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重生]古典音乐之王 作者:莫晨欢
正文 第31节
[重生]古典音乐之王 作者:莫晨欢
第31节
这样突如其来的拒绝,不要说是戚暮了,就连一旁的卡罗琳和贾思科都是忽然怔住。
下一秒,卡罗琳皱着眉头,面色不悦地问道:“埃弗拉,这是怎么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既然你都承认戚暮拥有最强的实力了,那为什么还这么肯定地说‘我们乐团绝对不可能招聘他为副首席’?”
整个乐团里也就卡罗琳敢这么堂而皇之地与埃弗拉先生对话了,此刻她有些不解地拧紧了眉毛,碧蓝的眼睛里透着指责的目光。
每一个交响乐团都会拥有自己的音乐总监和首席指挥,通常情况下,这两个职位都会是同一个人担任。比如说闵琛,他就是柏林爱乐乐团的音乐总监兼首席指挥,法勒大师也是如此。
但是在维也纳交响乐团,它的首席指挥确实是埃弗拉大师,但是它的音乐总监却是卡罗琳女士。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有卡罗琳拥有质疑埃弗拉先生的权利,而当这两个乐团最有分量的人开口的时候,一旁的贾思科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只见埃弗拉大师神情严肃地反问:“卡罗琳,你真的想将小七收入我们乐团?”
卡罗琳非常肯定地回答:“当然!既然他拥有最强的实力,那为什么我们不能招收他进来?埃弗拉,你不会是认为戚暮的年龄太小了吧?你不是最喜欢年轻人了吗,咱们乐团成员的平均年龄都已经到32岁的程度了,你就不要在意‘戚暮的年龄太小’这个问题了。”
闻言,埃弗拉摇摇头,解释道:“不,卡罗琳……我当然不可能因为这种原因就拒绝小七。不过,我是绝对不可能让他成为我们乐团的副首席的。”顿了顿,埃弗拉大师又道:“里德在电话里希望我能够公平公正,那我老实承认,他的学生确实是最优秀的。但是……如果真的收了小七作为副首席,那么……”
“这就是对我的乐团不公正!”
这话让戚暮也是倏地怔住,而卡罗琳则更是惊讶到一时忘了该说些什么。
埃弗拉先生叹了声气,转首看向了舞台上的戚暮,道:“小七,我承认你拥有很出色的实力,但是正是因为你的实力太优秀,我反而不能接受你。你认为……一个乐团,需要一个能压制住首席的副首席吗?”
话音刚落,一旁的贾思科干咳了两声。
埃弗拉先生直接斜了他一眼:“咳嗽什么?你觉得你是能演奏出超过戚暮的《恰空》呢?还是觉得你能演奏出一首精彩出色的《精灵之舞》?”
youtube上的视频早已在整个欧洲古典音乐界传遍了,埃弗拉先生还不至于古板到拒绝新鲜事物的程度,因此他自然也是听过戚暮在英雄广场表演的那首《精灵之舞》的。
当然,就算他没有看过,阿卡得大师也经常在他们私下交流的时候炫耀自家徒弟的精湛技巧,让埃弗拉先生就是想不看那个视频、都不行。
面对埃弗拉大师的质问,贾思科黑黑的脸庞红了一些,他撇了嘴没好气地道:“好了好了,埃弗拉先生你就损我吧。”说着,他目光不善地扫了戚暮一眼。
贾思科又不是圣人,埃弗拉先生拿他来夸奖戚暮,他自然是嫉妒的。况且他的心胸从来也不宽广,就凭他刚才的那一眼,戚暮也认定了——
就算自己以后真的有机会到了维交,恐怕贾思科也至少会无视他半年了。
埃弗拉先生叹气道:“总而言之,小七,我不希望我的乐团里拥有一个超越首席的副首席。而贾思科这家伙虽然人品差了点,但是水平还是非常不错的,我并没有要换掉他的打算……”
“喂喂,埃弗拉,认识十几年了,有你这么损我的吗!”
埃弗拉先生完全不理会一旁干叫的黑胖子,继续说:“所以小七,就像你的老师认为的一样,你并不适合做一个乐团的副首席……即使是一个小乐团的首席,也比一个大乐团的副首席更适合你。”
对于这样的拒绝理由,戚暮真是连一点怒气都无法涌起。他十分有礼貌地接受了埃弗拉先生的道歉,也收到了来自贾思科的无数个白眼,以及卡罗琳女士歉意的拥抱。
但是在他即将离开舞台的时候,戚暮脚下的步子却倏地一滞,俊秀白皙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好奇的笑容来,他轻声问道:“对了,埃弗拉先生……刚才您说,似乎有人在我之前也表演了这首《恰空》,不知道我能不能知道,是谁和我这么有缘分吗?”
没等埃弗拉先生开口,贾思科冷笑道:“他叫罗遇森,是我们乐团第二小提琴组的副首席。水平很一般,在小提琴技巧上还算过得去,没想到演奏这种纯感情的曲子,竟然那么一塌糊涂。”
埃弗拉先生睨了贾思科一眼,叹气道:“虽然我很不喜欢在别人面前揭自家乐团的短,但是……贾思科刚才说的没错,当罗的《恰空》和小七你的形成对比后,我原本以为他演奏的只是一份烂泥,但我现在却觉得……嗯,一坨狗屎,也差不多就是那个水平了。”
“一坨狗屎”的形容,让卡罗琳和贾思科忍不住噗哧笑出声。
而戚暮则是微微眯了眸子,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清挺地眉头微蹙,语气诧异地问道:“既然……这位罗先生的实力如此不够,那为什么他还能成为维交的第二小提琴组副首席呢?”
这话让卡罗琳和贾思科的笑声戛然而止,一直等到戚暮有礼貌地鞠了一躬、离开了排练室后,他们才呆愣地回过神来。
卡罗琳转身看向埃弗拉大师,疑惑地问道:“埃弗拉,刚才那个戚暮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罗的水平和现在的乐团确实有点不衬了,我记得你去年也似乎动了想辞退他的心思,怎么现在还一直让他担任二组的副首席?”
面对卡罗琳的疑问,埃弗拉先生为难地叹气道:“卡罗琳,你应该知道陆和罗的关系的吧?去年我在犹豫是否要和罗续约的时候,正好碰上了那件悲剧,罗来找我的时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担心再给他一个打击……这个人恐怕这辈子就无法站起来了。”
埃弗拉大师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在“爱才”这一点上,可能甚至比多伦萨大师更为执着。从维交成员的平均年龄上就可以发现,他非常喜欢年轻的乐手,认为他们有很多进步的空间。
提到陆子文的意外,卡罗琳也只得放弃这件事,不再开口。
倒是一旁的贾思科阴阳怪气地说道:“失魂落魄?哦,埃弗拉先生,你和我认识的真的是同一个罗遇森吗?我怎么觉得……当初陆的死因,真的是疑点多多啊。”
卡罗琳立即呵斥道:“贾思科!这种事情你不要胡说!”
“我有胡说吗?!”被埃弗拉先生损了半天的贾思科忍不住地坐直了,大声道:“你们随便去问乐团的任何一个成员,他们谁敢说自己没有在心底怀疑过陆子文的真实死因?!谁知道当年那两个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罗遇森说他真的在陆子文发病前就走了,你们也就信了?!”
“可是……警察已经调查过了啊。”卡罗琳女士的声音带了点不自信。
贾思科却是嘲讽地一笑:“那些警察啊……谁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安静的排练室里顿时陷入了一片宁静,过了许久,这个黑胖子低头叹了声气,语气温和地说:“抱歉,埃弗拉,卡罗琳……我刚才情绪有点激动了。我真的很不喜欢罗遇森那个家伙,我总觉得……他的笑容太虚伪了。”
卡罗琳理解地点点头:“我明白,贾思科,你这种暴躁的脾气最好改一改,刚才你嫉妒到发青的眼睛,似乎就要把人家戚暮给撕成两半了。”
贾思科撇了嘴,不再说话。
就在下一个报名者即将进入排练室的时候,倒是一直沉默着的埃弗拉先生忽然开口说了一句:“……就连你都觉得,去年的那件事很可疑吗,贾思科?”
闻言,贾思科浑身一僵,他惊讶地转首看向埃弗拉先生,只见后者正眉头紧锁地望着地面,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没等他开口询问,下一个报名者已经拎着小提琴进入了排练室。
维交的副首席招募会……还在继续。
有的事情,只要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那就会慢慢地生根发芽,最终长成参天大树。
而戚暮,只需要在一旁为其施肥浇水,一切就必然会顺理成章地发展下去。
而他现在已经有了时间和机会……
推动这一切的发生。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戚暮离开维交总部的时候,才不过刚刚傍晚。
戚暮拎着自己的琴盒,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最近的地铁站,很快就到了兰斯大师的房子楼下。他在维也纳实在是方便太多,就连哪个路口应该转哪号线,都已然铭记于心。
而当戚暮到了兰斯大师家中时,这位脾气温和的大师正亲手烹饪着今晚的菜肴。戚暮见对方熟练地将一块肉汁横流的牛排从锅中翻起,他赶紧地拿盘子接了过去。
兰斯先生微微一笑,两人很快将晚餐处理上桌。
等到这一餐美味丰盛的晚餐结束时,绅士有礼的兰斯大师用白色的餐巾擦了擦嘴边的残渣。
如果是和阿卡得教授吃这一餐,戚暮必然可以见到无数的巧克力堆满了餐桌;如果是和法勒大师吃这一餐,席间必然会受到对方的关切询问。
但是与他们不同的是,兰斯先生是一位遵守保守礼仪的绅士,直到餐桌上的碗碟都被收走以后,他才带戚暮到了自己的琴房。
那琴房里放置着一架简单的立式钢琴,房间被收拾得十分整洁,开了一扇窗,正对着街口,将窗纱拉开后可以见着维也纳美丽迷人的夜景。
“小七,自从上次听了你在巴黎的那场音乐会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你的小提琴了。”
兰斯大师将自己的琴架提到了房间中间,然后将两份琴谱叠着放在了上面,道:“上次你在这间琴房里,演奏了一首《e小调》和一首《魔鬼的颤音》,我虽然不是你的老师,但是……我很想再听听看,如果你现在再演奏这两首曲子,会是什么样的声音。”
戚暮抬眸看着那琴架上的两份琴谱,然后微笑着看向兰斯大师:“兰斯先生,非常感谢您对我的关心,我很荣幸有这个机会能再次演奏这两首曲子给您听。”
闻言,兰斯先生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一会儿,一首悠扬轻缓的《e小调协奏曲》便在小小的琴房内响起。
那声音仿佛是在低声吟唱,音色开朗明阔,让兰斯大师也不由得抿唇微笑,目露赞赏。
当《e小调》结束后,戚暮并没有立即停下,而是用了一段很短的华彩,直接将这首曲子引到了《魔鬼的颤音》。
两首风格迥异的乐曲就这么娴熟自然的连接在了一起,让兰斯大师也不由地惊诧起来,对这位出色的青年报以笑容。
演奏这两首曲子的时候,戚暮并没有看谱。
很多音乐家都会在演出前将要演奏的曲子练习多日,保证能够更好地表现和记忆。
但是……也总有些意外。比如说闵琛连总谱都不需要看,因为他优秀的耳力直接为他记住了这份声音;而戚暮则是上辈子通过长时间的机械记忆强化了自己的记忆力,让他可以记住长长的谱子。
如果说是一些比较晦涩的曲子,戚暮可能还需要临时看看谱,但如果是《e小调》和《魔鬼的颤音》这种已经深刻入骨子里的曲子,他完全可以信手拈来。
两首曲子结束,兰斯大师高声赞扬了一句“bravo”,作为在场唯一的观众,他给这个优秀卓越的演奏者送去了最热烈的掌声。
“半年不见,再次听到你的这两首曲子,小七……我真的很高兴你有了这么大的改变。”兰斯先生坐在单人沙发上,道:“半年前我听着你的音乐,我仿佛感受到你隐藏在音乐背后的轻微攻击性,但是现在我却只能感受到一种……嗯,愉悦。”
“愉悦”这个形容让戚暮倏地一怔,他下意识地问道:“兰斯先生,您说……愉悦?”
兰斯大师笑着颔首,解释道:“小七,你要相信,一个人的心境会随着他的际遇的变化而改变。半年前的你和现在的你。已经很不一样了,比如……你谈恋爱了吗,小七?”
红色刷的一下从青年的耳根窜到了他的脸颊,白皙精致的面容被粉色给席卷住,戚暮尴尬地轻咳了一声,低声道:“兰斯……兰斯先生,您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见状,不需要对方的回答,兰斯先生也已经知道答案到底是什么了。他隐晦地笑了笑,然后说:“你的琴声里带着只有爱情才能带来的喜悦,小七,我想……她一定是位很可爱的女士吧?是在巴黎认识的吗?”
戚暮:“……”
“哦,小七,虽然我不是你的老师,但是如果你愿意将你可爱的小女朋友带过来给我看一看,我也是非常乐意的。”
戚暮:“……”
正在柏林泰戈尔机场准备登机飞往伦敦的闵琛,忽然眼皮一跳。
丹尼尔拿着一个小包,惊讶地问道:“嘿闵,你怎么突然不走了?”
“可爱的小女朋友”闵琛微微颔首,接着迈了步子直接登上了飞机。
深邃漆黑的夜幕下,无数的星光闪烁璀璨,将整个欧洲都笼罩在一片巨大的夜空之下。一架银白色的飞机从柏林开往了伦敦,一个清俊漂亮的青年也拿着琴盒走出了公寓小楼。
戚暮正在打电话,在说了一句“明天就寄出去吧”后,他便挂断了电话。
不过片刻,他还没将手机收起来,便收到了某个男人的短信。上面只有五个简单的字,却让他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闵琛:【我到伦敦了。】
想了想,戚暮一边慢慢地走着,一边给对方回复:【刚到?过几天就要开始巡演了,记得早点休息。】想了想,戚暮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今天我去参加了一个乐团的招募会。】等了大约五分钟,戚暮并没有等到对方的信息,反而直接等来了一通电话。微微诧异了一会儿,他便按下了接听键:“闵琛?”
电话那边的声音有点嘈杂,戚暮似乎能听到许多人正在商量着在睡觉前,今晚该去哪儿娱乐一下。丹尼尔也在高喊“嘿先把房卡领走,你们这群小混蛋”,但是在这些杂乱的背景声中,男人低沉喑哑的声音却仿佛破开万物,直直地传入戚暮的耳中。
“去哪一个乐团面试了?”
戚暮一边拿着手机,一边走下了地铁口。“维也纳交响乐团。他们在应聘副首席,所以我就去试了一下。不过……你猜猜结果怎么样?”
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闵琛那边忽然停了一瞬。他似乎在行走,等背景声不再那么嘈杂的时候,他才轻轻叹了一声气,语气肯定地道:“你是第一名。”
地下铁里吹来的萧瑟秋风让戚暮忍不住地紧了紧大衣,他无奈地笑道:“被你猜中了,维交的首席指挥埃弗拉先生承认,我是招募会上的第一名,虽然这并没有什么意义。”
戚暮刷了地铁卡,只听对方犹豫着问道:“你不想去维交?”
戚暮轻轻摇首:“我对去那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但是,埃弗拉先生拒绝了我的应聘。”想到当时自己站在舞台上无奈的模样,戚暮眸子一眯,添油加醋地说道:“埃弗拉先生说,他绝对不可能录取我作为维交的副首席的。嗯,我当时很伤心,现在你该安慰我了。”
一下子木讷住的闵琛:“……”
过了半晌,戚暮自个儿倒是忍不住地笑了:“好了好了,我骗你的,埃弗拉先生是认为我的水平已经超越了维交的首席贾思科,他不可能招收一个比首席出色的副首席。反正我也不是很想进维交,所以就这样被拒绝,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要伤心。”
戚暮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微微怔了许久,直到一辆地铁从他的面前开过的时候,他也没有回过神来。良久,他才无声地笑了笑,然后低声问道:“我有伤心吗?”
闵琛低醇磁性的声音传来:“你有。”
忍不住地抬首看向地铁站里闪亮辉煌的灯光,戚暮仿佛是自言自语地问道:“我真的……有伤心吗?”
阿卡得大师从来没有说错,在这个“最糟糕”的时代,一位优秀出色的小提琴手往往正是因为他太过卓越,反而会遇上人生最大的难题。在这样的时代里,稍微平凡一些,或许才能找到自己的出路。
在被埃弗拉先生拒绝的时候,戚暮虽然面露微笑、很坦然地接受了,但是同时他也忽然意识到……
自己的未来很迷茫。
就像埃弗拉先生说的一样,一个大型的乐团,不需要拥有超越首席实力的小提琴手。即使在巴黎的时候胡克先生想要招戚暮进纽爱,但是想必真的等需要斯威尔先生同意的时候,这位温和亲近的指挥大师也会遗憾地拒绝戚暮。
优秀,在这个时候反而成为了一个强大的阻力,仿佛是一面巨大而没有极限的高墙,横亘在了戚暮的面前,让他不知该如何前进。
“事情总会好转的,戚暮。”闵琛仿佛是叹息一样的声音在戚暮的耳边响起,“很快,你就会得到属于你的机会,我相信……这个期限会很快很快。”
这句话让戚暮倏地一怔,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意思?”
闵琛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直接问了一句:“这几天多伦萨也在维也纳,他前几天还和我说起过你。维爱今年的巡演推迟了两个月举行,因为他们的副首席很快就要退休了。”
戚暮一下子睁大了双眼,有些没有回过神来。许久,他才惊道:“是安东尼先生要退休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闵琛低笑地道:“多伦萨私底下和我说的,应该……就在未来这半年内了。”
走进了下一辆地铁里,戚暮轻轻靠在了地铁的墙壁上,一边低声道:“你觉得我可以去维爱?”
闵琛倒是没否认,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青年轻声的话语被呼啸而过的地铁声掩盖而过,一路上戚暮俊秀的面庞上都带着一丝笑意,直到挂断了电话后,他才收敛了笑容,接着拎着自己的琴盒,脚步轻快地走进了公寓。
失落,只是一时的……
实力,终究是在古典音乐界最强力的保障。
而在此时的伦敦,望着酒店落地窗外一片繁华的城市夜景,俊美优雅的男人将手机慢慢地放下,目光幽邃地望着东方——那是维也纳的方向。
他想让他心爱的人去维爱?
是的,但从来都不会是副首席。
而是……
首席。
第一百三十二章
维交副首席的招募会正式告一段落了,这场在维也纳古典音乐界掀起一小股风潮的招募活动,最终以“招收了一位乐团外的俄罗斯小提琴手担任副首席”为结果而告终。
不要说是维交外的业内人士了,就连维交内部的成员们都没想到:指挥真的招收了一名新成员进来!一进来还就是副首席!
对于这个结果,很多成员都不约而同地表示了自己的不满,但是在埃弗拉先生的一声呵斥,下他们便再也不敢出声:“你们什么时候拥有超过对方的实力,再来争取副首席的位子!”
这出小闹剧刚刚冒出了一点水花,就被彻底打得没有任何波浪。
维交的一些成员们或许还在扼腕叹息,罗遇森自然是其中最为愤恨难忍的一个。
招募会结束的两天内,他去了埃弗拉先生的指挥休息室三次,最后一次干脆埃弗拉大师干脆就没让他进门——
因为这家伙太烦了。
而之后罗遇森再去找埃弗拉先生,则更为困难了。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因为埃弗拉先生非常厌烦他,而是因为……埃弗拉先生收到了一封信。
这封看似普通的信,在维交副首席招募会结束后的第三天,被邮局慢吞吞地投递到了维交总部前的小邮箱里。
在信封的正面用墨水打印了“埃弗拉先生·收”几个字,再看其他地方,只剩下邮局的邮戳、没有其他东西。
维交负责信件的工作人员拿到这封信的时候还奇怪了一下,毕竟这年头用信件寄东西的真是少数了,即使是寄……也不会是寄信,而是一些快递的物品。但是这工作人员还是很负责的将信件放在了埃弗拉先生的办公桌上,等待对方上班以后就可以拆开看。
于是,当天早晨九点,当埃弗拉先生来到自己的休息室时,他刚将西装脱下放在了衣架上,忽然便见到了这样一封鼓鼓囊囊的信件。
这封信真的是太鼓了,仅仅是目测都大概有一厘米的厚度。埃弗拉先生拿起这封信的时候掂量了一下,估摸着里面真的是信纸、而没有其他东西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将其拆开、阅读。
这一阅读……
就让埃弗拉先生整个人都怔在了休息室里,一上午没有再出门。
寄信的人真的是相当小心谨慎,这封信的信封用的是最普通的黄色牛皮纸,里头的信纸也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a4纸,整封信没有一个手写的痕迹,全部都是打印体,如果埃弗拉先生乐意,他还会发现……上面除了邮递人员和维交工作人员、以及他自己的指纹外,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痕迹。
信纸上的文字,大概已经超过了万字,但是总结起来,前面大约有三分之一的话是在向上帝忏悔,而后面三分之二的话……则是让埃弗拉先生整个人都冒了冷汗。
写信的人自称去年曾经有幸在金色大厅里工作,他一直以能在那里工作为荣。但是这过去的一年,他却因为担心害怕某件事的暴露,而辞去了自己的工作,没有再踏进音乐之友协会大楼一步。
但是有的事情就这么藏在心里,让他非常的难受,甚至感觉到无尽的自责,让他在这过去的一年里经常到教堂找神父忏悔。
然而事到如今,当他看到那个罪人依旧逍遥法外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决定即使是冒着生命危险,也得让真相公布于众。
这封信里,对方用很简短的文字叙述了他所知道的那天晚上的事情经过。
写信的人说自己并没有亲眼看到陆子文死去的事情,但是他却在路过首席准备室的时候,由于那扇门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关好,因此……
他听到了一段争执。
在这段争执里,两个男人争吵得非常厉害,甚至后来都动起了手。原本他是想要赶紧阻止的,但是当他听到“下药”这个词的时候,他却觉得这件事太危险了,自己不好插手,便赶紧地离开了。
不过两个小时,他便得知了陆子文的死讯。
他不知道陆子文到底是怎么去世的,是不是真的和另外一个男人无关,但是他知道……那个男人在陆子文即将上场演出前,对他“下药”了。
他将事情的真相告诉给了埃弗拉大师,希望这位正直严肃的大师能给出自己的判别。而他作为一个位卑言轻的小人物,不希望再被卷入这样危险的事情里。
写下这封信后,他感觉自己的心灵澄净了许多,没有那么多的自责,或许晚上也能睡个好梦。
这位写信人恐怕是能睡一个好梦了,可是埃弗拉先生却浑浑噩噩了一整天,连下午的乐团排练也暂时交给了贾思科进行指挥。
等到埃弗拉先生缓过神的时候,已经到了当天的傍晚,在一整天的犹豫与决策中,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一旦决定了要做某件事,那么埃弗拉大师便一不做二不休,立刻利用这么多年积累的人脉,开始先调查这封信的主人。
令他不敢相信的是,第二天他竟然得到一个“抱歉,我们真的查不出来这个人是谁”的答案。
对方实在太过小心翼翼,这样的谨慎思维已经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小人物,按照调查者的话来说:“埃弗拉先生,据我观察,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一个非常有经验的专业人士,比如说……一名经验丰富的私家侦探?”
查不到对方的身份,埃弗拉先生也不由对这件事产生了一点怀疑:或许……对方这封信只是造谣?罗遇森真的没有做过“下药”这种龌龊的事情?
『罗遇森说他真的在陆子文发病前就走了,你们也就信了?!』
贾思科的话在埃弗拉先生的脑中一闪而过,他犹豫踌躇地思索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找罗遇森到自己的休息室里谈一谈。
罗遇森听说埃弗拉先生叫自己进休息室的时候,还是非常诧异的,要知道这几天他已经被对方拒之门外数次。
得到埃弗拉大师的允许后,罗遇森有些期盼的进入了指挥休息室。
一进入休息室,埃弗拉先生的态度让罗遇森受宠若惊。这位一贯冷淡的指挥竟然非常关切地询问了他最近的练琴情况,还给了他一些鼓励,让罗遇森不由自主地便放松下来。
两人非常愉悦(罗遇森自认为)地聊了一个多小时,罗遇森隐隐感觉到:或许埃弗拉先生已经认可了他的实力,打算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好好提拔他。
想到这,罗遇森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抹胜利的笑容,还没再多想,便听埃弗拉先生忽然叹了一声气,感慨道:“哦,罗,看到你们这些正值青春的孩子,我就会想起我年轻时候遇见过的一位天才。”
罗遇森诧异地问道:“埃弗拉先生,不知道您说的是……”
“唉,他可真是一位天才,不过后来倒是走上了歧路。当时他是纽约爱乐乐团的副首席,不过才三十岁出头的年纪,能走到那一步已经是很难得了,但是他却不知足,反而开始觊觎首席的位子。”
对这话,罗遇森有点摸不着头脑。
只听埃弗拉大师继续说道:“所以在接下来纽爱的一次演出中,他向当时的首席使了点龌龊的伎俩,没想到却被对方发现了。从此……他再也无法在古典音乐界抬起头了。”
罗遇森的身子陡然一僵,他干笑着说道:“埃弗拉先生,这人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长叹了一声气,埃弗拉大师道:“就是啊,你说他放着大好的未来不要,就为了争取这几年、十几年的利益而做出了这种事,真是不应该啊!”顿了顿,他又强调道:“你说,他怎么就‘下药’了呢?!”
埃弗拉特意在“下药”这个词上加了重音,他目光悠长地望着坐在对面的罗遇森。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后,罗遇森便脚步虚浮地离开了指挥休息室,安静的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了埃弗拉先生一个人。
滴滴嗒嗒的摆钟声在一下下的响起,等到了整点的时候,咣当的报时声让这位头发花白的指挥大师慢慢地冷静下来,脸色也逐渐地阴沉下去。
拥有六十多年的阅历,即使罗遇森的惊骇恐慌只有那么一瞬,都完全逃不过埃弗拉先生的眼睛。
埃弗拉先生紧紧地握住了手指,心中隐约有了个不好的猜测,直到最后,才化为一道叹息,在宽敞宁静的休息室里响起——
“或许……贾思科真的猜对了?”
正在帕雷森歌剧院进行排练的戚暮,此时刚刚结束了一整天的练习。
他进入这家剧院乐团不过两天,却已经被这里温馨团结的气氛给感染了。
或许帕雷森剧院乐团没有维爱、维交那么的富有名气,但是这里真的不缺乏优秀的乐手。
就像兰斯大师说的一样,在这里戚暮可以很好地锻炼自己的能力,让自己更快地从一名优秀的小提琴手,转变为一名出色的小提琴首席。
帕雷森乐团正值空窗期,缺少一名卓越出众、实力斐然的首席,让乐团在短时间内再上一层楼;而戚暮也需要半年的时间让自己获得成长的空间。
因此两者一拍即合,在兰斯大师的介绍下,很快戚暮就进入乐团担任首席。
虽然只与剧院签了半年的合约,但是戚暮已经将这里当作自己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将要努力奋斗的地方了。经过两天的练习,他也很快熟悉了自己的职务,感觉到了自己的成长。
进入维爱的事情,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等待,戚暮并不着急。
刚从剧院离开不久,戚暮便收到了一条短信,他看着那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嘴角微翘,然后发送了简短的几个字过去:【东西寄过去了,就好。接下来……再等一等。】对方回复了一句简短的“知道了,先生”后,便再也没有了回音。
种子埋下去了,接下来就该浇水了……
戚暮觉得,自己真的很擅长培养植物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多瑙河论坛上的投票,基本上是大家的玩笑之话。虽然埃弗拉大师光荣地被评委“世界上脾气最差的指挥家”第二名,但是很多人私底下讨论起这位大师的时候,都给以这样的评价——
“埃弗拉先生真的是一位很正直严谨的指挥家,和他自由奔放的音乐风格不同,他是一位很严肃认真的人。”
而这位大师一旦开始对某件事产生了怀疑的苗头后,无论是不是只有一点微弱的可能,他都开始正式着手调查了。这一调查……很多事情,就这么渐渐地浮出了水面。
在插手这件事前,埃弗拉先生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乐团里居然有这么多人如此厌恶罗遇森。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几乎每一个乐团成员都不与罗遇森有任何往来,甚至隐隐地排挤他。
当埃弗拉先生拿这件事询问贾思科的时候,这个黑胖子冷笑了一下,说:“埃弗拉先生,我们所有人都认为罗遇森不是一个品行端正的人。我个人虽然对陆子文没什么太多的好感,但是他死了,我也是有点难过的。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样,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多的巧合吗?警察们信了,我们却没法真正地说服自己,打心眼里的相信这件事和罗遇森没有关系。”
虽然埃弗拉也对陆子文的真实死因起了一些怀疑,但是让他疑惑的是,他用尽手段竟然也没有查出来——
到底是谁,将去年入狱的罗遇森给保了出来。
原本他以为罗遇森只是被随便地叫进去谈了谈话,但是当埃弗拉真的知道罗遇森在里头被当作过嫌疑犯看押过后,他便知道:以罗遇森的能力,应该不可能这么容易地洗清嫌疑。
可是,连埃弗拉先生都没调查出来在罗遇森的背后,到底站着的是谁。
不过无论如何,当今年维也纳交响乐团的全球巡演即将开始的时候,埃弗拉先生还是将罗遇森叫到了自己的休息室,给了他一份厚厚的合约。
起初罗遇森看到那被装订得整整齐齐的文件时,还心中一喜,暗自想到是不是指挥要提拔自己了。
但是……当他真的看清里面的内容时,罗遇森英俊的脸庞却渐渐失了血色,接着他不敢相信地大喊道:“不!埃弗拉先生,我做错了什么,您凭什么要辞退我吗?!!!”
对于罗遇森的质问,埃弗拉冷淡地回答:“罗,有些事情我不想说得太清楚,在辞退理由里我写的也只是‘你的水平并不适合我们乐团的发展’而已。你和乐团的合约应该还有一年,这个违约金我自掏腰包,替乐团付给你了,明天你就不用来了。”
这样平淡普通的回答根本让罗遇森无法接受:“埃弗拉先生!我的水平怎么样您也是知道的,我就算无法胜任现在的位子,但也绝对不可能退步到让您辞退我的地步!我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您凭什么要辞退我!我不服,我要找乐团成员大会投诉!!!”
闻言,埃弗拉大师却是冷笑了一下,真是连一点余光都不想施舍给这个伪君子:“罗遇森,你毕竟在乐团六年了,我不想不给你面子。现在我给你一个劝告,你以后最好别再妄想在维也纳……不,是在世界古典音乐界混下去了,这个圈子里,容不下你这样肮脏的人!”
埃弗拉的语气平淡而无起伏,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字字诛心,让罗遇森的脸色刷的惨白。他的心里隐约的浮现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但是他却下意识地将其遗忘。
罗遇森断断续续地道:“我……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谁料下一秒,却见埃弗拉先生严肃古板的面庞上勾起了一抹无情的笑容,他道:“罗遇森,如果不是没有证据……你以为我现在还会让你这么平静地站在这里吗?三十年前,你恐怕不知道当时的纽爱副首席是什么样的结局,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他现在的下场是……”
“妻离子散,为人唾弃!”
罗遇森彻底地后跌了一步,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已经很明白埃弗拉到底知道了什么事,他很想再为自己辩解,但是埃弗拉却用一句轻飘飘的“我有很多种办法,让你成为下一个纽爱副首席”,将罗遇森彻底地打趴了下去。
于是在维交一天的排练即将开始的时候,很多成员们惊讶地发现,那个阴鹜的罗遇森正失魂落魄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踉踉跄跄地离开了维交总部。
所有的成员们对着罗遇森萧瑟的背影指指点点,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着罗遇森抱着自己所有的东西离开的时候,他们都隐约地意识到:这个人……被辞退了?!
对于这件事,乐手首席贾思科是直接上门问了埃弗拉先生。
他得到的答案是,在与音乐总监卡罗琳商量后,埃弗拉先生固执地一定要将罗遇森辞退,并且自己付了违约金。
这样的决策让卡罗琳也无可奈何,只得同意了埃弗拉的要求,并且让这个顽固的指挥坚定地保留自己真实的辞退理由。
贾思科虽然不大明白到底是什么刺激到了埃弗拉先生,但是对于“罗遇森被辞退”这件事,他还是感到非常愉悦的。
为了庆祝少了一个碍眼的家伙,当晚他和乐团里几名关系较好的成员们一起聚了餐。
等到他们兴致昂扬地走到了帕雷森剧院的门口、打算听一场歌剧的时候,维交的一名长管手偷偷摸摸地说道:“你们不知道啊,最近这半个月,帕雷森剧院的歌剧真是场场爆满啊!”
贾思科一听这话,好奇心顿时就起来了:“帕雷森以前的上座率也不错,但是也不至于场场爆满吧?他们最近演出什么了?难道是《罗密欧与茱丽叶》?哈哈。”
另外一名大提琴手则神秘兮兮地道:“哈哈,贾思科这就是你不知道了吧?他们最近换了一名小提琴首席,整个剧院乐团的风格和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音乐感更强烈了许多。”
这人话音刚落,长管手又补充道:“其实他说得还不够准确,我还知道……那个小提琴首席长得很不错哦,而且在进入帕雷森剧院之前,他就已经在欧洲古典音乐界、甚至是整个欧洲,有了一定的名气。”
贾思科的心里隐隐地产生了一种诡异的猜测,这个黑胖子吞了口口水,低声问道:“……你们千万不要告诉我,其实……我还认识这个小提琴首席?”
那两个维交成员一脸“你都会抢答”的表情,连声道:“是啊!贾思科,你怎么知道他曾经参加过我们乐团副首席的招募呢?!”
贾思科:“……”
嗯,你们还不知道,当初埃弗拉这么评价过这位小提琴首席——
『贾思科,你是觉得你能演奏出超越戚暮的《恰空》呢?还是能演奏出一首精彩出色的《精灵之舞》?』
贾思科抬首看着那海报左侧方印着的【首席小提琴手:暮·戚】几个字,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要不……我们不看这场歌剧了?”
维交几人立刻将这黑胖子拖了进去:“来都来了,当然要进来看啦!”
贾思科:“……”
他的脸已经肿成萝卜了……
他是真的真的真的不想再被打脸了啊!!!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你还亲手给他织手套!!!
帕雷森剧院的歌剧,放在整个维也纳,也是数一数二的水平。
这家歌剧院似乎非常偏好莫扎特的歌剧,尤其是最为知名的那一首《费加罗的婚礼》,曾经在这座剧院出现过连续上映一个月、好评满院的热闹场面。
今天之所以贾思科认为可能上映的是《罗密欧与茱丽叶》,是因为这座剧院曾经当众表示过,对于这场缠绵悱恻的爱情歌剧,他们不会进行任何一场公开演出。所以贾思科便猜测,剧院恐怕是当众打脸了,才会获得半个月场场爆满的盛况。
不过这次倒是让贾思科失望了,这一回歌剧演出季,帕雷森剧院主打的歌剧还是《费加罗的婚礼》,而且更不幸的是,今晚的演出仍旧表演的是……
《费加罗的婚礼》。
贾思科跟着维交的朋友们在这个宽敞精致的剧院里坐下了。
帕雷森剧院虽然算不上多大,却也能容纳五百多人,在维也纳的二层歌剧院里也算是顶尖的了,贴金高柱,五彩斑斓的宗教绘画顶棚,十分具有中世纪欧洲的复古风格。
维交众人的位子是在整个剧院的正中央,由于前面人头的阻挡,本就被舞台遮去了一半的交响乐团,更是看不到一点踪影。
当到整场演出开始的时候,观众席里的躁动已经慢慢平息下来。
开场先是一段男主人公费加罗的高声唱诵,这段男高音一下子让全场彻底安静下来,完全地进入歌剧的世界中。
《费加罗的婚礼》作为莫扎特最为出色的三大歌剧之一,是一部热闹的喜剧。
男仆费加罗即将与心爱的女仆苏珊娜举行婚礼,谁料伯爵却因垂涎苏珊娜的美色,想要恢复自己早已放弃的“女仆初夜权”。
在这样的情况下,费加罗与伯爵夫人合作,让苏珊娜写了一封大胆热情的情书交给伯爵,约伯爵夜晚在小花园里见面,一解相思。黑暗中,伯爵紧紧拥住花园里的女人,却被四周围上来的人呵斥,最终发现——
怀里的是自己的夫人?!
同样是作为一部喜剧,与《唐璜》稍有差异的是,这部纯粹欢喜的《费加罗的婚礼》没有任何一个下场凄凉的悲剧人物,就连猥琐好色的伯爵,最终都向自己的夫人发誓,再也不犯。
全剧一开场,便是一段急促如飞的小提琴快音,那声音恍若群鸟纷飞,让人耳不暇接。然而在其之后,一段悠扬的木管乐器声陡然加入,伴奏着整个乐团乐器的插进,磅礴盛大的音乐气氛让人心神舒畅,情不自禁地愉悦起来。
等到序曲里的两段咏叹调吟唱结束后,在中途黑场的时候,贾思科一边鼓着掌,一边反应过来:“等会儿……这真的是帕雷森剧院的《费加罗》?!”
一旁的维交成员笑着说道:“怎么样?贾思科,你也觉得他们的音乐感更为强烈了许多吧?他们的歌剧乐团对于节奏和情感的控制好像有了很大的提升,你知道的,一个好的首席或者一个好的指挥,总能利用自身来影响一个乐团。”
另一个成员也立即应和道:“就是啊,就像在你和埃弗拉先生的带领下,我们乐团也越来越好了呀。诶对了,贾思科,话说那天这个首席……好像是叫戚暮吧,他在我们乐团应聘的时候是演奏的什么曲子啊?”
贾思科:“……问题……问题那么多干什么!”
见这黑胖子又莫名其妙地发起火来,众人无所谓地耸耸肩,又开始听起第一幕的歌剧来。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贾思科此时的脸色又红又白,如果真的能够被无形的手给打肿的话……
不用怀疑,贾思科的脸已经肿到月球去了。
为了找到那个将自己打脸到无地自容的家伙,在接下来的演出里,贾思科基本上放弃了听那些高昂优美的唱段,反而着重地听起了乐团伴奏的声音来。
能够成为维交的首席,贾思科的实力自然也是不容小觑的。大概听到第二幕的时候,他明显地在一众小提琴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个熟悉的音色,黑胖子冷冷一笑:看你能表演到什么地步!
可是接下来,贾思科却被自己耳朵所听到的旋律,给彻底感染了。
只听到,那琴声时而低柔徐缓,仿佛温柔的手轻触琴弦;时而又热烈刚硬,表达着对忠贞爱情从不屈服的内心。在这琴声的带领下,整个乐团的音乐恍如在坐过山车,跌宕起伏得让人忍不住跟着心情澎湃。
当全剧结束的时候,贾思科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一旁的维交成员笑着问道:“咦,贾思科你也觉得这场歌剧表演得不错啊?那我们明天再来一起看看?”
瞬间停止鼓掌的贾思科:“……”
他哪是在为歌剧鼓掌啊!
他完全是在剧院乐团的出色演出鼓掌好不好!
该死……他居然在给那个小家伙鼓掌,真是活见鬼了!!!
前台上,一众维交众人欢笑连连(贾思科除外)的离开了,而在后台里,俊秀白皙的青年正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打算早点离开。
在拥挤嘈杂的后台里,不少乐团成员都十分愉悦地和自家可爱的首席打招呼。
“哦,小七!今晚的演出还是这么棒,抱一个!”
“嘿小七,今天晚上一起庆祝吗?我们定了达丽科酒店的包厢哦!”
“小七啊,今天就晚点回去吧,大家一起唱唱歌、庆祝庆祝!”
……
乐团成员们的热情让戚暮忍不住地轻笑勾唇,在惋惜的拒绝了他们的邀约后,戚暮拎着琴盒独自一人从后门离开了歌剧院。
深秋萧瑟的夜风仿佛有了思维,从每一个角落狠狠地窜入青年的衣襟里,灌着一盆盆的冷水。戚暮将自己脖子上的米色围巾又拉紧了几分,忽然便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按下了接听键。
“演出结束了?”
今天晚上实在是有些累了,戚暮便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他对电话那边的男人笑着说道:“嗯,刚刚结束,你的时间掐得很准。”顿了顿,他又问道:“美国现在应该还是中午吧?最近冷吗?”
“纽约的天气还好,太阳挺大的,屋外有些冷。”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穿过了一整片大西洋,传入戚暮的耳中:“你要注意保暖,等到这一段歌剧院演出季结束后,好好休息一下。”
出租车内的温度明显比外面高了高几度,此时戚暮正打算将脖子上厚厚的羊毛围巾拿下,忽然听了闵琛的话,他倏地停住了动作,笑道:“保暖啊……你知道吗,我现在正戴着你之前从斯德哥尔摩寄过来的围巾,确实很暖和。”
电话那边的男人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他顿了顿,才接着说:“要我……再寄一副手套过去吗?”
戚暮:“……”
良久,他才轻笑出声:“买的真是没有诚意,如果是你亲手织的,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没过一会儿,戚暮又摆摆手:“好吧好吧,和你开玩笑呢,如果你真给我织了手套,那就和兰斯先生说的一样了,你还真是我的小女朋友了。”
“小女朋友”闵琛:“……”
两人一直低声聊着,等到戚暮的出租车到了公寓楼下的时候,“小女朋友”才依依不舍地道了一声“晚安”,电话便被忙碌的青年挂断。
戚暮正拿着钥匙打算开门,忽然便听到手机又嗡嗡地响了起来。
他打开一看:【罗遇森去找扎耶夫了。】
戚暮倏地一怔,接着他回答道:【再等等。】那边回复了一句“好的,先生”后,便再也没有了回音,而戚暮则是淡定从容地开了门,开始准备起今晚的夜宵来。
事情都在他的计划中发展着……
那自然,就是最好的了。
而此时的纽约,窗外是仿佛要将空气都化为寒冰的冷空气,但是室内有暖气的地方却依旧温暖如春。
柏爱在纽约的演出明天就要开始了,今天作为最后一次的预演,在难得的中午休息时间,丹尼尔拿着一份资料找到了正站在窗前,傻呆呆(丹尼尔自认为)地看着远方的男人。
“闵,这里有几分资料你先看一下,免得事情都堆积到明天。”
闵琛接过那文件看了一遍后,仿佛是走马观花似的随意一瞥,然后又扔给了丹尼尔:“第二份的第三条细约修改一下,我们在日本呆不了那么久的时间。”
丹尼尔轻轻颔首,没等他看清楚那所谓的第三条细约到底是什么,便听到某人犹豫的声音响起:“丹尼尔,帮我……买点羊毛线。”
丹尼尔:“……哈?!”
闵琛敛了眸子,认真道:“帮我买点羊毛线。”
丹尼尔:“……”不过半晌,他笑着摆摆手:“买什么羊毛线啊,你别告诉我你还要亲手织衣服啊。”
丹尼尔的语气里全是开玩笑的意思,但是闵琛却十分郑重严肃地点头:“嗯,我要给戚暮织手套。”
丹尼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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