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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重生]古典音乐之王 作者:莫晨欢

    正文 第46节

    [重生]古典音乐之王 作者:莫晨欢

    第46节

    当戚暮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他睡眼朦胧地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接着才慢慢地看清了挂在对面墙上的吊钟。已然11点的时间让戚暮猛然睁大双眼,接着很快穿起衣物起床。

    戚暮已经很多年没有睡得这么沉了,一个人孤单地生存在这个世界上,他有太多需要去操心的事情。上辈子在养父母还在世的时候,或许还能稍微轻松一点,等后来到了日内瓦学院、去了维交,戚暮更是被学业、工作、甚至是生活费给压得精神疲惫。

    而这辈子他也刚进维爱不过五个月,还算是个新人,因此还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去操劳的。

    等到戚暮穿好衣物离开房间的时候,他刚出门,便见到那个俊美挺拔的男人正坐在桌边,低头翻看着一本厚厚的乐谱。

    戚暮好奇地走了过去,只见那乐谱上竟然还空了一小半的五线谱没有音符。

    晚春初夏的柏林已然有些微热,戚暮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便走了出来。大概是地毯太过柔软、也或许戚暮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一向耳力极好的闵琛竟然沉浸在那乐谱中,没有注意到戚暮的到来。

    难得这个男人竟然有这样缺乏防备的时候,戚暮干脆笑着勾起唇角,站在他的身后也不提醒,直接低头看起那份乐谱来。

    一开始他只是单纯地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曲子,但是看到第三行的时候,戚暮却忍不住地低声哼了起来。

    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起青年低悦好听的声音,那曲调十分平和温缓,在戚暮的轻哼中更显得柔和几分。但是下一秒,却听“砰——”的一声,厚厚的曲谱突然被人阖上。

    戚暮:“……”

    闵琛:“……”

    过了半晌,俊朗清贵的男人淡定从容地说:“这首曲子还没写完,有很多需要修改的地方。”

    戚暮:“……”

    都空了一半了,怎么可能写完了啊!

    仿佛觉得自己说的还不够,闵琛想了想,又补充道:“写得很糟糕。”

    无语了片刻后,戚暮轻轻地叹了声气,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道:“你为了不让我看你的新曲子,甚至都开始嫌弃它了?这么损你自己,真的没问题吗?”

    闵琛:“……”

    眼瞧着对方一脸“反正就是不给你看”的别扭模样,戚暮忍不住地噗哧笑出声来。既然闵琛暂时没有让他看的意愿,那自然有他的理由,戚暮不会勉强。想了想,他问道:“今天你怎么没去柏爱,放假了?”

    将那本厚厚的曲谱收好,闵琛点头道:“嗯,本来今天上午还需要去一趟的,我让丹尼尔全权负责了。”顿了顿,闵琛一个抬头,视线陡然与正在偷偷摸摸地瞄着那乐谱的戚暮对上。

    被抓了个正着以后,戚暮无可奈何地摊摊手,道:“好吧好吧,我真的不会看了,我以帕格尼尼的名义发誓行不行?”一边说着还一边举起了手,作发誓状。

    思索了半晌后,闵琛才勉强地应了一个“嗯”字。

    等到两人简单地用了一顿午餐后,闵琛早已将那乐谱不知道悄悄藏哪儿去了。两人将碗筷收拾了洗干净,就在戚暮正将一只白瓷碗放进消毒柜的时候,突然听闵琛问道:“你的假期一共有几天?”

    戚暮倏地一愣,下意识地回答:“还有三天左右,就必须要回去了。维爱那边还有点事情我要和多伦萨先生商量一下,不能离开太久。”

    思索了片刻,就在戚暮以为对方只是随便问问的时候,却闵琛镇定平静地说道:“嗯,那好,我买了下午的飞机票,三天的时间就出去旅游吧。”语气随意轻便,声音平淡而无起伏,仿佛说的只是一句“今天晚上吃什么”的话。

    戚暮:“……我好像没有带换洗的衣物?”

    闵琛:“穿我的。”

    戚暮:“……我好像没有带多少现金。”

    闵琛:“刷我的卡。”

    戚暮:“……我好像只有三天假期……”

    闵琛:“时间足够了。”

    戚暮:“……”

    良久,戚暮才叹了声气,无奈地笑道:“请问闵先生,我还有什么理由好拒绝你吗?”

    闻言,闵琛优雅地挑了挑眉骨,反问道:“你不愿出门,只想和我在公寓的……里度过美好的三天……咳咳……”

    狠狠地在男人的胸膛上砸了一拳以后,俊秀漂亮的青年唇角勾起,露出了一抹“温和灿烂”的笑容:“我不介意让你以某种特殊的方式……三·天·出·不·了·门。”

    自觉调戏过头的闵琛:“……”

    等到两人收拾好简便的行李、打算出门的时候,戚暮理所当然地让某个提出“馊主意”的男人拎着重重的行李,而自己则一身轻便地走在前面。

    等到两人到了机场的时候,戚暮才猛然响起:“对了,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一边按下系在身上的安全带,戚暮一边问道。

    泰戈尔机场的停车场内早已停放了数辆汽车,即使是一座非常大的国际机场,这里的停车场也仍旧光线暗淡,空荡荡得看不见一个人影。

    听了青年的话,闵琛拔钥匙的动作微微顿住:“日内瓦。”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了戚暮的意料,他惊讶地瞪大眸子:“日内瓦?!”

    猛然拔高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内骤然响起,隔音效果极好的材料让戚暮的声音没有传出太远,但是却让闵琛薄唇微勾,转首向他看去。

    只见在黯淡的光线下,男人本就俊朗深刻的面容更显得立体了几分,戚暮诧异的神情落入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闵琛低笑道:“嗯,去日内瓦。因为……我想听听日内瓦学院的钟楼钟响,我想看看天鹅广场的湖畔那只叫做‘娜娜莉’的天鹅。我想去了解我的爱人曾经生活在什么地方,我想……和他一起走过他走过的每一个角落。”

    低沉磁性的男声在寂静的车厢里回荡着,当听到“钟楼钟响”的时候,戚暮已经惊讶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而等到闵琛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已然淡笑着皱起了眉峰,心中又是无奈又是喜悦。

    思索了片刻,他笑着说道:“你要和我走过每一个角落啊?那维也纳的桥洞肯定不能少了啊!”

    闵琛:“……桥……桥洞?”

    戚暮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就在斯塔克大街的那座小桥里,我刚去维也纳的时候还没找到租的房子,维交的聘书也没下来,我就只能先找个桥洞睡一睡了。嗯那时候好像已经深秋了吧?我们就不用深秋去了,那太冷了,现在去桥洞里躺一晚好了。”

    闵琛:“!!!!”

    “噗,好了好了,我和你开玩笑的,那座小桥前几年好像已经被拆除了。”

    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下一秒,闵琛却坚定认真地看着戚暮,说道:“要去桥洞。”

    戚暮:“?”

    “我要走遍你去过的每一个地方。”

    戚暮:“……你敢在我说桥洞被拆之前说这话吗?”

    闵琛:“不敢。”

    戚暮:“……”

    其实戚暮也完全想象不到,这个男人蜷缩在一个黑暗狭小、阴暗潮湿的桥洞里,会是怎样的情景。此时他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而他绝对没有想到,三天后这个男人真的带他去了那个曾经耸立着一个小桥洞的地方,拥着他无声无息地坐了一整晚。

    这个男人是真的想要去尝试自己心爱的青年到底吃过怎样的苦,他想亲身体验那样的生活,仿佛这样就可以参与到那些年戚暮吃过的苦中一样,为他承担那些艰难岁月里的孤单。

    ……

    抵达日内瓦之后,戚暮作为在这里生活了三四年的“本地人”,直接带领着闵琛径直地去了日内瓦学院。在昨天晚上的坦白后,他们没有人刻意去提这件事,但是却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日内瓦高等音乐学院作为世界最顶尖的几大音乐学院之一,坐落在美丽迷人的罗纳河畔,巴洛克式自由奔放的建筑风格在这里到处可见,最为出名的那座学院钟楼更是许多音乐家一生中的必去之地。

    这座历史悠久的世界音乐名校诞生了无数的音乐名人,包括了伦敦爱乐乐团目前的首席小提琴手艾森先生、瑞士知名大提琴家莫思科大师、美国小提琴皇后贝拉·凯姆女士……

    而当戚暮站在日内瓦学院恢宏雄伟的黑铁雕花大门前的时候,他已然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记得带上墨镜和帽子,哦对了,我这里还有一副口罩,你戴着更好,别出声,千万别出声!学院里的学生们都特别……额……特别热情好客。”

    闵琛:“……”过了半晌,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以前我去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不用这样。”

    清挺秀朗的眉峰猛然一皱,戚暮用一种“你在和我开什么玩笑,这能相提并论吗”的目光看向闵琛,道:“你不懂,日内瓦学院里的学生和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的不一样……额,我们都很热情的,有很多校园组织。我记得我还在学院的时候,就有你的乐迷成立了一个‘柏特莱姆乐迷会’,现在那个乐迷会肯定都扩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了!”

    闵琛:“……”

    当戚暮仔细地为闵琛穿戴好帽子、墨镜、口罩后,他才松了一口气,开始领着这个男人一起向这所开放包容的大学进发。

    刚进入日内瓦音乐学院,入目的便是一片蔚蓝色的人工湖,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有不少天鹅正在优雅地伸着脖颈、扑打着水面。

    而在湖边四周,是绿意盎然的草坪,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春日,许许多多的学生正在草坪上欢笑着交谈,有人在弹竖琴,有人在拉小提琴,甚至还有人在放声歌唱。

    闵琛已经多年没有来过日内瓦音乐学院,甚至他上次来也是坐车从侧门进入,而这一次从正门进入参观这所学院,他才是真正地明白了这所学院和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相比到底有什么不同——

    更青春、更活力,更具有一种勃勃的生机。

    戚暮带着闵琛从林荫道下走过,茂密的树荫将这狭窄的小路遮挡得不见天空,只有日光穿过繁密的树叶,在地面上照映出细细碎碎的圆形光斑。

    戚暮一边向闵琛介绍着道路两旁的不同建筑物,两人一边向着学院中心的钟楼走去。

    当介绍到大提琴系的教学楼时,戚暮笑着说着,对面正好走过来一群漂亮朝气的小姑娘,她们每个人手里头都拿着厚厚的乐谱,另一手提着小提琴盒,似乎正在赶课。

    明白有时候日内瓦学院的老师就喜欢独特的“课外教学”,戚暮伸手拉过了闵琛,给这几个小姑娘让了个位置,一边轻笑道:“小提琴系里有个性的教授是最多的,有的时候我们也会在人工湖旁进行授课,但是人工河离小提琴系的大楼真的很远,所以每次赶课都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闻言,闵琛微微颔首,接着又问道:“在空旷的环境下音质不会受到影响?”

    戚暮挑起一眉:“那柏爱每年夏天的森林音乐节,怎么也没见你们找个音乐厅进行演出?”

    闵琛:“……”

    “老师喜欢自由开放的环境,其实除了人工湖外,还有学院西边的小树林、东边的一座山坡,还有……”

    “上帝啊!!!你是、你是……”

    戚暮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道划破天际的女声让他倏地怔住,他惊诧的转首看去,视线立即与一个一脸欣喜的金发小姑娘对上。

    下一秒,戚暮立即拉住闵琛的手,郑重严肃地说道:“你赶紧走,这里我稍微拖住一会儿。日内瓦学院的学生的热情你还不明白,你千万要赶紧……”

    “戚暮!!!”

    “老天啊,竟然是戚暮!!!!”

    “是维爱的小七!哦我的上帝,你真是太眷恋我了,我看到了谁?我看到了小七!!!”

    “小七,你真的是小七吗?!”

    正准备推闵琛一把的戚暮:“……”

    被墨镜和口罩遮挡了大半张脸的闵琛:“……”

    第一百九十七章

    日内瓦高等音乐学院的学生们的热情,在进入这所学院前戚暮曾经郑重其事地强调过,而如今……他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一浪更比一浪强、前浪死在沙滩上”。

    十几年前当戚暮还在日内瓦学院的时候,这所学院的学生们就极其“热情”,在学院内部成立有各大乐迷组织和学生团会,甚至经常出现“学生相约而行、跑到千里外去听音乐会”的事情。

    而如今,在日内瓦温煦柔和的春风中,层层叠叠的人影将俊秀漂亮的青年彻彻底底地围在中间,连滴水都别想穿过。一开始还只有几个拎着小提琴的女生,等到后来有人发现这边的情况后,纷纷围聚了过来,将道路堵得是水·泄·不·通。

    有人挤过来,总得有人挪位置吧?

    于是某个头戴帽子、面戴墨镜口罩,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就这样被拥堵过来的人群给一步步、一下下地挤到了边缘上。闵琛刚刚站稳还没来得及反应,忽然便听到:“喂喂让让,你堵在路中央干嘛,我们要看小七!!!”

    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两步的闵琛:“……”

    等到让完路让对方钻进人群以后,闵琛这才突然意识到:等会儿!他为什么要让路啊!

    而在人群包围的最中央,戚暮是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他也会中了自家学弟学妹的招数。

    十几年前他还在学院的时候,世界四大指挥家中唯一的自由指挥家卡尔·托马斯先生曾经来过学院,那时候指挥系的学生全部都暴动了,钢琴系的学生也不例外——因为托马斯先生也是一位优秀的钢琴家。

    但是当时其他学生的情况还好,毕竟那时候托马斯先生也已经四十岁了,看上去也只是一位严肃正板的中年人,学生们就是再怎么热爱音乐,深藏内心的颜控属性也是无法改变的。

    戚暮深深的明白,十几年前在日内瓦学院称王称霸的“柏特莱姆乐迷会”到底有多么恐怖!他们遮天蔽日,他们耀武扬威,他们一声吼、全校抖三抖,他们一跺地、师生齐躲避。

    可是如今……

    “谢谢你的喜欢,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嗯好的,谢谢你爱丽丝,我会继续努力下去的。”

    “蕾雅是吗?好的谢谢你的支持。”

    “谢谢你……”

    ……

    学生们最不缺什么?那自然是纸和笔啊!

    当然,音乐学院的学生们可能并不会随身带纸,但是一支笔总还是会带着的吧?于是便造成了如今戚暮刚签完一份名字、又涌现出第二个人的情况。有的学生随身带了笔记本,有的干脆让他签在手上、背上、衣服上,更有甚者直接让戚暮签在了她的小提琴上——

    “有了小七你的签名,我一定会更加努力地练琴的!!!”

    “你就拉倒吧露西,谁不知道你最懒了哈哈哈哈……”

    ……

    这一场签名签得是风起云涌、难以抵挡,签完一波还有一波、签完两波还有两波,戚暮第一次如此庆幸自己每天都要练琴很久,否则他绝对没有手力能够连续签这么多名字!

    等到临近上课的时候,很多需要赶课的学生已经迫不得已地先走一步了,临走前他们还纷纷喊着“小七,你能多呆一会儿吗”、“小七我这就去和教授请假”、“就是,理查教授的课什么时候都能上,小七可不是每天都能看到的!”……

    戚暮哭笑不得地向那些学生招了招手,他刚刚松了口气,却忽然听到一旁传来一道惊讶的呼声:“上帝啊,小七……你的手好漂亮啊!!!我……我能不能和你握握手啊?”

    戚暮:“……”

    毕竟只剩下了四五个学生,戚暮便微笑着让这些学生和自己一一握了手。总归都是学弟学妹,就算他们“热情”得再夸张、再过分,戚暮也完全没有法子,反而觉得这些还生活在学院庇护下的孩子们真是太可爱了。

    “小七的手好长啊,好白!”

    “软软的,嫩嫩的,好想咬一口啊……”

    “就是就是,好漂亮啊,我也好想要……”

    站在一旁早已黑了脸的闵琛:谁允许你们摸小手的!!谁允许的!!!!

    俊美优雅的男人刚刚抬步打算上前守护自己的青年,他还没走两步,忽然便被人戳了戳。闵琛转首一看,只见一个拿着手机的棕发小姑娘问道:“这位围观路过的同学,你能帮我们和小七拍张合影吗?”

    围观路过的同学闵琛:“……”

    在戚暮无奈的笑容下,闵琛身体僵硬、手指捏紧地为自家心爱的青年和这群臭·流·氓学生拍了一张合影。照片上,被众人围在中央的青年微微勾唇,露出一抹温和灿烂的笑容,他仿佛很久没有如此放松过了,连眼角都荡漾着轻松和愉悦。

    送走了这最后一批学生后,大概是因为上课时间已经到了,所以接下来再有学生上前,也只是三三俩俩,不会再成群结对了。

    戚暮刚刚送走最后一个小姑娘,他将自己的手从对方的小手中抽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喘气,忽然便眼前一暗,头上一重。戚暮再抬首看去,隔着黑色的墨镜虽然看不清闵琛的神情,但是那股子“我很生气”的气场却直接的弥散开来。

    戚暮伸手将头上的帽子整理好,他此时确实也需要稍微伪装一下自己。想了想,戚暮试探性地说道:“其实……我以前在学院的时候,真的是你的乐迷组织最强大了,学院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学生都是你的粉丝,真的!”

    这时候,正好有两个学生结伴着走过去——

    “妮娜妮娜,他们都说小七来了,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杜丽雅,你以前不是柏特莱姆先生忠实的乐迷们,怎么突然这么喜欢维爱的小七了啊?”

    “切,柏特莱姆先生已经是过去式了,妮娜你难道不知道今年在学院里最风行一时的乐迷组织是哪个?当然是‘第七乐迷会’啦!小七排第一,柏特莱姆先生……唔,勉强在我心里排第二吧。”

    ……

    戚暮:“……”

    闵琛:“……”

    总算明白了现在学院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流行趋势”,于是在接下来往钟楼走的一路上,戚暮都极力地压低帽檐,尽量遮挡住自己的面容。他是完全不明白怎么自己突然就在学院里火起来了,可是刚才那被近百人围堵的场景……

    嗯,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等到两人走到钟楼下的时候,已然是夕阳西陲,日暮霞云。

    这座巴洛克式风格的大钟楼大约有十五米高,尖锐的塔尖和富有动感的曲面、椭圆形设计,让它充满了文艺复兴时代的自由与奔放。钟楼的墙面以生动的天蓝色与温润的浅米色为主体,跳跃活泼的色彩让这座钟楼更多了几分青春活力。

    “我以前每天早上在学院晨练之后,都会来到这里听它的六声钟响。这座钟楼似乎是在创校的时候就矗立在这里了,很多音乐家都会来这里听一听钟响,就好像是听到了日内瓦学院的数百年历史。”

    顿了顿,戚暮又补充道:“珍妮你知道的吧,就是德累斯顿交响乐团的现任首席。珍妮比我大上几届,她在我进校的时候已经毕业了,我听说她当时是学院的风云人物。作为小提琴系的首席,珍妮当时就曾经在钟楼举行过一场个人独奏会,似乎全校的学生都来听了。你知道她表演的都是谁的曲子吗?”

    闵琛挑起一眉:“谁的?”

    戚暮勾唇低笑:“是你的,每一首都是你的。珍妮是当年‘柏特莱姆乐迷会’的会长,她可是非常推崇你的。”仿佛回忆起了当年的事情,戚暮笑道:“其实我刚进学院的时候也被‘柏特莱姆乐迷会’的学生差点拉进组织,要不是我实在太忙了没时间去参加活动,说不定我也会是一名死忠‘柏特莱姆乐迷’呢。”

    俊挺优雅的眉骨微微挑了挑,闵琛不动声色地勾起唇角,低声问道:“所以现在……你不是柏特莱姆先生的乐迷?”

    戚暮下巴微扬:“当然不是。”

    闵琛镇定从容地颔首:“嗯,你不是他的乐迷,你是他的爱人。”

    简单的话语里夹杂着无限的宠溺,戚暮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没有再回答。

    两人一起并肩走在暮光下的日内瓦音乐学院里,戚暮时不时地说着自己当年在这里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情,又说一说曾经受到过谁的照顾。

    当两人走到小提琴系的大楼时,戚暮感慨地说道:“当年如果不是有日内瓦学院的助学金计划,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过就算进了学院,我和大家的差距还是不小的,当初德维尔教授帮了我很多忙,我真的非常感谢他。他是一位非常严肃正经的学者,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真想当面谢谢……”

    “哦上帝!你是维爱的小七,是吗?!我看到你了!”

    戚暮:“……”

    闵琛:“……”

    第一百九十八章

    日内瓦音乐学院的一日行,最终在德维尔教授的带领参观下结束。

    德维尔教授是日内瓦音乐学院的小提琴系副院长,戚暮上辈子在这所学院上学的时候就是他的学生。曾经戚暮一直认为这是一位严肃刻板的教授,对待任何事务都上纲上线,直到……他十几年后再次见到这位教授。

    “哦,真是没想到能在日内瓦学院见到你,小七,我很喜欢你的音乐的啊!维爱在布鲁塞尔的演出我去看了的,非常棒!来来来,我们来合张影吧!!”

    虽然以前德维尔教授一人就教了十几个学生,所以戚暮也与这位教授不是很熟悉,但是如今……这位教授的画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情幽默了啊!!!

    毕竟是见到了学生时代的老师,戚暮讪笑着颔首,语气也有点不自然:“谢谢……咳,谢谢您的喜欢,我想多伦萨先生也会非常高兴能得到您这样的评价的。”

    “哦不不不,和维爱没有太大关系,我是更喜欢你的琴声啊!真是非常棒的声音,太棒了!”

    戚暮:“……”

    这种被以前的“恶魔老师”夸赞的感觉,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在德维尔教授的带领下,“外来人”戚暮和墨镜口罩先生闵琛,一起将整个小提琴系都逛了一遍,一边走德维尔教授还不停地介绍着“哦,这里是小提琴系的练琴房”、“这里是学生们聚会的地方”、“这里是排练厅”……

    面对这些熟悉的地方,戚暮只得微笑地连连回答“哦是吗”、“这里真漂亮”……

    等到夕阳圆滚滚的身子完全地落入地平线下后,戚暮站在日内瓦学院大气磅礴的黑铁校门前,只见眼前的德维尔教授兴奋地说道:“小七,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要分离了,如果以后你有机会可以多来我们学院看看,这里有很多学生都非常喜欢你的音乐呢!”

    想起刚才那些“非常喜欢自己音乐”的同学们,戚暮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口水,然后干笑着点头:“好的,谢谢您的邀请,我一定会偶尔……咳,经常来看看的。”

    德维尔教授一边说着,还一边不停地与戚暮握手,这位五十多岁的教授看上去热情十足,丝毫不下于刚才那些疯狂的乐迷们。

    等听到德维尔教授突然说到“以后你和你的朋友可以经常来看看”的时候,戚暮忽然意识到:“德维尔教授,您……真的不知道他是谁?”说着,戚暮指了指一旁的墨镜帽子先生。

    德维尔教授一愣:“不是你的朋友吗,小七?”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戚暮无奈地笑道:“他确实是我的朋友。”

    闵琛:“……”

    这一趟日内瓦音乐学院之旅结束后,一个晚上的时间,戚暮就看着某个男人不停地搓着自己的手,不断重复“德维尔那家伙摸了两次!”、“有个男生也摸了一次!!”、“还有个女生竟然摸了三次!!!”。

    等到戚暮也心有余悸地表示“短时间内是再也不想踏入日内瓦音乐学院一步”后,两人才劫后余生般的松了口气,开始了第二天的旅行。两人走过了天鹅广场、圣皮埃尔大教堂、日内瓦湖,等离开日内瓦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清晨。

    当飞机缓缓地在维也纳国际机场降落之后,戚暮和闵琛将自己的东西放回了自己的公寓后,便再和这个男人一起寻找那些熟悉至极的地方。

    走到戚暮上辈子住过近十年的公寓楼下时,俊秀漂亮的青年望着那已经再次亮起灯光的窗口,沉默了许久,然后说道:“去年我来到维也纳的时候,曾经在这边站了几个小时。当时我觉得好像那间屋子离我很近,但是却又没有办法再走回去。”

    听着这话,闵琛低垂着眸子看向了一旁的戚暮,没有开口。

    “不过后来我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新的人生已经开始了,过去的再留念也没有任何意义。”

    回应戚暮的是男人更加握紧了的手,那炙热的温度顺着手指相贴的地方传送过来,让戚暮忍不住地勾起唇角,同样握紧了对方的手。

    维也纳温暖湿润的春日夜晚,在漫天城市绚烂的紫红色光芒下,戚暮难得地回到了那座已经被填平的桥洞旁,坐了一晚。夜里的温度还是有些低的,但是他却丝毫没有觉得寒冷,过去那十几年的孤独与寂寞在这一晚也彻底地烟消云散。

    他已经有了再也不会害怕的依靠了,漫漫人生也再也不会是一人独自行走。

    回到维也纳的第二天,戚暮和闵琛一起将公寓打扫了一遍。不喜欢请小时工打扰自己的居住环境,那就必须得经常勤于打扫。而这间公寓实在是太大了,等到两人打扫完毕之后,已然是日落西山,夜色降临。

    坐在安静硕大的琴房里,戚暮低首时不时地按动着钢琴键,九尺的斯坦威一边发出清越动人的声响,戚暮一边低笑着说道:“当初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问你,你猜我在琴房做什么?”

    闵琛抬眸回忆了一下:“就是你很想我的那一次?”

    嘴角微微抽搐了一番,干脆忽视了对方的答案,戚暮轻咳一声,说道:“那次其实我在弹钢琴。我小时候不是家里没太多钱吗,所以就没有学过钢琴,但是一些基本的音阶和曲子肯定还是能弹出来的,就像这样。”

    戚暮非常随意地在这漂亮优雅的钢琴上弹奏了一曲简短的练习音阶,指法十分凌乱,但还是能听出连贯的旋律的。

    “弹得不错。”闵琛给出中肯的评价。

    戚暮轻笑出声:“能得到奥斯顿·柏特莱姆先生的赞同,我该说十分荣幸吗?”

    “不,能听到一位伟大的小提琴家罕见地弹奏钢琴曲,这是他的荣幸。”

    说起情话来,闵琛自然是不逞多让。

    寂静如水的月色从干净整洁的落地玻璃窗中照射进屋内,因为一层薄薄的雪色窗纱的阻挡,那朦胧的月光仿若飞雪,让只开了一盏灯的琴房更加皎洁明亮。

    在这样宁静的琴房里,一位优秀卓越的小提琴家正在一位同样出色的钢琴家的带领下,轻轻地弹奏着简单的钢琴曲。

    那旋律从一开始的简易单调,到接下来越来越复杂多样,等到了最后戚暮干脆将自己的手从对方的手中抽了出来,投降道:“好了好了,我不再弹了,你真是异想天开,竟然想拉着我演奏《伊斯拉美》?!”

    闵琛轻叹了声气:“你听出来了。”

    戚暮:“……”

    连《伊斯拉美》他都听不出来的话,当年教他音乐史的德维尔教授会哭的好吗!!!

    戚暮早已对这个家伙没有任何的脾气了,时间也不早了,他便起身离开了钢琴凳,打算结束这次“揠苗助长”的钢琴教学。但是他还没离开一步,忽然便听到一阵舒缓清悦的钢琴声从身后响起。

    温柔至极的音乐仿若是月光女神披着轻纱从天空中降落,将洁白的清辉洒向人间。那旋律低缓柔和,等过了两个乐段后竟然开始慢慢急促起来,即使没有亲眼看到,戚暮都完全能够想象到那个男人的手指此刻一定已经形成了虚影,在黑白键上快速地按动着!

    戚暮惊诧地转首看去。

    只见在那架黑色的钢琴背后,俊美优雅的男人正低着头,专注认真地弹奏着。

    和弦、琶音、八度、滑奏!

    各种绚烂华丽的技巧轻松简单地在男人的手指之间弹奏出来,戚暮早已忍不住地站在了闵琛的身后,望着他飞快地弹奏着这段极快的急板。每个音都热烈激昂的结束,下一个音又迅速飞快地升起。

    从起初的舒缓到如今的热情,从现在的热情到接下来的温柔。

    当一段熟悉温缓的旋律从闵琛的手指间流淌而出的时候,戚暮浅色的眸子微微睁大,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明白了这首陌生而又熟悉的曲子到底是什么!

    ——《月光下的暮色》。

    仅以戚暮的耳力而言,这首曲子应当分为了四章,以a大调起奏,如果按照闵琛过往作过的钢琴协奏曲来分类的话,应当属于《a大调第二号钢琴协奏曲》。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戚暮却总是觉得这首曲子还是差了一点什么。一般而言,一首钢琴协奏曲在没有乐队的伴奏下,仅仅是由钢琴来演奏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照样能够表现出音乐的主题,可是这一首《月光下的暮色》却让戚暮觉着差了一种很重要的声音。

    就好像盘龙将飞却缺了龙眼,又好像阵法将启又少了阵心。

    戚暮困惑不解地蹙起了眉头,等到一曲结束后,他才好奇地问道:“这首钢琴协奏曲你是打算以什么样的方式展现?不是和乐队合奏吗?我认为好像有一点奇怪的地方,你没有把它写完?”

    谁料闻言,闵琛却是不动声色地勾起薄唇,抬眸望他:“你认为……这是一首钢琴协奏曲?”

    “难道不是?!”

    在戚暮惊诧至极的目光中,闵琛淡定从容地说道:“这是一首小提琴奏鸣曲,钢琴与小提琴合奏的奏鸣曲,叫做——”

    》。”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年前,在浪漫绮丽的唯美之都巴黎,朦胧清澈的月光轻缓地从天空中徐徐撒下,照耀在青年白皙俊秀的面庞上,形成了让闵琛永世难忘的美丽之景。

    从那时起,世界上就诞生了一个名字——

    《nlight》。

    《月光下的暮色》。

    半年前,戚暮曾经和闵琛手把手地弹过这首《暮色》。当时这首曲子还十分的舒缓温柔,虽然只有一小段旋律,却已经让戚暮感受到了其中蕴藏的精美绚丽。

    而如今,等到这首曲子几乎成了型的时候,戚暮更是发现,《暮色》的四段乐章已经臻至完美,无论是从技巧难度,还是感情表达,都似乎达到了某个顶峰。

    “这竟然是一首钢琴、小提琴合奏的奏鸣曲?!等会儿……钢琴和小提琴……前几天我看到那个半成品的乐谱不会就是这首曲子吧?!”戚暮惊讶地看向闵琛,他想了想,又问:“那是小提琴的乐谱?!”

    闵琛抬眸看他:“嗯,是小提琴的半成品乐谱,只剩下第四乐章的最后一部分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戚暮再也无法掩饰自己激动喜悦的心情,他直接坐回了钢琴凳上,开始仔细地询问闵琛关于这首曲子的详细情况。

    一首卓越出众的音乐作品,对任何一个音乐家来说都是至高无上的珍宝。

    而且这是一首奏鸣曲,还是一首优秀的小提琴奏鸣曲,这让戚暮怎能不激动?现在的他甚至恨不得赶紧亲耳听一听,这到底是一首怎样的曲子。

    大概是因为主修钢琴的缘故,在闵琛写过的曲子中,小提琴协奏曲是不多的,大多数是钢琴协奏曲。比如戚暮曾经在s市交响乐团百年庆上演奏的那首《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就是闵琛少数的几首小提琴交响曲中的其中一首。

    当初戚暮刚刚在华夏见到闵琛的时候,在那场谭老和杜胜组织的个人独奏会上,卡尔教授曾经这样说过:“奥斯顿,你们两的音乐风格真的很像。”

    作为学院派的代表人物,卡尔教授对于古典音乐具有独到细致的感悟,绝对不会产生判断失误的情况,这就说明——

    戚暮和闵琛的音乐风格,真的很像。

    音乐风格这种东西听上去非常玄乎,似乎每个人的音乐风格都与其个人的经历、感悟等有关。但是事实上,即使是人生经历大不相同的两个人(比如闵琛和戚暮),在某个方面而言真的可能拥有极其相似的音乐风格。

    比如这两人都是在高超卓越的技术基础上,拥有细腻丰富的感情。他们对声音的处理更偏向于挑剔完美的古典主义派,音色正统清亮,琴声委婉迷人。

    比起温柔唯美的印象主义、浪漫主义,如同教科书一般完美正统的音乐,正是戚暮和闵琛最为突出的特色。

    恰恰是这样对每一个音符的强弱、节奏和高低都苛刻到了极致的挑剔认真,才造成了戚暮华丽清朗的小提琴风格,也造成了闵琛绚烂华美的钢琴风格。

    一个与自己的音乐风格如此相近的作曲家新写出来的小提琴奏鸣曲?

    这简直就是“圣经”!

    原本打扫了一整天的疲倦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借着这台钢琴,戚暮再细细地听了一遍《月光下的暮色》的钢琴部分。等两人讨论了一下关于小提琴部分的四段乐章后,戚暮干脆直接将自己的小提琴取了过来,稍稍演示了几遍。

    皎洁明亮的月光将琴房照亮,太阳东升、月亮西落,琴房的灯光一晚上没有熄灭,而戚暮两人便也在这里讨论了一整个夜晚。

    没有人感到一丝疲累,甚至当戚暮顺着闵琛未写完的乐谱直接演奏出了接下来的音乐后,一向淡漠内敛的男人再也无法掩饰心中的激动,闵琛猛地起身,紧紧地拥住了眼前俊秀挺拔的青年。

    戚暮的左手还拿着小提琴的琴把,右手里还执着琴弓,他刚刚顺着自己心中猛然响起的旋律将那首残缺的第四乐章演奏结束,便感受到了这样一个温暖炙热的拥抱。

    以从背后拥抱的方式,闵琛将自己的脸庞埋在青年的肩窝,那滚烫的呼吸便顺着这动作吹拂到了戚暮的锁骨上。

    “你是我的缪斯……”

    仿佛呢喃一般的声音响起。

    到这个时候,戚暮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到底演奏出了什么。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将残缺的第四乐章演奏出来的,他只是顺着自己的心意,将那一直在大脑中叫嚣的旋律拉奏出声。

    戚暮淡笑着伸手拉住了闵琛的手,低声说道:“闵琛,我很想听柏爱演奏这首《暮色》。这是属于你的风格,这也是属于柏爱的风格……”

    “我想和你合奏……”

    喉咙间陡然一滞,过了许久,戚暮才轻笑着颔首:“嗯,我们合奏。”

    当天下午,戚暮便将这个男人亲自送到了机场,目送着那辆银白色的飞机穿破云霄,向柏林飞去。

    即使一整晚没有休眠,戚暮都没有一点疲倦,因为能够见证那样一首精妙绝伦的乐曲的诞生,对于任何音乐家来说都是一辈子的可遇不可求的良机。

    回到公寓后,戚暮稍微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打算好好休息,为第二天的工作做准备。

    当戚暮将琴房的大门关上时,他的耳边仿佛响起了闵琛叹息般的声音:“你可以写出一首优美的曲子,你也可以成为一位优秀的指挥家……”

    唇角微翘,戚暮摇摇首,将这句话从大脑中删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闵琛坦言,他最崇高的梦想就是谱写出动人唯美的音乐。为此,他需要了解每一个乐器的声音、旋律、构造,甚至是发声原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触碰到了钢琴,也对这样乐器钟情。

    而对于戚暮来说,他的梦想从来都只有小提琴。

    只是单纯的小提琴而已。

    戚暮永远忘不掉上辈子和养父母在狭窄拥挤的客厅里,一起听到的那场柏爱的新年音乐会。那位小提琴首席精彩出色的演绎让年幼的他永远地铭刻在了心里,此生都无法忘记那段旋律。

    对于当时的他来说,那是一段恐怕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美妙音乐,烙印在心灵的最深处,已然成为了一种美梦般的存在。

    即使在短短几年后,戚暮便找到了那首小提琴曲——是柴可夫斯基的芭蕾舞剧《胡桃夹子》里的一段音乐,难度并不是很高,甚至比闵琛的《康斯进行曲》还简单许多,但是戚暮却始终无法遗忘当时小提琴美妙的音色。

    他喜欢的并不是《胡桃夹子》,而是小提琴。这是他最单纯简单的梦想,也是他为之不断付出努力的目标。

    ……

    漫长的假期过后,维爱便开始进入了一段特邀演出期。在去年底的时候,维爱就已经接受了多方的邀请,即将到各个国家地区进行各式各样的演出,其中包括有音乐节活动、也包括有剧院的周年庆。

    于是当闵琛刚刚将《月光下的暮色》的小提琴谱寄到维也纳的时候,戚暮只是飞快地将这份谱子签收,他还没来得及拆开来看,就赶紧拎着行李、小提琴向维也纳机场而去。

    等到戚暮刚刚下机场抵达酒店,他还没将自己的姓李收拾好,便接到了闵琛的电话。听着那电话里的声音,戚暮惊诧地问道:“原来那是小提琴乐谱?!”

    暗搓搓地忍了一整个白天、好不容易装作若无其事打电话过来的闵琛:“……”

    戚暮一边将自己的毛巾挂好,一边无奈地说道:“我今天早上刚收到快递的时候,正好就要出门了。诶等会儿……难道我没告诉你,维爱马上要到伦敦进行演出了吗?2月的时候英国皇室向维爱发出了邀请函,四天后我们就要进行演出了,我难道真的没告诉你?”

    闵琛:“……”

    沉默了片刻,他语气低落地说道:“嗯,你没告诉我。”

    戚暮嘴唇一抿,无奈地说道:“好吧,那我大概是忘了,这半个月乐团里的事情比较多,我可能一直想和你说,却忘了告诉你了。”顿了顿,他又说道:“没关系,乐谱我已经签收了,等下个月回维也纳以后我会拿出来看看的。”

    话音刚落,闵琛惊讶的声音响起:“下个月?”

    戚暮点头道:“对啊,等这场伦敦的音乐会结束后,一周后在芝加哥那边还有个音乐节。再过半周,我们和纽爱那边也有一个友谊活动,所以还会在美国多待一会儿,估计一个月后应该就会回欧洲了。”

    闵琛:“……”

    “嗯放心好了,我看到是你的快递后就把东西收好了,不会弄丢的。”

    “……我想和你合奏。”

    “合奏?”戚暮微微一怔,他将手中收拾的东西放在了一旁,抬步走到了窗边。

    只见在一片漆黑深邃的夜色下,璀璨绚丽的灯光将这座不夜城装点得宛若银河。城市的霓虹灯让漫天星辰黯然无色,但是冰冷的人造灯火却也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仿佛看到了在同一片月光下,那个男人此刻低落的神情。戚暮伸手覆在了落地窗上,轻笑着安慰道:“好,等我回来……我们合奏。”

    第二百章

    作为世界上最出名的岛国之一,英国身处大西洋的怀抱之中。咸涩湿润的海风从碧蓝的大西洋上吹拂而过,带来了只属于夏日的燥热,也让维爱的这场音乐会走入了英国人民的生活。

    接受英国皇室的邀请是没错,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就是仅仅只为皇室演奏。

    在今年上半年的巡演中,维爱难得地没有在伦敦进行演出,而是去了曼彻斯特。所以如今,当这支顶级乐团再次来到伦敦之后,这座城市的乐迷们立即蜂拥而来,不过两天,音乐会的门票便一售而空。

    炙热火烧的温度也无法抵挡乐迷们的热情,在维爱的夏日音乐会当夜,一首热情四溢的《查尔达斯舞曲》,一首温润清新的《田园交响曲》,再加上维也纳人的挚爱——《拉德斯基进行曲》,在漫长热烈欢腾的掌声中,音乐会落下了圆满的序幕。

    这是戚暮成为维爱首席后,第一次带领乐团进行一场完整正式的演出。没有丝毫的惊慌失措,也没有一分的害怕紧张,这场高水准的音乐会让伦敦人彻底地见识到了一个崭新的维爱,也真正明白了那个被各大报刊杂志形容为“希望”的年轻人,到底拥有怎样的水平。

    只有亲耳听过,才能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璀璨的希望!

    只属于年轻人的活力与激情在这位优秀的首席的带领下,让整个维爱掀起了一股激情澎湃的风潮!

    比利时的国宝级乐评家格拉特大师在自己的长篇乐评中,写下了这样一段评价:“长久以来,我一直认为维爱是一支最具有传统特色的交响乐团。他们的音色圆润细腻,正如同他们最爱的圆舞曲一样,温婉流畅,却不富有风暴一样刺穿天空的激情与雄心。

    “这是他们数百年来的积淀形成的特质,但也是禁锢他们发展的牢铐。如何让一支世界顶级乐团得到创新?我想,首先,他们要先打破自我,而一个还处于可塑期的首席,恰恰是他们正在渴求的希望。”

    《维爱希望之音,点燃伦敦夏夜!》

    《让拉德斯基的掌声,在伦敦成为绝响!》

    《维爱再进伦敦,完美演绎世界顶级古典之声》《古典之声》、《音乐》、《声音的旋律》……甚至是英国最古老的古典音乐杂志《钟声》,都对这场音乐会进行了全角度的报道。专业的点评、各大乐评家的乐评,成为了维爱音乐会之后的一大盛景。

    就连英国最知名的报纸——《泰晤士报》,都在自己的首页映上了这样一个标题:《维爱应皇室邀请进行音乐演出,盛况超前》。

    ……

    但是再多的赞美之辞,对于这支顶级乐队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他们并没有太多时间在伦敦耽搁,等到这场音乐会结束后的第二天,维爱众人便乘着飞机,向着大洋彼岸而去。

    在戚暮离开伦敦的时候,整个北半球已经正式地进入了炎热的夏季,蔚蓝无垠的大西洋上反射着点点璀璨的波光,很快,飞机在芝加哥降落。

    接下来的近一个月时间里,维爱在大洋彼岸的美国一共有三场演出:芝加哥狂欢音乐节的特邀演出,纽爱周年庆音乐会的友情出演,以及华盛顿纪念晚会的压轴表演。

    相比于古典音乐历史悠久的欧洲大陆来说,仅仅建国二百多年的美国似乎只是一个新生儿罢了。但是古典音乐在这片大陆上的发展,却丝毫不比其发源地欧洲逊色。

    这片土地上矗立着世界著名的波士顿交响音乐厅、纽约卡内基音乐厅,以及纽约大都会歌剧院,还有纽约爱乐乐团、波士顿交响乐团、费城交响乐团等等世界一流的顶尖乐团。

    就是美国古典音乐乐迷们的热情,都丝毫不比欧洲的乐迷差,在芝加哥音乐节上,戚暮已经感受到了这股浓郁的音乐氛围。维爱的到来让本就盛大的芝加哥音乐节更是热闹非凡,成千上万的维爱粉丝从全国各地赶来,参加维爱的音乐会。

    当戚暮和维爱的成员们结束芝加哥的演出、抵达纽约的时候,刚下飞机,他便被一股迎面而来的热浪给震住了,但是三天后,那紧接而来的、来自乐迷们的热情,才更让他无力招架。

    距离演出还有三天,疯狂热情的乐迷们便已经抵达纽约。任何一个真心喜爱古典音乐的乐迷,即使在平常是如何的冷静沉着,但是一听到纽爱的这场音乐会,都必然是欣喜若狂,甚至会想尽办法、不顾一切地赶来参加这场音乐会!

    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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