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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HP]斯莱特林阁下的忧郁 作者:彼笙莫安

    正文 第17节

    [HP]斯莱特林阁下的忧郁 作者:彼笙莫安

    第17节

    “能换成灵魂契约吗?”赫尔加思忖着,缓缓道,“如果——我们让萨拉查出席呢?退一步讲,即使他不能以萨拉查斯莱特林的身份出席,现在他的身份,也是冈特家的族长。我想,黑巫师们必须考虑到他的地位。至于麻瓜和教廷,可以让戈迪去游说。”

    罗伊娜摇着头:“不行,赫尔。”她叹了口气,“萨拉查的情况也不乐观。我之所以会同意他去找戈德里克,只是因为我根本拦不住他。”

    “……”

    赫尔加不自觉咬紧牙关:“他也和斯莱特林一样吗?”

    “稍微比斯莱特林好一些,但不能更多了。他的魔力透支相当严重,灵魂也极不稳定,现在的他,甚至连移形幻影都不能轻易使用。再随意动用力量,后果不是你我能够承担的。即使那只是个简单的契约魔法。”

    “……”

    赫尔加并没有立刻接话。从进房间以来,她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苦恼和困扰。

    但她无法因此责怪自己的友人——即使他们让即将到来的谈判变得更加棘手——如果是她自己,她也不能保证会做得更理智。

    尽一切能调动的思绪,她几乎是半抱着不可能的希冀:“如果萨拉查出席——无论是以哪种身份,不如我们先建立简单的灵魂约束,而后再补充血液契约?”咬着下唇,又补充一句,“或者,取点斯莱特林的血?”

    “灵魂约束……你是指口头上的那种吗?”罗伊娜托着下巴,思索道,“这种契约效力太低,如果萨拉查不能尽快换回身体,或是斯莱特林不同意这次谈判——哦,梅林!如果他同意,我们何必在这里商量这个——那这个契约根本持续不了多久,即使违背了它,也不用承担什么后果。我敢打赌,这正好是麻瓜和教廷想要的。”

    “至于取血……我不认为我们能瞒过那些黑巫师和圣骑士的眼睛。谈判是完全公开的,赫尔。三方都有各自的下属在。”

    “梅林。”赫尔加摇了摇头,叹气道,“两人都不出席,和简单的灵魂约束。娜娜,我们别无选择。”

    “没办法。谁叫一个不听劝告,另一个又不肯合作呢?”罗伊娜冷笑一声,无比头痛地揉着额角,“我只希望局势还能被掌控,赫尔。我们经不起战争,巫师界不能在来一次战争了。哪有那么多人让我们牺牲呢?”

    “这次谈判过后,就尽快着手魔力冲击的事情吧。”赫尔加拍了拍她的头,神色忧虑,“早点让他们换回来,以免节外生枝——即使这可能是一次冒险,但比起让他们掏空自己,我们也只能赌一把。”

    “即使是赌|博,我们也要尽可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她继续道,带点征询地,“如果用魔法阵控制冲击强度,一旦失败,会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影响?”

    ……

    “……我不知道。”罗伊娜皱了皱眉,“一旦涉及到灵魂,事情就变得复杂多了。赫尔,我甚至怀疑,萨拉查能换到莱斯特身体里,并不是因为那个魔法阵。简单来说,在他被冈特家族的长老们设计时,莱斯特的灵魂会占据他的身体,而他自己的灵魂应当就此毁灭——当时那种情况下,没有人会为猎物准备后路。之所以他的灵魂没有毁灭,有两个可能的原因。一是施咒者的死亡,二是血祭成为了保全灵魂的代价。”

    “以血祭作为代价,才能保全灵魂吗……”赫尔加喃喃道。

    “当时那些长老可是全都死了,赫尔。鲜血和灵魂的数量足够多,因此这个魔法的力量和制约也变得强大——梅林!戈德里克就是最好的例子!”罗伊娜无意识地抓紧了长发,像是要将它们扯断似的,“我们需要祭品。”她咬着下唇,焦虑和头疼地,“血和灵魂——或者同等代价,否则想都别想——梅林!我真是受够了这些见鬼的黑魔法!”

    “用龙晶……魔法石或者其它的炼金材料呢?”赫尔加握住她的手,慢慢掰开因用力而发白的手指,试图让她放松,“法则的效力已经削弱了,娜娜。”她低声道,强压下颤抖的神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糟糕,“不一定需要活祭。龙血,或者独角兽的血和眼泪——只要力量足够——事情也许并没有我们想得那么复杂。”

    “……”

    汲取力量和勇气般,罗伊娜回握住她的手,松开死死咬住的下唇,点了点头。

    血和灵魂,血和灵魂……三番五次在心中推测,得出的结论,只是愈发觉得它们必不可少。但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否则她大可以去麻瓜地牢捉走几个十恶不赦的死刑犯——只有魔力足够强大,灵魂相对坚韧的人才能符合要求。而且为了确保被施术者的安全,祭品至少需要三个。可现在这种紧张的局势下,她们去哪找三个强大的巫师——能毫无顾忌地杀了他们,取走他们的血肉和灵魂?

    可如果用其它东西代替,万一……这两个人没能换回来,甚至灵魂彻底消失呢?

    还有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不在这个时空的莱斯特冈特。他的灵魂状况如何?将他从另一个时空拉回来,再将此世的斯莱特林送回去,又需要怎样的代价?

    ——她们对此一无所知。

    在这种关键时候失去萨拉查和莱斯特,后果不是她们能够承受的。戈德里克更是如此。无论从理智还是情感,同时失去朋友和爱人,这痛苦足以撕碎他。

    可如果放任这三个人,妄图用时间来寻找自然解决的方法,同样是荒谬可笑的。先不说他们不可能自然而然睡个觉就换回来,时间每过去一天,身体和灵魂的不契合,都会让他们更加衰弱,直至衰竭致死——她们根本耗不起。

    “……赫尔。”

    罗伊娜的声音微微颤抖。

    ——听见自己这样的声音,她急忙闭上嘴,强自镇定心神,

    她们没有时间,也别无选择——即使这个决定充斥着矛盾和不可预料的危险。思绪及此,她握紧了赫尔加的手,褐发女巫也用力地回握她:“别担心,娜娜。”她压低了声音,坚定地,将力量传递给自己的挚友,“是时候拿出格兰芬多式的勇气了。就像戈德里克常做的那样,不是吗?”

    罗伊娜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呼出:“——没错。”

    她是罗伊娜拉文克劳。是睿智,强大,不因畏惧选择而退缩的,也不会因未知的后果而恐慌懦弱——那么。论勇气,她也不该比格兰芬多差。

    她拎起被搁置在一边的挂坠,与友人交换一个眼神,而后重新启动了传讯魔法。

    在闪耀的白光中,她看向赫尔加。褐发女巫一如既往,在接收到她的目光后,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

    等到挂坠上的白光彻底消失,萨拉查才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顺势坐在了床边。

    戈德里克看着他动作,面颊仍有些发红。经过一小段空白后,脑海中的思绪纷至沓来。他还没有完全理清,萨拉查已经揽着他的脖颈往下一压,揉了揉他的脑袋。

    ——“臭小子,别想了。”

    声音从头顶传来,震动耳膜。厚重,低沉和温柔。

    “想太多的话,头发可是会掉光的。”声音继续响起,饶有兴味,“你也不想被人说成——秃顶的格兰芬多吧?”

    戈德里克:“……”

    心里原本涌起的一点感动瞬间消散。忍住揍死自己头顶上这个家伙的冲动,他一把推开对方——萨拉查也顺势将他放开——恶狠狠地瞪着:“你就这么希望我秃头吗?萨拉查斯莱特林?!”

    萨拉查摊了摊手:“我只是想让你放松一下,戈迪。最近也够你受的了。”

    “所以你就是这么要我放松的?诅咒我变成个秃头?!”戈德里克很不满,很不爽,心里没由来地就是想发火,让他几乎是无理取闹地大吼道,“你就不能换个方式吗!例如说我想再多你们也不能现在换回来——而你只能接受事实变成萎掉的斯莱特林?!”

    萨拉查:“……”忽然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

    看着金发青年因恼怒变得更红的脸颊,想想这臭小子刚才的那句话,萨拉查也觉得不淡定了:“——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他猛地凑近戈德里克,掐着对方的肩膀将他按倒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就这么希望我萎掉?还是说——”他骤然压低了嗓音,将头垂到戈德里克耳边,刻意吹拂出热气,“——你,希望我现在在这里干|你?”

    感受到自己按着的身体猛地一僵,萨拉查不用抬头,都知道这小子的脸一定已经红透了。带着满满的报复意味,他又亲了口对方的耳垂,满意地发现它已经红得快滴出血来。

    “放心,戈迪。”他低沉地笑了笑,“我向你保证,即使我不能立刻换回身体——或者最糟糕的,一辈子都换不——”手下忽然一颤,他立刻咬住话,没有继续下去,“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萎的。”

    说到后面,他根本停不下来想调侃戈德里克的冲动:“而等我们换回来的时候,你大可以试试——”拖了个暧昧的长音,萨拉查将头抬起来一点,满意地端详着青年已经完全红透的俊脸,完全是恶趣味地开口,“话说回来,戈迪。难道你就这么希望我萎|掉吗?以后你的幸福生活该怎么办?”

    ……

    戈德里克:“……”怎么办他真的好想打死这个不要脸的混蛋!

    视线里是略微凌乱的褐发,和另一个人完全一脸耍流氓的表情,戈德里克想戳死他的心都有了——梅林啊……他几乎是绝望地在心中呻|吟——什么时候!究竟要到什么时候,萨拉查这混蛋才能变得不那么欠揍一点点?!

    “我当然不希望你萎|掉,萨拉查。”看着褐发青年那张好整以暇的脸,戈德里克只觉得一大片黑泥从心中往外冒,根本抑制不住想把对方嘲讽到死的冲动——而他根本不想去抑制,于是他就这么干了,“你萎不掉才好呢,对不对?特别是你换回来以后,梅林的裤子——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猛地伸手揪住对方的领子,将那张该死的带着点惊愕的脸拉到自己眼前,“只有这样,当你在床上准备干我的时候,我才能剁了你的屌!扔到黑湖里喂癞蛤|蟆!”

    随着他这句话,萨拉查手中的挂坠猛地亮起了白光。从头到尾,一字不落。

    萨拉查:“……”

    ?

    ☆、章四十心碎(补完)

    ?  挂坠另一边的女巫显然比他反应更快:“哟哟!——萨拉查,我们听见了什么?!”她大声地,毫不掩饰幸灾乐祸地,“你的下半身就要这样消失了?”

    “……”萨拉查有些恼怒地低吼,“你——”

    “——快到我的密室来!”罗伊娜猛地打断他,胜利般地,丝毫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我和赫尔有事告诉你们,就这样!”而后“啪”地一声,白光顿时熄灭。

    ……

    萨拉查:“……”

    戈德里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依旧揪着对方的领子,看着对方有些吃力地偏头看向挂坠,露出被冒犯般的恼怒神情——心情忽然一下子好了很多。

    虽然觉得萨拉查是在迁怒,但这无所谓。会迁怒,就代表对方永远不会因此责怪他。从很久以前到现在,他习以为常,并且享受这毫无原则的宠溺享受得心安理得。现在想想,或许从那时起,萨拉查就已被自己毫无意识地放在心中不一样的地方。

    他就着两人的姿势,扯了扯对方的领口:“萨尔。”

    萨拉查闻声,回过头望着他。脸上的恼怒消散得无影无踪:“怎么了?”

    心里又升腾起被纵容的满足感,为此,戈德里克不禁扬了扬嘴角:“没什么。”他放开对方的衣领,推了推身上的青年,示意他坐起来,“我们该走了。”

    “好。”

    萨拉查由着他,直起身来。看着戈德里克同样坐起身,自己便想转身下床——他忽然被人从身后搂住,温暖的胸膛紧贴着他。能感受到另一个人的脸颊凑上来,金发在他颈边磨蹭,湿润而温热的气息在面颊上逡巡——而后,落下一个柔软而浅的亲吻。

    萨拉查微微一怔。

    ——心脏如过电般一紧。他下意识握住那双揽着他的手臂。

    忽如其来——脸上一阵酥麻,烧在颊边。然后是几乎撞碎胸腔的剧烈心跳。自己的,和另一个人的。砰砰碰撞愈演愈烈,几乎与灼热温度和颤抖合为一体。

    “萨尔。”他听见戈德里克低声道。

    拍了拍对方的胳膊,萨拉查微微偏头。声音是他自己都不曾料到的柔软:“怎么了?”

    青年像大型猫科动物一样,趴在他背上,金色的脑袋埋在他脖颈蹭了蹭。带着一点被宠坏般的任性地:“没怎么。”而后萨拉查感觉自己的脖子被啃了一口,“喊喊你,不行吗?”

    对戈德里克忽如其来的小动作,萨拉查一向放任和享受,这次也不例外:“当然可以。”他缓缓起身,青年依旧搂着他,挂在他身上,这让他不禁有些好笑,“戈迪,你这是想让我背你过去?”

    “是啊是啊,我懒得走路——”戈德里克趴在他背上,装作懒洋洋地拖长了声音,“不过——现在——你可——背不动我啊!”随着话语撑着他的肩,轻快地下了床,笑意盈盈地望着他,“所以,走吧?”

    萨拉查看着那张笑脸,回以一个微笑:“好。”

    整理一下衣着,他走到戈德里克身侧——后者迅速挽住了他的胳膊,眯起眼睛靠向他,就像是在撒娇一样。不知为何,从刚才起这小子格外地黏人,不过,他可一点都不讨厌。

    +++

    斯莱特林放空视线,无焦距地望着天花板。

    他熟悉这个房间的每一处装饰,每一条纹路——风夹着雪片打落在窗面,传来劈啪声,似乎还夹杂着学生们的喧闹——连这一点他都无比熟悉,虽然这并不是他自己的密室,而是格兰芬多除塔楼外最常用的一间。

    但,细心打量,还是有许多不同的地方。他记忆中的格兰芬多不会收集那么多毫无用处的小玩意,也不会在密室里涂上温暖的金红色,也不会画一些孩子气的壁画。就连壁炉也不会燃起真正的火焰,而是用温暖咒代替——格兰芬多就是一个如此实际的人。以勇气和力量闻名,同样拥有可怕的精明头脑,是个彻彻底底的实干家,甚至连他萨拉查斯莱特林都会感到恐惧和难以琢磨的。即使和对方成为朋友,彼此间也似乎相处在数不尽的算计之中,以至于他几乎分不清格兰芬多究竟是因为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喜欢他;还是为了利用他才和他成为朋友。

    而不知是出于何种目的,格兰芬多一直试图接近他。

    无论是在日常生活中的刻意靠近,还是大小会议中若有若无的暧昧试探……说不反感是假的。他不能确定对方想做什么,不能确定对方的诚意,因此抗拒与恶言相向也变得理所当然——可即使是这样,即使他百般抗拒,格兰芬多依旧强势而霸道地在他生活中占据一席之地。无论他做什么,都只会扬着那张令人厌恶的笑脸凑上前来,不厌其烦地靠近他,对他说着那些能让无数女巫脸红心跳的话。从开始的憎恶恶心,到后面逐渐习以为常——这似乎是一种改变,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正在渐渐习惯格兰芬多所做的一切,而且,似乎并不为对方过分的关注而反感,就连每日对对方的责骂似乎也变得习以为常。

    他不认为自己会动摇——即使格兰芬多自诩能用如火一般的热情打动他。因而那一天,如往常一般冷着脸拒绝格兰芬多的陪伴,他孤身一人前往冈特家,应家主的请求帮助调整那些黑巫师家族领地惯有的,复杂到极点的魔法阵——而后,毫无预兆地,法阵忽然失控,庞大的黑魔力汹涌着向他们扑来,意图把所有人撕成碎片。

    身边的巫师一个接一个地死去。虽然他力量强大,但几乎死局已定。在意识逐渐模糊时,似乎听到了格兰芬多的声音,然后一抹金色从眼前一闪而过——从未有那一刻般,心跳剧烈到要崩裂胸腔,嘶吼堵在喉咙,想喊,被风声灌得喊不出来——格兰芬多!他在心中尖叫,几乎要停止呼吸——戈德里克!他挤着干裂的喉管试图发出破碎的低吼——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明明我们一同出发,而你要去方向相反的巨龙巢穴取一枚龙晶?!——

    但这片令人窒息的魔法风暴并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他失去意识,然后重新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浑身上下缠着涂满魔药的绷带。壁炉里闪动着温暖的火光,而后格兰芬多坐在床边,蓝眼睛里跳动着火焰,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想继续那个问题。看着对方,他忽然问不出口了。

    下意识逃避这个问题,他不敢再想下去。害怕受伤,害怕改变……理由总是那么顺理成章。

    因而从一开始便错过了。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此世还是那世。他总是将心藏起来的那个。并且,心安理得地享受起对方的纠缠与关怀,和隐藏在无数次抗拒后隐隐的满足感。至于它们背后的意义,他将心冰封,从不去看。所以,永远不会明白另一个人的心,不会知道另一个人在想什么。

    他是如此沉浸在莫名的情绪中,以至于并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无论是格兰芬多完好无损的身体和魔力,还是味道刺鼻的魔药和壁炉里跳动着的温暖火焰,都与他所熟悉的不一样。甚至连格兰芬多朝他伸来的手,他都没有向往常一样,带着一脸嫌恶的表情拍开。

    在金发青年的帮助下坐起身来,斯莱特林看着那张难掩疲惫和焦急的脸,和额角微微有些汗湿的金发,终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任由对方再次检查着自己的身体状况,然后扶着自己重新躺下,盖上温暖的被褥,在对方的低声絮语和安抚中沉入黑暗。

    第二天早晨醒来,格兰芬多已经离开了。

    浑身清爽干燥,绷带已经被人换过,带着淡淡的魔药味道。

    身边的被褥凹下去一小块,像是被人双手交叠趴着小憩过——不知为何,看着这处凹陷,斯莱特林心里竟然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这时,门忽然被敲响了。

    “萨拉查?”格兰芬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点熬夜后的沙哑,轻快地,“你醒了吗?”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含混地应了一声。

    “既然你醒了,那我应该可以进来了吧?”他听见格兰芬多的声音依旧轻快地,带着他熟悉的,微微上扬的尾音,就像一瞬间回到从前无数个早晨对方所做的那样,连话语都几乎一模一样,还有门把手移动时发出的细微响声,“梅林!萨拉查,你可真是——”

    “滚!——”他骤然怒吼道,拔高了声线——格兰芬多的所作所为就和之前的无数个早晨一样,粗鲁,莽撞。不经允许就想闯入他的房间!愤怒和羞耻感几乎是同时冲昏了他的头脑,让他死死抓住被褥,不知哪里来的气力,歇斯底里地尖声吼道,“格兰芬多!——给我滚出去!”

    ——顿时,门外一片寂静。

    这样的寂静让他止不住地冷笑。果然——果然!他能指望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变成什么模样?

    接下来,几乎是带着某种得意和胜利般地,理所当然,又像是隐隐期待。他竟然不自觉有些急切地……等待着格兰芬多继续开口,说些什么,然后死皮赖脸地留在门边让自己开门。

    ——“那好吧。”门外,声音在短暂的沉默后再次响起。

    看吧!他就知道一定是……

    ——等等。似乎语气和句子,都有些不对?

    “既然你不希望我进去,那我就先走了。”带点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有些闷闷地,“等会到大厅来吧,萨拉查。今天冈特家族的人要来洽谈,我们需要接待他们。”

    语毕,金发巫师不再停留。而是转身离去。

    脚步声逐渐远离,最后消失殆尽。

    ——斯莱特林愣在床上,久久难以回神。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继续缠上来?为什么没有像从前一样,无论自己怎么拒绝,怎么辱骂都只会笑嘻嘻地站在门外?……问题实在太多太多,多到让他清亮的黑色眼睛开始迷蒙。太过习惯平日里的相处模式,这样的骤然改变竟然让斯莱特林觉得心慌意乱,不自觉将手下的被褥抓得更紧。

    ——为什么格兰芬多会这样做?

    难道是因为……他不再在意自己了,终于为自己感到厌烦了吗?

    还是说……不再打算利用自己了,自己已经失去价值了吗?

    思绪纷乱,这样的念头一直在心中挥之不去——特别是当他来到大厅,戈德里克向自己介绍莱斯特冈特时,他摆出一贯淡然的神情,淡淡地看着面前的褐发青年时——那几乎是毫不掩饰的,对他的反感和敌视。究竟是为什么?是因为他萨拉查斯莱特林,还是因为——他下意识向身侧一扫——自己身后的戈德里克格兰芬多?

    没有头绪。

    更没有答案。

    明明他同样期待这样的结果——是的,他以为自己期待格兰芬多远离他,不再张扬着那张令人厌恶的脸,蛮横地搅进自己的生活。可……为什么,心中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失落,和迷茫?

    明明已经无数次下定决心,一定要推开了不是吗?

    可……事实却是,他讨厌。讨厌那双湛蓝的眼眸离开他,放在别人身上。讨厌格兰芬多的眼中不在有自己。即使是令他厌恶,至少,无论是虚情假意还是发至所谓的内心,对方都把他看得比现在重得多。

    这样的感觉,在这之后的日子里愈演愈烈。

    随着时间流逝,他几乎是惊恐地发现——在几次拒绝后,格兰芬多不曾再来敲过他的门。不再像以前那样腆着脸缠他,也不会像块牛皮糖一样,粘在他出现过的任何地方。

    甚至,几乎是像不再需要他似的。无论是完善霍格沃茨的法阵,还是教学上的事务,如非必要,格兰芬多都不会来找他——对方这样的做法,让他觉得自己不被信任。可当格兰芬多一脸凝重地凑上来问他是否需要再次进行一次检查,就因为自己最近不太对劲时,他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这算什么!?自己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做什么检查?明明从头到尾……不对劲的都是格兰芬多自己不是吗?!

    为什么不信任我?

    难道有什么不对劲才是你真正关心的,你是害怕我脱离你的认知和掌控……不再是你熟悉的那个斯莱特林吗?

    那么你,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同样对着我改变的你,变得不再像以前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对我说出这种话?!

    愤怒,悲伤,感觉不被信任。

    这样的感情愈演愈烈,再次充满了他的心。才不自觉地说出那样的话,在禁林中狠狠斥责对方,看着那双黯然的蓝眼睛,心里并没有报复的快意,反而是苦涩更多。

    ?

    ☆、章四十一陋习(补完)

    ?  难以忍受,难以承受。这痛苦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明明说出心中所想……明明应该更快乐,为撕下那张装作布满愁绪的脸,摧毁那故作担忧的神情。可为什么,心脏会如此痛……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开来?

    斯莱特林不知道。

    他只是充满愤怒和悲伤地转身离去,每走一步,就像碾在心脏上,渐行渐远,疼痛愈演愈烈,几乎不能呼吸般的痛,让他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回到地窖,大力将门甩上。

    紧抓胸口前的长袍,用力到指节发白,似乎要将心脏一并紧紧攒住。

    另一只手猛地扫落办公桌上的所有文件,哗啦啦和着墨水落了一地。

    一拳重重锤在桌面,咬紧牙关用力直到口腔隐隐发麻。

    ——若是有一面镜子。

    凌乱黑发,发红的眼眶,红得能滴血的双眸。

    衣衫因撕扯而凌乱,喘息急促痛苦,如一个溺水之人般大口呼吸。正是最狼狈不堪的模样。

    看着桌面。桌面也看着他。

    结实的橡木和凹凸不平的纹路,是难得他所喜欢的,格兰芬多赠予的礼物。

    可笑被那个人所伤害,就算是这样,最终也要靠他来支撑。没有那个人的爱和关注,几乎都要活不下去了。虽然斯莱特林极力否认,极力排斥——事实难道不是这样吗?

    如果说这时的他沉浸在痛苦中,仍未意识到这一点。那这之后地窖的魔力暴动,硬生生将这个事实摆在了他的面前。记忆在黑暗中模糊,身体不受控制,魔力咆哮而出——唯一清醒的时刻,头昏昏沉沉,只有唇上的触感那么清晰火热。再看身下的格兰芬多——斯莱特林几乎是立刻狠狠推开了对方——这是吻吗?——头脑一片混乱,厌恶和恶心感让他条件反射地狠狠责骂对方,向对方宣泄着怒火……后面的事情,他记不太清。恍恍惚惚间,只记得一个温暖的,带着血腥味的拥抱。脖颈被金发摩蹭,被血和泪水濡湿,而格兰芬多埋首在他颈间,呢喃出最温柔也是最致命的话语,几乎瞬间将他所有勇气立刻毁灭殆尽。

    明明是呼唤自己的名字,直觉却让他浑身发冷。不知为何,就是明白对方似乎不在呼唤自己。

    就连那双蓝眼睛,那个拥抱,都是给一个只出现在格兰芬多生命中的重要之人。

    是萨拉查斯莱特林。本应该是他,毋庸置疑。不可能有除了自己的另一个存在。

    ——可为何,心乱,心慌。从未有过如此痛苦迷茫。

    这样的感觉只是一瞬。所有思绪,还是停留在那个吻。

    这之后的无数次,无论是格兰芬多仍在学校,还是为了逃避开他似的,外出寻访一块龙晶或是别的什么——斯莱特林总是会回想起这个短暂的亲吻。

    不自觉伸手抚上唇,仿佛上面仍旧残留薄凉的余温,而后思绪纷乱,本以为会厌恶,会恶心。可……内心在迷乱中,似乎隐隐觉得窃喜更多。

    ……是什么样的感觉?

    不敢去想,不能去想。

    再走近一步,后果是不能承受,会将自己深深伤害的。

    因此逃开就好。将心冰封,将情感冰封,便不会痛苦忧愁,也不会因此困扰难耐。

    不要去在意,不要去想。不能因格兰芬多而动摇。

    可他失落。做事难以专注,满心满眼,都是那个金色的影子。

    只能寄希望于时间,理清这一切,逃避这种感觉。这样面对格兰芬多,才能像往常一样平淡,能狠下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这种情绪被另一个人牵动的感觉,他从未体会过,不去考虑是否喜欢,他觉得恐慌。

    在这难以言喻的慌乱中,身体也在发生莫名其妙的变化。自从在地窖魔力暴动过后,他便时常晃神。很多时候,能明显感觉到躯干不受控制,似乎灵魂要从这躯壳中脱离出来。就连情绪也经常波动,不稳定,会不时沉浸在不属于自己的情绪中。就像是……被另一个人所影响。

    这种感觉愈演愈烈,终于让斯莱特林觉得有些不对。

    也许这就是格兰芬多让自己检查的目的。这样想着,他垂下眸,目光无意识地扫在桌面的魔药上。自己应该……需要一副灵魂药剂。

    后来,在端详下属送来的魔药时,一系列情绪波动不必再提。

    他本不该在意的。无论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如何对他,对他如何看待,现在和从前有何区别,都该与他无关。

    但格兰芬多的变化是如此明显,这变化让他不安,让他难以忍受。甚至连一贯注视自己的目光也变得冷淡,靠近自己的意图也变得虚假——格兰芬多的接近并不是为了那可笑的友谊和爱,那双蓝眼睛注视自己的时候正是在透过自己看着别人——被背叛的感觉是如此汹涌,难以言喻,让他的心和灵魂几乎是撕裂般地痛起来。

    ——这种痛苦,在迎接格兰芬多时,在看到贴在他身后的莱斯特冈特时,在看到云朵遮住月光投下的隐约影子倒映在那两个人身上时,几乎是瞬间达到了极点。

    原来没有了自己,在另一个人面前,对方可以如此快乐,无忧无虑。甚至连一丝伪装的意图都没有。

    原来从头到尾,只有自己一个人为这些纠缠着的思绪狼狈不堪,痛苦至极。

    原来,原来……刹那间涌上的感觉是如此难以言喻。他张了张嘴,喉头哽住,只能维持着冰冷而平静的表象,却又是那么脆弱,仿佛风一吹就能碎裂了,露出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脏。

    他听见自己轻声道:“我从未有如此深刻地意识到,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你变了。”

    声音中的冰冷,与心一同。将所有委屈痛苦与泪水深深埋藏。

    不去看格兰芬多的反应,他转身就走。何必再看?何必再去想……他不想听什么无谓的解释,不想看着对方绞尽脑汁寻找借口的模样。无论是那双蓝眼睛,还是格兰芬多身后神色阴霾的那个人,他都不想再看到。

    讽刺的是,这样的斯莱特林,连话都不好好听别人说。连一个解释的机会,让他人走进自己内心的机会都不给对方,便自顾自地,孤注一掷地认为格兰芬多会伤害自己,对方的行为无时无刻不伤透了自己,动摇着自己对另一个人所剩无几的信任——对格兰芬多而言,这实在太不公平。并且,强人所难。

    纵然戈德里克有一千个,一万个令人信服的理由。对方不相信,他也无可奈何。在这种无法沟通的情况下,又怎样将事实和为对方着想的心和盘托出?没有人生来必须宠着谁,包容谁。绝对的信任和永远的陪伴,是永不可能存在的。唯一能令这两样更持久的,是沟通,交流,心意交融。无论作为朋友还是情人,连倾听都不敢,又有什么资格向对方抱怨?

    只是斯莱特林不想懂。

    他只想要格兰芬多的信任,格兰芬多对自己的放纵,和格兰芬多对自己无条件的宠。

    也许是这样,才会觉得被冷落。

    被排除在外,不被理解,被所有人抛弃……这些沉重的感觉,几乎每日每夜压在他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在这种情况下,明知道他最厌恶的就是麻瓜们,最维护的便是自己身为巫师和纯血的骄傲,最关心的就是霍格沃茨的学生们,和霍格沃茨的安全——他所关心的是如此多,整颗心都系在霍格沃茨上,而格兰芬多竟敢在这种情况下!不经他的允许,就擅自和另外两个人做了决定,把那些肮脏的麻瓜巫师们放进学校!丝毫不考虑他的感受,也不考虑霍格沃茨!竟将他排除在外!——斯莱特林死死抓着已有些破损的床单,露出一个饱含冰冷和怨忑的神情——即使这不是他认识的格兰芬多,那又怎么样?自以为是,强硬蛮横,丝毫不考虑他人感受,自顾自作出决定——这些又和他认识的格兰芬多有什么区别?!

    他抑制不住地冷笑起来,身体却在愈来愈剧烈地颤抖。

    ——“……说真的,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格兰芬多那句话,又开始在脑内沸腾翻滚。

    他死死咬着下唇,将从前至今所有细节细细理顺,只愈来愈觉得荒唐和无力——这是多么可笑?他咬牙切齿地在心中尖锐地咆哮——这是多么可笑!不对劲的地方……不对劲的地方?当然有!他当然该发现的,如果不是被格兰芬多冲昏了头,他又怎么会——可那又怎么样?!格兰芬多依旧那么粗鲁,无礼,强硬蛮横,这究竟和他的认知有什么区别?而,所有人——无论是他所认为的“朋友们”,还是其他人,全都向着那个该死的格兰芬多!

    难道是他无理取闹,他不顾全大局,他不为霍格沃茨,不为巫师界着想吗?!

    他明明比谁都要爱着这所学校,这是他半生的心血,凭什么要遭受这样的侮辱,这样不公正的待遇——那些肮脏的东西怎么能染指他纯洁高贵的学校?!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能理解我呢?!!

    让我好好想想?让我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除了你,和你在我面前和他人面前那个截然不同的你,究竟还有什么地方是不对劲的?!

    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你为什么这么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你以为这种拙劣的理由会有用吗?你以为我会听吗?我会相信你吗?!

    ——猛地一拳,狠狠砸在床上。

    空气中隐隐浮动杂乱而强大的魔力乱流,那双眼——原本黑曜石般的双眼已变得鲜红欲滴,时不时混入可怕的黑色,然而斯莱特林浑然未觉。

    情绪波动,力量失控——这个密室,将一切秘密悄然掩藏。

    而在凌乱的黑发下,泪水已恣意交错了整张俊美的脸庞。

    +++

    萨拉查忽然觉得浑身一冷,打了个寒颤。

    戈德里克贴在他身边,立刻感觉到了,急忙问道:“萨尔,怎么了?”

    “没什么。”

    萨拉查摇了摇头,忍住随之而来的眩晕感,安抚道:“只是忽然觉得有点冷。”

    他并不想让戈德里克担心,因此语气也显得轻描淡写。但几乎是瞬间,戈德里克就绕到了他面前,而后怀中一重,肩上一沉,温暖的身躯贴了上来。

    从那双搂住自己后背的手开始,暖意源源不断地扩散,让难以忍受的眩晕感消除大半。

    是白魔法……萨拉查微微一怔。

    但他没有说什么,而是任由戈德里克抱着他,用白魔法为他治疗。在这一点上,他向来是拗不过臭小子的。不过这样也很好,至少,为彼此着想的那颗心是一样的。

    “萨尔。”闷闷的声音从脖颈边传来,因魔法和拥抱,有些懒懒的。

    他紧了紧手臂,应道:“怎么了?”

    “我大概能猜到……罗伊娜想和我们说些什么。”

    既然两个人现在没心思继续走,萨拉查干脆搂着人顺势靠在密道的墙上:“无非是那些事情。”他看着墙壁上那些散发着荧光的月光石,弯了弯嘴角,“这次谈判由谁出场,协议又该怎么签订,我们这次是多么乱来……除了这些,她还能说些什么?”

    “也许不止这些。”他听见戈德里克喃喃道,“或许,还有你,还有斯莱特林。”

    “难道你在害怕吗?”萨拉查笑了笑,手从对方后背移开,抚摸着柔软的金发,“臭小子,难道你也会害怕吗?”

    而后他感觉自己的脸颊被轻轻撞了撞:“才不是。”

    ——他们之间的距离被猛地拉开,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那张他所熟悉的脸近在咫尺。带着点无奈,又带着点忧虑,微微泛红,看得他内心甜蜜,又有些心疼:“我只是担心你。”目光逡巡,他注视着那柔软的唇瓣开阖,“萨拉查斯莱特林,我不想失去你。”

    一字一句,被他印在脑海里,刻在心里。

    下一秒他已毫不犹豫地吻上去。

    什么话语。思念和爱,都不如一个吻来得直接。

    我不会离开你,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你。想将这样的心情传递过去,一个吻足够,一个吻,似乎又不足够。

    ……

    虽然萨拉查很想继续,但之后干了个爽这种事情目前还不会也不能发生在他身上,因而只能偃旗息鼓,就此作罢。分开以后,看着不停喘息的金发巫师,开始耍流氓:“放心,戈迪,我不会离开你的。”视线往下,开始暧昧地流连,“就冲你这么热情——”“——啪!”

    戈德里克黑着脸,毫不犹豫地把黑发巫师的脸按在了墙上。挣脱开怀抱,径直向前走去。

    ?

    ☆、番外三(空)

    某种意义上是迷人的。

    戈德里克抿了一口红茶,看着坐在窗边托起茶杯,浅笑着品尝红茶的金发男人。阳光与阴影在他身上调和柔顺的比例,让那张英气与俊美共存的面颊掩映着光影;金发被微风吹拂,双眼微阖,如仰躺在金色的麦浪中看风起伏,云朵掩映着湛蓝的天空。那抹微笑,化作狄俄尼索斯珍藏的最美佳酿,只需一瞥便能让人醉倒在麦田和蓝天中。

    是神的造物,宠儿,能将一切美好加诸于身。在他不说话,只是安静而专注地做某件事,或者平静和带着微笑看向你的时候。

    ……

    这么自恋真的没问题吗?

    脑海里浮现这个念头,戈德里克默默再喝了一口茶,把它压下去。

    自从这个来自异世界的格兰芬多忽然来到他们的城堡,在一段时间相处后,突兀地说要追求……自己……他就被萨拉查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拖到密室里,像这样和对方安静地喝茶,反而很难得。一星期不怎么见,这家伙又变得更会享受了,连红茶里的牛奶都似乎换了个口味,更加适合他的喜好。

    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从萨拉查眼皮子底下把自己扯出来,不过既然红茶好喝,他也乐得享受。像是猜到他的心思,男人微微地抬起头来,用波光潋滟的蓝眼睛看向自己,笑这说:“好喝吗?”

    戈德里克点了点头,然后听见男人好听的声音继续说:“刚从约克送来的新货……你觉得好喝,也不枉我花了一袋红宝石。”

    “真是会享受。”戈德里克回他一句,耸耸肩,又喝了一口。不得不说在物质条件上,格兰芬多真和萨拉查有的一拼,一副老子就是有钱快来宰我的样子。

    金发男人闻言,笑了起来。

    漂亮的桃花眼也跟着眯起,他扔开茶杯的优雅动作,就像下一秒欲伸手挑起美人的下巴:“只要你喜欢……”他扬着声音,缓慢地说,“别说是红茶,这里,还有这里……”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和胸膛,有些轻佻地捻起一缕金发,在大敞的领口上打卷,“全部——都可以给你。”

    “……”戈德里克想了想,还是决定专注一百年毁气氛,提醒他说,“你的茶杯掉地毯上了。”

    格兰芬多:“……”等等,你的关注点难道不应该在我帅气的动作上吗!

    金发巫师看他一副不知该说什么的样子,本想善意地继续提醒:你袍子上也沾了红茶,用个清理一新怎么样?不过想想如果这话真的说出口了,面前这个男巫估计要疯魔,还是决定闭上嘴换个话题:“你那边进展如何?”

    格兰芬多卷着头发,漫不经心地回答:“快了吧?还差最后一部分,时空法阵就能完成……我也能顺利离开这里——”他甩开手里的金发,离开窗边向戈德里克走来,随着脚步挪动,金白色的火焰在他身上肆虐,让男人看起来帅气又迷人。白衣整洁如初,领口与步伐一同打开,整个人散发着难以言说的魅力,“怎么?”他来到戈德里克面前,低声说。抬起他的下巴,几乎要整个地贴上巫师的脸,暧昧地吐息,“你就这么希望我走吗?”

    “……”

    戈德里克看着那张放大的俊脸,他们贴得极近,甚至能感受到另一个人呼出的热气——

    当然他想做的也就一件事:糊这家伙一脸。

    行动比心快得多,还不等格兰芬多散发多少荷尔蒙,就已经被甩着脸推开好几步。对面的金发巫师可一点都不比他矮,此时平静地双手环胸,硬是给他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让他顿时明白:底线已至,不能再过火。

    狮子的锋利爪牙不是能轻易挑拨的。

    格兰芬多喜欢这个人这样的傲然姿态——像上一次那乌龙的穿越,这个巫师在斯莱特林面前接受他的宣战时,那闪烁着迸发光芒的璀璨双眼。一点点回味,情绪一点点积攒,无论高傲抑或随性自在,还是恣意妄为;都让他逐渐深陷其中。

    这么优秀的人,却要让给别人……他当然不会蠢到以为斯莱特林每日每夜支开自己,只是为了和面前的男人盖棉被纯聊天。明知对方是另一个时空的自己,这情绪来得太过荒谬,他仍旧嫉妒斯莱特林嫉妒得发狂——这个人是我,他是我的半身,我的另一个灵魂。他从头到脚都是我的东西,而你,萨拉查斯莱特林,又算什么?

    但他不能……他快要发疯。强夺豪取不起作用,善睐多情留不住人,他该怎么做?

    他没有答案。他只是这个人生命中的过客。他们是池中一朵并蒂莲,隔着镜面的双生花。相逢不能爱,他们本就不该相爱。就连戈德里克因此拒绝他,厌恶他,他都无话可说。他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任由对方推开自己,露出平淡神情。

    而自己只能微笑以对,轻佻而放纵地动作,在触摸对方底线的同时,挂心那还未完成的法阵。

    多一天,再多一天。

    时间再多一点。

    不想回到原来的时空……不想面对那让人无法提起兴致的斯莱特林。碧眼小猫如何能与雄狮相提并论?只有征服与被征服才是男人亘古不变的天性。

    我爱你。

    ——我想带走你。

    无论要付出何种代价……在短促而平静的言谈中露出笑容,在有限的肢体接触中极近亲昵,然后看着他在斯莱特林的呼唤中回头,露出惊喜的表情,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去。一次又一次,这样的想法盘桓不去,只会在情|欲与罪恶的泥沼中越陷越深。

    让你离开我,我不会允许。

    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从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

    ☆、章四十二前夕(补完)

    ?  萨拉查捂着肿起的半边脸走进密室时,毫不意外地受到了罗伊娜的嘲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一阵阵丧心病狂的大笑中,他黑着脸走到座位上,一屁股坐下。刚想发作,看了看对面的戈德里克,对方回了他一个“你自找的”的眼神,附带一声轻哼,忽然……一下就萎了。

    赫尔加乐得看好戏,任由罗伊娜使劲嘲讽,待她觉得友人笑够了,笑点的脸也快黑成锅底,再这样下去要出事了,才轻咳一声:“……娜娜。”

    罗伊娜显然没缓过气,边咳边笑:“咳咳……怎么了……哈哈哈——赫尔?”

    “别闹了,说正事。”

    “……哦——那好——”

    罗伊娜拉长了声音,撒娇般,不情愿地瞪了赫尔加一眼。对方回以一个微笑。

    “我们直接切入主题吧。”随着话音落下,她坐直了身体。表情也立刻变得严肃和凝重起来。

    方才还悠悠然的四人,此时已陷入决策和思考中,这是经由多年战争沉淀而来的习惯。此刻的聚会如同他们曾经历的任何一次战前会议般,分量不比其轻,形势同样严峻。

    赫尔加率先开口:“我们必须明确,这次谈判,戈德里克必须出席。”

    戈德里克点了点头,目光移到褐发青年身上:“代表黑巫师出席的,是萨拉查,还是斯莱特林?”

    “只有萨拉查。”罗伊娜接话,皱紧眉,“无论是身体状况还是个人意愿,斯莱特林都无法进行谈判。但以萨拉查目前的情况,同样不能——”

    ——“我明白了。”

    萨拉查打断她,微微颔首:“但是以冈特的身份,不足以代表斯莱特林,这是问题之一。其次,三方契约,没有斯莱特林牵制,其效力也会受到影响。”他看向赫尔加,“你们打算怎么做?”

    “……”罗伊娜咬了咬牙,想说些什么,但赫尔加将手按在她的肩上,摇了摇头,“斯莱特林无法出席会议的理由是身体不适,这无可辩驳,至于契约,只能暂时使用简单的灵魂约束。你——应该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吧,萨拉查?”

    她望着对方,毫不意外地得到一个阴沉神色。

    即便罗伊娜想阻止他。不出席会议,不现实也不可能。按萨拉查的个性,他的骄傲不允许他缺席,然而除却灵魂约束,以他的身体条件,也不可能做到更多。关键节点,这一切问题的结症,都在于萨拉查和斯莱特林互换的身体。也是他们接下来要讨论的。

    “我和娜娜一致认为,想要将你们换回来,需要相当程度的魔力冲击。这次谈判结束,我们就会开始准备。戈德里克,在收集法阵材料的这段时间里,你必须稳住霍格沃茨。”她呼出一口气,缓缓道,“必要时,可以采用强硬手段。”

    “……”

    结论在意料之中。戈德里克没有说话,微微点头。

    萨拉查见他这样,有些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滋味。臭小子会担心,这很正常,但现在也只有这个方法,而无论是他,还是他们,都不会因惧怕未来而放弃尝试。论勇气和果敢,他们谁都不比谁差。只不过面对这些的是自己,担心的是他,心情会复杂也没有办法。

    一旦失败,后果是难以承受的。

    做出选择后会面临什么都是未知数,万一是最坏的结果该如何?无法预料。但如果不去尝试,结果也是最坏的。与其逃避现实,或是因未曾尝试而后悔,倒不如赌一赌。即使失败,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如战场,抑或说这就是战场,一个决策带来结果的千变万化。

    但若不作出决定,战争会因此停止吗?

    如这次谈判。不同意它的进行,麻瓜们就会从此被驱逐吗?不选取平衡点,三方博弈就会结束吗?

    ——这样的想法是天真和不切实际的。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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