲近些的叫字,名这样的东西,已经离我远去,就是日后史书工笔,留下的也是昭谒亲王和云公、元琰君。”云惟珎十分自信已自己的功绩,他日定然流传千古,“当然,想玉教主这样的江湖草莽,是不会明白的。”

    呵呵,西域虽然实力强劲,但你不能否认他在文化上的落后,到现在大多数的部族小国都是没有文字的,没有文字就几乎等同于没有历史,千百年后,谁又记得谁?为什么游牧人、渔猎人往往战力非凡,但依旧寻求汉化,因为汉族文明于他们而言是先进的、高尚的、美好的。

    “就怕你活不到青史留名的时候了。”玉罗刹阴测测的威胁道。

    “就是现在死于宵小之手,我如今的功绩足以流芳千古,后人只会惋惜天妒英才,口诛笔伐无德小人。恭喜你,玉罗刹,你也许可以在史书上留一个名字了。”

    “本座不和你逞口舌之利,史书,那也是王者才有资格书写,败了就是寇。”玉罗刹不仅仅是简单的江湖人,他还是统领做多国家的统治者,在这方面的见解不比云惟珎差。

    “呵呵。”云惟珎摇头,是与不是,还是看结果吧,现在扯再多又有什么用。

    玉罗刹没有领悟到呵呵的精髓,有些疑惑道:“本座倒是佩服你十岁就能策划出逃离圣教的举动来,甚至,连身世都查清楚了。”玉罗刹试探道。

    “没有,我只是知道自己的身父身母是谁,远远没有到清楚的地步,例如,我就不知道西门芷萝到底是什么人?玉教主愿意为我解惑吗?”云惟珎又怎么会老老实实的说出来,把西门芷萝牵扯进来,不过是警告罢了。

    “你连她都知道,看来,果然是下了功夫的,教中知道这些事情的也没有几个,难不成你在教中还有内应,或者彩衣中,有人背叛了本座?”玉罗刹半真半假道,他相信彩衣中人绝对不会背叛他。

    “玉教主控制人永远想的是武力胁迫或者杀人喂毒,有必要吗?人心啊,是这世上最难以揣测的东西,我不用威逼利诱,只是剪短几句话,再不济浪费一些时间,就足矣。”云惟珎永远不会忘记打击玉罗刹。

    “是吗,那你知道你是生母不过是一个浪荡放纵的娼妇,生父也不过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也这样云淡风轻吗?”玉罗刹恶毒道。

    云惟珎摇了摇头,道:“玉罗刹,好歹你也是一代枭雄,人死为大,何必为了打击我,侮辱他们,这样可有失风度。云圣女再不济,好歹对你一片真心,在云教主的威势下护住了你,你何必糟践她。”

    玉罗刹的计策成功了,即使知道玉罗刹实在激将,但云惟珎就是忍不住为云圣女辩解。

    “真心?你实在说笑话吗?老匹夫收了弟子不下千人,入室弟子也是一百开外,这些人可不是什么继承人,不过是他养的鼎炉罢了。当年你处死采阴补阳的淫贼花蝴蝶时候可是说过,好走捷径,害人害己,终下地狱,怎么现在放到了自己人身上,就忍不住为他们开脱了吗?”这件事也是玉罗刹的伤疤,如今这世上知道的人恐怕只有云惟珎一人了,教中知道往事的人,都被玉罗刹杀了,几个年长的、有资历的,可能模糊知道一些的也都抵不过岁月的威力,早早投胎了,玉罗刹平日里就是发脾气,都找不到人说这段事情。

    云惟珎听到鼎炉两个字,忍不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玉罗刹,尤其是在不可言说的部位盯着看。玉罗刹恼羞成怒的拍桌子道:“你看什么!”

    “不是你说的鼎炉吗?”云惟珎无辜道,他知道的也不清不楚,还是别人的推测加复述的,信息难免失真,难得听当事人说起,好奇一下怎么了。

    “龌蹉、肮脏,习武用的鼎炉是让人把武功练出来,然后吸取别人的功力据为己有!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快给本座忘了!”玉罗刹觉得自己把话疏漏嘴了,真是太失策了,果然云惟珎就是他的克星啊,本来已经够悲惨了,让云惟珎一暗示,更显下流了。

    云惟珎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他又不自己练武怎么会知道,云惟珎无辜道:“哦,谁让你用花蝴蝶举例这不是让人联想吗?”

    “闭嘴!”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和我一样。”云惟珎不在乎道。

    “什么!”这次换玉罗刹惊讶的上下大量云惟珎了,就云惟珎这点儿三脚猫的功夫,不论是做鼎炉还是做吸收人都不够格啊!

    “我不能习武,又畏寒怕热,体内这点儿内里都是郭萍传给我的,让我保证身子冬暖夏凉,不必担心生病的。”云惟珎理所当然道,一点儿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大不了的话。自愿还是不自愿完全是两回事儿,习武用的鼎炉和淫贼花蝴蝶那个鼎炉又更加不同了。

    玉罗刹惊讶极了,他还以为云惟珎深藏不露呢。在西方魔教的时候会武功,玉罗刹还想着小小年纪真是演技高明,连他都骗了过去;刚刚把郭萍打发走,玉罗刹虽然看出云惟珎内力不济,武功不高,却以为他要么备有后手,要么在演戏,用杀气掐住云惟珎脖子的时候,玉罗刹还在感慨,不愧是做大事的人,到了如此紧要关头,还忍着不出后手。没想到……是真不会啊!

    玉罗刹惊讶得不行,觉得自己不能再被骗了,伸出手来就要给云惟珎诊脉。

    “你干什么!”云惟珎拉着自己的袖子往后退,这满屋子的瓷器碎片,他连退步都不好下脚。

    玉罗刹拉着云惟珎的披风一扯,云惟珎就跌坐在椅子上,玉罗刹坐在云惟珎隔壁的椅子上,伸手给他诊脉,要不是点穴容易影响脉搏,玉罗刹恨不能直接点穴。

    玉罗刹伸出三根手指搭在了云惟珎的手腕上,云惟珎看着近在咫尺的玉罗刹,再看看满地的瓷器碎片不明所以,话说,他们不是在生死相搏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第四十九章 cp是郭萍啊!!!

    西门吹雪医术高明,云惟珎对医术也很感兴趣,说不定都是受了玉罗刹的熏陶,玉罗刹当年的处境也不太好,他会医术和云惟珎当初努力学医的目的一样——自保罢了。

    玉罗刹把脉并没有看出什么,在肩胛骨和手臂上一扣一拉一摸,玉罗刹不可思议道:“根骨绝佳,你当真不会武功。”

    “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给我下毒了吧,不然为什么我怎么学都学不会,我自认不是蠢笨之人。”云惟珎非常自然的倒打一耙,他自己推测这是自己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代价,一个武侠世界就让你不能习武,不然,人人都穿越时空而来,岂不把世界都搅乱了。

    “胡说八道!本座要是想毁了你,直接毙命就是,用得着这些小手段。”玉罗刹气到。

    云惟珎把高几上的小花瓶往里推了推,生怕他再砸东西,再砸这屋子就真没办法落脚了。云惟珎嘲讽道:“好像当初迁怒无辜稚子的不是你一样。”

    “放肆,本座现在杀你也不迟!”玉罗刹的手还扣在云惟珎手腕上,一发力,云惟珎自然疼白了脸。

    云惟珎手上银光一闪,银针刺入玉罗刹的手掌,云惟珎自然把自己的手给解救出来,揉着发疼的地方,皱眉道:“玉罗刹,斯文点儿不行吗?你在气什么?上一代的恩怨,你迁怒于我本就是你的不是。抛开此事不谈,你养着我当西门吹雪的挡箭牌,如同待宰猪猡一般,我奋力自救,别说是欺瞒,就是直接杀了你,也不过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云惟珎一副你无理取闹的模样,玉罗刹突然愣住了。他心里也清楚混江湖的,迟早会死在别人手里,区别不过早晚,他这么生气,自己也闹不清楚原因。大约还是吃惊占了上风,然后几次在云惟珎手里吃亏,反应过来云惟珎就是玉天宝,面子上挂不住罢了。

    云惟珎这么一反问,玉罗刹想了想,自己和云惟珎好像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啊!当然,这样的话玉罗刹是不回说的,他十分享受郭萍和十八卫看他那种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玉罗刹假装没有听到云惟珎的质问,转移话题道:“本座倒是相当佩服你,你说你当年不过十岁,就能策划逃出圣教,还查清楚了一切秘密,你是怎么办到的?”玉罗刹好奇到。

    云惟珎敏感察觉玉罗刹身上的杀意下去了,他指了指一地的碎瓷片道:“非要在这里谈吗?现在已经是三更天了,我明日还要上朝,不是每个人都如玉教主一般是个甩手掌柜啊。”

    玉罗刹习武之人,几天不睡小意思,但他反应过来自己又不是来结仇的,脾气发过了也冷静了下来,自然不再刻意找麻烦。

    云惟珎唤人进来,结果郭萍和十八卫中的前几个一窝蜂的涌了进来,云惟珎摇头失笑,看来郭萍还是不放心,云惟珎道:“毅然,你带玉教主到客院休息,吩咐长史不要怠慢的贵客;尔然找个人把我房里清扫一下,我今晚去书房睡。完了就都去休息吧。”

    云惟珎送走了玉罗刹,把披风裹紧,由郭萍陪着往书房而去。书房说是房,其实也是一个大院子,如今云惟珎负责的事务繁多,谋士、师爷、清客、来访客人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议事的时候都要在书房进行,因此,书房本身就是一个两进的院落,十分庞大,这里自然有云惟珎休息地方。

    云惟珎进了书房,这里一直洒扫得很干净,炭火、床上用品也是备齐全的,云惟珎常常要在这里休息。

    郭萍紧紧的跟着云惟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好了,去休息吧,还有两个时辰就天亮了,我还得靠你喊醒我去上朝呢,别你自己都睡不醒。”云惟珎开玩笑道。

    郭萍沉默了半响,还是决定遵从本心问了出来:“玉罗刹和你说什么了。”郭萍本不愿问出口的,他知道云惟珎的过往必定不那么美好,可他又想要替他分担,生怕他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独自疗伤。

    “唉,还能有什么,就是觉得威严被挑衅了,找我撒气来了。等他发完了脾气,我给他讲清楚了利害关系也就好了,他那种人,又如何会因为私人恩怨影响大局。”云惟珎云淡风轻的解释道:“只是那些过往并不美好,我不愿你听见那些不好的曾经,怕你看轻了我,我可是无所不能的云少爷啊。”

    云惟珎竭力搞笑,想让郭萍不那么在意让他回避的细节。

    郭萍拉着云惟珎的手,半跪在地上道:“少爷,我绝不会看轻你,我愿与你分担一切不幸,等你愿意告诉我的时候。”

    郭萍说完,就推着云惟珎上床,等给云惟珎盖好被子才退出去,全程没有给云惟珎说话的机会。

    云惟珎在被窝里摩挲着被郭萍拉过的手,想自己是不是太冷漠无情了,郭萍在自己身边十年,按理说……云惟珎摇摇头,不愿意再想这些,现在他的心思都在朝廷大事上,今年是海外航运和西北边关修筑防御要塞的重要关头,他不想在私事上耽搁太多时间。更何况玉罗刹还在呢,那就是个不定时炸弹,现在哄好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又跳出来闹一回。

    第二天早起朝会,云惟珎在宫里耽搁了半天,给皇帝解释昨晚玉罗刹来闹事,所以才发了焰火信号,整个京城都看见了的,也不好不给一个解释。玉罗刹闯宵禁而来,巡防营和城门卫没有发现,现在一个失职一个犯规,也就两不追究了。

    在宫中吃过午饭,云惟珎才被放了回来。

    云惟珎回到昭谒亲王府的时候,玉罗刹已经早早等在那里了。云惟珎本来还有午睡的习惯,今天是不能进行这么奢侈的活动了,直接请玉罗刹到了花园。

    这个时节,京城开得最浓烈的花朵是菊花,云惟珎爱花是出了名的,昭谒王府的花园在京城也是排的上号的名园。

    看着五颜六色品种繁多的菊花,玉罗刹指着那开得最灿烂泼辣的波斯菊道:“这种野花,也配栽在园子里。”

    波斯菊的确太普遍了,连这个名字都是云惟珎取的,这种花本来还要等几百年,才会让发现新大陆的船员从墨西哥带回欧洲,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云惟珎居然在西域的高山上,发现了这样的野花朵。云惟珎只觉得这是前世的投影,虽然十分普遍,但云惟珎绝对不认为普通的花朵就不值得精心栽培。“它美就美在普通,不挑剔环境,等适应了环境,京城的城中日常摆设花卉就会是它。摆在大街上的东西,要那么名贵做什么。”

    “你还要在大街上摆花?像朱雀街一样吗?”玉罗刹也很好奇,现在只有朱雀街这样的繁华商业街有街景花卉摆设,是云惟珎收了商铺的钱,加上稅银试点的地方。

    “不止,那是试点,接着会在京城铺开,然后是各省、各州首府,再然后是郡县。那些花儿也不光是摆着好看的。现在马车行进和行人走路缺少规范,那会是一个规则性的东西。”云惟珎也没有详细解释那么多,也许只是普通的市政建设,在玉罗刹眼里会是浪费钱,这样的观点,云惟珎已经听朝中老臣和京兆府尹说过很多次了。

    “哦?”玉罗刹可不是那等食古不化之人,他从朱雀街的摆设就可以看出那些花儿的作用,道:“不失为一种法子,听闻以前朱雀街常常发生马车撞人事件,现在好些了。”

    云惟珎诧异的看了玉罗刹一眼,很少有人能看到这一点,更少人会这么快反应过来。京中原本的规矩是不能骑快马的,除了加急军报、政事,可惜天子脚下,总有太多人自以为特殊,京兆府尹为这些特权阶级操碎了心。云惟珎弄这些出来,不过是想从小处开始规范大家的行为,养成一种遵守规定的习俗,可惜目前见效甚微。

    云惟珎心里有些高兴,但他和玉罗刹的关系可不应该这么融洽,不可能成为知己好友的。为了压下这股高兴,云惟珎挑了一个注定让人不愉快的话题:“京城、西域各有特色,我以前常在想,芷萝是一种什么样的美丽花朵,能让你几十年念念不忘。”

    玉罗刹冷冷的瞟了一眼云惟珎,道:“你是在为你的生母报不平吗?”

    “不,我知道你们之间并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甚至连情谊都没有,这件事不是她的错,也不是你的过失。”云惟珎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攻击性十足。

    “哼!阿雪的母亲,是大家闺秀,后中途蒙难为我所救,也没有什么情深意重,不过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罢了。可是她根骨好、天资高、家世清白,这才是我愿意让她诞下继承人的原因。至于你说的什么几十年念念不忘,我以为你记得本座的床上,从来就不缺少美人。”玉罗刹满不在乎道,看来,香芷汀萝在他的心里,也没有留下太多痕迹,西门吹雪能够陈伟玉罗刹满意的继承人,还是自身的资质和努力占了大多数。

    “是啊,你的那些宠姬、男宠都能编一支卫队了。”云惟珎嘲讽道,风流的男人,不在他的审美范围内,即便是作为友人。所以见过这么多次,云惟珎依然没有和陆小凤交上朋友,他有洁癖,感情洁癖。

    “呵呵,至于云氏,不过是妄想凭借美色掌控我,一计不成再施一计,又想用孩子绑住我罢了。她爹没做到的事情,她就更不可能做到了,可惜的是人蠢,爬错了床!”玉罗刹毒舌不减当年。

    “嗯,这些我都大概知道。”云惟珎不为所动,这些年在朝廷单打独斗,他又没有家族扶持,加之先帝、当今待他甚厚,关于他身世的谣言,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什么恶毒的揣测没有听过,玉罗刹这点儿讥讽,小意思了。

    “那你还问什么,你什么都清楚了啊,唯一能说嘴的,就是你为什么要姓云,你该姓……”玉罗刹拖长了调子,试探道。

    “我该姓万?你想问这个吗?”云惟珎不在意玉罗刹的试探,他是真知道,并不是虚张声势。

    玉罗刹耸肩,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愿闻其详。”

    “万火树曾经让人在教中截杀我,明知道密室中埋有火雷,还让我去探路,是他亲手把我推向死亡的,他对我不过血脉之恩,没有养过我,甚至想杀了我,我一命还一命,还不够报答那点儿血脉吗?”云惟珎道。

    玉罗刹挑眉:“万火树根本不知道你是他的儿子。”

    “你确定?”云惟珎笑着道:“你曾经也无比确信我逃不出你的掌心。”云惟珎挑眉反问,玉罗刹不确定的事情他确定,万火树的确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和云圣女之间也不过是相互利用,万火树甚至不知道当初和他肌肤相亲的是云圣女,更不会知道云圣女为他诞下过孩子。

    “那云氏同样只给了一点儿血脉,你就愿意跟着她姓了?你的标准还真奇怪。”

    “云圣女因我难产而死,我传承她的血脉和姓氏作为报答,我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更何况,因为我是她的儿子,教中知道真相的人自然对我客气许多,我选云姓,理所当然啊。”云惟珎点头加重语气道。

    “就像前左护法一样。”玉罗刹回想到,其实云氏是他杀的,即使她当初难产,可是习武之人身子骨强劲,只要云氏肯下狠心,还是能活得下来的。这样的话,玉罗刹是不会说的,他没有和云惟珎撕破脸的意思。

    “是,他当初叛乱,来搜捕我的人没有伤害我的意思,我信他对我并没有那么大的恶意。”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云惟珎跳出局中,看的更清楚了。

    “看来你是什么都知道的,我还以为你和大宛国的贸易加重,是你以为现任大宛国王是你的身父。”玉罗刹得知云惟珎什么都清楚,自然没有顾忌了。

    “他是云圣女名义上的丈夫,可与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之所以与大宛贸易量重,是因为那里盛产好马。”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大宛战力更强,对战斗力强盛的部族国家,云惟珎一向是主张经济削弱为主、武力打击为辅的,贸易来往时,中原输出的是粮食和奢侈品,不过是掌握大宛粮食安全,腐蚀高层贵族罢了。当然,这些就不必告诉玉罗刹了。

    “云氏心狠手辣,万火树忘恩负义,你倒是歹竹出好笋,有情有义~”玉罗刹把有情有义四个字念得怪声怪调的,不知他在讽刺什么。

    云惟珎翻了个白眼,他果然不喜欢玉罗刹,就算他武功再高强,只要有这么一张嘴,就永远也没办法好好做朋友,真希望西门吹雪这辈子都不要给他好脸色啊!云惟珎在心里诅咒着玉罗刹心想事不成!

    “西门肯定也这样想。”云惟珎反讽道,事情都谈的差不多了,他也甩袖走掉了。

    玉罗刹在背后拍桌子,云惟珎里都没有理他,头也不会得走了。云惟珎明白玉罗刹现在能做的就是给他找点儿麻烦,既不敢伤他,更不敢杀他,云惟珎还怕什么?

    云惟珎缓步走进书房,内室只有郭萍一个人在,他正在调整插瓶的角度。云惟珎望去,小书房已经被他摆上了好几个插瓶,是他喜爱的紫色菊花。云惟珎就这样看着深秋的阳光在他身上镀一层金边,久久没有言语。

    也许是郭萍对云惟珎的气息太过熟悉,也许是在书房太过安心,云惟珎就站在门口,郭萍却没有发现他。等郭萍调整好插瓶侧过身来看见云惟珎的时候,还有些小吃惊呢。郭萍展眉一笑,道:“和玉教主谈完了。”

    “嗯。”

    “少爷,今天还没有睡午觉吧,先去歇着吧,再过半个时辰,吏部左侍郎就要来和你商议大年入京朝贺官员的名单了。”

    “嗯。”云惟珎应声,郭萍走过来牵着他的手,送他去后面的卧室,郭萍自从发现了自己的心思,就常常做这些亲密的举动,云惟珎开始的时候说过几次,后来没注意,就让郭萍形成习惯了,他自己也习惯了。

    云惟珎躺在床上,郭萍给他盖好被子,又要像往常一样退出去。郭萍一转身,才发现云惟珎拉着他的袖子,郭萍疑惑的望着他,云惟珎道:“愿意听我说说以前吗?”

    郭萍一挥手,把放在远处的小凳招到面前,坐在云惟珎的床边,不论云惟珎是一时兴起,还是深思熟虑,郭萍不想让他放开自己的袖子。

    “我生下来就能记事,像个怪物一样,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云惟珎才开了个头,郭萍就捂着他的嘴道:“不许说少爷的坏话。”

    云惟珎被玉罗刹弄得低落的心情突然就开朗起来,谁说郭萍木讷了,他比谁都懂他的心思,会逗他开心。

    云惟珎的眼睛亮晶晶的,拉下郭萍捂在他嘴上的手道:“嗯!那只说以前的事情。我知道自己的出生不是父母期盼的结果,只是一方棋子的时候,心里沮丧极了,过的生日是别人的,身世是别人的,名字是别人的,甚至连性命都是别人的,你不知道这样成为一个人影子的生活有多让人伤心,可我无力反抗……”

    云惟珎一下子觉得当初那些不愿让人知道过去的难堪尴尬感都消失了,他迫切的想要想郭萍倾述,一定是书房的紫色菊花晃花了他的眼睛、他的心,一定是!

    郭萍静静的听着云惟珎讲述过去的一切,不插嘴,不表态。这是云惟珎第一次事无巨细的讲述他的过去,当年就是先帝问及,他也只是淡淡的说了大概。那些当时的期盼和失落,迷茫和坚定,痛苦和新生,他都告诉了郭萍。

    “所以,少爷在边城遇到我的时候,是刚刚从西方魔教逃出来。”听完了,郭萍没有对云惟珎的过往表态,却问到了自己。

    “是啊,当时我看见你,小小的缩成一团的靠在门缝上取暖,又被进出的客人责打,就像看见当年的我一样。我当年在教中可能物质条件好一点,在也时刻在为自己的性命悬心,过得十分胆战心惊,十分痛苦。我想,我已经获得新生了,你们也该活得新生才对。我现在都还记得你看我的第一个眼神,对,就像这样,当初在客栈,你听到我要请你吃东西时候的眼神,和我当年一样。”云惟珎把手攀上郭萍的眼眶,他当年决定抛弃一切软弱的情感和不切实际的幻想,决定逃出西方魔教时候的眼神,就是那样的眼神,他那天晚上立在镜子前,细细打量着铜镜里的自己,清楚地记得自己矮小的模样和坚定的眼神。

    “那可真是缘分。”郭萍微笑道。

    “是啊,缘分。”云惟珎也笑了。

    “快睡吧,到了时辰,我叫你。”郭萍自然的不在称呼云惟珎做少爷。

    云惟珎微笑着闭上眼睛,他不知打自己睡着之后,郭萍一直在床前看着他,一直看着,嘴角就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云惟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一觉睡到了下午,云惟珎却神清气爽,丝毫没有睡过头的头疼和肢体僵硬。

    云惟珎醒过来,心情好极了。他总觉得自己在梦里看到了一片紫色的花海,他不记得自己和谁在一起,做的什么,但那种自由放松的感觉,飞扬的心情,却是从梦里一直延续到了现实。

    云惟珎穿好外衣出来,郭萍正推门进来,微笑道:“吏部左侍郎已经在书房等着了。”

    云惟珎笑了笑,往书房走去。

    第五十章 神奇逻辑

    郭萍这些日子很快活,那天在小书房的谈话云惟珎没有明确表示什么,但那样的气氛,那样的语调,这是云惟珎第一次没有冷冰冰的推开他,让他去过“正常人”的生活。郭萍觉得曙光已现,自己坚持了这么久,总算看到了希望。所以嘛,烈女怕缠郎、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郭萍已经在心里哼歌儿了~心情好了,看什么都顺眼,干什么都顺利。郭萍最近觉着禁锢已久的内力开始松动了,功力有更进一步的希望。昭谒王府里的花草树木看着都很好看了,以前郭萍插花还要死记硬背点理论知识,生怕云惟珎问到他,他没话答,现在情不自禁愿意多翻几本书,多练几回手。就连碍眼的玉罗刹,郭萍看见他的时候,都能报以微笑了。

    玉罗刹看着对他笑了笑的郭萍,低头检查自己今天是不是穿错了衣服,系错了配饰,一看,没有啊?玉罗刹不明所以的问云惟珎道:“他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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