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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重生]古典音乐之王 作者:莫晨欢

    正文 第15节

    [重生]古典音乐之王 作者:莫晨欢

    第15节

    该说不幸中的万幸是,他居然明智地带上了那台重重的全画幅单反相机了吗?

    卢浮宫、埃菲尔铁塔、巴黎圣母院、塞纳河、凡尔赛宫……

    巴黎不愧是全世界著名的旅游城市,这个浪漫而充满激情的地方拥有很多著名的景点。或许比b市的景点少了很多很多,但是这些景点却也多得让戚暮走了整整三天,并且拍下了近千张各种角度的照片。

    有纯风景的,有人物合影的,但是最多的还是阿卡得教授特意为戚暮拍下的单人照。在这些照片里,阿卡得教授严令要求戚暮必须笑着看向镜头,甚至很多时候还要他做出一些开放搞怪的动作。

    第三天,当戚暮在塞纳河畔拍下了最后一张风景照时,绚烂美丽的夕阳下,这条美丽平静的长河如同一条长长的玉带,反射着点点宝石般的荧光。

    无数的游人在河畔旁相谐走着,而在这样的人群中,一个俊秀漂亮的年轻人和一个矮个子的小老头——这个组合真是怎么看怎么有些怪异。

    “小七,明天八点记得要准时到琴房啊。”

    戚暮正在低头检查着相机里的照片,忽然听到这话,他竟然有些不适应了。这感觉就像是每天都非常期待地等待着吃巧克力,但是却每天只能得到一份蛋糕,可是突然有一天对方告诉你:明天我们吃巧克力吧!

    ——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不能怪戚暮想得太多,毕竟这些天他真是见到巧克力都有点想绕路走了。

    “老师,我们明天……要正式开始课程了?”

    闻言,阿卡得教授挑起一眉,反问道:“难道我们这些天不是在进行课程吗?”

    戚暮:“……”

    “明天早点到琴房吧,估计那群小家伙应该已经把琴房改造得差不多了。小七啊,明天见着那里面的模样时可不要感到奇怪,这算是老师给你的小惊喜哟,哈哈。”

    无奈地笑了一会儿,戚暮问道:“老师,难道惊喜这种事不该是一直保密到最后一刻的吗?”

    阿卡得教授却不以为然:“那是不成功的惊喜,我准备的惊喜当然是你即使知道了,也会感到非常高兴的啊!”

    戚暮连连点头:“是是是,老师,我知道了,我一定会非常惊喜的!”

    听到戚暮的回答,阿卡得教授这才满意了一些。两人正往河堤上走去,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阿卡得倏地拉住了戚暮的手臂,让他诧异地转首看去:“老师?”

    “我记得……柏爱今天就应该离开巴黎了吧?”

    戚暮闻言微微一怔,然后点头说:“是的老师,听说是今天就离开了。”

    这些天来戚暮一直陪着阿卡得教授到处游玩,每天回到公寓的时间已经到了深夜。然而,虽然很少联系闵琛,但是后者有的时候却也会发一两条短信询问他最近的情况。昨天晚上戚暮也从闵琛那儿得知了,柏爱似乎今天就要乘飞机飞往伦敦了。

    “呼……小七啊,不是老师和你说,你以后还是离奥斯顿那个家伙远一点吧。他啊……可不是个好家伙。”

    戚暮怔然地望着一脸神秘的阿卡得教授,问道:“老师,为什么……这么说呢?”

    “这个……这个……反正你不要经常找他就是了,他可不是个好人。”

    阿卡得教授也是个非常开放的人,心里从来没有一点歧视同性恋的念头。但是,一旦想起闵琛那个家伙对自己的学生可能存在某种非分之想,阿卡得心里就各种别扭。

    反正,是谁都可以,但是让闵琛那个冷冰冰、坏脾气的家伙和自己可爱的学生在一起,阿卡得教授就浑身不自在!

    这些天的相处下来,戚暮早已知道自己这个老师其实是最名副其实的嘴硬心软。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污蔑”闵琛是个坏人,但是顺着老人家的心思对于戚暮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他笑着颔首,道:“是,老师,我知道了。”

    “嗯,这才对。”轻轻地哼了一声,阿卡得教授满意地说道。

    他殊不知,在他的身后,那个形容昳丽的青年正抬手掩唇,笑着看着自己。

    闵琛先生怎么会是个坏人呢?

    嗯,老师肯定是又傲娇了。

    傍晚,伦敦。

    一架又一架飞机从希思罗机场的跑道上飞入云霄,这座国际大机场每天都会迎来上万的旅客,有的时候就连安检口都需要排上一条条长长的队伍。

    当维也纳交响乐团的成员们拎着自己的乐器从机场出口走出时,圆圆的夕阳已经将大半个身子藏在了地平线之后,悄悄地偷看着地面上走来走去的人们。

    罗遇森穿着一身厚厚的大衣,包裹得像只野熊一样,跟在乐团队伍的最后。这半年来他似乎消瘦了很多,脸颊也彻底地凹陷了下去。倘若以前还能算是俊朗,现在只能用憔悴颓废来形容,因为神色实在不好,甚至在他上台前,都会给自己画上一点淡妆。

    维也纳交响乐团今年的欧洲巡演的第一站设在了伦敦,这个城市他们已经来过很多次,因此也驾轻就熟地直接上了前来迎接的大巴车,一起往租住的酒店而去。

    在车上,罗遇森还是一个人孤伶伶地坐在最后,并没有什么人想要搭理他。

    一开始陆子文出了事情后,大家就对他产生了一点意见。即使警察们也不能对罗遇森提起控诉,但是他们的心里始终是有个小疙瘩、难以释怀:毕竟这种事情已经扯上了一条鲜活的生命,他们真是不敢不去多想。

    而在这之后,当乐团首席贾思科经常在大庭广众下讥讽罗遇森后,他们更是对后者绕路而行。

    贾思科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在乐团里的人际关系还是不错的,得罪前者和得罪后者,该选择谁任何人都知道。

    大巴车最后一排的位置上,孤伶伶地只坐了一个人。

    罗遇森眯着黑黑的眼睛,愤怒怨恨地望着那个坐在大巴车最前头的黑胖子。他嫉妒的眼神并没有办法给后者带来任何困扰,但是他却依旧死死地盯着,过了许久,他才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道:“贾思科……这是你逼我的……”

    初春的夜晚,天色总是黑得很快。在大巴车窗户的反射中,只见罗遇森正不停地按着自己的手机。当看到那条短信真正地发出去以后,他才猛地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一抹阴厉的冷笑:“你就……等着吧!”

    第六十三章

    在戚暮正式进入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的第六天,他总算是像其他普通的学生一样,在该上课练习的时间里,走到了标着“里德·阿卡得”名字的琴房里,进行一场最正常的教学。

    戚暮第一天看到这间琴房的时候,这里是一片光秃秃的景象,当时的他甚至还想过,就算只有一个琴架他也认了。而如今,不过才过去了短短几天,这里已经与之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意大利是一个盛产艺术家的国家,达芬奇、米开朗基罗、拉斐尔……无数的艺术家在这个国家里崛起,成为人类历史上最璀璨的星星。那里是文艺复兴的起点,也是孕育了无数优秀的画作、交响乐的人类圣地之一。

    当然了,当戚暮看到这间琴房的模样时,还真是无法将阿卡得教授与那些拥有丰富的文艺情怀的艺术家们练习在一起。毕竟……这种审美,真是太对不起达芬奇大师了。

    只见在这间五十平米的琴房中,鲜艳的红色和简单的白色构成了整体的颜色基调。阿卡得教授似乎是非常不满意这座琴房的音响效果和隔音材质,在原本的基础上还多铺上了一层具有隔音效果的墙纸。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但是当戚暮看着这房间里一会儿挂一个华夏结、一会儿挂上一个大红灯笼的样子,真是破有种不忍直视的感觉。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画虎不成反类犬。

    还有个常识怎么讲来着……

    欧美大街小巷的华人餐厅,简直是玷污了华夏美食这四个字!

    见着戚暮一脸哭笑不得的模样,阿卡得教授笑眯眯地摸了摸下巴,说道:“我知道小七你是华夏人,一个人在巴黎求学也很辛苦,你看,老师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个充满华夏风情的琴房!有没有很高兴?!”

    戚暮无奈地点头:“高兴,很高兴。”……如果你敢把那四个大红灯笼给摘下去的话。

    阿卡得教授哈哈一笑:“这个惊喜真是太棒了,在这样好看的琴房里,想必小七你也能够用心的练习了。”

    “……”相信他,这真的不可能。

    一个上午的时间里,戚暮都在和阿卡得教授讲述到底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华夏风。等到他终于让阿卡得认同将这些……满房间的灯笼、华夏结和剪纸窗花撤下来后,阿卡得教授叹气了一声,说:“真是可惜了,这些东西可是我精心设计过的。”

    戚暮:“……”

    所以说,作为一个意大利人,审美能畸形到这样,您也确实不容易啊。

    而等到下午的时候,在干干净净、整整洁洁的琴房里,戚暮与阿卡得教授相对而坐,为对方倒上了一杯浓郁香醇的咖啡。

    在咖啡袅袅升起的白雾中,阿卡得教授一边品尝着咖啡,一边说道:“小七,之前当法勒亲手将你的专辑交给我的时候,其实并没有觉得我会成为你的老师。听法勒说,你的音乐里拥有很丰富的情感,能够触动到他最本心的东西。”

    戚暮认真地听着老师讲话,一边轻轻摇头,谦虚地说道:“没想到法勒先生会这样认为……”

    “你知道的,法勒虽然是个很不错的家伙,但是他也很少会对一个陌生的小提琴手给出这样高的评价。我想,既然你都已经能做到这样了,那我何必还需要当你的老师呢?法勒应该做的是将你收入德累斯顿,而不是将你推荐给我。”

    “但是当我真正听到你的音乐后,我却明白了……为什么法勒和闵都是决定将你推荐给我,而不是直接收你进乐团。”

    阿卡得的话让戚暮一下子正色起来,他端坐了身子,认认真真地凝视着这个头发花白、神情严肃的老人。

    只见这位世界知名的小提琴大师此刻也郑重地望着他,一字一顿道:“小七,你知道你和奥斯顿·柏特莱姆之间……还有多少距离吗?”

    闻言,戚暮微微一怔,过了许久,才说道:“老师,我认为我和闵先生……还相差很多。”

    阿卡得摇摇头,说道:“你不想走指挥这条路,也并没有作曲的念头,我当然不是说你和这样的奥斯顿相比。我是说,你的小提琴,离他的钢琴,还有多远。”

    顿了顿,阿卡得继续说道:“音乐到了最后的时候,完全是互通的。奥斯顿的小提琴在我的耳朵里,简直就是噪音。当然了,他的小提琴水平比你差很多,你不用去管他。但是他的钢琴,却比你优秀了……”

    戚暮忽然屏住了呼吸,有些忐忑地等待着阿卡得大师的答案。

    只见这位大师伸出右手,将自己的大拇指和食指用力地捏在一起。

    “你和他的距离,只差这么多。”

    戚暮倏地睁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导师,惊道:“老师,这样的距离……您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闵琛的钢琴水平即使是放在整个世界古典音乐界里,都是数一数二的。虽然这个人从七岁才开始正式学习钢琴,但是自那以后,闵琛却表现了惊人的天赋。

    历史上最年轻的肖赛冠军、十二岁与维爱同台演绎,当很多人提到闵琛的时候,完全不会因为他在指挥和作曲上的成就而忽视了:他还是个钢琴家的事实。

    戚暮虽然对自己的水平比较有信心,但还没达到这样高层次的地步。

    闵琛的钢琴水平与阿卡得大师的小提琴水平在同一层次,那么按照阿卡得教授刚才的说法……戚暮的水平和他自己相比,其实只有一条缝隙的距离?!

    只见阿卡得认真地摇头,道:“是的,小七,你没有看错,如果上帝给古典音乐一把标杆,那么奥斯顿已经走到了非常接近尽头的地方,而你……是很接近。”

    “小七,我之所以没想到我会成为你的老师,还有一个原因……其实,我一直认为我的学生应该和我一样,是一个出身普通的孩子。他很努力很勤奋,然后在我的指点下可以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小提琴家。”

    这些话阿卡得教授之前从来没有与戚暮说过,但是他看着对面这个目光诚恳的老者,心里却感到了一丝冥冥中注定的命运感。

    “但是,当我听到你的音乐后,我却惊讶的发现……法勒那个家伙之前和我说的,全部都是鬼话!他说,你14岁的时候就和维也纳交响乐团同台演绎,是个成名已久的音乐神童。你的父母是华夏知名的音乐家,你并不缺钱,在瑞士银行里甚至还存了一把漂亮的斯式琴!”

    阿卡得教授脸色古怪地咒骂了一句,又说:“我本以为你该是一个非常嚣张的孩子,但是听了你的音乐之后……小七,我感觉到你和当年的我犯下了一个同样的错误。”

    戚暮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语气真诚地问道:“老师,不知道您说的是……”

    “你不够张扬。”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了戚暮的预料,让他整个人都怔在原地。

    “我六岁开始学小提琴,之后的六十多年里,我自认为有天赋、够勤奋,也在三十岁的时候就成为了纽约爱乐交响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那个时候,我获得了很多的东西,但是我始终没有摆脱得了……我的琴声之中那种抛弃不掉的蹑手蹑脚。”

    “你知道的,小七,我的家庭很不好,当初供我上音乐大学的资金都是找国家贷款借到的。那个时候我一直认为,贫寒的家庭让我有往上的动力,我要证明给所有人看,我可以做到比你们更好。但是之后,当我四十五岁时,当我听到法勒·路易斯的琴声后,我终于明白了……我和他差得到底是在哪里。”

    法勒大师也是一位优秀的小提琴家,虽然他和阿卡得大师一样都是戚暮心中崇敬的对象,但是他一直暗自觉得,阿卡得大师的小提琴水平比法勒先生高上几分。

    如今听到阿卡得教授的话,戚暮却是愣住了。

    “法勒这家伙,真是上帝的宠儿。当时我敢保证,我的小提琴如果可以打上99分的成绩,那个可恶的家伙只能算是90分,不能更多了。但是我却明白,我缺失的那一分我很难得到,但是法勒……却早已得到了。”

    说完这话,阿卡得教授难得地笑了起来,慈祥地看向眼前呆滞住的青年,温和地说道:“小七,我少的那一分就是对音乐的张扬。我们很自信,但是却始终没有法勒、奥斯顿他们那样,从来不曾怀疑过自己。”

    “小七,你不够自信。”

    阿卡得教授的话,看似只有简短的几个单词,却让戚暮彻彻底底地呆住了。

    『你不够自信。』

    从来没有人和戚暮说过这句话,无论是上辈子、还是今生。或许闵琛和法勒都听出了戚暮琴声中的一丝欠缺,但是他们却没有办法直观地找到那最根本的错误点。

    只有与戚暮拥有着同样经历的阿卡得大师才能明白,那种源于心灵最深处的缺失。

    不好的家境,让他们拥有努力勤奋的动力,同时也让他们的童年,缺少了那份随心所欲的自由。

    为了能够学琴,戚暮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玩耍。年纪小的时候他帮人家送牛奶、送报纸,等年纪大了一点,他甚至还去过咖啡厅演奏小提琴。

    而这些,是一种对人生阅历的积累,让戚暮对很多音乐有了更独特的感悟,有着丰沛的感情,但是从另一种角度来说,这也却是一种……让他无法彻底张扬肆意的束缚。

    “七,你和奥斯顿只差了这一分,但是这一分……却不是那么好拿回来的。你做好准备,要在一年内真正地超越他吗?”

    阿卡得教授严肃的声音让戚暮从过往的回忆中彻底回过神来,在听到“超越”这个词的时候,戚暮忽然心中一震,良久,他才笑着抬头看向阿卡得。

    只见青年俊秀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来,半晌后,一道低悦好听的声音在安静的琴房里响起——

    “一年很长啊,老师……能更短一点吗?”

    所以说,小七想要在一年内超过闵神啊~(≧▽≦)/~啦啦啦福娃:闵神,你有鸭梨咩~

    闵神:超过了就来柏爱好了。

    福娃:……克多里呢_(:3」∠)_

    闵神:到时候克多里在哪儿,你自己知道。

    xd福娃不剧透辣!

    话说都没有人发现这篇文的副cp是谁呢~(≧▽≦)/~啦啦啦福娃一般都会设立一个副cp,只是_(:3」∠)_

    这次一直没人发现啊……

    第六十四章

    在第一天正式课程结束时,阿卡得教授给了戚暮一个任务:将他们过去这几天游玩时拍摄的照片全部都冲洗出来,等到所有的照片都冲洗结束后,再拿来找他。

    其实这件事戚暮一开始就觉得很奇怪,现在d和os数码技术如此强大,可是在阿卡得教授所携带的那个全画幅单反相机里,用的却仍旧是胶带,而不是数码芯片。

    虽然不明白阿卡得教授的用意,但是在接下来的一天里,当戚暮真正地将那数百张照片全部都冲洗出来的时候,他看着照片上那些美丽的风景和连自己都很少看见的开怀大笑的模样,心中陡然一震……接着,便明白了过来。

    阿卡得教授说,他把自己活得有些死了,不够释放自我。

    所以……这几天之所以要带他到各地游玩,其实是想让他彻彻底底地释放本性?

    想到这,戚暮不由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心中却涌起一阵暖流:自家老师虽然看上去古板严肃、脾气又古怪,但是事实上……真的挺可爱的啊。

    而当戚暮捧着那用相册仔细装好了的照片回到琴房的时候,他一眼便看见了阿卡得教授正拿着几张谱子,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硕大干净的落地窗户朝着南边设计,温煦灿烂的眼光透过那玻璃照射进来,将屋内照得暖洋洋的。戚暮走到沙发前,将相册轻轻搁在了桌子上,这时候阿卡得教授才注意到他。

    教授随意地翻了翻那本厚厚的相册,然后抬头看向戚暮,嘴巴一撇:“嗯,冲洗得不错,小七照相和洗照片的水平都挺好的啊,那以后我们再多出去玩玩。”

    听到这话的时候,戚暮正巧坐在了阿卡得教授对面的沙发上。突然听对方这样说,他只能欲哭无泪地连连摇手:“老师,我真的对这一行不大了解……要不,以后您来拍照?”

    “小七,让你给老师拍照你还不乐意了?”

    两人又说笑了几句后,阿卡得教授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相册,抬头看向戚暮。这位严肃的小老头此刻板了脸,一脸正色地望着坐在对面的青年,语气郑重地问道:“冲洗这些照片的时候……有感觉到什么了吗?”

    戚暮闻言,勾了唇角回答道:“有,感觉到……原来我也能被老师逼迫着玩得这么开心。”

    “……”

    心里默念三遍“不要和孩子计较”后,阿卡得教授冷冷地哼唧了一声,然后说道:“你自己有感觉就好。我这里有一首曲子,我想这首曲子你自己应该挺熟悉的,但是我希望在两周以后我能听到你演奏出一个不一样版本的曲子,和以前截然不同的。”

    戚暮倏地一愣,问道:“老师,是什么曲子?”

    阿卡得将刚才放到一旁的谱子递给了戚暮,后者立即接过,翻开那遮挡住曲名的谱子一看,戚暮一下子怔住了。他诧异地抬首看向阿卡得教授,只见后者正使坏地一笑,说:“帕格尼尼的op1 no24,第24号随想曲。”

    只见在那洁白的琴谱封面上,正印着一行黑黑的花体字——

    《teavariazioni》。

    法勒大师在介绍戚暮给阿卡得教授的时候,曾经特意强调过:“这是一个非常有技巧的孩子,他对于节奏和音调的把握非常准确,尤其是在演奏帕格尼尼的曲子时,那种技巧非常漂亮流畅。而且他对音乐的感悟也很独特,非常具有可造性。”

    而在戚暮在得知法勒大师要将自己推荐给阿卡得教授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便是:那是“当代的帕格尼尼”。

    阿卡得教授一生录制过很多专辑cd,其中以他录制的《24首随想曲》最为出众。这位大师在许多音乐会上也经常演奏这24首曲子,他对帕格尼尼的随想曲感悟之深,恐怕是站立在当世巅峰的。

    但是……戚暮却是有些不明白阿卡得教授之前的话了。

    “老师……什么叫做不一样的版本?难道,您希望我对这首曲子进行改编?”思索了许久后,戚暮只能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而阿卡得教授直接点头,说:“上周在柏爱音乐会结束的时候我不是说,希望你能够练习并改编一首曲子吗?就是这首了。我希望能听到一首有所创新的24号,而不是和以前一样的。小七,你要将自己融入进这首曲子里,在两周之后告诉我,你到底拉出了什么。”

    这样一个任务,对于戚暮来说也是非常艰巨,但是他却不感到畏惧。

    只见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泛着金黄的颜色,照耀在青年白皙俊秀的脸庞上,他轻轻点头,语气轻快道:“好,老师,我会努力的。”

    戚暮很擅长帕格尼尼的曲子——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但是擅长,并不意味着每一首曲子都很精通。不巧了,这首第24号随想曲却正好是戚暮非常熟悉的一首。倘若阿卡得教授让他直接脱谱演奏,那么他可以立即就做到。但是……

    要他进行改编,却真正地让戚暮感到了一丝为难。

    因为太熟悉,所以一闭上眼,耳边就能响起曲子的旋律,这对他即将要做的改编来说,真是一只凶猛的拦路虎,让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局势就这样僵滞着,一直没有向前。戚暮对着那空白的琴谱看了足足有两天,时不时地就拿起来练习一下,但是照样没有一点头绪。

    大概是由于太沉浸于曲子中无法自拔了,当第二天晚上戚暮回到公寓时,他正擦着头发从浴室中走出来,忽然便听到了自己的手机嗡嗡地响了一声。他走到桌前拿起手机,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收到了五六条短信和一通未接电话。

    戚暮赶紧点开最新一条短信,见到发信人的时候他一下子愣住。

    闵琛:【出什么事了吗?见信速回。】

    戚暮再点开之前的短信看了起来,只见在三个小时前——

    闵琛:【最近如何?】

    半个小时之后——

    闵琛:【很忙吗?】

    又过了半个小时——

    闵琛:【戚暮?】

    接下来两条的短信都几乎是准准地卡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点上。

    【?】

    【发生什么了?】

    等到再过了半个小时,对方干脆直接打了一通电话,而那时候戚暮正在浴室里洗澡,自然没有听见。戚暮完全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会这么有耐心,竟然发了这么多条短信。

    无奈地笑了笑,戚暮赶紧回了条短信过去:【抱歉,今天下午一直在想曲子,手机是震动,没有注意到。我没有什么事。】没过多久,那边的短信就回了过来:【嗯。】没过一会儿,又是一条短信:【什么曲子?】戚暮想了想,还是直接将阿卡得教授给自己的任务发送了过去:【帕格尼尼的《第24号随想曲》,老师希望我能作出一些创新和改变。】戚暮将这条短信发送过去后,就取消了手机震动,然后继续用毛发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了。他对着镜子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暗自想到:什么时候……头发这么长了?

    没让戚暮想多久,一阵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戚暮微微一愣,然后赶紧地走到桌前。看到那不断闪烁的名字后,他立即将手机接起:“闵琛?”

    低沉磁性的男声顺着电波,穿越了一整个英吉利海峡从遥远的伦敦传了过来:“嗯。改编要求很高么?”

    没想到对方打电话就是为了问这句话,戚暮倏地愣住,然后无奈地笑道:“老师并没有给任何要求,只是希望我在两周后给他一个不一样的曲子,我这两天一点头绪都没有,也不知道难度,或许……很高?”

    听到戚暮的回答后,闵琛那边沉默了许久。

    见对方似乎没有回话,戚暮又说道:“不过这两天确实让我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我以前也稍微改编过一些曲子,但是从来都没有动过这种经典曲目。所以……有些茫然吧。”

    短时间的沉默后,闵琛低声问道:“你那边方便吗?”

    这个问题让戚暮一下子怔住,他看了眼四周,然后笑着回答:“我在公寓,应该也挺方便的?”

    “好,我正好在琴房。”

    戚暮:“……?”

    “我在伦敦的房子里,这间房子里有一间琴房。”

    “……”

    戚暮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以前维也纳交响乐团的成员们一起开玩笑时说过的话,传闻:柏特莱姆家有十几架斯坦威九尺大钢琴。一开始戚暮虽然听进了耳朵里,但只是将其当成是一个笑话,但是……

    原来在伦敦也有一间琴房啊……

    看样子十几架也很有可能了啊……

    没有注意到戚暮那边诡异的沉默,闵琛那边传来了几道清脆的钢琴声,没让戚暮等一会儿,闵琛低压着声音,说道:“第24号的钢琴曲很出名,你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先听一听钢琴版本。”

    戚暮正想着婉拒,但是忽然便回忆起阿卡得教授所说的“闵琛拥有的那一分,你始终没有”,于是他只得接受了对方的好意,笑着说道:“好,真是麻烦你了。”

    不过片刻,一阵极快的钢琴声便从电话里流淌出来。这是一段跳跃般的舞步,仿佛是戏谑曲一样,非常具有戏剧性和冲突感。

    戚暮完全能够想象到电话那端的男人,此刻正飞快地舞动着手指,在黑白双键上快速地移动。

    再好的钢琴声透过电波传导过来的时候,都有一些声音的偏差,夹杂着微弱的电流声。但是就算是这样,也无法削弱这钢琴声的优雅动人。

    李斯特将帕格尼尼这首《第24号随想曲》改编成了钢琴曲后,这首曲子也成了许多钢琴炫技狂魔的热衷之物。李斯特原本就是个疯狂的炫技大师,他所拥有的钢琴技巧几乎是跨越了一个时代,傲视所有同龄人。

    其实……闵琛也能算是一个喜欢炫技的人吧?

    忽然想起了在港城迪士尼乐园时,这个男人上台演奏的那一曲《黑夜海啸》,那个时候,这个男人修长削瘦的手指就在钢琴键上飞快地跃动着,仿佛是天生就与之合为一体般的轻松优雅。

    正巧是一个漂亮的滑音,那猛然拔高的钢琴声让戚暮一下子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这时,一首不长的《第24号随想曲》也正式结束,只有余音还在安静的房间里回响,让戚暮有些怔愣。

    “钢琴和小提琴有些差别,但是,你可以从其中感觉到一些……共同的东西。如果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打电话找我。”

    听着听孔里传到的低沉男声,戚暮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角,点头道:“嗯,好。”

    所以说,阿卡得老师果然是傲娇了啊。

    你看人家闵琛,是个多么热心、多么善良的好人啊!

    第六十五章

    三月末的巴黎,来自大西洋咸湿的春风让这个城市渐渐从并不严寒的冬天中苏醒。

    法国人天生就有一种源于骨子里的浪漫,走在街道上,时常可以见到牵手散步的情侣们,有时他们还会直接来一个火辣辣的法式热吻,坦率地表达出恋人间的甜蜜爱情。

    戚暮早已从一开始的微愣,到如今可以熟视无睹地走过这些秀恩爱的情侣们了。他自小在奥地利长大,民风虽然也十分开放,但还真是没开放到可以当街热吻的地步。

    公寓距离学院只有几条街的距离,一个俊秀精致的华夏青年拎着琴盒穿过街道,还是十分惹人注目的。才来到这里十多天,戚暮的好人缘就已经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走过街头的面包房,那胖胖的男主人会笑着将面包递给戚暮,祝他早安;走到街角的鲜花店,那正在剪花枝的金发女生会将今天多出来的花朵送上戚暮一两枝,祝他有个好心情。

    你瞧,一个长相好看、又斯文有礼的孩子,是最让人喜欢的了。

    当然……这个喜欢者的范围里,肯定不包括阿卡得教授。

    阿卡得教授私心里当然是非常疼爱自家可爱的学生的,但是一旦碰上了音乐方面的事,这位大师一下子就严肃起来,连一点点芝麻大小的缺陷都不能容忍。

    在戚暮练习《第24号随想曲》第三天傍晚的时候,阿卡得教授就让戚暮将自己改编的曲子正式演奏了一番。

    结果自然是非常让他失望的,阿卡得教授说:“小七,你虽然努力改编了一些乐段,但是我想要的,从来不是让你彻底改编这首曲子,而是……在你的演奏中,要发生些美妙的化学变化。”

    这样的评价让戚暮更加认真起来。除了在学院练习、改编的时间外,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放在外出采风上,希望能从这座春天般美好浪漫的城市中,得到一些火花般的灵感。

    而在隔了一条海峡的英国伦敦,维也纳交响乐团的环欧洲音乐会的第一场演出,也正式开始了。

    这场盛大的音乐会选在了伦敦最负盛名的音乐厅——皇家奥伯特演奏厅中进行。

    在这座拥有上百年历史的音乐厅中,从维也纳远道而来的音乐家们正在进行着最后的调试,而前场入座的观众们也在谈笑声中期待着演出的开始。

    其实这一次维也纳交响乐团的音乐会与柏林爱乐乐团的音乐会几乎是撞在一起了,为了特意空开时间,丹尼尔选择在今晚音乐会结束后的第四天晚上,柏爱再来进行演出。

    而当埃弗拉先生知道那个金毛经纪人竟然还特意与自己隔开三天的演出时间时,他颇为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道:“丹尼尔,如果不是知道克多里最近几天身体不大好,我真以为你想要将这场演出无限延迟了。”

    闵琛与埃弗拉先生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在闵琛还莱比锡学院进修的时候,这位大师曾经指挥过莱比锡音乐学院乐团,而那一次,闵琛正是钢琴演奏者。

    因此,在当晚的演出还未开始时,埃弗拉先生就邀请闵琛和丹尼尔来到后台,再从后台进入专属的二层包厢,欣赏音乐。

    以往埃弗拉邀请闵琛的时候,闵琛都会有礼貌地拒绝。这个男人从来不喜欢成为特权阶级,因此也只是随意地坐在观众席中便可以了。而这一次,连埃弗拉都不明白,为什么闵琛竟然接受了他的邀请。

    只有丹尼尔想了想,小声问道:“你是不是想亲眼看看……那个罗遇森到底怎么样?”

    沉默了片刻,闵琛垂着眸子:“你想多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当埃弗拉开始校对乐团所有成员的音准时,闵琛却没有立即走上包厢,反而是站在帷幕遮挡的地方,目光深沉地望着乐团里那个俊朗却略显憔悴的华裔小提琴手。

    这就是,罗遇森啊……

    正在进行较音的罗遇森忽然感到一阵心凉,他下意识地四处打量了一会儿,却没有找到什么奇怪的人。他只得摇摇头,等调试好音准后,便偷偷摸摸地看向那站在乐团最前头的黑胖子,目光……阴沉狠厉。

    没过多久,就在打击乐器组准备上台的时候,乐团里突然响起一声惊呼:“上帝啊!我的谱子怎么少了几张?!”

    所有人诧异地向贾思科看去,只见这个黑胖子正惊骇地望着自己的谱子,又说道:“这几张里有我最不熟悉的那几页啊!我不敢保证是否能把这段华彩完全背下来啊!”

    这世界上有的人就是记忆力不大好,而贾思科……正是其中一位。

    如果是戚暮,他可以保证能在1个小时内背下10页的乐谱。而如果是闵琛,那他干脆只需要听一遍,便能完美地将其演奏出来。而贾思科的小提琴水平虽然很高,可是他的记忆力……还真是不怎么样。

    埃弗拉先生也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他严肃地板了脸,说:“贾思科,你的谱子怎么不见了?准备上台了,你先拿别人的谱子上去好了。”

    贾思科却用力的摇头,急得一头大汗:“不不不,埃弗拉!我的这段是华彩,与乐团里其他成员的谱子都不同。这段比较讲究技巧,背谱难度本来就高,我这……我虽然背过,但是不敢保证能不能全部演奏出来。”

    埃弗拉已经气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贾思科!你怎么连谱子都保管不好?你自己背不上谱子竟然还不保存好,你是不是不想演出了?!!!”

    贾思科和埃弗拉先生的关系其实一直很好,但是在这样即将登台演出的时候、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埃弗拉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他可是全球脾气最差的指挥评选中第二名的获得者。

    后台顿时乱成了一团,连丹尼尔也奇怪地蹙了眉头:“贾思科不是一向背不好谱子的吗?他怎么竟然没有保管好自己的谱子,还正好是一段华彩?真是奇怪啊……”

    而在他的身旁,俊美优雅的男人正微微眯了眸子,望着那个站在乐团后方的华裔男子,没有吭声。

    只见罗遇森虽然也焦急地不停和成员们说话,但是他的嘴角却是微微上扬的,似乎……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心中突然明白了这一点,闵琛抿了薄唇,没有一点犹豫地上前走到了埃弗拉的身边,低声问道:“是哪首曲子的华彩?”

    闵琛的突然现身让许多乐团成员都彻底呆住了:他们可没想到这位先生竟然到了后台!

    而其中,更为惊骇得则是站在人群后方的罗遇森!只见他瞪大了眼睛,连上扬着的嘴角都要垮了,因为……他隐约地想起来,在上学的时候似乎有人这样评价过闵琛:“柏特莱姆先生啊?那可是个背谱机器啊!什么样的谱子看上一眼,那都直接背上了啊!”

    果不其然,埃弗拉突然听到闵琛的问题时,他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面露惊喜:“天哪,闵!我竟然忘了你也在这儿!是法勒的《f大调奏鸣曲》,该死……你听过法勒的这首曲子吗?这是他前年才写下的曲子,还没有在公开场合演出过几次。”

    听到这个曲名的时候,闵琛俊挺的眉峰挑了挑,他低声问了一句:“竟然是法勒的曲子?”

    这个问题让埃弗拉简直是有些绝望了:“天哪,你果然没有听过这一首吗?!上帝啊,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贾思科,你别让我……”

    “有难度的一段华彩的话……应该是在第三乐章的结尾部分吧。”闵琛话音刚落,埃弗拉噤了声惊讶地看向他,只见前者淡定冷静地敛了眸子,转身看向满头大汗的黑胖子:“没有五线的谱子你看得懂吗?”

    贾思科赶紧点头:“看得懂!我只是不大确定自己能否完全记住,谱子是一个心理暗示作用。”

    闻言,闵琛轻轻颔首,接着他便接过了丹尼尔递过来的一枝钢笔和几张白纸,手指飞快地在谱子上写了起来。他写得极其简单,连五根横线都没有画,只是将最简单的音符标注了上去,甚至还记得标上渐强、渐弱等符号!

    安静的后台里,没有一个人敢吭声,当钢笔写字的唦唦声结束时,正好,也轮到第一小提琴组上台了。贾思科连看都没看的就将那几张手写谱子接了过去,飞快地在乐团的最后登上了舞台。

    埃弗拉也是松了一口气:“呼……闵,幸好你记得这首曲子的谱子,真是太好了。”

    只见闵琛淡定地抬眸看向他,语气平静道:“以前曾经听法勒指挥过一遍,嗯……好像前年的事情了吧。”

    埃弗拉:“……”

    丹尼尔:“……”

    在满肚子的嫌弃声中,埃弗拉从舞台的另一侧走了出去。

    而在他的身后,丹尼尔哭笑不得地说道:“埃弗拉又要嫌弃你了,闵。他的脾气可不比你好多少。他都指挥这首曲子好几次了,却没办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谱子默写出来,你可就别损他了。”

    闵琛轻轻“嗯”了一声,压根没放在心上。

    他的目光轻轻地落在第二小提琴组的那个黑发男子身上,眸子危险地眯起。

    “是你吗……罗遇森?”

    第六十六章

    维也纳交响乐团的这次危机事件,因为没有发生什么严重后果,因此也只能算是一件很小的事。再加上埃弗拉先生的严密把控,除了在乐团内部狠狠地批评了贾思科外,整个事件便如同一颗小小的石子砸入大海,再也无声。

    贾思科在事后郑重地感谢了闵琛,而后者却淡定镇静地摆摆手,直言不讳:“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

    听了这话,埃弗拉先生更是冷哼了一声,再也不想理睬这个可恶的家伙一次了!

    难怪法勒之前总是说:千万别和闵琛这个非人类比!他简直能把人气死!

    而远在巴黎的戚暮,自然完全不知道这样一件“小事”。

    已经是第五天了,戚暮望着琴架上被涂改得面目全非的琴谱,倒是自己先笑了起来。他一边翻着这谱子,一边自言自语道:“弄到现在……也没有一点思路啊……”

    戚暮过去从来都没有进行过改编这样的事情,尤其是改编这样一首熟悉到骨子里的曲子。这些天他将这首《第24号》已经练习到就连晚上睡觉前,脑子里都一直不断回放的地步了,但是却始终达不到阿卡得教授所要的感觉。

    实在是无可奈何之后,戚暮只得将这首曲子又反复地练习了一个下午,想要从中找出一些灵感来。当然,仍旧是没有一点感觉后,戚暮长长的叹了一声气,开始收拾东西起来。

    傍晚离开学院,去塞纳河边转转,或者到埃菲尔铁塔附近看看风景——这些就是戚暮这些天的生活。

    他想要从轻松惬意的心情中得到一些难以捕捉到的灵感,可惜这些小精灵却顽皮得很,让他怎样都无法发现。

    等到晚上戚暮擦着头发、难得地上了一趟多瑙河论坛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这里的网速真是快得惊人,一下子就刷新出来了首页的帖子。

    被顶得最多的几条热帖里,大多数是在感慨评价维也纳交响乐团今晚的演出。而这时候,“与世隔绝”了好几天的戚暮才意识到,原来……埃弗拉先生和乐团现在正在伦敦进行新年首演啊!

    再次看到“维也纳交响乐团”这个名字的时候,戚暮心中的恨意已经减轻了不少,当然,他并不敢保证当亲眼见到那个人渣的时候,自己会不会气得想要将其碎尸万段,让他也感受一下那种窒息濒死的痛苦。

    稍微点开几个帖子看了以后,戚暮就没有再多关注维亚纳交响乐团的音乐会。他刚关闭最后一个帖子的网页,忽然便发现了在几个标红的“hot”贴中,竟然都在介绍着三天后的柏爱音乐会。

    看着这些帖子里的内容,戚暮恍然间意识到,原来……距离柏爱离开巴黎已经这么久了。

    他根本没有察觉到柏爱的离开,又或者说……在这几乎两三天就有一次的联系短信里,让戚暮并没有感觉到与自己发短信的那个男人,原来此刻正在海峡的彼岸。

    自从戚暮来到巴黎以后,他和闵琛便像朋友一样经常进行一些联系。一开始闵琛还一不小心在他练琴的时候发过短信,当时阿卡得教授正巧坐在沙发上,便瞧了一眼戚暮的手机屏幕。

    这个小老头撇嘴道:“小七,你怎么用的是华夏方块字啊。这种语言实在是太复杂了,你这是在和谁说话呢?”

    戚暮立即想起来……似乎自家这个傲娇的老师最近不大喜欢闵琛。于是,他一下子为自己一直使用的是手机默认中文字体,而感到了庆幸。

    同时,他还告诉了闵琛,最好不要在他白天的时候联系,毕竟……除了要练习曲子外,他的旁边还坐着一位脾气古怪的阿卡得大师。

    每天都与对方联系着,戚暮却没有注意到原来柏爱的伦敦音乐会这么快就要举行了,这还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此时,他正望着那满电脑屏幕的英文字看着,忽然便听到自己的手机轻轻地震动起来。

    看到那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戚暮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笑着说了一句“这么巧”,然后便接通了电话:“晚上好,闵琛。”戚暮一手接着电话,一边低笑地说道“我刚才正在看柏爱接下来的音乐会消息,没想到你就打了进来。”

    电话那边的男人也显然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巧,不过片刻,闵琛低声道:“最近克多里身体有些不好,所以稍微推迟了一段时间。”顿了顿,闵琛又问道:“巴黎离伦敦很近,你需要票吗?”

    戚暮正好看到了一条标题为【没有抢到柏爱的门票,上帝真是抛弃我了】的帖子,突然听到闵琛这话,他微微一愣,然后无奈地说道:“最近我恐怕没有什么时间。改编曲子的事情一直没有思路,我实在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外出了。”

    听到这话,站在乐团排练厅外的俊美男人倏地皱了眉,问道:“遇到什么困难了?”

    虽然之前闵琛曾经说了,如果有困难,可以随时联系他。但是戚暮这段日子却没有提到这件事,便让闵琛误以为改编曲子的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

    只听电话里,青年轻轻地叹了一声气,说道:“上次你演奏了《第24号》后我大概有点眉目了,但是始终抓不到那种感觉。我想……电话里也肯定说不清楚,你最近也很忙,所以就没有告诉你。”

    戚暮早就知道这次柏爱的伦敦音乐会是由闵琛执棒的,而在演出开始前的这段时间里,对方当然要带领乐团进行排练,并没有很多空余时间。

    戚暮看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文字,一边笑着说道:“总之,谢谢你的帮助了,我想或许过段时间,我就能找到老师想要的那种感觉了。”

    电话里,两人又交流了几句后,戚暮便挂断了电话,转身开始收拾起屋子里凌乱堆放的衣服来。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在清冷皎洁的月光下,某个身姿清俊的男人正目光深沉地望着手机,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多久,一个金发蓝眼的男人从排练厅里窜了出来,四处找了一会儿后他便发现了自己要找的那个家伙,直接大喊道:“嘿,闵!你又在和谁打电话呢?克多里那边已经和乐团进行过第一次排练了,你快点进来吧!”

    硕大的落地玻璃窗前,闵琛转首看向丹尼尔,抬眸问道:“克多里那边已经结束了?”

    丹尼尔重重地点头:“可不是吗,你打电话可都好一会儿了。我说闵,你最近到底是在和谁打电话啊?这可不像你,你以前可是从来不喜欢和人联系的!”说着说着,丹尼尔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惊骇地睁大眼睛,惊呼:“天哪,闵!你该不会喜欢上哪位可爱的小姑娘了吧?!”

    闵琛:“……”

    “哦上帝,这可真是太有可能了,只有爱情才能让一个人如此的盲目!也只有爱情,才会让你这个冷冰冰的家伙改变这么多!闵,快告诉我,是哪位可爱的女士竟然得到了你的爱慕?”

    清冷的眸子嫌弃似的扫了丹尼尔一眼,闵琛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哼,道:“戚暮。”

    “哦!她叫戚暮啊!这可真是一个可爱的名字,就仿佛……等会儿!闵,你说是谁?!戚暮?!!!那不是小天使的名字吗?该死,是不是同名同姓?哦不,谁会取一个这么拗口的名字啊,难道……还真是那个可爱的华夏小天使?!”

    丹尼尔已经惊悚到脸色都变了,但是他看着闵琛一脸镇静的模样,思索了许久后,才将信将疑地问道:“闵……是不是我想多了?你最近怎么这么关心小天使?难道说,你也想将他收进我们柏爱?”

    谁料听了这话,闵琛却是讶异地挑起一眉:“原来你想把他收入乐团?”

    “……”不过一会儿,丹尼尔大喊:“天哪闵!你竟然不是想将他收进乐团?!难道你还真的是喜欢上他了?!”

    无语的沉默了片刻后,闵琛直接不耐烦地迈了步子向排练厅走去。

    谁料这位一向话痨的经纪人竟然还一直缠在他的周围,不停地说着类似于“闵,你是不是喜欢上小天使了”、“哦不对,小天使是个男人啊”、“不过你要是喜欢上他也不错,总比你这辈子谁都喜欢不上还好”的话。

    当丹尼尔总结到:“其实,你喜欢上一个男人,比孤独终老可好多了。天啊,和你认识这么多年,我可没见到你喜欢过任何人……小天使难道真的是上帝派下来拯救你,和我们这些被恶魔压迫的……额……”

    丹尼尔接下来的话都淹没在男人冰冷淡漠的目光里,他吞了口口水,试探性地问道:“……闵?”

    “怎么不继续了?”只见闵琛冷峻清贵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他语气平淡地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一定是喜欢他了?”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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