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重生]古典音乐之王 作者:莫晨欢
正文 第67节
[重生]古典音乐之王 作者:莫晨欢
第67节
闵琛:“……”
陆子文:“所以说,你也是打算在艾斯比琴行开始学琴吗?也是小提琴?”
闵琛犹豫了会儿:“嗯,我是学小提琴的。”
闻言,陆子文秀雅的眉眼一下子舒展开,他感慨道:“我也是7岁开始学习小提琴的啊!就是半年前。很多人都说我们学琴的时间比较晚,以后基本上只能算是业余了,但是我倒不这么认为。所以小琛,你也要加油啊,我们要给那些人看看!”
这话却让闵琛倏地一惊:“你是半年前才开始学习小提琴的?!”
陆子文却没有想那么多,他点头道:“嗯,准确来说应该是五个月前吧,那时候我来到艾斯比琴行的时候,伦多老师就说我年龄有点大了、起步比较晚,不过最近他倒是说我进步很快呢。”顿了顿,文雅的男孩笑道:“小琛,你也要加油!小提琴刚启蒙的时候是有点枯燥,什么握弓、拉琴都很无聊,但是接下来真的很有意思呢!”
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闵琛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男孩。
这个男孩比他学习小提琴的时间还要短,但是……他的水平却丝毫不逊色于自己!
即使知道自己在小提琴方面的天赋确实不算绝对出众、无人可比,但是就这样突然在一家普通的小琴行碰见了一个完全不亚于自己的男孩,闵琛的心里还是非常混杂的。
他的这种表现,被陆子文完全地看在了心里。7年的孤儿院生活让陆子文心思敏锐,感知细腻,他一下子就发现了不知为何,“小琛”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去,仿佛整个人都蔫了似的。
如果说闵琛的早熟是与生俱来的,那么陆子文的早熟,便是在孤儿院里磨炼出来的。前者看上去总是处事不惊、颇有小大人的风范,但是却始终没有尝过后者经历的酸疼苦辣,缺少了一种沉淀在骨子里的稳重。
陆子文稍稍观察了一会儿闵琛的神情,接着淡笑着问道:“你会拉小提琴吗?”
犹豫了一会儿,闵琛点头:“嗯,我会。”
得到了自己想象中的答案后,陆子文镇定地说道:“我可以……听听吗?”
闵琛一开始还是拒绝的,但是后来,他便在陆子文的鼓励下,开始演奏起来。琴行最不缺少的就是小提琴,在陆子文向隔壁的孩子借了一把符合闵琛大小的小提琴后,闵琛还在犹豫,陆子文便道:“要不你也演奏《开塞op12》?”
接着,一段如流水般顺畅优美的《开塞op12》便在简陋狭小的琴房里回荡起来。
练习曲虽然主要是让演奏者练习指法、弓法,但是这并不代表它们一定不美。说实话,对于任何一个业余爱好者来说,《开塞》的难度绝对是不低的,因此那36首曲子也听上去繁杂混乱,令人难以忍受。
但是,假设你真正地征服了它们后,它们便会化为柔软的丝缎,吟唱出独属于音乐的无穷魅力。
陆子文一开始就有猜到,这个小琛的小提琴水平应该不差。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孩子的小提琴水平竟然与他不相上下!一个7岁的孩子就有这样的小提琴水平,恐怕就是琴行最严厉的老师都没法说出一个不字。
一首结束后,闵琛还没反应过来,陆子文就啪啪地鼓起掌来。在前者诧异的目光中,陆子文无奈地上前揉了揉闵琛柔软的发丝,道:“拉得这么好,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是的,早在陆子文让闵琛拉奏小提琴前,他便敏锐地察觉到:这个孩子很不开心。而且……他的不开心与小提琴的关系,非常密切。
闵琛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陆子文又道:“虽然我见过乐手不多,但是小琛,你放在我们琴行,真的是数一数二了。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我还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小提琴,可是你却能将它表演得这么出色。你真的很棒!”
闻言,闵琛嘴唇翕动,却没有说话。
那是你不知道他的条件与环境:世界一流的钢琴大师给他做古典启蒙,隐居的小提琴大师为他做小提琴启蒙。四岁的时候,他便见过了指挥皇帝卡拉扬大师,而五岁的时候,法勒·路易斯、艾伯克·多伦萨都听过他的钢琴曲。
拥有这样的条件,如果他还没有如今的水平,那真的是太惭愧了。
似乎察觉到了男孩的沉闷,陆子文眸子一转,问道:“小琛,其实……你根本不打算来我们琴行学琴吧?”
忽然被猜中了心思,闵琛一愣:“你怎么知道?”
陆子文却是笑开:“以你的水平,很明显已经有一位很出色的老师为你教导了。”而且,你的出身非富即贵,肯定不会在小琴行里、在这种隔音效果非常差的琴房里,进行学习。
后面的话,陆子文没有说出口。早在他看到闵琛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个孩子绝对不简单。贵族的气质不是后天可以简单培养出来的,恐怕连这孩子自己都没发现,他的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超脱常人的气质,一开始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还有种礼貌的疏离。
这些都在无声地证明着,眼前这个孩子,极有可能是一位家教极好的小贵族。
这一点,陆子文还真是猜对了,如果这个时候的他多问一句闵琛的全名,恐怕以后也不会看着身子猛然拔高、五官也完全长开的奥斯顿·柏特莱姆,完全不识了。
陆子文心中的思绪万千,而对于闵琛来说,他却有一种隐隐地挫败感。感觉自己输给了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孩,感觉自己完全的低了一头。
在这样的情绪下,闵琛不由自主地低声说道:“我的老师很出色,但是……我不够出色。”
听了这话,陆子文一愣:“你不出色?!”
闵琛点头:“嗯,我很平庸。”
“哈哈哈,小琛,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你平庸?!”
男孩突如其来的笑声让闵琛一下子愣住,他呆呆地抬头看着眼前笑得前仰后翻的男孩,只听陆子文继续说道:“你呀,还幸好别来我们琴行学琴,否则就你这话,绝对能让隔壁琴房的蒙克把你打得满头包。”
一边笑得不行,陆子文一边拍着闵琛的肩膀,说道:“小琛你知道吗,我的母亲前几天才教会我一句华夏的谚语:‘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啊!你的小提琴真的很棒,你怎么会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呢?!”
看着对方笑到眼泪都出来了,定力还不够的闵琛顿时一急:“那是你没听过我的钢琴!”
陆子文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小男孩:“……你是说,你还会钢琴?”
陆子文的这句话,在接下来听到闵琛的一首《悲怆奏鸣曲》第一乐章后,彻底地噎在了嗓子里,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明明是一个个头不高的小男孩,坐在一架比自己大了数倍的大钢琴面前,却没有一点点的逊色!那小小的身躯里仿佛蕴藏了无限的力量,驾驭住了这架庞大的钢琴,让其为自己所驱使!
这孩子的手并不大,手指却十分修长,虽然还有点孩童的肉气,但可以看出以后削瘦狭长的风骨。当这双手在钢琴上表演起高难度的八度、滑奏等技巧时,显得是如此的自由随性,让人不得不惊叹!
而陆子文,很明显也被这首《悲怆》怔住了。
接下来,越来越多的学生和老师被钢琴的声音吸引过来,当他们发现坐在钢琴后的竟然是一个屁大点的小孩后,别说学生们了,就连老师都惊恐地喊道:“上帝啊!这孩子才多大,怎么能把《悲怆》弹得这么好?!”
到这个时候,那位带着闵琛来琴行的小提琴家和他的老朋友也才发现,闵琛竟然自己偷偷地跑走了。他们顺着钢琴声来到了一间琴房,当看到两个黑发黑眼的孩子在一起说笑的时候,这两人都是一愣,然后相视一笑——
看样子,奥斯顿这个孩子已经找到陆了啊!
是的,陆子文在音乐上的天赋可能比闵琛差上许多,但是在小提琴上,他却是艾斯比先生见过的最出色的孩子了,甚至他的天赋比闵琛的小提琴天赋还要出色。而且,这孩子还非常热爱小提琴,也十分勤奋刻苦,艾斯比先生相信,陆的未来一定非常宏大。
况且,陆是一个非常稳重成熟的孩子,他心思敏锐,一定会发觉奥斯顿心中偏执的想法。而同时陆又是一个善良的孩子,艾斯比先生相信,陆一定会帮助奥斯顿找到那颗热爱音乐的本心。
果然也不出艾斯比先生的预料,当得知闵琛竟然觉得自己的小提琴天赋“太糟糕”,从而产生了一种诡异的自·卑后,“无语”这个词已经无法形容陆子文此刻的心情了。
毕竟还是个孩子,闵琛坦白地说道:“陆哥哥,我从来没有这么失败过。我真的太糟糕了,我根本无法驾驭住这种乐器,我……”
“小琛,你为什么总想着去驾驭她?”
闵琛一愣,只见陆子文脸色一板,认真地说道:“小提琴的美丽如同钻石,你怎么可以妄自地想要驾驭她、控制她?她是你的朋友,你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而且小琛,既然你更喜欢钢琴,你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去练习小提琴?”
闵琛有些急了:“可是,我需要小提琴来帮我……”作曲。
“小琛,”陆子文直接打断了闵琛的话,“你遵从自己的本心吧,你并不是因为无法掌控小提琴才对她产生了疲倦,而是因为在你的心里,你对小提琴的爱要远远逊色于对钢琴的爱。既然你并不是那么地爱她,就把她当作好朋友吧。我的母亲说,‘对你的爱人要付出十二万分的体贴细心,而对你的朋友,只需要十分的关照就够了,不用逾矩’。”
“你的钢琴,让我赞叹,从你的那首《悲怆》里我好像感觉到了一些什么。既然你能有这样感染人的魅力,为什么还要舍本求远?你不是神,你不可能擅长每一样东西,守好你心爱的钢琴,与小提琴保持适当的距离、而不是想要贪心地再占有她,我想,你的未来会更加远大。”
这种话压根不像是一个8岁的孩子能够说出来的,但是多年的坎坷岁月却让陆子文对这个男孩的贪心起了一种无可避免的同情。
在孤儿院里,所有人都得贪心。修女的脾气并不好,你想要在午饭的时候多吃一点土豆泥,就必须得想尽办法地讨她开心。陆子文花了七年的时间明白了人情冷暖,感受到了世态炎凉,而如今,他竟然看到了一朵温室里的鲜花在询问自己:『我该如何贪心?』
不,世界上没有成功的贪心人!
贪心到了最后,只会一败涂地、万事皆空。
……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你看我的眼神,即使你掩饰得很好,但你对我还是有些愤怒的。”闵琛单手拥着自己心爱的青年,一边摩挲着对方腰间的软肉,一边说道:“那时候虽然不懂,但是我记得很清楚,后来我大概明白了,你是觉得我太过贪心。”
戚暮没有吭声,只是窝在爱人的怀抱里,听他继续说着:“我真的很贪心,就是现在……我也很贪心。不过你倒是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我贪心也没用,我就是不擅长小提琴,所以我就收敛住了一些欲望,单纯地去抓住我所真正想要的东西。”
“钢琴,作曲,指挥,还有……你。”
听到最后的时候,戚暮终于忍不住地噗哧笑出声来,他没好气地问道:“我可没想要你。”
闻言,男人俊眉一挑:“我都嫁了,想不认账已经晚了。”
戚暮哭笑不得地伸手抚了抚闵琛坚毅的下颚,问道:“对于‘你嫁给我这件事’,你就这么上心?该不会以后你要每天都说上一句:‘我已经嫁给你了,你要负责’吧?”
闵琛一脸“被你猜中了”。
戚暮:“……”
无语了片刻后,戚暮叹了声气,道:“我真的记不清当年在琴行学习的那些事情了。你说过了一个多月你再回到斯图加特来找我,艾斯比先生却说我已经离开德国了是吧?那就说明那段时间我的父母很忙碌,因为工作原因,我们全家搬去了奥地利。我那段时间焦头烂额的,根本不可能记得你啊。”
听到这,闵琛委屈地瘪了嘴,抬眸看着戚暮,就是不说话。
被他这哀怨的眼神看得,戚暮头皮发麻,他干笑着扯开话题:“不过你这么说我倒是知道了,为什么我的音乐风格和你有些像了。我当初搬家到奥地利以后,就开始正式地进行进阶阶段的练习,可能就是无意中受到你的那首《悲怆》的影响……嗯,风格都被你带坏了。”
闵琛腰板一直:“被我带坏了?!”
戚暮郑重严肃地说:“是啊,肯定是被你带坏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当初都喊我哥哥,嗯……怎么现在不喊了啊?小琛弟弟?”
小琛弟弟:“……”
乘胜追击,戚暮抬眸调侃道:“嗯,小琛弟弟,你竟然瞒了这么久才告诉我这件事,你是不是胆子肥了啊?而且还这么没礼貌的不喊哥哥了?”
小琛弟弟:“……”
“嗯?喊一声哥哥听听?”
沉默了片刻后,闵琛不动声色地拉着爱人的手放到了某个还在沉睡的部位,淡定冷静地说道:“你的……小琛弟弟,在等着哥哥的呼唤。”
戚暮:“……”
“你敢不这么色吗!!!!!!!!!!”
“我对我的妻子色,天经地义。”
“是你嫁给我的!”
闵琛面不改色:“哦,那我对我的丈夫色,天经地义。”
戚暮:“……”
忍无可忍之后,戚暮一巴掌拍在了闵琛厚如城墙的脸皮上,接着起身就打算走,一边走还一边骂道:“你太不要脸了,离婚!必须离婚!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我当初怎么就被你给骗……唔……”
火辣炙热的吻,堵住了戚暮接下来的话。被某个男人用力地按进了沙发里后,戚暮一开始还有些拒绝抵抗,接着干脆随着这家伙的节奏回吻起来,享受着对方温柔的吮吸。
一个吻结束后,低首望着爱人迷离的目光,闵琛薄唇微勾,喘气道:“新婚之夜,我找了这么多年才找到你。老婆,不要生气了,好吗……”
戚暮也在尽量平复呼吸,听到这话,他不满地皱眉:“到底今天是谁嫁给谁了?”
闵琛淡然一笑:“嗯,不要生气,老公……”
一句毫不害羞的“老公”说出口后,闵琛俯身便又再次开始了下一个吻,两人紧紧拥着对方,暧昧的口水啧啧声在安静的客厅里回荡。
“砰——”
一个不经意的翻身,狭窄的沙发竟然一下子没有承载住两个大男人的重量,戚暮和闵琛猛地就摔在了地板上。所幸羊毛地毯铺得很厚,人肉垫闵琛也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戚暮倒是担忧地问道:“疼吗?”
闵琛摇首,将青年一把拥入怀里:“不疼。”
见着对方是真的没事后,戚暮才松了口气,这时,他一个不经意地抬首,忽然瞥见了某个被撞开了的盒子。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时,浅色的眸子倏地睁大,戚暮惊悚地看着闵琛头顶的方向,浑身一僵。
顺着爱人的视线看去,闵琛在看到那盒子里的东西时,也猛然怔住。
不过多久,闵琛单手撑起身子,道:“是母亲给我们的新婚贺礼,我们得好好使用。”
戚暮一把按下闵琛:“你敢!!!!”
闵琛薄唇一勾:“这可是长辈给的礼物,怎么能违逆呢?”一边说着,他还一边垂首,咬住了青年发红发烫的耳垂、轻轻地撕咬着:“老公,我真是好想看到你将那两颗小珠子戴在身上的样子啊,还有那根小尾巴,真的很适合你啊……”
红色彻底地从耳尖蔓延到了全身,戚暮忍无可忍地将某个男人一脚踹开:“你们一家,怎么都这么色!!!!!”
“新婚之夜,老公,你就从了我吧……”
“滚!”
“老公……”
“滚!!!”
闵琛不要脸地凑上去,用暧昧磁性的声音道:“老公~~~~”
“你给我滚!!!!!!!!!”
婆婆大人……哦不,是丈母娘大人到底送了什么东西?这当然是不可说了。至于这些东西有没有用到“老公”的身上?这些,也肯定是不·可·说。
深受母亲毒害30多年的闵琛第一次发现,他的母亲居然做了一件大好事。
连闵琛都没想到,当他家青年戴上红色的小羽毛时候,那种瑰丽的美艳,真是绚丽极了!尤其是那种隐忍到了极致,最后忍不住高喊出嗓子的呻吟,真是让人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可以欣赏到这个人绮丽淫靡的艳丽。也正如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戚暮这个人,才能让闵琛放弃骄傲、爱到无法自拔。
我们的爱,触及灵魂。
2022年9月24日,周六,晴
昨天小七爹地和奥斯顿爹地结婚了,但是昨天晚上奶奶却把我接到了他们的家,不让我睡自己家,今天也不让我回去呢!
好奇怪诶!
不过傍晚的时候我好不容易回家后,奥斯顿爹地却告诉我不要去打扰小七爹地睡觉。
可是小七爹地已经睡了一整天了啊!为什么还在睡呢!
小七爹地偷懒,这样不乖,小七爹地以前告诉安吉尔,人要勤奋的!
不过奥斯顿爹地看上去也好累啊,不知道奥斯顿爹地有没有发现,他的脖子上有很多很多蚊子包呢?好奇怪诶,为什么秋天了还有这么多蚊子呢……
晚上蚊子不会来咬安吉尔吧!
安吉尔。
第298章 十年1
从伦敦到慕尼黑,飞机要驶过比利时和卢森堡。
其实也不需要多久,只用一个小时左右,克多里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家。
刚离开伦敦、来到慕尼黑音乐学院的时候,克多里才11岁。很多人在不离家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恋家,但是真正离开了家乡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那里真的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
11岁的小男孩背井离乡,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城市、国家,来追求自己的音乐梦想。这听起来十分的美好浪漫,充满着无限的梦想与憧憬,然而对于当时的克多里来说,他却感觉到了一丝迷茫。
所幸有卡尔教授帮着他适应了在慕尼黑音乐学院的生活,也手把手地教导他渐渐地成长独立起来。别看卡尔教授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络腮胡子模样,事实上,这位学院派的著名代表人物心思十分细腻。
大概是很小就与自家导师相处的缘故,克多里也渐渐地感染上了老师乐观积极的性格,在慕尼黑音乐学院拥有很高的人气,作为学院乐团的首席、小提琴系的首席,在获得了帕格尼尼世界小提琴大赛的第一名后,扬名全球。
还未曾毕业,克多里便在卡尔老师的介绍下,见了柏林爱乐乐团的新任乐团经纪人丹尼尔·杜克。在丹尼尔的介绍下,还未毕业的克多里便去了柏林,在柏爱全员面前演奏了一首《无穷动》和一首《心如止水主题与变奏曲》,成功获得了柏爱半数以上的投票决议。
就连当时的新任首席指挥奥斯顿·柏特莱姆,都诧异地多看了他几眼,最终将自己的五票全部投向了赞成的一方。
至此,还未毕业,克多里·斯劳特便已然注定了即将成为“天下第一团”柏林爱乐乐团的副首席。
带着这个好消息,在2009年的春天,克多里正式地从慕尼黑音乐学院毕业,回到了半年没有回来过的伦敦。
泰晤士河的粼粼波光在灿烂阳光的照射下,宛若钻石一般迷醉璀璨,春天的伦敦仿佛进入了一种梦幻的境界,至少对于久久未归的克多里来说,这座城市里到处弥漫着思念的气息,就连街边的红色电话亭都更加鲜艳。
银白色的飞机稳稳地停在了希思罗国际机场,当克多里拉着行李箱、提着小提琴从机场航道楼里出来的时候,他刚刚站稳,一眼便见到了自家姐姐。
在拥挤的人群中,一位美丽大方的金发女郎,总是会显得十分出挑,尤其是那张扬耀眼的气场,就连路人都会忍不住地多看几眼。
而和姐姐凯伦不同的是,克多里似乎显得温和许多。他继承了母亲浅褐色的柔软头发,五官柔和,笑容也十分和煦,就是站在那儿就仿佛有阳光从他的身后照射过来,让人感受到温暖和煦的光芒。
所以就是这一眼,便让站在凯伦身旁的金发男人彻底怔住。
而克多里则是直接上前拥住了自己的姐姐,给了一个亲昵的贴面礼后,笑着问道:“凯伦,麻烦你来接我了,其实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凯伦勾唇,揉了揉弟弟柔软的发丝:“我来接我的弟弟,还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克多里,赶紧上车吧,今天正好有司机载我们一程,省得我要开车了。”
听到这句话,克多里才注意到了站在姐姐身旁的男人。他微微仰首看向金发碧眸的男人,视线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猛然滞住,瞳孔微微放大,竟然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一见钟情。
那双碧蓝色的眼睛就仿佛是克多里曾经在挪威海峡看到的一般纯粹,蓝得绚烂,蓝得瑰丽,沉浸着一种冰到空气也泛白的纯蓝色,里面装载着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冰蓝。
……明明拥有着太阳般金黄的发色,却有着这种冷冽到极致的眸色。
见到维斯克·埃尔德的第一眼,克多里仿佛感觉到了一种冰冷的寒意在自己的心口泛滥开去。他的心从来都是火热滚烫的岩浆,但是在碰到这样一种极寒冰块的时候,却产生了一种美妙的情绪——
真的好想……看到这个人笑。
而克多里不知道的是,对于维斯克·埃尔德来说,他见到克多里·斯劳特的第一眼,就好像陷入了沼泽,无法挣脱。这个青年拥有着温暖的笑容以及和煦的声音,你完全无法拒绝阳光照进黑暗的请求,因为那对黑暗来说,也是一生中从未有过的救赎。
『一见钟情』。
对这两个人都是一样。
只是这份一见钟情来的太不是时候,埃尔德集团正筹划着在美国的上市,而克多里也即将赶往柏林加入柏爱。
理智让维斯克·埃尔德尽量地不去多注意这个女朋友的弟弟,但是他的心却让他在开车的时候,忍不住地将视线投在车后座的青年身上。
“你真是太棒了,克多里!我上个月知道你竟然加入了柏爱以后,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对亲人的时候,一向冷静的“美女金融师”凯伦·斯劳特也有些激动:“我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弟弟,克多里,只可惜以后你可能要经常呆在柏林了,不过我们会经常去看你的……”
一路上,维斯克便听着凯伦和克多里不停地交谈。大多数情况都是前者高兴地说话,而后者淡笑着颔首应答。
维斯克是第一次见着凯伦如此不自持的模样,他和凯伦上周才第一次见面,但是在两人相亲才三分钟后,就达成了一致协定:这个人,是成为我的另一半的最好人选。
他们都拥有着极强的事业心,对于任何事情都不会掺杂主观的感情因素,维斯克一直认为凯伦和他一样,就算对于家人也没有太多的热情,不过今天他倒是没想到,见到自己的弟弟后,凯伦会如此“失态”。
在停车的时候,克多里先拎着行李进了别墅,而维斯克眉头微蹙,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敛着眸子,面无表情地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在慕尼黑音乐学院进修的弟弟?”
没有面对家人后,凯伦再次恢复了正常的模样,淡然地颔首:“嗯,他是我的弟弟克多里·斯劳特,刚刚和柏林爱乐乐团签下了合约,等他毕业后就可以直接成为柏爱副首席。”顿了顿,凯伦又淡定地说道:“这次我弟弟也回来了,我家里人都在了,今天晚上我们就把订婚的事情公布一下吧。”
冰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暗色,良久,维斯克·埃尔德轻轻颔首:“嗯,公布吧。”
相识一周,直接订婚。
这件事对于斯劳特夫妇来说,也是有些无法接受的。仅仅才认识了一周就订婚?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这可是关乎未来的婚姻大事,这么短的时间真的能考虑好吗?
面对父母的怀疑,凯伦微笑着解释:“维斯克是我最完美的丈夫,这一点请您们放心。我的眼光还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维斯克也是一个很优秀的人,而且我们现在只是订婚罢了,还没有正式地结婚。”
女儿在家中一向比较强势,既然凯伦都这么说了,斯劳特夫妇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克多里几次想要开口,但是到最后却都犹豫地将话咽回了嗓子里。
他的这副模样全部落入了维斯克的眼中,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维斯克竟然听到自己这样开口说道:“克……克多里,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这是维斯克第一次喊出克多里这个名字,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在念出“克多里”这个名字的时候,似乎带着一种浪漫的沙哑,让克多里心弦一动。
饭桌上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克多里的身上,这个才23岁的青年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忍不住地问道:“凯伦,你真的很爱……埃尔德先生吗?一个星期的时间,你们真的是真心相爱的吗?”
这个问题,让凯伦和维斯克都是倏地一怔。
凯伦没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弟弟竟然给自己抛出了这么一个大难题。
爱?绝对算不上吧,顶多是有种看对眼的好感。毕竟这个男人条件优渥、外形一流,和她一样,对于情爱似乎也没有什么需求,凯伦已经可以预见到他们婚后冷淡的夫妻生活。
但是这些,就已经够了。她凯伦·斯劳特就没想过得到什么一生一世的爱情,和维斯克·埃尔德的结合对他们两个人而言,都非常有利。
她需要维斯克,因为这个男人可以让她更快地跃入上级阶层,避免很多陷阱失败。而维斯克也需要她,她是华尔街著名的美女金融家,不过多久也会成为埃尔德集团的股票分析师。
他们的结合,注定是互利双赢。
想到这,凯伦再也没有犹豫,她罕见地主动牵起了男人的手,笑着看向自家弟弟,道:“克多里,你真是想太多了,我非常非常爱维斯克,而他,也非常非常地爱我。”
听着这话,克多里放在桌下的手指紧紧地捏住。即使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他却仍旧情不自禁地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金发男人。却见后者冷着一张俊脸,只是淡然地扫了他一眼后,便看向斯劳特夫妇,点头道:“嗯,我们非常相爱。”
心脏,在那一刻彻底碎裂。
其实早在一开始他就不该妄想去破坏姐姐的爱情,明明这是最疼爱自己的姐姐,明明她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爱人,可是他却一不小心地爱上了这个人。
那是一种冰与火的交融,那种深沉到淬骨的感觉,只要他和这个男人的视线对上,就忍不住地心脏颤动,好像连骨子里的灵魂都产生了共鸣。
然而……这个人是他的姐夫。
回家只有一个星期,克多里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赶去了柏林。
第299章 十年2
有的爱,起源于日常点滴的接触;而有的爱,却只是因为那一眼。
成为柏爱的副首席后,克多里的生活便被乐团给充满了。即使是在周末休息的时候,他也没有抽空回伦敦看一看。一来是因为他还没有将那种诡谲的悸动平复稳定住,他需要时间来安定住自己躁动的心;二来是因为柏爱的事务实在是太繁忙了,大型乐团的合作并不像学院乐团一样,柏爱对于音乐的要求更高,就算是克多里,也要多花功夫来钻研磨合。
起初来到柏爱,只是因为这是全世界最顶尖的交响乐团,这是每一个乐团小提琴手的最高梦想。但是等真正来到这儿以后克多里才发现,他真的很喜欢这里。
柏爱的每一位成员都拥有丰富的经验,可以给他以指导;丹尼尔非常乐于助人,经常关心他在柏林是否生活妥当;而近几年业内最卓越出名的音乐大师——奥斯顿·柏特莱姆,则更是用耀眼的音乐实力折服了他,让他更想要与对方合作出一场盛大完美的演出。
这里有着全世界最顶尖的人员配置,而此时的克多里只是一个刚出茅庐的新人罢了,当他来到这片海洋的时候,他仿佛是饥渴已久的海绵、疯狂地吸纳着海洋里的知识,不断地充实自己。
这样的日子过去得很快,没过多久,就到了柏爱上半年度的最后一场巡演。
柏爱的乐迷们早就发现,在本年度的这场巡演中竟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当然,大多数人还是能够认出来“这是最近几年风头正盛的小提琴天才克多里·斯劳特!”,不过也有少数人对克多里担任副首席的事情提出了质疑。
23岁的柏爱副首席,还是太过年轻了吧?
克多里用自己扎实出众的实力,让所有人都闭了嘴。
虽然克多里没有主动回伦敦,但是这却不能避免关爱他的父母经常来探望他,也不能避免凯伦出差到德国的时候,来观看了柏爱的最后一场演出。
忽然有工作人员告诉克多里他的家人来找他的时候,克多里正和柏爱成员们一起说笑。此时的闵琛成为柏爱指挥已经三年,但是克多里还是刚刚碰上他啊,于是柏爱成员们就经常向这位脾气温和的新任副首席吐槽自家恶魔指挥的脾气是有多差。
忽然听说有家人竟然来看自己的音乐会了,克多里的第一反应就是父母。但是当他走出后台、在柏林爱乐音乐厅的大堂内看到那一对宛如璧人的男女时,克多里却猛然怔住,嘴唇翕动,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凯伦见状,笑着上前拥抱住自己的弟弟:“看到姐姐就这么激动?正好昨天我要来柏林出差,你今天就要演出,维斯克恰巧最近也没什么事,我们就来看看你。”一边说着,凯伦一边打量着克多里,然后叹气道:“半年都不回去,这是得有多忙,你都瘦了。”
克多里僵硬的身子渐渐放软,他将眼中骇然的情绪掩饰干净,然后笑道:“嗯,最近乐团里的事情确实很忙,等……等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回去了。你的生日我不会忘记的,凯伦。”
见弟弟还时刻惦记着自己的生日,再怎么强悍的女强人也心里一柔。凯伦笑着道:“好,你竟然还记得我的生日,我可等着你的生日礼物呢。对了,你在柏林的房子有几间卧室?”
闻言,克多里一是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说:“两间。”
凝着眉头犹豫了会儿,凯伦道:“这样吧,我和维斯克就不出去住酒店了,他在柏林没有房子。我和他是明天早上的飞机,今晚他就和你挤一挤,我睡另外一间房好了。”
听着这话,克多里一愣:“你们不睡在一起?”
凯伦脸上的笑容一僵,接着才淡定地解释道:“嗯……最近我身体不方便。”
克多里一呆,接着他转首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金发男人,只见后者也向他轻轻颔首,似乎没什么反对意见。
其实维斯克和凯伦真的就一定要睡在克多里的公寓了吗?不,只要他们想要找到酒店,那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凯伦是想要和多日不见的弟弟再多聊一聊,才会决定住进克多里的家的。
等到三人都进了这间温馨宁静的公寓时,凯伦才突然想到:“对了,维斯克你可以去住酒店啊,我和克多里聊聊就好了,要不你自己出去找个酒店先住一晚?”
没等维斯克开口,克多里倒是大方地说道:“不用了,凯伦。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让姐夫再去找酒店也不方便,就在我这儿挤挤算了,我的床挺大的。”
既然克多里都这么说了,凯伦也就没有再反驳。
在灿烂耀眼的灯光下,维斯克微微眯了眸子,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青年。浅褐色的头发、温雅的笑容,这个人仿佛比阳光还要温暖,浑身都散发着一种蛊惑迷人的暖意。
在克多里看向自己的前一秒,维斯克极快地收回了视线。而等到凯伦与弟弟交流结束、卧室里的灯光也被人按掉后,克多里躺在柔软的床上,只感觉一个黑影从门边走到了床旁,接着是床垫陡然一陷。
在这样的黑暗中,克多里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没有说话。大概是过了十分钟左右,他才突然听到身旁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睡了吗?”
心中陡然一颤,良久,克多里才低喃着道:“没有。”过了会儿,他又犹豫地补充道:“埃尔德先生,您……也没睡吗?”
“嗯,有点冷。”
闻言,克多里有些愣住。现在是五月,虽然柏林的春天一向气温不高,但也绝对算不上冷。迟疑了半晌后,克多里小声地询问道:“需要我把空调打开吗?白天下了一场雨,可能还是有些冷……”
声音戛然而止。
克多里只感觉到自己的左手仿佛被一个冰块握住了,冰凉的气息从对方的皮肤穿透过来,游走过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让他躁动炙热的心脏一下子冰封住了,却又在下一秒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你的手很暖。”
半晌后,克多里低声道:“是您的手太冷了。”
“我的体温天生偏低。”
嘴角微微翘起,克多里忍不住地道:“那真巧,我的体温天生偏高。”
“在柏爱的生活还好吗?我听说,你似乎很忙,一直没有回过伦敦。”
“还好,成员们对我很好,丹尼尔和奥斯顿都挺照顾我的。”
“是奥斯顿·柏特莱姆吗?”
“是的。”
“我和他以前见过,他是个很不错的人。”
……
克多里并不是一个擅长言谈的人,相比较于倾诉,他更喜欢聆听。但是不知道为何,在这个晚上,他却不知不觉地说了很多话。他开始说起了自己最近的生活,也偶尔讲讲过去的事情,有时候维斯克也会说上一点自己的经历。
两人就这么低声地在卧室里交谈着,一路谈到了天明。两只手紧紧地牵着,克多里没想过挣开,那维斯克就更没有主动放手的意思,直到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纱射入房内的时候,克多里诧异地转首看向一旁。
这一眼,恰恰落入了一双碧蓝色的眸子里。
那目光幽邃深沉,漫天的蓝色仿佛营造出了一个冰雪世界,里面有着无尽的荒芜与悲凉,好像这个人的心里没有一点东西,空洞地望着自己。接着,克多里看到那眼睛里慢慢地有了生机,一点点地有了光芒,这样蓬勃浩然的活力,让他的心脏再次忍不住地剧烈跳动起来。
“我很喜欢您的眼睛。”
当话说出口之后,克多里也一下子怔住。
良久,却见维斯克·埃尔德不动声色地勾起唇角,右手也更加握紧:“不要对我用敬称,你可以叫我维斯克。”
感受着那掌心传来的温度,克多里的心脏仿佛要从口中跳跃出来:“好,维斯克。”
一夜未眠,却没有人感到困倦。最多也就是凯伦第二天一大早看到克多里眼睛下的黑色时,猛地一愣,接着无奈道:“果然还是嫌挤吧?克多里,你都没睡好。”
克多里只是笑笑,却没有说话。他特意请了半天假,送着自己的姐姐和……和维斯克,去了泰格尔机场。当凯伦去拿登机牌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自己的手心被人塞了一样东西。
克多里惊讶地抬首看向眼前的男人,却见后者面色淡然地看他,道:“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顿了顿,维斯克又补充道:“你是凯伦的弟弟,只要我能做到的事情,你都可以来找我。”
一开始听到对方的话,克多里忍不住地心中一喜,但是在听到“你是凯伦的弟弟”这句话时,克多里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
他神色苍白地目送着这对男女相谐着进入安检口,凯伦还微笑着回头给他挥了挥手。但是克多里却浑身发软,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只能无力地瘫坐在机场的金属座位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地面。
维斯克……是姐夫。
而他,却对姐夫产生了不被世人接受的感情。
明明早就知道和这个男人根本不可能,为什么还会产生那种痴心妄想?
那是凯伦啊!那是从小都非常疼爱他、不容许任何人欺负他的凯伦啊!
他怎么可以对凯伦的爱人产生那种龌龊的感情?
将脸庞紧紧地埋在了双手里,克多里轻轻地颤抖身体,他没有哭,只是很累。太累、太累了。昨天晚上掌心里的炙热还没有从心头挥散,但是这种触感却已经成为了他埋藏在心底的恶心感情的证据。
维斯克爱的是凯伦啊!
维斯克是他的姐夫啊!
就这么呆坐了一个上午,当克多里起身的时候,他看着那被自己揉捏成一团的纸条,双眼发红地看了许久,接着猛地扔进了垃圾箱,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机场。
只是过了五分钟,却见这个清俊秀雅的年轻人猛地又跑回头,在路人诧异的目光中,开始对垃圾箱翻箱倒柜。他毫不在意垃圾箱里的污秽,只是不停地翻找着那张小纸条。
闵琛后来曾经对戚暮这样评价过克多里的琴声:“克多里的小提琴技巧精湛娴熟,对情绪的掌握也十分到位,但是和你相比,他更加珍重感情。我如果早走你一步,你会连带着我的那一份更加努力地活下去,但是如果克多里的爱人先走他一步……那么他的抉择,可能是随之而去。”
第300章 十年3
克多里在存下了维斯克的电话后,并没有给对方打过一通电话。
七月是凯伦的生日,在柏爱的森林音乐会结束后,克多里就算再怎么不想回去,也必须得回伦敦参加凯伦的生日会。
在凯伦小的时候,生日会还只是单纯地宴请同学好友,庆祝生日。而等到凯伦渐渐地有了自己的事业和野心后,她慢慢地将生日会也变成了一种经营人脉的手段,除了邀请亲朋好友外,更多的还是邀请一些事业上的伙伴。
克多里不善于言谈,但是却不会与这种场合格格不入,他喜欢倾听,听着所有人谈论自己的事情、谈论别人的事情、谈论世界上发生的一些事情,而这么好的一个听众,自然会受到很多人的欢迎。
当维斯克·埃尔德出现在酒会门口的时候,他一眼便看见了那个被人群包围住的青年。你不得不承认,这个青年就是有一种诱惑的魅力,在全场光鲜亮丽的淑女小姐中,维斯克只能看到那一个人,并且不由自主地向对方走了过去。
在见到维斯克的时候,克多里脸上的笑容突然顿住,而一个正在说话的人忽然看见了前者,激动地道:“埃尔德先生?!”
维斯克微微一愣,接着淡然地颔首:“嗯,您是?”
“我是圣托勒的营销总监威尔,我们去年曾经在慈善拍卖会上见过的,您还记得我吗?”
维斯克眉头微蹙,他仔细地回忆了一番后,问道:“威尔·布鲁斯?”
“对对对!”
……
仅仅是交流了几句后,维斯克收下了这位布鲁斯先生的名片,然后便结束了这番谈话。和他的外表一样,这个男人性情冷淡,原本围在克多里身旁的众人看到维斯克后,便自觉地走开。
人家克多里是维斯克·埃尔德的小舅子,他们什么都不是,当然不要触对方的霉头了。
而等到旁人离开后,克多里已经将刚才一瞬间的失态全部掩饰过去,他看向维斯克,道:“凯伦刚才还在这儿的,好像似乎有什么事情被人叫走了,要不你再等等她?”
看着眼前淡笑着的青年,维斯克眸色渐渐暗沉起来,良久,他问道:“这段时间在柏林还好吗?怎么一直没有打电话给我?”
接连的两个问题让克多里一愣,接着他才笑道:“我挺好的,听说你和凯伦也挺好的。”
这样的话让维斯克·埃尔德的眉头愈加紧蹙,但是在接下来的谈话中,每当维斯克打算说些什么,克多里便将话题转回凯伦的身上,所幸在维斯克面色阴沉到极致的时候,凯伦与斯劳特夫妇一起登上了舞台,开始了生日会的致辞。
“谢谢每一位到场的来宾,我是凯伦·斯劳特,很高兴能在这里看到你们的身影……”
身为凯伦的未婚夫,维斯克·埃尔德自然上台也进行了一番致辞,并且亲手送给凯伦一条红宝石项链当作生日礼物。这条项链是埃尔德集团前几年的一件珍宝佳作,价值两百万欧元,当她出现在灯光下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齐齐吸气。
而克多里则是看着那条玫红色的宝石项链,与众人一起轻轻鼓掌。
等到宴会上的一些节目表演结束后,凯伦便与维斯克一起四处交谈敬酒。这两人好似金童玉女,凯伦能言善辩,维斯克稳如泰山,两者结合在一起,轻易地便吸引了宴会众人的眼光。
克多里听到身旁有女士这样感慨道:“埃尔德先生和凯伦,真的很配啊!”
听着这话,克多里淡然一笑,并无任何表示。
毕竟是宴会的主人公,凯伦与维斯克一起向所有宾客敬过酒、交谈后,凯伦被一位华尔街的老朋友叫去了,而维斯克则是轻轻颔首,示意她自己可以随意。
凯伦没有想太多,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以后,维斯克的目光在全场扫视了一周,接着便落在了不远处的青年身上。
说实话,克多里的五官并不如他的姐姐那般耀眼夺目,如果说凯伦宛如璀璨光华的钻石,到处闪耀着迷人的光彩,那么克多里就仿佛沉淀岁月的祖母绿,深邃动人。
维斯克的视线在克多里以及他身旁的那位小姑娘身上停留了会儿,接着他端着高脚杯走上前去。第一个发现他的是正对着他的小姑娘,这位小淑女诧异地向他问好,等发现他似乎是来找克多里的时候,便礼貌地离开。
和克多里的交谈,仿佛就是一汪温泉,不冷不热、距离适中,每一个字都恰到好处地响起,每一个音节都有着惑人的魅力。这个青年就那么静静地绽放在那里,让维斯克的心情也渐渐平和起来。
刚才当他看见这个青年在对着女孩微笑时,维斯克只感觉自己心中有一种陌生的怒火涌起:真不想让别人也看到这么温柔的笑容啊……
心中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在表面上,维斯克·埃尔德依旧是那个冷静自持的珠宝大亨。有这么一个冰山站在克多里的身旁,很多原本想来找克多里聊天的人也都自觉地退散。
等到凯伦发现自己的弟弟和未婚夫似乎聊得正欢后,她只是稍稍惊讶了一瞬,然后便对自家弟弟说道:“克多里,我就把他交给你了。带着他这么个冷面战神我可真不好说话,你多陪陪维斯克说话吧。”
接着没有等克多里回应,凯伦便眨了眨眼睛,又向另外一位金融界的好友走去。
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住,克多里捏紧手中的高脚杯,轻轻叹了声气。他真的不想再独自面对这个男人了,过去的这两个月他好不容易才让自己遗忘掉那晚掌心里的温度,为什么……又要让他再去想起?
但是心里是这么想,现实可不给克多里反悔的机会。
聊了一会儿后,似乎也察觉到了青年心不在焉的情况,金发男人眉头微蹙,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后,问道:“不喜欢这种场合吗?”
克多里与维斯克干杯后,点头道:“嗯,我很小就开始学小提琴,一直忙着没什么时间多参加宴会。等后来去了慕尼黑音乐学院,这种场合就来得更少了。不能算是不喜欢,只是……恐怕我不大适合这种地方吧。”
闻言,维斯克眸子微眯。
不,你很适合,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很喜欢你。
想到这,维斯克直接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然后猛地拉起了克多里的手,在后者惊异的目光中,不动声色地勾唇问道:“既然不喜欢,那就换一个地方好了。”
……
伦敦的夜空漆黑深邃,一轮半勾的弯月挂在广阔无垠的天空上,将淡淡的光辉洒落大地。
这里是酒席会馆的一个小阳台,夏夜的清风从不远处的森林里吹拂过来,夹杂着湖水清凉的气息。克多里将手臂撑在黑铁的镂空雕花栏杆上,放目远望,四野里是一片寂静,只有在遥远的地方闪烁着伦敦绚烂唯美的灯海。
既然已经成为了维斯克·埃尔德的未婚妻,那么凯伦的生日会自然是在前者名下的会所里举办的。这间高级会所是埃尔德私人的一处地产,位于伦敦的郊区,被葱葱郁郁的森林包围住,安宁寂静。
这处小阳台其实很隐蔽,需要从生日会的主宴厅穿过三扇门、走过旋转楼梯,才能找到。但是这里真的是一处非常美好的地方,红酒香醇的气息从楼下的宴会厅中弥漫上来,在阳台的地板下,就是正在参加生日会的宾客们,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在自己的头上还有这么一个隐蔽的地方。
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后,克多里感觉自己昏昏沉沉的大脑似乎清醒了许多。他不是一个会喝酒的人,刚才出于礼貌多喝了几杯红酒,就让他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如今吹了晚风才感觉好一些。
“我小时候经常来这里。”
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一下子吸引了克多里的注意,他转首看去,却见到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正安静地凝视着自己,那眼睛真的太透彻了,被月光一照射仿佛能照耀到最底端,反射出冰川似的纯净光芒。
克多里忽然觉得刚刚清醒的大脑,又有些晕沉了。他迷迷糊糊地听着男人这样说道:“这座庄园是我十岁的时候,我的祖父赠送给我的。夏天的时候,我很喜欢来这里,在那边的森林里有一个小湖,里面有很多鱼。”
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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