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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重生]古典音乐之王 作者:莫晨欢

    正文 第35节

    [重生]古典音乐之王 作者:莫晨欢

    第35节

    丹尼尔和克多里先开车离开了,而闵琛则是看着路标,向帕雷森剧院的后台寻找过去。眼见着就快进入后台了,他迈步向前,才走一步……

    就被拦下了。

    守在后台与前场间的安保人员用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了这个男人一眼,只见后者用一顶黑色的礼貌遮挡住了大半张面容,仅仅露出了半个下颚。

    ……打扮得这么鬼鬼祟祟,肯定不是好人!

    高大强壮的黑人安保严厉地说道:“这位先生,前面是工作区域了,请您回头吧。”

    闵琛稍稍迟疑了一下,接着抬首看向了对方,低声说道:“我的……朋友在剧院乐团里工作,我来接他。”

    那安保人员只是迟疑了一瞬,接着便重重地摇头:“这位先生,您可以在场外等您的朋友。”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闵琛直接摘下了帽子,眸色微凛:“我是奥斯顿·柏特莱姆,我与乐团首席华尔斯先生有约。”那语气淡定从容,带着一股优雅清贵的气质。

    在看到对方面容的那一刹那,只见这安保人员惊骇地睁大了瞳孔,良久,他才眉头一蹙,疑惑不已地问道:“请问……奥斯顿·柏特莱姆是谁?”

    脸上有点疼的闵琛:“……”

    歌剧厅外,一个俊美淡漠的男人正与高壮健硕的安保人员双目对视着,两人就这么僵持了许久,最终还是帕雷森剧院的一个工作人员从这里路过,一个不小心注意到了这奇怪的场景,才打破了沉寂。

    “奥……奥斯顿·柏特莱姆先生?!!!”

    闵琛镇静淡定地颔首:“你好,我想进后台找一下朋友。”

    “好……好的!!!请您跟我来!!!!”

    闵琛将礼貌缓缓放在了胸前,向那位摸不着头脑的安保人员礼仪十足地鞠了一躬:“你很尽忠职守。”接着,他便迈了修长的腿,跟在那位工作人员的身后向后台走去。

    瞧,不是他没有名气,是对方见·识·太·少!

    哼!!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戚暮:我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地爱他。

    作为乐团首席小提琴手,戚暮与指挥华尔斯先生代替乐团众人,在舞台上与观众一起鞠了躬后,才起步走回了后台。他刚进入后台,就为那围聚在一起的人群而愣了一瞬,再走近一些,便可以听到——

    “柏……柏特莱姆先生,我很喜欢您的《黑夜海啸》,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柏特莱姆先生,我特别喜欢您去年在柏林指挥的那场音乐会,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柏特莱姆先生,其实……其实我是克多里的忠实粉丝!请问您能帮我转告对他的敬仰之意吗,我是帕雷森剧院乐团的卡罗夫!”

    ……

    有些人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而有些人则是未见其人先闻别人的声。

    戚暮拿着自己的小提琴站在人群的最外层,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走开去好呢、还是走进来好。就在他踌躇迟疑的时候,乐团一个长管手发现了他的踪影,高声呼喊道:“嘿,小七来了,小七来了!”

    在众人的一阵惊讶声中,如同摩西分红海似的,给戚暮让开了一条道。

    只见在那道路的尽头,一个冷峻优雅的男人正端坐在一张临时小桌板面前,转首向戚暮看来。在那桌板上,放的密密麻麻的是各种笔记本、签字本,最夸张的是有的还放了一两张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破破烂烂的纸。

    在戚暮来之前,闵琛已经签了一大半了,当青年来了之后,他手腕再稍微动作了一下,一个潇洒漂亮的“闵琛”两字便出现在了最后一个签名本上。

    毕竟闵琛没有听最后一首安可曲,因此当他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后台的时候,剧院的演员们和乐手们都仍旧在台上表演。而等到安可曲结束后,当乐手们稀稀落落地走回来时,闵琛正站在功勋墙前看着这个乐团的表彰记录。

    用某种不恰当的比喻,当乐团的第一个成员发现了这位“不速之客”的时候,他的双眼顿时放射出了狼一般幽绿的光芒,整个人都呆站在了原地。

    第一个人停下来了,第二个人停下来了,第三个人、第四个人……

    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句“奥斯顿·柏特莱姆先生?!”

    紧接着,便是戚暮看到的这“一群饺子皮包住饺子馅”的情境了。

    原本见着这番景象时,戚暮便觉得十分无语,他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还没张嘴,便听乐团的一个小提琴手别扭地道:“小七,原来你认识柏特莱姆先生也不告诉我们呀!我可是最喜欢克多里了呢!哼,明天一整天不理你了!”

    下一秒:“就是就是,我也超级喜欢柏特莱姆先生呢,小七你一点都不可爱了!明天不理你!”

    “我也是,明天不理你了,小七!”

    “加我一个、加我一个,小七你这还藏着掖着,真是大大的坏啊!”

    ……

    这么一番话说完,戚暮陡然发现自己明天竟然连一个可以说话的对象都没有了。他哭笑不得地举手作投降状,连连道:“是是是,是我的错……要不,明天我也不理大家了?”

    众人异口同声:“不允许!!!!”

    戚暮:“……”

    这差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话虽如此,等到乐团成员们散开的时候,闵琛与华尔斯先生稍微打了个招呼,他便和戚暮一起先行离开了。帕雷森剧院是维也纳的本地剧院,这个乐团几乎只是为自家剧院的演出服务,因此闵琛对这个剧院、以及他们的乐团并不是非常熟悉。

    维也纳冬夜的街道被寒风呼啸地刮过,青灰色的地面上仿佛映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花似的白霜,光是用肉眼看着都觉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当戚暮和闵琛并肩走出剧院后台、向最近的停车场而去的时候,这一小段不过500米的路程也让天生畏寒的青年忍不住地缩了缩脖子,将自己缩在了温暖柔软的羊毛围巾里。

    这条围巾戚暮非常喜欢,是柏爱巡演到斯德哥尔摩的时候,闵琛特意寄回来的。按照后者的说法,他的母亲经常到那家老店定制围巾、手套,那儿的手艺很不错。

    “很冷吗?”闵琛望着青年畏缩的模样,低声问道。

    戚暮抬首看向对方,只见男人仅仅穿了一件薄薄的大衣,连双手都十分自如地放在口袋外,面色淡定正常,完全没有一点畏寒的意思。

    看着这家伙面若冰霜的模样,戚暮恍然大悟:冰块当然不怕冷了啊!

    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一丝有趣,戚暮翘起唇角,低笑道:“嗯,也不是特别冷,就是手有点冷……”

    说到这,戚暮忽然顿住,然后赶紧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副羊毛手套,一边给自己戴上,一边笑着说:“我都忘了你给我织的手套了,虽然模样长得是有点像护腕了,但还是非常暖和的。对了,你不怕冷?”

    眼见着青年即将戴上最后一只手套,闵琛飞快地将抢过那手套,套上了自己的右手。在青年惊诧不解的目光中,闵琛将伸出左手拉住了他冰凉的右手,薄唇微勾:“我怕冷,手套……给我戴吧。”

    戚暮:“……”

    你先把手套戴好再说话好吗!

    虽然心中是觉得好笑,但是戚暮并没有甩开闵琛的手。

    夜色低垂,在去往停车场的这条路上,路灯昏暗,几乎也没什么行人。因此,他大大方方地牵起了这个男人温暖炙热的手,感受着那灼人的温度,连心脏都暖了几分。

    “说到手套,我今天刚到乐团的时候呢,很多成员都调侃我来着。”

    闻言,闵琛挑起一眉,重复道:“调侃?”

    “嗯,他们说……小七啊,你这手套也长得太好看了吧,真可爱。”顿了顿,戚暮又笑着道:“所以呢,我当时就这么回复他们:我家爱人织的,不可爱吗?”

    闵琛的手指微微缩紧,在青年微凉的掌心滑了滑。

    正好两人已经走到了停车场,戚暮便停下了脚步,转首看向那个俊美挺拔的男人,笑道:“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回复我的吗?”

    闵琛俊眉微蹙,思索了会儿,道:“很可爱?”

    戚暮先是摇头,接着又点点头,道:“确实是很可爱,但是他们说——‘小七,你的女朋友真可爱’!”望着男人一下子抿住的嘴角,戚暮想起了自己刚才在后台里突然看到对方的模样,眼神渐渐温柔起来。

    他知道,这个男人很怕麻烦,但是他却为了自己,安安静静地坐在帕雷森剧院的后台,签了数十份签名。他很不喜欢吵闹,却能够有礼貌地回复每一个成员的问题,甚至记住每个需要向克多里等人问好的成员的名字。

    想到这,戚暮仿佛感觉到一阵暖流从心口,顺着每一根细小的血管、与血液一起,向身体的四周蔓延过去。即使是寒风,也不能驱散这股暖意,戚暮也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下一秒,他稍稍踮起脚尖,在男人的薄唇上落下轻吻。

    黑暗中短暂的相触后,青年俊秀漂亮的面容上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他语气温和:“我觉得……我的女朋友,真的很可爱,我也非常非常非常地爱他。”

    微微睁大的双眸里倒映出了惊讶,闵琛垂首望着眼前淡笑着的青年,片刻后,他紧拥住了对方,深情温柔地映下了一吻。

    在漆黑隐蔽的停车场里,两个挺拔清俊的男人正拥抱着相吻,那吻缠绵温柔,耳鬓间的厮磨都仿佛在对待最心爱的易碎珍品。

    维也纳的寒夜带着欧洲少有的凄寒,但是在这样的冬夜里,只要拥有了对方,就不会有任何的寒冷。高级公寓的卧室里传来床板吱呀的声音,夹杂着青年害羞压低的呻吟,和男人低喘沉重的喘息。

    当朝阳带着灿烂的光辉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时,人们欢笑着迎接着新一天的光明,而戚暮便带着“某只大型犬类”一起遛弯。他们跑过了香布伦宫,跑过了圣特斯凡大教堂,绕着蔚蓝色的多瑙河,望着湖面上粼粼的波光。

    当结束这一天的晨练时,戚暮出发去往帕雷森剧院,而闵琛则向柏爱的临时排练厅而去。

    临走前,戚暮忽然想到:“明天剧院就要开始放假一个月了,正好我也没事了,要不我明天也去排练厅看看你们的排练?”

    闵琛正在整理衣袖的动作倏地一怔,然后他点头道:“好。”

    没有想太多,戚暮给了对方一个轻吻后,便先起步出门了——他还需要赶地铁。

    而戚暮永远不知道的是,他这简单的一句“我去看看你们的排练”,却让整个柏爱的成员们度过了怎样生不如死的一天。

    “第二小提琴组的第三段低音,再来一遍,需要我让克多里给你们示范吗?”

    “理查德,你是不会吹黑管了吗?需要我来教你怎么吹吗?”

    “莫斯特,你的脑子是扔进多瑙河了吗?快、快、快,你懂“快”这个字怎么写吗?”

    ……

    柏爱众人:“qaq!”

    明明已经很出色了啊,指挥你这根本就是鸡蛋里面挑骨头啊!!!

    全乐团就一个小提琴首席啊,你哪儿能让他们的水平都和克多里一样啊啊啊啊!!!!

    福娃真的很喜欢闵神和小七啊,每天脑子里都充满着各种py_(:3」∠)_

    比如今天想到的是落地窗py…【羞射捂面】

    第一百四十七章 柏爱的春天。

    森寒料峭的冬日,已经悄悄地来临。狭长如玉带的多瑙河上弥漫着薄薄的雾气,虽然不曾结冰,但是那寒意已经透过冷白色的河水,表现出来。

    维也纳爱乐乐团作为这个国家最顶尖的交响乐团,坐落于多瑙河畔的一栋复古欧式建筑中。白色的大理石柱将恢宏大气的圆拱形大门顶立起来,巴洛克风格的浪漫多情,在每一个细小的雕刻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已经临近年末,维爱自然也要准备起自己的全球巡演来。

    半个月前,一场滔天的丑闻席卷了整个维也纳、甚至是整个世界乐坛,但是,这照样撼动不了维爱业内伟岸般的地位。

    除了少了一个不合格的小提琴首席外,整个维爱依旧热闹非凡,没有一丝变化——变化或许还是有的,很多成员们脸上的笑容都更加真心了一些。

    第二天就要出发进行巡演了,今天的预演结束后,成员们纷纷收拾着东西,打算回去做最后的调整。而多伦萨先生的休息室里,也迎来了一位意料之中的客人。

    “多伦萨,我们也认识几十年了,我不想瞒你……我认为乐团还是早点找一名新任首席比较好。”说话的是维爱的副首席安东尼先生,他半个月前接过了扎耶夫的职务,目前是乐团的暂任首席。

    安东尼大师今年七十二岁,即使是放在世界小提琴界,也照样是大龄音乐家了。他头发花白,脸上皱纹沟壑,岁月的痕迹非常明显,虽然身体还算健硕,但是已然不能再适应长时间的乐团排练了。

    所以在扎耶夫出事前,安东尼早就已经决定从乐团退休,成为一名自由的小提琴家。

    闻言,多伦萨大师叹了声气,无奈地说:“安东尼,一个优秀的首席小提琴家并不是那么好找的,你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吗?”

    安东尼也明白多伦萨先生的困境,但是他仍旧摇摇头,叹气道:“多伦萨,我明白自己的水平。如果是十年前我能够带领乐团进行演出,那我会很高兴,并且加倍地努力。但是多伦萨,现在的我却没有那么一副健壮的身体了。我想……我只能再给你三个月了。首席的工作压力和强度太大了,我恐怕无法再承受下去。”

    成为维爱的首席?

    这是每一个小提琴家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但是安东尼先生知道,他是真的没有这个精力和毅力担任乐团的首席了。因为荣耀越大、地位越高,就代表了更加艰巨的任务和职责。

    安宁寂静的指挥休息室里,多伦萨先生沉默了许久。最后,他终于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好吧,安东尼,三个月以内,我想我会先为你找一位优秀的副首席,分担分担你的任务。希望你能坚持一下,指导他一些成为首席的经验,这样对我们的乐团会更好。”

    安东尼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窗外的多瑙河一如千百年前一样的,缓缓流淌着,也见证着这个世界顶级乐团的人员交替。

    帕雷森剧院是维也纳的本地剧院,这也就意味着他的成员们大多都是本地人。他们很少会去世界各地进行演出,工作量还是比较轻松的,当然,假期也很多。

    来到帕雷森剧院的一个半月后,戚暮迎来了他工作以后的第一个长假。

    正如同他前一天所说的一样,假期开始后,他并没有立即放松自己,而是跟着闵琛到了柏爱的临时排练厅,打算从这个顶尖乐团的日常排练中,吸取一些经验。

    柏爱在维也纳的临时排练厅,是在音乐之友协会大楼三楼的一个中等音乐厅。

    这是一个能容纳三百名观众的音乐厅,仿制的金色大厅的建筑布局,同样的金黄色鎏金天花板,同样炫彩靓丽的绘图壁画,十分具有古典主义的风范。

    当戚暮跟在闵琛的身后进入排练厅的后台时,他好奇地打量了这个音乐厅许久。

    戚暮上辈子和维爱在音乐之友协会大楼进行排练的时候,用的是另一座中型音乐厅,他倒是没来过这座仿金色大厅的音乐厅,因此不由多看了几眼。

    其实戚暮这样的行为倒也算是正常,绝大多数音乐家在刚刚进入音乐之友协会大楼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地心潮澎湃,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欣喜。

    这里可是音乐圣地维也纳最为神圣庄严的地方,能够来到这里进行演出,是每一个音乐家一生的荣耀。

    当然,等戚暮正式见到了柏爱的成员们时,他惊讶地发现这些成员们各个都低着头,严肃正经地准备着自己的乐器,整个后台仿若是一个庄严肃穆的教堂,没有一个人出声谈话。

    戚暮:“……”

    走错地了?

    戚暮正疑惑着,忽然便见到克多里拿着小提琴从另一侧的房间里走了出来。见到戚暮,他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然后笑着迎上来:“原来……你今天要来旁听吗,安吉尔?”

    这话如同惊雷落地,刚刚还板着脸、一脸正经的柏爱成员们纷纷抬头向戚暮的方向看来。接着,便是叽叽喳喳的讨论声,用各种各样的语言响起——

    “诶?!今天小天使要来吗?怎么没人说啊?”

    “哦,小天使来了……难道是上帝听到我昨天晚上的祈祷了吗?”

    “这简直就是天堂啊,一定是老天听到我们的呼唤了!”

    ……

    这些话里,戚暮只能听懂英语、德语和少量的法语,不过片刻,却听一个人惊道:“等等,难怪我觉得奇怪,你们说指挥昨天突然……咳咳,会不会是因为要迎接小天使的视察?!”

    柏爱众人:“……”

    下一秒,戚暮便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射向了自己。那目光中,有的包含着悲痛叹息,有的包含着甜蜜期待,可谓是复杂深刻,比哥德巴赫猜想还要难解。

    戚暮:“……”

    仍旧是齐刷刷的目光。

    戚暮:“……我脸上有什么吗?”

    柏爱众人:“qaq!”

    小天使,你就是甜蜜与痛苦的折磨啊!!!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等到戚暮表示,自己接下来几天会一直来这里、吸取大家排练时候的经验时,柏爱众人又是激动、又是悲痛,仿佛预见了自己未来几天悲喜交加的人生。

    见着他们这副“小天使,你不懂我们的悲伤”的表情,戚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等到上午的排练结束后,他一边吃着简易的快餐,一边好奇地问道:“闵琛,柏爱的成员……是不是不欢迎我来啊?”

    不等闵琛反应,一旁的丹尼尔立即重重地摇头:“不不不!小天使,你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你要明白他们热烈欢迎你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呆在乐团的心情。当然……你可千万不要来一天、走一天,要时时刻刻紧盯着啊!”

    戚暮:“……?”

    丹尼尔又解释道:“你想啊,小天使,学习经验这种事情当然是要学习得全面全套了。或许就是你休息转眼的那一刹那,就漏掉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或者是失去了一个启发灵感的机会,你说对不对?”

    听着这话,戚暮思索了一会儿,越加觉得十分有道理:“丹尼尔,没想到你还挺有这方面的经验的?”

    闻言,丹尼尔干笑几声:“哈哈哈哈,只要小天使你能学到东西,就好了、就好了!”

    金发经纪人的脸上是一片灿烂的笑容,但是在某个男人淡漠冰冷的目光中,他却早已在心中内牛满面。

    大家,我已经尽力为你们做了更多的事情了啊,以后……就看你们自己的了啊!

    接下来的几天,柏爱众人真是恨不得为他们伟大的乐团经纪人立上一块功德碑,在上面刻下几个大字: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天堂的使者!

    五六天的时间里,戚暮每时每刻都在认真观摩着柏爱排练时候的情景,学习他们的经验。大多数时候都是闵琛亲自站在指挥台上,指挥乐团进行排练,有的时候则是由克多里代劳。

    不过无论是由谁来主持排练,柏爱众人们纷纷表示——

    这是他们经历过的最美妙幸福的五天!

    在这段日子里,他们仿佛感受到了温煦柔和的春风,冰山融化,万物复苏。

    再也没有了任何毒舌的指责,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小心翼翼,虽然偶尔还是会发生一些小失误,但是他们的指挥却只会语气温和地点出他们的错误,甚至鼓励他们更加努力!

    鼓励啊!居然是鼓励啊!!!

    不是斥责,而是鼓励啊!!!!

    这是人类的一小步,却是他们柏爱所有成员的一大步!

    在第五天的下午茶休息时,闵琛和丹尼尔去会议室商谈明天演出的情况,而克多里则带着戚暮在排练厅外的小咖啡室里,悠闲地度过美妙的午后时光。

    咖啡室里,所有成员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就连克多里都轻笑着对戚暮感慨道:“小七,其实我到现在也真正发现了,你大概真的是上帝派下来的小天使吧。”

    不明所以的戚暮:“……???”

    【小剧场】

    多伦萨先生:首席在哪里呀,首席在哪里,首席你到底呀,在哪里!

    阿卡得大师:hello,看我!

    多伦萨先生:……你太老了,谢谢。

    阿卡得大师:看我学生!!!

    xd感觉这是个有声音的小剧场

    第一百四十八章 迎回小公主!

    咖啡室里光线明亮,环境清幽。

    当很多柏爱成员纷纷结束了自己的下午茶、打算再去练习一下的时候,他们走到门前的位置与戚暮和克多里打了招呼,不过多久,安静的咖啡室里只剩下了这两个还算悠闲的人。

    戚暮毕竟是旁听,没有排练的他不需要做太多的事情。而克多里则是实力出众,可以任性地多休息一会儿。于是,两人就这样在咖啡室里聊了会儿天。

    克多里确实是一个脾气温和的人,他早在戚暮来到排练厅的第一天,就发现了“戚暮对柏爱并不熟悉的事实”,并且在之后,很体贴地为戚暮创造了很多与柏爱成员们交流的机会,让他真正地融入到了这个乐团。

    和这样一个脾气好的人说话,戚暮感到十分自在:“……所以说,克多里,原来你最喜欢维尼亚夫斯基的曲子了?我真是没想到,我以前经常听你演奏的都是门德尔松、萨拉萨蒂的曲子,倒是很少演奏维尼亚夫斯基的。”

    克多里面相俊秀,虽然不是十分出众,却让人看得很舒服。尤其当他笑起来的时候,更有种春风般的赏心悦目:“嗯,我很喜欢维尼亚夫斯基的乐曲,但是很可惜……小七,我倒是不怎么擅长他的曲子。”

    每个音乐家都必然有自己最擅长与不擅长的分别,比如戚暮最为擅长的是帕格尼尼的曲子,那些高难度的炫技技巧在他的手中,简直如同儿戏。又比如埃弗拉先生不擅长巴赫的风格,毕竟他无法掌控那样沉甸甸的庄重感。

    戚暮明白地点点头:“嗯,但是克多里,你的小提琴真的很棒,我很早就很喜欢你的音乐了。”

    “谢谢你的喜欢,小七,其实我也很喜欢你的琴声。”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就在他们打算起身结束这场愉快的谈话时,克多里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微微惊诧地拿起手机看了看,接着,白皙俊秀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无奈宠溺的笑容。

    见状,戚暮的脑中忽然闪过一抹灵光,等到克多里回复了信息过后,他才笑着问道:“你的心情似乎忽然变得很好,克多里,我可以知道……刚才是你的爱人的短信吗?”

    稍稍愣了一瞬,克多里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失落,接着他又很快掩饰过去,笑道:“猜错了,小七。刚才是我的好朋友的短信,似乎他最近回到了欧洲,所以给我发了条短信说一下。”

    戚暮有些惊讶地打量起身前笑得一脸温和的克多里,却见对方神情自若,仿佛并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再想太多,戚暮便和克多里一起回到了排练厅。

    当天下午的排练是由克多里主持的,戚暮非常认真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下了一些注意要点。这些经验不仅可以对他未来的小提琴生涯起到指导作用,就算是目前在帕雷森剧院乐团,戚暮都能够经常利用到这些宝贵的经验。

    柏爱确实是一个足够出色的乐团,他们的每一个成员都能在自己的岗位上,演奏出最出众而又最合适的音乐。

    等到傍晚开始预演的时候,三首交响乐气势恢宏地落入尾声,就连一向挑剔苛刻的闵琛都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似乎也为这群家伙出彩优秀的表演而感到了惊艳。

    戚暮挥动着手中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写下最后一段注意点。此时的他也不由地为刚才那首《第九交响曲》而感到震撼——

    即使只是一场排练,这个乐团照样发挥出了卓越非凡的实力。

    拥有这样的实力,还坚持不懈地练习与奋斗,无怪乎“世界第一乐团”的称号会落在这支乐团的身上。

    在第二天的音乐会开场前,戚暮仔细认真地对爱人挑选了一条深紫色的领带。

    这是他们正式在一起后,戚暮第一次在现场聆听闵琛的音乐会。四个多月前,他们刚刚在一起不过几天,就遭遇了阿卡得教授“棒打鸳鸯”的分别,而如今,戚暮手指灵巧地为这个男人系上领带,目光专注凝重。

    就算是再怎样经验丰富的音乐大师,当他要上台进行表演的时候,即使是再小的舞台,那也是一场戒备警然的大战。更何况,这是金色大厅。

    深紫色的领带平滑齐整,俊美矜贵的男人微微垂眸,望着眼前的青年。只见戚暮神情郑重地帮他整理着领带,将宝石领带夹扣上,食指和中指并拢,将皱起的地方抚平。

    闵琛眸子微眯,道:“你很紧张。”

    戚暮也不反对。

    闵琛薄唇微勾:“比我还要紧张。”

    将所有的准备都确实完成后,戚暮抬眸看向这个面带笑意的男人,眉头一挑,反问道:“又不是我上台演出,我紧张什么?”

    闵琛淡笑不语,避开了这个话题:“明天我就要回柏林了,后天就要演出了,时间很紧张。”顿了顿,他又道:“机票我已经让丹尼尔定好了,戚暮……和我一起回去吧。”

    那声音低沉磁性,在狭小僻静的衣物间里响起,又刻意地压低了几分音调,便如同海妖魅惑的低吟。恰恰此刻闵琛又故意倾身上前,让自己的声音在青年的耳畔响起。

    以戚暮的耳力自然听出了对方故意的压声,他哭笑不得地将这个突然倾身压过来的男人推到一边,然后道:“你都买了机票了,我能说不去?好了好了,演出都快开始了,你再不去就要迟到了。”

    等到闵琛去车库里取车、先行下了电梯以后,戚暮一边将厚厚的羊毛围巾戴上,一边不由自主地想到:刚才……他真的很紧张?

    或许是吧,他真的是非常紧张。

    上辈子除了作为维交副首席登上过金色大厅外,戚暮就再也没有机会踏上过那个舞台。而如今,即使是坐在观众席上去听一场音乐会,他都忍不住地为闵琛感到紧张。

    想到这,戚暮忽然想起了那把被所在瑞士银行保险柜里的小公主。浅色的瞳孔微微缩了缩,等到开门、走进电梯里后,戚暮早已目光坚定地勾起唇角,做出了对未来人生的决定。

    他的人生才刚刚起步,而这第一步,就是——

    迎回小公主。

    《柏林爱乐乐团再登维也纳,音乐会圆满成功!》《柴可夫斯基之夜,柏爱音乐会好评如潮!》《柏爱音乐会:一首深沉悠扬的柴可夫斯基颂歌》……

    当这场音乐会结束之后,戚暮坐在维也纳国际机场里,随意地翻起了一些被工作人员放在机场报刊架上的杂志报纸。

    维也纳不愧是全球的音乐之都,每当一个世界乐团来到这里进行演出后,当地的音乐媒体都会蜂拥而至,对该音乐会进行全角度的报道。

    无数高水准的乐评、无数高质量的新闻报道,这个城市简直是在以对待政治的态度来对待古典音乐,不……

    是比对待政治,还要再严肃百倍!

    看完了《维也纳之声》给予的高评价赞美后,戚暮笑着将那份杂志放在了一旁,然后转首看向了坐在身旁的男人,道:“刚才这篇文章里说:‘柏爱将柴可夫斯基的音乐,用最严谨认真的方式演绎出来’。不过我昨晚可听到……有一个音和排练的时候不一样?”

    宽敞明亮的机场候机室里,无数游客来来往往。戚暮和闵琛并没有与柏爱众人坐在一起,他们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闵琛特意戴上了一副大大的墨镜,在角落的阴影里,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个“鬼祟”的男人。

    听到戚暮的话,闵琛俊挺的眉头微微蹙起,低声道:“埃罗夫拉快了一个音。”

    埃罗夫是柏爱第一小提琴组的成员,昨天晚上的音乐会结束后,他就抖抖索索地不敢看闵琛的视线,今天早上大家一起来到机场的时候,他更是恨不得找个地洞将自己埋进去。

    想起了那个可怜的小胖子,戚暮无奈地笑道:“好吧,你还是忘了这件小事吧。埃罗夫演奏的确实是正确的柴可夫斯基,只是你给他的谱子和原谱上有一个音的区别,他拉了这么多年的柴可夫斯基,一不小心忘了你的改编,也是很正常的。”

    闻言,闵琛薄唇微抿:“是他发生了失误。”

    戚暮哭笑不得地说:“喂,明明是你想要做出一些微小的改变,好不好!我以前可没见过哪个指挥家还在演出时自己动手改音乐大师的曲子的啊。这位先生,你改的可是柴可夫斯基、柴可夫斯基!不是隔壁家司机,知道吗!”

    闵琛:“……他要是隔壁家司机,我都不会改编了。”

    戚暮:“……”

    小心柴可夫斯基的乐迷跑上来揍你啊!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戚暮却也明白,每个指挥家都有自己不同的风格,想要将一首曲子表现得最为完美,有时候改动一两个音阶也是正常不过的。

    因此,当两天后,柏爱在柏林的最后一场演出也圆满成功的结束后,戚暮坐在观众席上望着那个站在聚光灯下的男人,忍不住地微笑鼓掌。

    确实,和闵琛说的一样,即使只是一个小小的音,但是当作出了这些改变后,这都是属于他奥斯顿·柏特莱姆的、最独一无二的柴可夫斯基《第六交响曲》。

    舞台上,俊美挺拔的男人在一众观众中,轻而易举地找到了自己最心爱的青年。

    而舞台下,戚暮抬首与对方双目交汇,俊秀的面容上是自豪的笑容,心中却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要想和这个男人并肩站在一起,他还需要更多的努力!

    第一百四十九章 老师,和我一起离开巴黎好不好?

    在柏爱的柏林巡演结束后,戚暮只呆了一天,就离开了柏林。

    在机场和某个一脸闷闷不乐的男人道别时,戚暮无奈地看着对方,道:“好了好了,你只是请了半天的假,可得早点回去。在圣诞假到来之前,你和丹尼尔得把柏爱的事情处理好,不是吗?”

    明亮宽广的机场里,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们行走匆匆。闵琛穿着一件浅黑色的长衣站在安检口前,狭长的凤眸垂下,认真专注地看着眼前的青年,只见后者无辜地眨眨眼睛,仿佛在说:是你很忙,不是我哦。

    长长地叹了一声气,闵琛道:“在外照顾好自己,听说最近巴黎降温了。”

    戚暮笑着举起了垂在胸前的围巾,道:“拿围巾裹紧了就好。”

    两人又说了几句后,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因此只是轻轻地拥抱了一下,便正式地分别了。临行前男人手指轻巧地将一串钥匙偷偷放入了青年的口袋里,等到戚暮上机后收到那条短信时,真是不知该笑该哭。

    闵琛:【钥匙放你口袋了,去巴黎记得照顾好自己。】……

    属于温带海洋性气候的巴黎,即使是到了寒冷的冬天,也始终湿润温暖,几乎从未有过零度以下的天气。银白色的飞机稳稳地停在了戴高乐机场,当戚暮走下舷梯的时候,那扑面而来的咸腥海风带来了英吉利海峡的气息,让他感到不由轻笑起来。

    ……还说巴黎降温了?

    不是照样比柏林暖和。

    这是戚暮从学院毕业以后,第一次回到巴黎。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但是当戚暮再次走在戴高乐机场的时候,却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离开过。

    戚暮熟门熟路地坐地铁来到了最邻近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的地方,他这次来只带了一个小行李箱,因此此时便随意地拉着行李箱往学院走。

    走过自己曾经租住过的那间公寓的街道时,街头那家“爱你”面包店的老板惊讶地看着忽然出现的青年。戚暮与他交谈了一番后,被对方趁机塞了一根硬邦邦的法棍。

    再等戚暮走过鲜花店的时候,腼腆害羞的维娜更是激动地捧给了他一大束的向日葵。在戚暮的盛情谢退下,她失望地又拿出了一枝滴着露水的白百合,递给了戚暮。

    于是当戚暮走到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的门口时,他左手拎着法棍和行李箱,后手拿着一枝鲜嫩欲滴的白百合。清雅的芳香充盈在青年的四周,温暖的冬日午后阳光让这副画面显得更美妙几分。

    此时的学院正在午休,宽敞平整的大草坪上并没有几个人,等到戚暮走近小提琴系的小楼时,才有几个学院的学生惊讶地和他打招呼,非常兴奋地欢迎他的回归。

    等走到那条长长的走廊时,戚暮已经将刚才买好的巧克力拿了出来。

    即使是在午休时间,导师们的琴房里仍旧能听到各式各样的优美旋律。比如戚暮在刚走到德兰的琴房旁时,就听见这个瑞士小伙正在演奏舒伯特的《小夜曲》。德兰的水平在这两个月里也有了明显的提高,至少他对颤音和高音转变的把握,更加熟练了一些。

    戚暮并没有打扰德兰的练习,他径直地走到了走廊尽头的阿卡得教授的琴房。

    走到门口的时候,戚暮还是犹豫了一会儿。但是最终当他推开门时,望着那干净到仿佛多日没有人呆过的琴房,戚暮无奈地叹了声气,转身向阿卡得教授的休息室走去。

    走到休息室门口的时候,戚暮已经听到了一阵轻缓舒悦的琴声。

    当他轻轻敲门、得到对方认可后,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俊秀挺拔的青年笑着站在门口,因为逆光的缘故,他的身遭映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仿若蝉翼一般轻盈脆弱。

    阿卡得教授手中放唱片的动作彻底地顿住了,他望着门口站着的青年,双眼慢慢睁大。不知过了多久,这位老人慢慢地瘪了嘴,道:“你这孩子,怎么来巴黎也不和老师说一声……真是太不像话了!”

    话语里虽然是谴责的意思,但是阿卡得教授的两眼却微微湿润。

    见到这位老人如此模样,戚暮清挺的眉峰慢慢舒展开,他笑着扬了扬手中的巧克力礼袋,道:“老师……我回来了。”

    既然已经见面了,那么师生俩自然有很多话要说。

    掩去了关于罗遇森和扎耶夫的事情后,戚暮将自己在维也纳的经历告诉给了自家老师。

    当听说戚暮在帕雷森剧院担任首席、并且连续一个月场场爆满后,阿卡得教授挑了挑眉毛,道:“小七混得不错啊,怎么没听兰斯那家伙和我说起这件事,他真是太不负责了!”

    戚暮却是哭笑不得:“老师,兰斯先生已经很照顾我了,他还亲自将我介绍给了华尔斯先生,要不我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地进入帕雷森剧院呢?”

    虽然有自家可爱的学生给兰斯大师说好话,但是阿卡得教授还是在心里默默地给老朋友记上了一笔。

    师生俩这一聊,太阳便已入西山,窗外的天空上布满了一层绚丽多彩的晚霞。

    戚暮自然没有住进闵琛在巴黎的家中,因为阿卡得大师在看到戚暮还提着行李箱的时候,就自作主张地让他住进自己的房子里。

    按照阿卡得教授的话就是:“你的公寓早就退房了,现在别浪费那个住酒店的钱了,住到我家去!对了,小七,今晚我们吃什么当晚饭呢?”

    其实戚暮一开始就打算在这段时间里,和自家老师多相处相处,因此他并没有住进酒店、更没有住进闵琛公寓的打算。他拎着行李跟在阿卡得教授的身后到了停车场,听到这话,戚暮不由苦笑道:“老师,您想吃点什么……我来做好不好?”

    阿卡得教授还谦让了一下:“这样不好吧,你毕竟是客人啊……”

    “老师,您和我哪儿还来的客人不客人呀!”

    有了个台阶下后,阿卡得教授顺顺利利地吃上了一顿美味的华夏家常菜。宫爆鸡丁、糖醋里脊,就是那最简单的麻婆豆腐,都让这位音乐大师笑得合不拢嘴,连吃了三碗饭。

    来到巴黎后的第二天,戚暮便跟在自家导师身后,重复了一遍他们刚相遇时候的旅行路线。

    还是这两个人,还是那一台重重的全画幅单反相机,戚暮走过了埃菲尔铁塔、走过了枫丹白露宫,走过凯旋门、走过卢浮宫。在这些熟悉而又美丽的地方,他拍下了无数的照片,有时还请路人帮他与阿卡得教授拍合影。

    在照片中,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笑得眼睛弯弯,俊秀漂亮的青年也十分欣悦地笑着。

    大半年过去了,8个月前,当戚暮在阿卡得教授的“逼迫”下游走这些地方,在拍下这些照片时,他始终无法彻底地放开自己,觉得一丝不自在。

    而在8个月后的今天,戚暮却真实地感受到了一种解脱与轻松——自由的气息即使不需要自由女神的传递,也能在这个美丽的天空下播散。

    当这两天的旅程走到最后的时候,坐在战神广场的台阶上,戚暮抬首看着广场上簌簌飞起的白鸽。一阵清凉的微风吹来,那一大片白色猛然起飞,遮天蔽日的景象让人惊奇。

    “小七,想吃什么口味的巧克力?”

    阿卡得教授的声音让戚暮倏地从那白鸽群飞的景象中回过神来,他转首看向对方,笑道:“老师,来点黑巧克力吧。您以前说心里苦、嘴上甜,这几天我真的很高兴,心里真是太甜了,也需要嘴上苦一点中和一下。”

    见青年将自己的话记得这么牢,阿卡得教授哈哈一笑,在巧克力纸袋里找了大半天才找到了一块小小的黑巧克力。

    两人在台阶上坐了很久,久到金黄的夕阳为矗立高耸的埃菲尔铁塔披上了一层金纱时,戚暮望着这样久违的美景,低声问道:“老师……上个月您告诉我,您又收了一个学生。”

    话到这里立即结束,戚暮没有再说下去。

    过了许久,阿卡得教授轻轻地哼了一声,道:“嗯,没错啊,我又收了一个学生。不过她最近请假回家了,人家小姑娘特别疼我这个老家伙,天天烧好吃的菜带给我呢!”

    听了这话,戚暮默不作声地转首看向阿卡得教授。只见后者仰着头看向天空,满脸的得意连藏都藏不住,但是那眼底深埋起来的失落,却让戚暮也无法忽视。

    在他离开巴黎的那一刻起,他便觉得……

    老师不会再收学生了。

    阿卡得大师今年已经过了70高龄,收学生原本就已经是一件很费神费力的事情了。说实话,当戚暮知道自己得到对方的承认、被收做学生的时候,他也是很惊讶的。之后为了让阿卡得教授不那么费心,戚暮也是抓紧时间好好努力,尽量不让对方操心。

    对于很多小提琴大师来说,他们的去世,便是漫长音乐生涯的结束。很少有人会收到称心如意的学生,将自己的衣钵传递下去,并且得到提升。

    接近生命尾声的时候,阿卡得大师能够毅然决然地收戚暮为学生,不要说是戚暮了,业内的很多音乐家也是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阿卡得大师脾气不好,为人很也很桀骜,但是偏偏是他,决定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花费心血去培养一个学生。这样的情操,是很多音乐大师都没有拥有的。

    培养一个学生,指导他的每一个细节技巧,将自己的人际关系交给他,甚至为他东奔西走,这些事情有时甚至会将一个老人给掏空。

    口中的黑巧克力有些微微发苦,良久,戚暮看着自家导师,轻声道:“老师,和我一起离开巴黎……好不好?”

    第一百五十章 回华夏。

    碧蓝澄澈的天空因为渐渐西垂的夕阳,而分为了两块。一片依旧蔚蓝清明,仿佛带着勃然不止的活力,一片却已垂然老矣,被渲染出昏黄灿烂的霞云。埃菲尔铁塔的顶尖正好矗立在这分界之间,象征着抉择的两端。

    战神广场上的鸽子们依旧不知疲倦地扑打着翅膀,一个接一个的飞起、落下。在这片鸽群之后,头发花白的阿卡得教授抖了抖手中的鸽食,低头望着这些鸽子往自己身前涌来的景象。

    一个问题久久没有得到回答,戚暮又不死心地说道:“老师,巴黎是个好地方,但是……您在这里太孤单了。您的人生还有十几年、二十年甚至更久,我可以陪您一起,为您养老。”

    阿卡得教授的妻子去世得早,并未替他留下一儿半女。之前戚暮在学院的时候,阿卡得教授回都灵,就是为了料理自己远房侄子的后事——这位老人最后的亲人也去世了。

    在戚暮的心里,既然老师不想再收学生了,那他就将老师当作父亲一样的对待,好好地陪伴对方,度过这位老人最后的一段时光,让他颐享天年。

    但是阿卡得教授的心中,却显然并不是这样想的。只见他将手中的鸽食全部抖落下去,语气平静地说道:“巴黎……真是一个好地方啊,这里很浪漫,很美好,恐怕是每一个女孩子心中的天堂吧。”

    戚暮一时没有回过神来:“老师,您说什么?”

    “小七,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地方是哪儿吗?”

    想到了刚才阿卡得教授说过的话,戚暮试探地回答:“……是巴黎吗?”

    却见阿卡得教授轻轻摇首,道:“不,不是巴黎,也不是都灵,更不是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纽约,或者是维也纳。”顿了顿,阿卡得教授轻声说道:“我最喜欢的地方,是沙丽娜所在的地方啊。”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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