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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轻网配]写意画卷 作者:樱离墨

    正文 第12节

    [轻网配]写意画卷 作者:樱离墨

    第12节

    凌涵却突然伸手,将路溟一把捉进怀里,一手扶着他的头,道:“路溟,快点记起来吧!”

    “什么?”路溟有些不解,忍不住抬头看向凌涵,“记起什么?”

    “你自己想。”凌涵紧了紧怀抱之后,便松开了他,状似如常地点开了一部电影。

    路溟却从他眼中读到了不同的情绪,就像是浓重的夜色一波又一波渲染起来,几乎似要滴出墨来一般。他知道,凌涵一定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自己,甚至隐隐有种感觉,自己与凌涵认识,在自己加入沉鱼出听之前。可,是在什么时候?凌涵曾经去法国旅行过?但是以他的外形,自己应当不会忘记才对。

    路溟一时之间并没有往更早的时间去想,毕竟他离开中国的时候,还在念小学,儿时玩伴的模样自己都已然记不清了,推己及人,他同样并不认为那个时候的朋友还能认得出自己来。

    很显然凌涵并不准备再给他任何暗示,既然如此他能做的也就只余倚在一边一起看电影了。电影是一部经典的剧情片,不过此时路溟却是半点没能看进去,只是不断地努力回想着,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见过凌涵,却又把他遗忘了。这样走神的结果就是一部100分钟的电影,路溟有近半数的时间,都是盯着凌涵发呆。

    对于路溟这样的反应,凌涵看在眼里,却始终不动声色,直到看完了一部电影,才道:“明天还要看日出,早点睡!”

    路溟茫然地看了眼恋人,点了点头,凌涵便接过了他身边的笔记本电脑,放到一边的桌上,而后抬手关灯,将人圈进了怀里一同入眠。

    路溟原本以为自己会失眠的,毕竟心里还塞了那么大的疑惑,可是落在熟悉的怀抱里,听着耳畔平稳的呼吸声,却很快沉沉睡着了。

    翌日天尚未亮,凌涵就摇醒了路溟,路溟昏昏沉沉地摇了摇头,暗想自己昨天想着拍日出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起早起有多么的难受呢?

    幸好,凌涵非常体贴地帮路溟换完了衣服,几乎是半扶半抱着将人送去了浴室,待他洗漱完毕之后,两人便一同出了门。日出前的山区却有些凉意,路溟将外套的拉链拉高了些,由着凌涵带路,两人兜兜转转,走到了一处小丘上。细密而齐整地草坪看起来格外柔软,路溟很是不拘小节的就准备直接席地而坐了。

    但凌涵却比他细心得多,从随身背出来的包里扯出了一块桌布来,往地上一铺,两人便并肩坐下了。

    此时东方的天际已然微微染上了淡淡的粉紫色,路溟取出相机,咔嚓咔嚓地按了几张,记录着天空中云影的游戏,直至朝日终于突破地平线升起,缓缓挂至天隅。待太阳升起,路溟也渐渐收起了睡意,拍了近百张照片之后,才将相机放下。甩了甩隐隐作痛的手臂,路溟伸了个懒腰,后前弓起的腰背被身边人顺势环过。

    路溟倚向凌涵:“我们该回去了,吃完早饭要去马场。”此次出行,除了采风,他最心心念念的就是骑马。

    凌涵闻言将人拉了起来:“昨天已经预定了今天的早餐,工作人员会送过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马场回忆录(一)

    路溟点了点头,两人回到vil的时候,才发现完全多虑了,张逸根本还没醒,依然在房间里窝着。凌涵便让路溟在沙发里窝一会儿,虽然现在他比早上被拖起来的时候,要精神得多,但稍微闭目养养神还是很有好处的。至于叫醒张逸这件事,凌涵怎么可能让路溟去呢?

    于是张逸就在睡梦之中,被人直接掀翻了被子,不过他并不像是路溟,早起的时候会迷迷糊糊的,因此只是茫然地睁开眼,待看清床前站着的人之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我说,你不和路老师两个人缠缠绵绵的,大清早站我床前想吓唬人啊?”

    “起来。”凌涵踢了踢床脚示意。

    张逸坐直起身来套衣服:“我记得路老师很喜欢赖床,你们怎么起得这么早?”

    凌涵却已转向外走去:“早餐很快就要送来了。你动作快点。”

    张逸耸了耸肩,多少也猜得出来两人肯定又是约了一早起床的,不过么,对于他们既定的两人世界活动,他也没兴趣却掺和。自发自动地洗漱完,下楼的时候,正好赶上度假村的工作人员过来送早餐——这是一顿非常丰盛、中西和璧的早餐,有魔毯煎蛋、鲜虾干贝粥、煎培根、帕尼尼、日式煎饺等,饮料则有牛奶和两种果汁,还配以综合水果拼盘,看上去就令人食指大动。

    张逸立刻现了原形,不等工作人员转身去拿另一个托盘里的东西,就直接自己扑了过去,把推车上的托盘搬到了桌上,然后又乐呵呵的把装着牛奶的玻璃壶端了过来,与此同时工作人员也把橙汁和苹果汁一并放到了桌上:“几位客人,你们慢用。一个小时后,我会再过来收盘子的,我先走了。”

    “好的,谢谢你。”路溟目送着他出了门,一回头发现张逸已经坐在桌边上了,手里拿着刀叉,表情却有些不对劲:“所以,他们可以上门收盘子的?也就是昨天我根本不用洗盘子?凌涵,你又是故意坑我的吧!”

    “你白吃了一顿饭,付出点代价也很正常。”凌涵完全不理他,替路溟挑开了一个小笼包的口,散热。

    张逸深深吸了口气,插了两块培根到碗里,配着粥吃,算了,反正就算不叫他洗碗,他也不可能跟着那两个人一起出去散步,再说洗碗也不算太花时间,忍了。

    三人其乐融融地吃完了早餐,叫来了电瓶车,一起前往马场。度假村的马场距离他们所住的vil区,还有足足二十分钟的车程,远远望去尽是连绵的绿色,群山清溪,遍地野花,美不胜收。沿着小山丘绕了半个弯儿之后,占地极大的马场就映入了眼帘,极目望去,场地很干净,一整排马厩立在马场边上,三、四匹马驹则星布在马场内闲适地吃着草,看起来格外慵懒舒适。

    眼前的情景让路溟格外高兴,车才停下,便迫不及待地小跑到了马场边上,这对于不爱运动的他来说,是非常少见的。凌涵看着恋人的动作,唇角微勾,长腿迈开几步便赶到了路溟身边:“先去更衣室吧,你现在也不能进去!”

    马场的规定是必需更换了骑装之后才可以入内,更何况马场周围毕竟还是建了围栏以策安全,路溟是不可能摸到马匹的,所以与其在这里望梅止渴,倒不如换好衣服,直接进去更有效率。

    路溟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草坪上悠哉的马匹,最终还是乖乖跟着凌涵走向了马厩边的更衣室,而张逸则已经站在了更衣室门外:“我说,我可从来没有骑过马,该不会很难吧?”他不太确定地问到,不过转念一想,路溟之前表现出来的状态,似乎也展示了他并不是个擅长运动的人,既然连他都会的话……想必骑马应该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吧!自我安慰了一翻,张逸重拾自信,跟着凌涵和路溟一起步入了更衣室。

    作为一项欧洲贵族忠爱的活动,这里的骑装是偏中世纪的欧洲风,路溟穿上之后,格外显得腰细腿直,将他清隽的气质烘托得更为鲜明。

    虽然是穿同类型的衣服,但凌涵却显得格外冷峻挺拔,两人换好衣服出来,就引得门口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侧目不已。待张逸也换完衣服出来之后,负责马匹管理的人,便领着人去马厩。为了凌涵和路溟出色的外表,就算是男性工作人员,也生出了几分偏心,格外选了两匹极漂亮的马给两人。选给路溟的是一匹通体雪白的阿拉伯马,而给凌涵的则是一匹浑身黑亮的西班牙马。

    ☆、第一百一十七章:马场回忆录(二)

    路溟其实更垂涎凌涵那匹黑亮神气的马驹,可惜马匹的管理人员却认为身材较为纤细的路溟,还是骑阿拉伯马更为合适。

    无奈路溟只能乖乖牵着自己的白马跟在凌涵身后,一路往马场走,两人一上马,边上的工作人员就知道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对于像他们这样天天带着客人骑马的人,看人上马的动作就能知道对方有没有骑马的底子了,怎么抓马缰,脚踩马蹬呈现什么样的姿势角度,都很容易分辨一个人是不是会骑马。至少眼前这两位模样出众的客人,是完全不需要自己操心了。

    路溟上马之后,脸上忍不住漾开笑容,抖了抖缰绳,便控制着马匹绕着马场小跑起来,凌涵自然跟在他身后也出发了。

    待两人都出发之后,张逸才刚刚牵着马走到马场上,迎接他的也只有两人离开时扬起的尘土了。对于自己重色轻友的室友,他早已经不抱期望了,此时张逸摸着马鼻子,试图跟马匹培养感情:骑马还能比骑自行车或开车更难吗?马可是智商很高,很通人性的。张逸如此想着,而后照着从小看的武打片的场景,翻身上马……而后,险些用力过猛,从马的另一侧再落下去。

    工作人员在边上低咳了一声,骑马最怕碰上胆太大和胆太小的,胆小的吧,马只要一动就尖叫,反而把马吓着了。胆大的吧,就是眼前这样的,动作幅度太大,也很危险。

    张逸多少觉得自己有点丢脸,振作了一下精神之后,便挺直腰背,大刀阔斧地坐在马上,煞有介事地嚷了一声:“驾!”

    边上的马倌摸了摸鼻子,自发自动地牵过了缰绳,带着张逸慢悠悠地向前走。

    当然,马跑的时候,故然对骑马的人是个很大的考验,但马慢慢走的时候,左右摇晃的马背也绝对不会让首次骑马的人太好受。一般骑马的地方,会在马鞍上配置个铁环,以此帮助初骑马的人保持平衡,不过这里的马场都是标准配备,马鞍、缰绳,没有铁环,想保持平衡,那就只有靠自己了。

    张逸身处怎样的水深火热中,路溟和凌涵当然完全不知道,他们只是享受着风驰电掣的快感。尤其是路溟,已然不满足于小跑了,夹敲马腹,让身下的马匹加快了速度,不过他也是很有分寸的,毕竟他在法国的时候,只是学会了怎么骑马,至于怎么打浪,他只是有幸被人带过一回,自己却是没有这个本事的。

    因此无论路溟怎么加速,凌涵总是保持着与他齐头并进的状态,欣赏着他在马背上的优美姿态。跑了两圈之后,路溟才想起,同行的人里还有一个张逸,因此在回到马场入口处的时候,放慢了马速,正好看到马倌领着张逸散步。

    “张逸,你适应得怎么样?”路溟纵马走近他。

    张逸僵硬地回过头来:“我被你给骗了啊,路老师!我还以为骑马是件很容易的事呢!马不是很通人性的嘛!”

    路溟一头雾水:“骑马的确不算太难啊,我都学会了。马也的确很通人性,怎么了?”

    张逸欲哭无泪,他现在只觉得自己腰酸背通,因为一直很紧张,浑身肌肉都紧绷着,已经可以预见下马之后,是怎样的光景了:“我没有骑马的细胞。”

    “你不用这么紧张,还有工作人员在,他不会让你摔马的。”路溟对于张逸僵成根木头似的姿态实在忍俊不禁。

    凌涵也策马走到路溟身边,甚至腾出一手,理了理他被风拂乱的头发:“你让张逸慢慢学,我们在这里,他更容易分心。”

    路溟一想也是,便跟着凌涵走开了,“凌涵,真没想到你也会骑马。”毕竟比起法国,中国的马场要更少一些。

    凌涵侧首看向路溟:“想不想骑快马?”刚才陪着路溟跑了两圈,他已经看出了路溟不会骑快马,因而有此一问。

    路溟点了点头,“你会?”

    “嗯。”凌涵说着勒停了马,路溟立刻会意,跟着下了马,走到凌涵身边,被他单手牵扶着,坐到了马上。

    凌涵将人环在怀里,由于这匹马只有一副马蹬,自己要控马必需得踩着,这样一来路溟就无处落脚了,要想在快马上维持住平衡,他唯一的选择就是依赖凌自己。

    路溟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一只手被凌涵两手覆着落在马缰上,另一只手则半扶半抱住凌涵的手臂。凌涵紧了紧怀抱,一夹马腹,便疾驰了出去。身后的白马,则乖乖跟在后面。

    ☆、第一百一十八章:马场回忆录(四)

    路溟感受着风拂面而过的凉意,只觉路侧树植飞速向后倒退,身下马匹起伏如海潮一般。由于踩不到马蹬,在极速奔驰的马背上的确很难维持平衡,或者更准确地说,如果不是凌涵的臂膀一直有力地环住自己,自己恐怕早已经落马了。

    凌涵将路溟紧紧锁在怀里,带着他一路驰骋,引得一旁闲着的马倌们围观。

    来度假村马场骑马,并且有过骑马经验,或者有点底子的人,还是不少的。原本他们看到路溟和凌涵骑马的时候,只觉得两人骑术都不错,身法也漂亮。可是看到凌涵带着路溟这样疾驰的时候,当下都感意外。同时也有两个马倌连忙拉马追了出去,倒不是有意要显摆,纯粹是担心万一凌涵两人纵马失控,发生什么意外。

    凌涵又跑了半圈以后,便发现身后不远处跟上了另两个人,一般的客人当然是没这个技术的,明显是这里的工作人员。难以保持平衡的路溟,却很是放心地闭目偎在凌涵怀里,表情很是享受,看来他的确很喜欢这样奔驰的感觉:“再这么跑马,他们肯定很紧张。”

    路溟睁开眼,向后望了眼,也发现了跟在不远处的人:“嗯,我们回去看看张逸吧!”

    凌涵点了点头,降下了马速,路溟全然忘记自己可以下马换回自己那一匹,依旧与凌涵两人并骑,一路去找张逸。后面跟了半路的马倌见他们缓了下来,也就不再跟在后面,打马转身回休息室去了。

    待行至半路,路溟便看到了张逸正在对着前面牵马的人不停念叨:“你牵稳一点啊!我可不想摔下来,这马走路怎么摇来摇去的。”在五分钟前,张逸适应了马散步似的速度之后,忍不住得意忘形,觉得有了心理准备之后,骑马也不是什么难事。当下一敲马腹,马却是通人性的,张逸一上马,马就知道他是个软柿子;现在这软柿子也敢折腾自己,当下撒开四蹄一蹿,马倌没料到他突然会来这么一脚,一下子没拴紧,马就这么冲了出去。马背上的张逸遭了殃,高声呼救了几句,才被赶上来的马倌救了,重新将马拉停。

    这一下张逸彻底学乖了,差点直管马叫爹,对着马脖子上的鬃毛摸了又摸,而后才战战兢兢地接着骑马散步。所以等路溟、凌涵遇上他的时候,他才会呈现像座雕像一般坐在马上的样子。

    “张逸,你怎么样了?”路溟并未意识到自己窝在凌涵怀里的模样有任何不妥。

    张逸原本正在紧张,一抬头看到两个相互依偎的模样,当下乐了:“你们够可以的呀,马场都能秀恩爱。”

    路溟原本并没有发觉自己和凌涵的姿势有多暧昧,听张逸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几乎是反射性地就准备滑下马背——如果没有手臂环在他腰间的话:“不用管他。”

    张逸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们今天就没管过我,我刚才差点都摔马了,你们两个两次跑过我眼前,就像没看见我一样。”

    他倒真是冤枉了路溟,因为路溟还真是闭着眼倚在凌涵怀里路过的,凌涵确实是看见了张逸,但当时他已转危为安,根本不需要凌涵再出手帮助了。

    “你怎么会摔马?”路溟很是不解,毕竟还有马倌帮着牵马。

    张逸一滞:“我,那个,不小心,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呵呵。”他刚上马场时的雄心壮志,早就已经烟消云散了。原本还觉得路溟都能学会的运动项目肯定没什么难度,现在想想,自己刚才的种种表现,简直就是一场闹剧啊!

    路溟到底是没有在凌涵马上坐下去,一手抵在他胸膛上,半侧身道:“你先放我下去,带着张逸来,你总该教会他一点吧?”刚刚那两圈跑下来,他很清楚自己的骑术远没有凌涵的好。

    凌涵看着路溟微仰起的清隽脸庞,低头在他唇上印下极短的一吻,这才松手让他下马。

    路溟已能较为淡定的接受凌涵的亲昵举动了,虽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但也不扭捏,直接下了马,走回自己的马边:“凌涵骑术很不错,他可以教你。”

    张逸面如菜色地看了看凌涵,复又看了看路溟:“你确定我可以活着下马?”

    路溟忍不住轻笑出声:“当然,骑马没有那么可怕。每年出车祸的人,比骑马受伤得人要多得多吧?”

    张逸一想也是,于是便告知马倌,自己要跟着朋友学马,让他自己找个地方去休息一会儿。直待马倌钻到了围栏外,他才突然想起来,车祸比摔马得人多是事实,可是那也得看基数啊!再想反悔,却已经来不及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马场回忆录(五)

    张逸此时颇有几分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可能是心理作用,他觉得马倌走开之后,自己的性命就全掌握在马匹身上了,非常没有安全感。

    这边路溟已经骑着马走到了张逸边上:“你不要那么紧张,你越紧张,马也越紧张。”骑马最怕的就是惊马,换言之就是最怕骑马的人反过来吓到了马。

    张逸哭丧着一张脸:“我也不想紧张啊!这马怎么老是动啊?”

    “我们两个大活人在这里,你怕什么?”凌涵也并马走了过来。

    张逸心想,你站在边上还不如马倌有安全感,万一真出点什么事情,你肯定是去帮着路溟,怎么可能想到来帮我?虽然心里是这么想,他当然也不会直接说出来:“其实吧!我觉得日常生活里也没什么机会骑马,要不我还是回房间睡觉算了。”由于全身一直绷紧的关系,现在张逸只觉得浑身肌肉酸痛。

    马是种群居动物,见到伙伴来了,便会跟着一起走,此时路溟和凌涵纵马慢慢走着,张逸的马自然也乖乖跟着一起走。三人并排沿着宽敞的马道,一路漫步,张逸一开始的时候,怕会摔马,把缰绳握得很短,一直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路面,深怕自己不知道什么就滚下马了。

    凌涵看着自己友人的动作,忍不住轻笑:“张逸,你真的太紧张了。”

    路溟看着边上坐得笔直的人,道:“如果你真得那么担心,可以把重心放低一些,马蹬踩稳。”

    张逸当然也在电视里见过别人骑马,可是换成自己的时候,就没那么轻松了。听了路溟的话,分心去看脚下踩着的马蹬,重心一偏,马便跟着歪了歪背,其实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倾斜的角度也很小,可是张逸原本就很紧张,这一小晃,吓得他短促地爆发出一声尖叫。

    这一叫,马倒有些不适,脊背又晃了晃,于是就恶性循环,引得张逸更加不安,大约不当心夹到了一下马腹,马便不捡直路的小跑了起来。

    路溟打马追在后面:“张逸,不要叫,冷静下来,没事的。”

    凌涵也追了过去,跑在张逸的另一侧:“闭嘴。坐稳,重心压低。”

    张逸到底是医学院的学生,在危机时刻总算找回了几分冷静来,一边压低身体,一手抓着马鞍,一手则马缰又捏紧了些。

    路溟和凌涵两人便一同将张逸的马逼停了下来,凌涵倾身过去,把张逸马前的缰绳捞到了手里。

    张逸眼见自己的马有人管了,反而更加安定了,一侧首却发现路溟不知怎么突然出了神。

    凌涵当然也发现了,从自己赶到张逸身边,到捞缰绳不过也就十秒不到的时间,路溟怎么就突然发起了呆来?略微不解的,他拖着张逸的马,一起走向路溟:“怎么了?突然发呆?”

    路溟回过神来,首先探头去看张逸:“你没事了吧?”

    “没事没事,我是自己吓自己。”张逸挠了挠头,干笑两声道。

    “嗯,其实骑马真得不难。”路溟回道。

    虽然看上去对答自然,但凌涵还是看出了他神情有异,再瞥了眼身后面如菜色的张逸,道:“时间也差不多了,回去吧。”

    路溟没有异议,跟着凌涵二人回到入口处,下了马,马匹交给了工作人员,三人则走进了更衣室。

    张逸一向是个很有眼色的人,来的时候便特地选了个离他们两人隔了两排的更衣柜。三人一进了更衣室,就兵分两路。

    路溟进了更衣室后,一直是若有所思的表情,几乎是被凌涵半带着才走到了更衣柜前,本能地脱下了上衣,而后手伸去更衣柜里拿自己的衣服,手指才摸到衣服边,却又停下了动作,不知在想些什么。

    凌涵对于这样完全没有自觉地在自己面前暴露着上半身的路溟,简直无可奈何,“路溟!”

    伴随着敲击到门板的声音,路溟抬头,却发现自己被一身骑装的凌涵围在了更衣柜前,当即有些茫然:“怎么了?”

    凌涵刻意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你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在想什么?”

    路溟略微怔了怔,复摇了摇头:“没想什么。”他也无法形容,在方才凌涵倾身去捞张逸的马缰的一瞬间,那如电光火石般短短的两三秒间,自己仿佛透过那一个简单的动作,看到了记忆深处的某一个霎时。似乎也曾有过一个眉目如画的小小少年,伸手过来,拉住过自己。可是那个人又是谁呢?

    ☆、第一百二十章:记忆中的男孩(一)

    很显然,凌涵并不准备接受他的回答,因为他看起来的确不像是“没什么”的状态:“路溟?”

    凌涵骑装的面料,直接贴到了路溟光裸的上半身,面料相触的轻微摩擦,非常清晰地传到了他身上,路溟因自己胸前敏感处的触感而染红了双颊:“凌涵,别闹了。”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凌涵不为所动。

    路溟正要挣扎,手腕却瞬间被凌涵扣住压制在更衣柜上动弹不得,考虑到这里毕竟是公众场合,淡定如他,也不禁微微紧张:“我只是想起了一个小男孩,应该是我去法国前认识的人,只是却记不起他到底是谁了。”

    “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凌涵没有料到他会给出这样的答案,原本钳制着路溟的手微微放松了力道。

    路溟连忙抽回了自己的手,抵在凌涵的胸前,隔开了似有若无地碰触:“就是在你抓住张逸缰绳的时候,不知怎么就想了起来。”

    凌涵漆色的瞳色更深,突然俯身在路溟的锁骨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路溟正待抗议,却发觉他的唇舌向下迤逦落到了胸前,轻轻一吻后,便向后退去,“想想他是谁。”

    路溟没有想到凌涵会突然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幸好整个更衣室都很安静,没有旁人在,并且短暂的一吻之后,他没有再得寸进尺,而是拉开了距离,尽管犹如实质般的目光仍然落在自己身上,但总比直接接触要好得多。清了清嗓子,路溟开口道:“你……先换衣服。”硬生生地转移了话题,他快速地将自己的上衣穿上,而后退到了一边去换裤子。

    两人总算是相安无事地换好了衣服,从更衣室走出来的时候,张逸已经坐在电瓶车上等他们了,凌涵拉着路溟上了车,回到了vil。

    很显然,经过了更衣室的事情,路溟暂时没有吃饭的心思,凌涵亦然。唯一一个因为骑马吓破了胆,神经紧张了一上午的张逸却只觉得饥肠辘辘,无奈另两个人都没这个打算,他只能自己灰溜溜地搭车再去主楼吃饭。

    凌涵和路溟两人回到房间后,就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路溟并不气恼方才凌涵的行为,但是对他所说的话,却不能不介意:“凌涵,我们以前认识”虽然是疑问句,语气却很肯定。

    凌涵神色不变,却是终于回答了这个问题:“是。”

    路溟的目光直直落在凌涵身上,用眼勾勒着凌涵儿时的模样,脸或许没有那么棱角分明,会带上几分稚气的弧度,眼睛应该还是清亮而深邃吧!如此想着的同时,渐渐的凌涵的脸便和记忆中的某张脸重合了,一张他应该无比熟悉,却不曾再见到的脸。他的第一张肖像画,那个男孩……此时此刻想来,却与凌涵无比神似:“你是……他?”因时光而淡却褪色的记忆,突然纷至沓来,涌入了路溟心底,是他?那个自己年幼时结识的……邻家小孩?那个明明年岁比自己小,却在自己躲在花园大树下哭时,将自己拉起的男孩?那个会主动过来找自己玩、教会自己爬树的男孩?那个明明自己摔伤,却反过来安慰他的男孩?所以记忆中的男孩并不是寒寒,而是凌涵?“你是寒寒?”

    因这四个字,凌涵的眸底亮得惑人:“你终于想起来了?”

    路溟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忘记,但是我现在想起来了。”

    “你没有忘记我。”凌涵将路溟拢入怀中,“你第一次画人物,就画了我。所以,其实你从来没有忘记我。”想起那幅被路溟带在身边,有着特殊意义的肖像画,凌涵就觉得无比熨帖。虽然路溟没能一早认出自己来,但他却是在第一次见到那幅画的时候,就发现了画中的少年是自己。尤其当他听说这是路溟第一次正式画的人物像时,凌涵心底的喜悦就更为鲜明。

    路溟因这句话而触动,抬首看向凌涵:“你是对的,我可能从来没有忘记过。”所以在沉鱼出听的时候,也会跟冷峻的“零度”格外投缘;所以在初识凌涵的时候,就愿意让他登堂入室,出入自己的宿舍;所以自己从来不排斥凌涵对他的亲密举动。

    “凌涵,谢谢你从来没有忘记过我。”路溟第一次主动吻住了凌涵,而凌涵则立即反客为主,将迎上来的唇彻底攻城掠地了一番。

    “我说你们两个……”吃完饭回来的张逸想着凌涵他们应该谈完了吧,没有多想,就推门进去找人,却在看到坐在床边拥吻的两人时,瞬间石化,“我什么都没看见。”说完便逃之夭夭。

    ☆、第一百二十一章:记忆中的男孩(二)

    站在门外的张逸现在简直恨不得把门把手给吃下去,你说你们两人在里面接吻怎么就不知道把门给锁上了呢!突然来这么一下,是想吓死自己这个孤家寡人吗?抱怨归抱怨,张逸也很清楚,自己刚才门都不敲就冲进去,的确是太鲁莽了。当然,其实他也没有想到,从马场出来明显有点反常的两个人,会突然又吻上了。

    相较于张逸的百般纠结,路溟和凌涵反而显得很淡定,大概是都说开了的关系,两人现在终于准备出门祭五脏庙。一下楼就看到张逸趴在沙发上装死,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张逸,你这是怎么了?”路溟很是不解地看着他用头撞沙发靠背的模样。

    张逸可怜兮兮地从椅背处抬起了头来,虽然是在回答路溟的话,目光却是落在凌涵的身上:“我中午喝了点酒,头晕眼花。”

    路溟当然不是猜不出张逸为什么会这么沮丧,只是觉得他的反应着实让人忍俊不禁:“张逸,你看起来很清醒,除了……进门前不敲门之外。”

    张逸哀嚎一声:“路老师,你被凌涵带坏了。你居然都不安慰安慰我。”

    “因为你不值得安慰。”凌涵将路溟一揽,便出了门,临走那一瞥,让张逸直接埋头沙发内,只差没有往里钻。

    张逸的想法和作为,凌涵就算看不到,也能猜到,对此不以为然,只是坐上了度假村的电瓶车,驶向主楼,两人一同吃完了午饭,才返回vil。

    一进客厅,就看到张逸坐在沙发上,直楞楞地看着门口,见到他们回来,活想一只被遗弃的宠物犬一般。直到凌涵走向他,张逸突然扑了过来:“凌涵,你要干嘛你直说好了,老吊着我算什么啊!”

    张逸自从刚刚闯门看到了不该看的情景之后,就惴惴不安,毕竟自己之后学业上还有很多需要凌涵帮一把的科目,万一不幸挂科的话,可就刺激大了。倒不如让他直接揍自己两下,之后也就不用担心了。

    “你不是什么都没看见吗?”凌涵反问,眼见张逸要开口反驳,却抢在之前道,“路溟不介意。”

    这短短的五个字,终于让张逸松了口气,其实,昨天晚上凌涵都能在那群学生面前秀恩爱,就说明他根本不在意自己有没有看到两人的亲密举动。张逸担心的就是路溟会介意,只要路溟有一点点的介意,那自己就算是完蛋了。不过幸好,路溟的确是表现出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所以现在张逸也就能高枕无忧了。

    “哈哈,那我就安心啦!那个什么,我们明天中午就要走了,你们该游泳的游泳,该亲密的亲密,我回房睡觉去啦!哦,对,我睡觉很死,什么都听不见。”说完,张逸便飞速地冲上楼去了。

    路溟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微微叹了口气:“他还真是…不怕死……”有的时候他觉得张逸和凌涵的相处方式还蛮有趣的,张逸看起来有点怕凌涵吧,偏偏好了伤疤就忘了痛,好容易被原谅了吧,又去招惹凌涵,完全就是恶性循环。

    “他是装的。”作为一个学临床医学的人,张逸当然不可能真得那么慌张、鲁莽,也不可能真得那么怕得罪人,说完,凌涵的目光又落到了路溟的身上,“还游泳吗?”这简单的四个字却被他说得格外慵懒缱绻,难以言明的惑人。

    路溟看了看落地窗外清幽的泳池,却是有几分犹豫,毕竟泡泡水玩一下,还是很有诱惑力的,可是想想昨天的擦枪走火,他又有些……路溟并不是怕跟凌涵发生什么,只是却还没有做足心理准备。

    “今天不会对你做什么,不想学游泳了?”凌涵道。

    路溟微怔了怔,答:“学,来了这么两天,怎么都得学会一点点吧!”

    既然做了决定,两人便一起去楼上换了泳衣,下楼前路溟看了眼张逸的房间,果然房门紧闭,一点都没有动静,看来这家伙是打定主意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了。

    这一次凌涵果然遵守了承诺,非常耐心地教着路溟怎么游泳,顺便纠正他的动作;两个人泡在小泳池里倒是愉快地度过了一个下午。而张逸在房间里窝了几个钟头,可能因为上午骑马的时候实在太过神经紧张,倒真是沉沉睡了几个小时。再醒来的时候,也已经快到晚餐时间了,张逸下了楼,正好看到凌涵和路溟捧着电脑坐在电视前看电影。硕大的电视屏幕上,放的是一部经典法国电影《调音师》,音频放的也是法文原版,路溟身为大半个法国人,即使不看屏幕也知道在演些什么,凌涵也是看过这部电影的,因此大多时候,两个人都在盯着电脑。

    ☆、第一百二十二章:记忆中的男孩 (三)

    “唉,就说现代人吧,都有毛病,做什么事都喜欢分心,看个电视吧,还要捧个手机、电脑的。你们两个人看着法国片,居然还在玩电脑。”张逸嘟嘟囔囔地从楼下走了下来。

    路溟原本正看着群里午夜搭车和孤儿怨两个人抬杠,因张逸的话回过神来,再看到他别扭的动作,不禁笑出声:“你腿很疼?”

    张逸苦笑着点了点头,一个上午紧绷在马上,两腿一直在马背上磨来磨去,刚下马还不觉得,等睡了一觉醒过来之后,反而觉得疼得不行。别说是下楼梯了,就是走个路都疼,所以才会呈现这个奇怪的姿势。

    “你们两个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张逸看他们两个好像半点反应都没有的样子,顿时有点不平衡,“不会吧!你们两个真的一点都不疼,而且下午还游了泳?”

    凌涵瞥了他一眼道:“是你身体素质太差了。”

    张逸几步冲到沙发边上:“我身体素质哪里差了?明明路老师比我弱得多好不好。我只是不会骑马。”

    “你不饿?”凌涵反问,“还有力气在这里抬杠?”

    张逸揉了揉额头:“对啊,我就是被饿醒的,走吧走吧,吃饭去。”说着,他也不管凌涵,直接去拉路溟,“路老师,我们去主楼吃饭。”

    凌涵一手拍开他的手,“走吧!”说着便牵了路溟去院子里,张逸啧了一声,转而打了电话给总台,让他们把电瓶车开过来:“切,等都不等我就去院子里了,我就应该不打这个电话,让你们干等。”当然这也就是一句空话而矣,毕竟张逸还是乖乖地跟着一起站到了院子里呼吸新鲜空气,在s市呆久了,出门旅游就该把肺好好洗一下。

    “你真得那么疼?”路溟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忍不住问到。

    张逸苦着脸点头:“是真得疼,我觉得都快淤青了,腿疼,屁股也疼。”体验了一次骑马之后,他打死也不会再骑了。中午的时候,吃完饭回到房间,他也没多想,就往床上一倒,屁股接触到床的瞬间……别提那感觉有多酸爽了。一觉睡醒,更觉得连步都迈不开,下楼看到这两人比自己骑马骑得更疯的两个人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张逸很是惆怅、愤慨。

    “再多骑几次,掌握了技巧就不会疼了。”路溟道,“回去以后,我可以查查看,s市应该也有马场。”

    “不用不用了!我觉得吧,我还是适合骑车,马就算了。我跟它们应该是八字不合。”张逸连忙拒绝,再多骑几次,不等自己给别人看病,就要先躺进医院里了,他可是学的临床医学,并且以后希望能成为外科一把刀的啊!如果骑个马把手摔断了,以后还怎么拿刀啊?改学病理学吗?不要,坚决不要。

    想到这里,张逸的思维却又突然天马行空了起来,原本他一直以为凌涵一定会学临床医学的,可是最近病理学那个老怪物却对他青睐有佳,并且似乎凌涵也对病理学领域产生了不小的兴趣,莫非,他是准备要改方向了?如果真是这样,那真是外科的一大损失,也是病理学的一大收获。凌涵胆大心细手稳,在解剖课上一直表现出众,以后当了外科医生,绝对会是各中好手。可同时,凌涵也是个很勤奋的人,自己打网游追女生的时候,他都在研读各教授的文书,涉猎广,如果深研病理学,绝对也会为医学的进步做出不少贡献。作为朋友,张逸其实还是很希望凌涵能继续当外科医生,如果和他一起实习,虽然肯定比不过他,但有他在,自己却会安心不少。

    “你发什么呆?”凌涵拍了拍他的肩膀,张逸这才发现电瓶车已经停在了院子的大门外。

    “哦,没什么。”张逸挠了挠头,跟着路溟和凌涵坐上了车,车子一发动,他就突然来劲了,“我们晚上吃什么啊!广东菜好不好?我想吃烧腊了。”

    “可以啊!我也有段时间没吃过粤菜了。”路溟道,当然法国的美食也是不少的,可是在法国的广东菜还是变了味道,和在中国吃到的不一样。

    “那就吃粤菜吧!”凌涵伸手拂开了路溟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反正是张逸付钱,可以多点几道菜。”

    “啊?我付?”张逸有些发愣,不过转念一想,住宿费都是凌涵付的,昨晚那顿大餐的材料费则是路溟出的。自己也就负担了中午的那顿午饭,现在就算请他们吃一顿也很正常,“好啊!路老师,今天我请客,你随便点。”

    ☆、第一百二十三章:记忆中的男孩(四)

    路溟由着凌涵将自己的手悄悄牵住,侧首回答张逸:“好,那我要先谢谢你啦!”

    不多时,三人就一起下了车,张逸颇有点农奴翻身作主的气势,带头进了餐厅。这家度假村的确是建得很好,除了一楼两间平价餐厅之外,二楼还有中西日,三家价位相对较高,环境也更好的餐厅,这次三人准备用餐的就是其中的广东菜馆。

    张逸选了一张临窗的桌子,说是窗子,其实是一整面的玻璃墙,看出去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海,层层叠叠的竹叶随风荡涤,如海潮一般起伏。在落日余晖之下,滴翠的青色映在一片绚丽的晚霞间,仅仅只是看着便令人赏心悦目,心情格外惬意。

    在法国,田园小镇的景色,路溟早已看惯了,但这样的竹海却很久没有见过了:“以前都是在电影里看这样的场景。”

    “明天早上可以去竹林转转再走。”凌涵道。

    “天空的颜色是可一而不可再的。”路溟微微叹息,“明天早上应该又是不同的景致了。”说着取出手机,对着窗外拍了几张。

    张逸捧着菜单,略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们两个:“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来吃饭的?坐下来到现在一直看着窗外,你们怎么不看看菜单?”从坐定之后,注意力一直没从菜单上移开过的某人,对他们非常有意见。

    凌涵淡淡道:“你不是在点吗?今天你请客,你点菜就足够了。”

    张逸夸张地长叹了一声:“好,我点就我点。反正花钱的人是我。”说罢,大手一挥把服务员叫到跟前,开始点菜,一连点了四个冷菜,六个热菜,一份煲汤,四种点心并饮料若干。

    “张逸,你会不会点的太多了?”路溟听他报了一长串菜名,忍不住问道。

    张逸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可惜我们人太少,否则我还想点两份煲仔饭呢!”

    “不要管他,吃不完,他会带回房间当夜宵的。”凌涵道,顺手从张逸手上接过菜单,“还有什么想吃的?”

    路溟摇了摇头:“够了。”他只不过是想念粤菜了而矣,也没有特定要吃到什么菜品的目标。

    凌涵眼见路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落日上,伸手覆住了他的眼睛:“不难受?”

    路溟眨了眨眼,卷翘纤长的睫毛轻轻刷过凌涵的手掌心,这若有似无的触感,让凌涵觉得掌心有些痒,因而覆着的力道略为加重了一些。

    “是有点难受。”待路溟被凌涵遮住眼睛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眼前已经只余一个光点了。

    张逸终于将注意力放到了共进晚餐的人身上:“路老师,我发现你和凌涵还真是绝配,你说你平时画张画什么的,那么细腻,怎么就那么不会照顾自己呢?一会儿着凉,一会儿看太阳看到眼睛难受,如果凌涵不在你身边,你可该怎么办啊?”

    凌涵对于友人的话不置一辞,只是轻轻揉按着路溟眼周的穴道,“你不是学的西医吗?”被遮档住了视线,路溟的注意力就全落在了凌涵的手上。

    “哈哈,路老师你不知道凌涵家里这是家学渊源吗?凌涵的外公是个大名医——中医,放在古代那就是御医圣手级别的,他们家那是中西合璧。所以说,路老师,你以后要是再生病什么的,有他照顾你,完全不用担心。”张逸自己说完这段话,突然都觉得如果凌涵以后真的选了病理学,可能也是件好事了。

    “我真的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不会照顾自己,这些都只是巧合而矣。”终于觉得眼前不再只看到那个炫目的光斑,路溟示意凌涵松开手,忍不住半是叹气地解释道。

    “啧啧,路老师,我认识你那才多久啊?这巧合也不能那么多,你说是吧?”张逸双手一摊,“其实也没关系啦,有凌涵在,没什么可担心的。”

    路溟颇有几分无奈,幸好这家餐厅的出菜速度很快,冷菜很快就一盘盘地送了上来,张逸将一盘卤水鹅肝推到路溟面前:“路老师,法国的鹅肝虽然有名,但我觉得这个也不差哦!”

    路溟从善如流,咬进嘴里才发现这鹅肝是冰镇过的,当下牙齿就微痛,不过也不方便把嘴里的鹅肝吐出来,也不敢咀嚼。无奈之下,他只能伸手去够边上装了温水的杯子,手才伸出去,就被握住了,凌涵一手握着路溟的手,一手递了个餐盘到他面前:“吐出来,牙齿敏感不用勉强。”

    路溟讶异于凌涵的观察入微,应声低头把半块鹅肝吐到了盘子里,凌涵才将水杯递给他。

    ☆、第一百二十四章:真相(一)

    捧着水杯,接连喝了几口,牙齿的酸痛感才缓了下来,凌涵又替他夹了片鹅肝放到一边干净的盘子里:“升温之后再吃。”

    一顿晚餐吃得张逸牙根发酸,总觉得自己以后应该少找他们一起吃饭才对,吃完一付饭前,除了牙酸,心也跟着抽痛起来。

    三人弃车,散步回到vil,三人在楼上一起看了部大片,而后各自回房间,该干嘛干嘛。趁着凌涵洗漱的时间,路溟先打开了电脑。

    实习cv饭烧焦了:唉,今天一天都没看见零度和夜溟saa了,他们出去度假应该玩得很开心吧?

    实习cv午夜搭车:那是一定的啊,夜溟从国外回来,是应该好好走走,有零度大大陪着,也比较让人放心嘛!

    实习cv饭烧焦了:也对,毕竟是国外回来。不过夜溟saa都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其实感受一下一个人的自由应该也不错。

    美工夜溟:一个人或有人陪,都很好。

    实习美工红线又断了:师父!!!安妮欺负我啊!师父,求做主。

    美工夜溟:安安欺负你?

    实习cv午夜搭车:我说红线啊,你把话说反了吧!安安怎么能欺负你?

    实习美工红线又断了:你们明显是识人不清啊!你不知道,前几天我辛辛苦苦画好了一张插画。结果今天安妮看到了,把我的画批评得体无完肤啊!这张画根本不是剧组要求我画的,我这是自己勤劳上进自我要求、自我实现,才动的笔,谁知道会换来这样的结果啊!我不活了!

    实习cv午夜搭车:画的问题我就不掺和了,反正我也看不懂。还是让夜溟大大做主吧!

    美工夜溟:把画发给我看看。

    实习美工红线又断了:我觉得是我的精心之作呢!师父你一定要给我平反啊!

    美工夜溟:你先把画发给我看一下,你能有这样的动力去画画,我觉得是一种进步。

    其实路溟大约也能猜到于安安的评价大概不会相差太远,不过许佑霏以前每次交作业和图都是压着最后的时间线交的,这次在没有布置任务的前提下,她还能腾出时间来额外画一幅插画,的确也是非常难得的。并不是许佑霏不爱画画,只是她更爱偷懒一些罢了。

    实习美工安妮熊的三明治:师父,你这两天玩得开心吗?

    美工夜溟:嗯,上午去骑马了,有段时间没骑了,很怀念。

    策划飞奔吧少年:骑马?哎呀,好想看青葱少年在马上的英姿,啧啧,那腰线,那小翘臀,多么迷人的弧度啊!

    路溟看着飞奔的话,却不知怎么想起了张逸坐在马上,僵硬的模样来,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们在说什么?笑得这么开心?”凌涵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路溟眉眼带笑的模样,便挨过去,将人牢牢捉进怀里,从后环住。

    路溟虽然一开始没发现凌涵已经出来了,但是对于他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却已甘之如饴,还不待他回答,凌涵已然看到了屏幕上的字了:“你想到张逸了?”

    “这你都能猜到?”路溟讶然地回头,却不料仰起的脸正对上凌涵压低的脸,唇瓣意外擦过他的。

    路溟微微一怔,正要向后退开,便被凌涵按住,密密匝匝地吻了下去,唇舌被迅速地攻城掠地,酥麻灼热的感觉飞快漫延。

    直到几乎透不出气的时候,凌涵才放开了他,路溟深呼吸着,调节着紊乱急促的呼吸。就在他还没能完全回神的时候,却看到凌涵伸手,环过自己的腰际,在笔记本电脑上打下了数个字。待他定睛去看,却发现是在回复于安安的话。

    实习美工红线又断了:师父,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我的画真得那么差吗?t t 好忧伤。

    美工夜溟:你师父很忙。

    路溟看着屏幕上的字,又侧首看了看身后的凌涵:“你不担心?”凌涵现在在沉鱼出听的群里已渐渐不再掩饰两人之间的关系,尽管路溟认为群内大多数人一定都会接受两人之间关系的变化,但并不能保证每个人都是这样。难道凌涵不担心会因为受到影响吗?毕竟国内对于同性恋人的接受程度依然没有那么高。

    凌涵安抚似的加重了拥抱的力道:“不担心。何况,她们早就这么认为了。”

    路溟微微叹息,他却有点替凌涵担心,将目光转回到屏幕上,果然许佑霏已经炸开了锅。

    实习美工红线又断了:oh no!零度大大你对我们家夜溟师父做了什么!?

    实习cv午夜搭车:夜溟不是跟你在外面度假吗?这个时间在忙什么呢?很好奇哦!求解。

    美工夜溟:夜溟不是你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真相(二)

    拍开凌涵的手,路溟取回了电脑的使用权,“你先放开我,自己拿你的笔记本电脑去。”

    凌涵耸了耸肩,微挪动了点位置,取出了自己那台电脑,路溟则继续打字。

    美工-夜溟:不要理他,我刚才只是走开了一会儿。

    实习美工-红线又断了:我怎么就觉得夜溟师父是在粉饰太平呢!anyway,其实师父你刚刚在忙什么都不要紧啦,只要有零度大大陪着你就可以了。师父,你要快点看一下我的画哦!!!

    美工-夜溟:我知道,我现在就看。

    说着路溟点开了电子邮箱,将许佑霏刚刚发给自己的邮件点开了,附件内是一幅古装人物画,当然用的是漫画的手法。其中的人物是一个垂髫少年,五官非常立体,他站在树下的秋千上,极目远眺,表情非常生动活泼。大约端详了三分钟之后,路溟缓缓叹了口气,他敲开了许佑霏的微信私聊框。

    夜溟:佑霏,我看过你的画了。这次你画的细节度比以前高了不少,应该是参考过一些资料了,人物的服装褶皱都画得细致入微,背景的空间感也很强。

    红线又断了:我这次真得是很用心画的,真的。可是安安还是劝我不要把这画拿出来。

    夜溟:安安是对的。佑霏,你这张画如果不是作为《仙芒深种》的插画,我当然觉得你有了很大的进步。可这是一份剧情插画,你告诉我,你想画的人,是谁呢?

    红线又断了:师父,我不懂啊!我是很努力画的,我画的人当然是小受君——言紫君啦!

    夜溟:那么,你告诉我,言紫君的性格是什么样的?他会不会在小时候有这么开朗鲜明的表情?他初入门派的时候,根骨不佳,不受重视,并且还受到了同门的寻衅,他在那个时候在秋千下等谁呢?谁会让他这么期待,这么高兴?

    红线又断了:啊,对啊!言紫君是个挺安静的人,算是气质受的类型,儿时的确不太可能有这样的表情。

    夜溟:这就是剧情插画和普通漫画的不同,所以这幅画,的确不能用在剧内。可能你还要再考虑一下在动笔。

    红线又断了:我知道了,谢谢师父,这次是我想得不够全面,我要去谢谢安安之前提醒了我。师父,我会再画一幅的。

    夜溟:嗯,加油。

    “许佑霏的态度变了不少。”凌涵道。

    “嗯,因为于安安一直非常认真,佑霏经常跟她相处,多少也会渐渐受影响。其实佑霏也很有天分,就是不肯花时间。”路溟解释到,“现在她能有这样的进步,已经很难得了。”

    “她们有个好师父。”凌涵伸手轻拍了拍路溟的臀部,“你该去洗澡了。”

    路溟看了眼时钟,便起身去浴室,凌涵则继续看着沉鱼出听的群。

    策划飞奔吧少年:聊聊正事,干音都录得怎么样了?

    实习cv午夜搭车:我都录得差不多啦!不过还要再多录几轨,到时候看殇情大大说是哪轨好就用哪轨。

    cv孤儿怨: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只录一轨最好的交给殇情,这才对自己的严格要求。

    实习cv午夜搭车:你当然能这么说啦!你随便录一轨音都是我最好的干音的状态。我要有你的技术,我就不会这么紧张了好不好。

    编剧淡笑如昔:午夜你也别这么说,孤儿也是一点一点练出来的,相信你也可以。

    实习cv午夜搭车:好吧!我也知道,我会好好努力练好的。

    后期殇情:一开始也不用对自己太苛刻,你就录三轨你认为最好的音给我,到时候我会做选择的。

    实习cv午夜搭车:谢谢殇情大大,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的!

    实习cv饭烧焦了:好羡慕,我还想有这样录干音的机会呢!也不知道下次再出新剧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实习cv午夜搭车:谁让你上次有事,没能参加试音呢?否则说不定你现在也能参加录音啦!

    策划飞奔吧少年:其他人呢?都怎么样了?

    cv零度:我和夜溟也都差不多了,下周之后就可以开始录干音了。

    策划飞奔吧少年:嗯嗯,我就担心夜溟给自己太大压力。

    cv濪色:我也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开始录干音。

    cv祭许经年:我希望能再拉次桌,毕竟有段时间没配剧了。

    策划飞奔吧少年:虽然我不觉得你的技术会生疏,但是,我还是同意拉桌了,就明天晚上19:30吧!

    待路溟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凌涵已经代为答应了明天也参加拉桌的建议,可能因为骑了一上午的马,下午又游了泳的关系,一洗完澡,路溟就开始觉得疲倦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真相(三)

    凌涵早就料到以路溟的体力,这一天下来,肯定消耗怠尽了,因此眼见他面有倦色地走出来,便直接将他和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点了关机键之后,放到一边的桌上:“困了?”

    路溟点了点头,乖乖爬上了床往被子里钻,可能由于累了的关系,面部的线条变得格外柔软,睡眼朦胧的眼底一片旖旎的水光。

    待到沾到枕头,看向睡在他身侧的凌涵,路溟却又打起了几分精神:“凌涵,你是怎么认出我的?”两人分别的时候,凌涵比自己还小,而自己对凌涵的印象已不是那么深刻,他又是怎么认出自己的呢?

    凌涵看向他,眼底似是深不见底的海水:“我一直记得你。”

    这是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但路溟却莫名有些心虚,对自己忘记了他而感到内疚:“那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在你回国之前。”凌涵道。

    “怎么可能?”饶是平时淡定如路溟,也被这个答案吓了一跳,他印象里只是在很早以前发过一张生活照,还是被飞奔吧少年磨出来的。毕竟他和凌涵已经那么多年没见了,怎么可能认出来?

    “不是照片,你跟我说起过以前的事。”凌涵道,一开始在沉鱼出听的时候,的确是为路溟的性格所吸引,两人私下也聊过很多次。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从路溟口中听到了不少童年的事情,渐渐与记忆中那个失约的少年重叠在了一起。于是凌涵有意识地试探着他,并且最终确认了他的身份。直到路溟回国时,两人相遇,凌涵就再没有丝毫迟疑了。

    路溟不禁感叹:“你居然都能记得这么清楚。”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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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12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