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红楼之国士无双 作者:夜雨凭栏
正文 第1节
红楼之国士无双 作者:夜雨凭栏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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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红楼之国士无双
作者:夜雨凭栏
文案
是前世的孽缘还是今生的魔障,
林海和司徒睿,阴谋重重的背后,
十多年的离索,最终携手同行,
天下与你,拱手相让换你一生相伴。
我还是喜欢红楼梦,这回把手伸向最喜欢的大叔探花郎,希望有人喜欢,当然作为妹妹的脑残粉,妹妹幸福是一定的。
其实这就是林爹爹和林妹妹的故事。
日更,偶尔有事就见谅。
内容标签:红楼梦 古典名著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海林黛玉 ┃ 配角: ┃ 其它:
☆、第一章贾氏病重扬州城
七月正中,处暑时节,就算是江南也是一片炎热,今年更是较往年热一些。不过这只苦了一般的贫穷人家,至于大户人家早早的就摆上了冰盆享受着暑天的凉爽。
扬州自来都是鱼米之乡,因着浩浩荡荡的大运河在此,经济较其他城市繁荣许多,江南的许多官衙都在此处,比如说总理江南盐政的巡盐御史府就在扬州。
此刻巡盐御史府的后宅却不见平静,反而呈现出一种混乱。府邸的主人一回来就看到这种混乱的模样,眉头微皱。跟随的人立刻明白了老爷的不满,自有管家出面料理,不一会儿就各归各位。
府邸的主人,现今的巡盐御史可以说是大名鼎鼎,虽然官阶还没有到底,不过以刚过而立之年坐到虚衔二品,实权三品实在是难得。
林海本来在府衙办差,听到家人来报夫人病重忙匆忙回来。直接进了后院刚好和诊病完的老大夫碰了个正着。老大夫拱手问礼,林海回礼道:“辛苦郑老,不知内子如何?”
这位郑老乃是从太医院告老归来的,医术自然极高,又兼他祖籍扬州与林家有旧,因此与林海关系不错,因此林海为着他夫人的病求到他门前时也没有推脱,如今见林海问却只是摇摇头道:“我已经开了方子给下人去煎药,只是林大人心里有准备吧!”
林海闻言身子摇晃了下难过的道:“当真到了这个地步?”见郑老不言,叹了口气,神情恳切的道:“不管怎么样,剩下的时日还请郑老多费心,总是尽人事。”
郑老本来就因为不能治好林夫人的病心中有愧,闻言忙道:“老夫自当尽力,只是林大人是否也看看。”郑老见林海脸色晦暗实在有心要为他把把脉,却不想林海摆手道:“多谢郑老有心,我无事。”见郑老还要再说忙道:“小女自来体柔,难得郑老在此,也看看可好?”
郑老不好强求林海,只能作罢,林海让下人领着郑老去给林家姑娘看病不提。
进了正院,就见廊下立着几个婢女,其中一人见林海来了忙上前行礼问安。林海认得她是夫人贾氏的大丫鬟见她站在门外遂问道:“怎么没在里面伺候夫人?”
绿意以为林海认为自己偷懒忙回话道:“回老爷的话,半夏姐姐和张嬷嬷正在里面伺候夫人喝药,夫人说人多晃得更难受就让我们出来了。”
林海闻言点点头,绿意待要传话,却被林海制止了,示意她不必。绿意忙掀了帘子让林海入内。
进了内室见自家夫人脸色苍白的靠在床上,边上还有一个婢女和一个嬷嬷在劝她喝药。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半夏和张嬷嬷正劝着自家夫人忽闻声响转身看确实自家老爷来了,忙见礼。
林海接过张嬷嬷手上的瓷碗,示意他们出去,在床边坐下,按下了要起身的林夫人贾氏,亲手给她喂药。
面对丈夫的亲身关切,贾氏就算是再怎么不心如死灰也不会不吃药。少许药吃完,林海放下瓷碗,从一旁的小茶几上取过一个蜜饯味给贾氏冲淡口中的苦味。
看着温润如玉的丈夫,贾氏真的有些恨老天爷,为什么是自己。林海拍了拍贾氏的手安抚道:“你好生修养,会好的。”
贾氏低下头苦笑道:“夫君不要安慰妾身了,妾身的身体如何心中有数,自打瑜儿去后我就没出过这院子。”
想到去年走了的幼子饶是林海一向坚强的人也有些湿了眼眶,只是这个时候怎么也不会再让夫人更加难受只安慰道:“如果瑜儿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这样,再者我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你就算不为着我,也该想想玉儿,她还那么小,没有娘亲,我一个大男人哪里照顾的周全。”
提到自己唯一的女儿,贾氏神情一顿,自己现在只是再熬日子,不知道哪天就去了,夫君自然是好,可是自己走后肯定要续娶的,这后宅的事情男人哪里懂得,自己女儿只怕要受苦,踌躇了会,贾氏轻声道:“正有件事,想同夫君商量。”
林海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但说无妨。”
贾氏低着头淡淡的道:“我想着若我有个万一,母亲若是有意来接,还请夫君准许玉儿进京。”
林海闻言眉头紧皱,只是看着病重的夫人不好说重话只道:“你好好的养病,想这些做什么?玉儿有我呢!”
贾氏轻咳几声,却不死心继续道:“我自然知道夫君疼惜玉儿,只是玉儿是个姑娘,总要有人教导,若是能得母亲教导,我也安心些。”
林海看了贾氏一眼,叹了口气道:“再说吧,你好生养病。”又安抚了贾氏几句就离开了。
林海一走,张嬷嬷和半夏就进来了,看着空了的瓷碗,张嬷嬷高兴的道:“太太,老爷还是关心太太的,太太只管好生养病,来年自然就好了。”
贾氏苦笑道:“老爷自然是好的,可惜我福薄。”张嬷嬷是贾氏的奶嬷嬷,看着自家姑娘瘦骨伶仃的模样哪里不心疼的,听了这话立时就道“姑娘是国公府的嫡女,什么福享不得,姑娘只管放宽了心,老太太不是来信说在京中找大夫吗?说不定就能找个好大夫。”
贾氏摇摇头不愿再提,见自家太太累了,张嬷嬷也不再说什么,只为她捏好被子,在一旁陪着。
贾氏并没有入睡,只是闭着眼思考,自己时日无多,可恨之前为着瑜儿伤心,没能为玉儿打算,如今却有些力不从心了。送玉儿入京却是她的无奈之举,夫君是男子不清楚,自己掌管内宅岂有不知之理。如今贾家的当家太太是她二嫂,自来和她关系不算和睦,若是玉儿到了那府里,虽说有母亲护着,只怕也不会太好,可是她真的没法子。
至于夫君,自己只盼着他不要忘了自己,好生待玉儿就好了。若是可能的话,不续娶,玉儿留在府里也是好的,只是哪里可能。
似睡非睡时,贾氏不期然想到当年离京时那个人愤怒的眼神,若是?
林海离了贾氏处,直接去了一旁的小院,那是林家大姑娘的住所,林海和贾氏成婚十余载,因着一成婚就母忘,守孝三年,因此长女如今不过六岁。
贾氏孕期时恰逢林海调任扬州,事物繁忙,竟然没有发现有孕,险些流产,哪怕后来保住了胎儿却由此落下了不足之症。
时下之人难免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但是林海却是另外,一方面是这个女儿是第一个孩子,另一方面正是因为她自来体弱,难免多疼些,更兼有虽是女儿但是聪慧过人,时常让林海叹息不已。
走了不远就到了黛玉的院子里,只是刚走近就闻得隐隐传来哭泣之声,林海不觉眉头紧皱,加快脚步走进了屋子里。
只见奶娘王嬷嬷并着黛玉的大丫鬟雪盏围着黛玉规劝,只是成效不彰。林海上前抱住女儿道:“玉儿怎么了?”这话却是问得一旁的王嬷嬷。
王嬷嬷忧心老爷责罚懦懦不敢言,黛玉回过神来被父亲抱在怀里,忙要下来见礼。林海心疼女儿,自然免了,看着王嬷嬷这般皱了眉头让她们出去,心中却是打定主意要给女儿选过些人,内宅之事他向来交给贾氏管,现在看来贾氏病重多时,内宅却是有些疏漏了。
黛玉看着父亲沉默不语,以为父亲因为他哭泣而生气难免惴惴不安。林海回神看到玉儿担心的小脸,忙安抚道:“玉儿告诉爹爹,为什么哭?”
黛玉将脸埋在林海怀里,话语中还带着哭腔道:“刚刚郑爷爷来给我把脉,我听到王嬷嬷他们说起母亲的病。爹爹,母亲是不是要像弟弟那样离开我们了?”
林海抚摸着黛玉的头顶迟疑了会道:“玉儿不要想太多,你母亲没事,有爹爹在。”
黛玉聪慧从林海的未尽之语中就明白自己母亲只怕真的不行了,为着怕林海更心烦,只是靠着林海身上强忍着不哭。
林海哪里没有发现女儿的小心思,未免担心这么小的孩子心思太细,只怕于身体无益。想到之前夫人所提之语,如果是刚刚是为着不想送女儿进京的话,这会却是实实在在的担心女儿的性情若真的寄人篱下只怕越发不好。
林海心中的千思百转,黛玉自然不知,她只是沉浸在母亲病重的伤痛之中不能自拔。哪怕她再早慧也不过是个孩子,去年弟弟一病不起没了,紧接着母亲病重卧床至今,林海虽然疼他,只是他忙于衙门的事情,怎么有时间注意黛玉心中的担忧。到今日一场哭泣将心中的郁结发出,于黛玉倒是好些。
林海没有同往日一般看过就走,而是好生的抚慰女儿,陪着她进食,到哄他熟睡才离开。离开之际更是好生敲打了一番伺候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又开了篇红楼文,探花郎的年龄拉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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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林海谋断扬州事
林海虽然正值壮年,但是在这种时候也是疲惫不堪,今日郑老要为他把脉,他不愿倒不是真觉得自己身体多好,只是家中的情况委实由不得他再有什么了。
书房内,林海收下最得用的谋士看着自家大人满脸倦意忍不住道:“大人,今日晚了,不若明日再细谈何如?”
林海苦笑了下,摆摆手道:“静之的意思我明白,我自己的身体心中有数,政事要紧。把你查到的情况说一说。”
杜若字静之,长林海十几岁,是林海同科的举人只可惜命运不尽,科考无望,他与林海有同科之谊又兼志趣相投,林海敬佩其才能,不愿他就此埋没,延其为幕僚门客,而杜若也倾其能以报林海的知遇之恩,两人倒是一向相得。
见劝不动林海,杜若只能作罢,说起来林海明面上只是总览江南的盐政,实际上却是皇帝放在江南的一枚暗棋,身负监察江南官场的重责,可以说是权力极大,虽然这是皇帝的信任,只是如此一来林海难免得罪江南的一些豪族,今次江南盐价波动甚大,林海委杜若彻查,果然又是有人在背后作怪。
杜若将自己查到的情况账册递给林海细观,一面叹息道:“这江南一尤其是金陵,因着是旧都,现有几家豪族,实在是胆大妄为。尤其是甄家,侵吞公款,纵容恶奴霸占良田,逼死良民,眼中实在是没有王法。”
林海细细的看了下账册,看到其中的数字,忍不住将桌上的杯盏扫到地上,怒道:“甄家,当真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为着一己私利致万民于不顾,我就不信我斗不过这甄家。”说着却是重重的咳了几声。
杜若见此忙安抚道:“大人暂且息怒,为这气坏了身子不值,这甄家如何我们还要从长计议。”不是杜若胆小,他自己倒还罢,只担心林海,林海自当来了江南和甄家也不是第一回交恶,去岁林家幼子去的不明不白,这其中若是没有甄家的手笔他再是不信,可惜没有证据又当如何。
林海过了会终于冷静了下来,这甄家于公于私他都不会放过,且看着以后,当务之急是想稳定江南的局势。因此道:“甄家如何先放着,竟然有了证据,就先拿这几家盐商开刀,我看看还有哪些人不知死活的要和甄家掺和在一起。”
杜若点头道:“大人尽管放心,我自当料理妥当。”又见林海还是愁眉不展,恼不得说些好消息道:“这甄家如此猖狂,不过是看着忠义王爷,听说睿王爷南征大胜即将还朝,睿王爷是陛下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向来对陛下忠心耿耿,有这位在,京中局势只怕可以缓解一二。”
林海闻言,眉头微平,睿王,忠睿亲王,太上皇第四子,今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更是大庆过的战神,领兵作战战无不胜。之前他领兵在外,才会让忠义借着太上皇的势逼得今上节节退让,如今睿亲王还朝,忠义只怕没这么容易蹦跶了。只是想到那个人,林海的嘴角扬起一抹苦涩,屈指算来也有十二年,他中探花后奉母命娶妻,母丧离京,到如今整整十二年。
杜若原只是想让林海高兴,却不想林海的神情更加低落,一时之间十分踌躇,猜测莫不是这家大人与睿亲王不睦,不应该呀,自家大人身为圣上心腹,睿亲王为圣上亲弟,就算关系不算很好也不至于不睦。
“大人?”
闻得杜若的呼唤,林海回过神来道:“无事,只是刚刚想入神了。”将那些陈年往事从脑海中划去,林海正色道:“睿王回京虽然会加重陛下手上的筹码,但是关键还是在上皇手上。甄家大笔的捞钱只怕还是为着京中的忠义王爷,我们要做的就是断掉甄家的财路,其余的不急。”
两人又就着该如何行动商讨了许久,终于诸事商定已是近子时,实在是晚了,索性杜若身为林海的门客平日里就在林府客居,着守夜的小厮送杜若回去倒也便宜。
依着之前的商定,林海下手不再客气,不过几日的工夫哄抬盐价的盐商就被林海抄了家,家产充公,更有那为首的几个直接下了大狱,姓名难保,甄家派来撑场面的子侄则被林海打了二十大板派人扔回了甄家,只把甄家气得半死,发誓不死不休。
林海这般做了,也防着甄家的人动手,自去岁幼子亡故后他就发狠梳理了一遍内宅,今次更是多家注意,在公事完毕后多有在家陪伴妻女。
甄家虽然对林海的恨得咬牙,但是因着睿亲王回朝,京中局势变动,一时之间也不好奈何林海,况且其他人不知道,甄家的人却是知道的林家虽然是当今的心腹,但是林海在上皇面前似乎也极有颜面,甄家早几年就想动他,只是不管忠义亲王在上皇面前如何上眼药,上皇都不理会,甚至还为着狠狠训斥了忠义一把,让甄家人只能叹这林海运道太好。
不过不能实际上做什么,甄家也不打算让林海好过。不过半个月,林海就收到了京中贾家的来信,写信的人是贾母,不是询问贾氏的病情,反而是斥责林海不通情达理。大谈甄贾两家的交情,更是以长辈的口吻要求林海和甄家修好。
林海收到此信时险些气笑了,只是为着妻子的病情不曾将信给她过目,心中却是越发决定离这贾家远些了。自打岳父过世后他就看出贾家在走下坡路,只是想着若不是太不堪,横竖拉一把,却没想到贾家除了已经过了的老泰山就没一个聪明人,竟然帮着甄家。
只是有些事情哪里是林海不说,贾氏就不知道的,除了送信,贾家还派了人来探望林贾氏。只是这来人不关心贾氏的病,却话里话外的将贾母的不满表露了出来。林贾氏本就病重哪里经得住这个,不等这几人走,就当场吐血昏迷。
林海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迟了,哪怕他气得当场将贾家的人敢了出去,林贾氏还是越发病重了。
林海一直陪在贾敏的床前,看着妻子病弱的模样很是心疼,虽然当年是为着母命娶她过门,可是这么多年的相濡以沫,他待她是家人是亲人。贾敏虽然出身贾家,却没有贾家的那些陋习,她像她的父亲荣国公,聪慧过人又满腹才情。林海不只一次的想过若是他先遇上她,或许他们直接会比举案齐眉更进一步,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所以哪怕他不曾纳妾,对她敬重有加心中却还是觉得有所亏欠。
贾敏幽幽转醒之际看到了陪在一旁的林海,看着他憔悴的模样自责道:“是妾身拖累了夫君。”林海轻斥道:“你说哪里话,我们夫妻一体哪里来得拖累,你好生养病就比什么都好。”
见她要起身,忙将她揽在怀里,让她靠着自己半躺着。贾敏靠在林海的怀中嘴角含笑,只是想到昏迷前听到的话语,那笑容怎么也维持不下去。
林海怎会不知她的心思安抚道:“不要多想。”贾敏摇摇头苦涩的道:“夫君知道我是幼女,自来在家中颇受宠爱,我原想着母亲怎么样都会看我的面上善待玉儿,如今看来只怕是我高看了自己,上次所言夫君还是忘了吧!”
林海叹气道:“敏儿,你别多想,还有我和玉儿。”
贾敏笑了笑道:“是呀,我还有夫君和玉儿。”
正在这时听闻母亲醒来的黛玉冲忙赶来,“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一道瘦弱的身影冲了进来,扑进了贾敏的怀里。
抱着唯一的女儿,贾敏慌忙安抚道:“玉儿,娘的玉儿不要哭,乖。”黛玉抬起头,一双泪眼看向贾敏“母亲不要抛下玉儿,弟弟没了,还有玉儿。”
贾敏抱住黛玉哭道:“是的,娘还有玉儿。”林海抱住妻女,细心的安抚着,这是他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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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人事难回贾氏没
不管林海和黛玉如何的伤心难过,贾敏如何惦念着女儿和夫君,终是抵不过命运的安排,在陪着家人度过最后一个中秋后卧病一年的贾敏到底还是走到了最后。
看着跪在跟前哭得喘不过气的黛玉,贾敏恳切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林海,哪怕心中悲鸣,林海到底是成人,哄着黛玉命人将她带了出去。哪怕知道结果他也不可能让幼女亲眼看着自己母亲离去。
送走了黛玉,林海坐到了贾敏的床前,拉着她的手。大概是省不得他难过,贾敏使劲了力气嘴角露出一点笑意喘着气道:“夫君,以后妾身不再了,好好照顾自己和玉儿好吗?若是有合适的姑娘能替我照顾你也是好的,不要总是惦记着政事,偶尔也要顾惜着自己的身子。”
林海不忍的道:“别说了,我会好好照顾玉儿的,你放心。”
贾敏勉强抬起手想要抚摸他的脸颊,林海低下头让她瘦弱的手能够触到他的脸。摸着林海的脸颊,贾敏脸上闪现着笑意:“夫君,我不后悔嫁给你,只是后悔我没能为林家留下子嗣,以后我不在了,千万保重、保重自己。”
最后一句话说完,贾敏的手已经落了下来,双目紧闭。林海抱着怀中的身躯大叫道:“敏儿!”
话中的哀恸闻着伤心,周围的下人都痛哭不已。而被哄到屋外的黛玉更是泪流不止,撑不住昏倒了。
伺候的人大惊,慌忙将她带回自己院中,一面去请大夫一面报于林海。
林海闻言大惊,幸而郑老一直在林家守候,忙遣人去请。刚刚妻子过世,幼女又病倒,饶是林海再怎么撑着也险些晕倒,幸而身边的管家及时扶住。
林成慌忙道:“老爷,您歇会吧!”
林海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敏儿已经去了,这最后一程自己无如如何也该好生送她的。林海拼着病体为自己的妻子发丧,林家几代单传近枝亲族皆无,姑苏原籍已经是出了五服的宗亲,不过林海还是给去了信,至于贾家,之前有再大的不愉快,看在已逝的贾敏份上林海也不想追究,只是派人去贾家报丧。
可惜林海的一番好意,贾家之人却是没有感觉,只等到贾敏丧事已毕贾家仍然是音信全无。看着自家老爷乌黑的脸色,林成眼看时辰快到了犹豫许久终于硬着头皮道:“老爷,时辰快到了,您看?”
林海忍着气道:“不等了,我们直接走,叫人好生看好姑娘。”
按理林海身负重任是不能随意离开扬州的,但是他心中对贾敏有愧,越发不愿意委屈了她。幸而姑苏离扬州极近,林海腾出几日假期送贾敏回祖坟安葬,世人讲究落叶归根,入土为安。只有真的葬入祖坟,这人才真的香火有依。
林海原想着等贾家人来了再行安葬,好歹也算是娘家人的心意,却不想贾敏过世已经半月有余,贾家却是一个人都没来,虽则京中离此较远,但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四五日也是可到的。
忍着心中的气,林海带着黛玉送贾敏的棺木回了姑苏,姑苏林家说来也算是姑苏的大族,书香之族,只是除林海这一支外多没什么大出息,不过是有几个举子,正在文风鼎盛的江南委实算不上什么,也因着这个越发的奉承林海。
林海虽然知道宗族中人员混在,但是自家子嗣不丰,没个亲族帮扶就罢了,总要为着玉儿将来考虑。
林海心中已有决断无意续娶,只是没有说出来,因此他如今趁着送贾敏回祖籍安葬考察宗学,也不过是让众人以为他关心宗族,族老们自然喜不自胜。毕竟林海如今还年轻倒是没人往那方面想,顶多有不识时务的为他推荐一些人家的姑娘为着他一年后续娶,让他苦笑不得。
不过他于此无意自然严词拒绝让人休要再提,不过他视察宗学却也发现林家这些年越发没落的原因,若是以往说不定他就不在理会,不出这个头,只是现在他另有打算,恼不得要管上一管。
这一日,林海命人将族中的宗老都请了来,末了也把族长请来。虽然他是官身,有兼辈分也算大,但是到底没有托大,对着几位宗老都十分客气。这几位宗老也没敢受他的大礼,只是疑心他这般兴师动众的是为着什么。
眼看人都来齐了,林海自然先开口道:“今日我请几位长辈和族长过来是为着一件事情,想和族里商量下。”
林家族长同林海同辈,唤林江,虽然于读书上头没什么天分,但是处理外务倒是一把好手,因此闻言接口道:“如海堂兄有话直说,这些年族中多得你的帮助,自当尽力。”
林海起身道:“族长客气了,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宗族的事如海自然当尽力,今日这事也算是宗族里的事,我这几日得空应了族中几位的请求往宗学走了几遭,按理这话不该我来说,只是如今宗学好像大不如前了。”
这话一出,几位宗老脸上一晒,就是林江脸上也是不怎么好看。只是说这话的是林海,他们也不好随意忽悠,最后还是林江回道:“实在不满堂弟,宗学确实不如从前了,一则是请不来好的老师,二则实在是名额有限,有些人家又不好不给,到如今是想学的进不了,不想学的霸着位置,我也是没办法。”
说到后面却是面上一红,虽然他是族长,但是族里的事情确实也没这么简单,林家是诗书之族,却已经好些年没有出过进士,更不要说举人,再这般下去,真的只怕是日渐没落。
林海见他如此安慰道:“此事也不是堂兄一人之责,我今日提出来也不是想做什么,只是为着林家百年基业,少不得我们还是要做些什么。”
一直没有发话的宗老,这回也开口了,说话的是一个年纪最长的长者,林海还要唤他一声九叔公。这位九叔公开口道:“如海你向来最有能力,今日个既然把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请来,想必心中已有盘算,只管道来,为着林家的以后,有什么我们几个老家伙顶着。”
林海忙谢过几位宗老的支持才道:“族中的情况我也知道,宗学中老师难请不过是束脩不够,宗学历来是族中出钱,我也不说别的,我这一支家资尚可自当回馈宗族,我另出两百倾田地当做宗学之用,这样族中就可以延请更多的名师教导族中子弟。”
林江大喜“堂弟当真。”林海笑道:“宗老面前岂有假。”只是不待林江感谢,林海接着道:“这田我自然是愿意给的,但是我希望这是用在族中那些有心向上的人身上,而不是白白浪费了。”
林江一顿,看向九叔公。几位族老也是神情不一,交头接耳,最后都看向一向拿主意的九叔公。这宗学乱,大伙都知道,只是处置起来难免吃力不讨好,若是其他时候他们自然不想管,可是如今林海先抑后扬,拿着萝卜再前面引诱,众人不得不考虑了。
最后还是九叔公吸了口气道:“林海为着族里这般大方,我们几个老家伙也不能看着林家没落,这事你就放心吧。”
林江见九叔公肯出面,自然也就不怕了。倒是林海又道:“这事就劳烦九叔公了,说到底也是为着林氏宗族,我还有一事,我观族中上下都有些人家相对贫瘠,若真有那家中子弟聪慧好学者因此断了学路也是可惜,我再出一百倾田,单给族中需要的人添补一二,至于这具体的人选就由几位宗老和族长费心了。”
原本还因为九叔公应下此事有些不悦的几位宗老闻言都暗喜,这宗学中的田地出息他们管不着,可这一百倾还不是他们说了算,自然能得些好处。
林海虽然不喜这些人的嘴脸,但是到底不好和他们撕破脸,这一百倾是给族里的,虽然不免被这些人算计了些,但只要不要太过,也就达到自己的目的,凡是也不能十全十美。
至此,几位宗老和族长林江满意了,也为着让林海满意,他们离开后第二日就将这件事情在族中宣布,虽然有个别人不满意,但是总的来讲,林氏宗族对此还是多有感激,后面的事情就要宗族里的人慢慢去做,林海也不再插手。
因着这个事情倒是有不少的内眷去给黛玉请安问好以示感谢,倒是让一直沉浸在母丧中的黛玉有事可做,不在一味的伤心难过,让林海倍感安慰。
可惜林海重责在身,不能久留,要赶回扬州去,不过在林海离开前族中倒是已经找好了几位举子延位宗学的老师,林海还抽空见了下,虽然不算好,但是做为宗学的老师却是不错了。几位因着林海的身份自然是个个都表示定当尽责。
林海走之前还另外嘱咐留守的管家注意一二,若是有合适的族中子弟可将信息送到林家,他也好考察一番。做完这些事情后他才放心的带着黛玉回了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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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运河之上甥舅辩
“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共,共禹论功不较多。”这是诗人皮日休对导致隋朝灭亡的大运河的看法,这只是一家之言不能盖棺定论,无可否认的是这条瀚海千里的运河繁荣了江南。
望着运河之上川流不息的船只,一个青衣男子立在船头不无感叹的道:“秦□□而亡却留下长城抵御外族,隋炀帝傲慢自满以致隋亡却因此河而功过难评,你不是一向自认极有见地,这会儿怎么不言语两声?发表一番高见。”
前一句是感叹,后一句却是对着身旁的一个孩童而言,那孩童看起来年不过十岁,只是却正经无比,闻言只是淡然道:“小舅,我得罪你了?这样的话让旁人听了去,我还不得让那些儒士批判个没完,还是你想看热闹。”
那小舅笑着捏了捏外甥的脸笑道:“我这可是给你机会表现自己。”
小孩嗤笑道:“小舅你死心吧,我对从文没兴趣,你不用再诱拐我了。”
男子闻言无奈的一叹才道:“你当真不改主意,这舞刀弄剑的有什么意思,你若没有兴趣参加科举,和小舅这样放舟四海也是不错的哦!”
小孩半点不为所动反而嘲笑道:“小舅你这么潇洒,干嘛逃命一样的从京城跑出来,有本事回去把这话说给外婆听听。”
男子被自家外甥的话一堵,提起自家母亲大人却是不敢再说什么,只仗着身份掐了掐小孩的脸道:“这么不可爱,当心没人喜欢。”
对着自家长辈这般无耻的行径小孩很是鄙视,无奈形势比人强,饶是自己自幼练武到底年纪尚幼,比不得自家小舅,这会儿只能奋力自救。
正在甥舅两个相互折腾,一旁的下人担心不已又不敢插手之时,船却突然一阵晃荡,两人猝不及防下险些摔倒。
男子拉住自家外甥,神情不悦的命令下人去看看怎么回事。虽然他一向低调没有弄那些豪华的大船,但是这船也不小,怎么会突然之间晃动的这般厉害,尤其是这会儿可是风平浪静。
下人很快就来回报,原来是有一艘船着急赶路,竟然没有注意险些撞到自家的船,虽则最后没有撞上,但是也擦着了些,才会让船身颠簸。
男子挑眉,这是什么人,这么横冲直撞的遂问道:“哪家的,道歉了没?”那禀报的下人闻言神情气愤的道:“二爷这人不知道多嚣张,明明是他们的船蹭到了咱们,没想到还恶人想告状反而把咱们骂了一通,实在是可气。”
小孩原本在一旁看着这会儿也忍不住道:“哪家的,这么霸道?”下人回话道:“回表少爷的话,他们自称是京中荣国府的下人,因为二爷不让我们暴露身份,不然哪里会让他们嚣张。”
小孩眉毛一挑,原来是那家,不过这家人去扬州,莫不是?
看向自家小舅,小孩露齿笑道:“小舅!”男人神情一边道:“你叫的那么好,就没好事,说吧想知道什么?”
眼见自家小舅不上当,男孩也不恼只是笑道:“小舅这般,我可是太伤心了,我可是一向最知礼的。”
男子没好气的白了自家外甥一眼,知礼这是骗人的吧,也就是内宅中的太太们会相信。至于他那些兄弟们可是个个不敢得罪他。
不过这跟自己没关系,难得有这么个有趣的外甥可是比那些傻傻的好多了,因此也不恼只道:“说吧,想知道什么?”
男孩嘴角轻扬道:“这不是刚刚碰上了贾家的人吗?这贾家祖籍在金陵,这么匆匆忙忙的往扬州赶是为着什么,小舅不妨教教我。”
男子轻拍下男孩的头道:“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关心起这家的事了,也罢,此去扬州我正好要带你拜访一位好友,先说与你听也成。”
男孩后退一步躲开自家小舅的魔掌等着听,男人对此只是嗤笑一声继续道:“这贾家虽然祖籍金陵,却有一位姑奶奶嫁给了现今的巡盐御史林海,此去扬州应该是为着这林贾氏。”
男孩眼珠一转道:“那么小舅和这位林大人很熟?”
男人看了眼自家外甥意外的叹了口气坐下道:“幼年相识,算来也是至交好友。”
这般一说男孩更是好奇了,既然是至交好友怎么却这般,大概看出自家外甥的疑问,男子示意男孩坐下道:“我与如海兄算来也十余年不曾见了,虽则他祖籍姑苏,但却是在京中长大。如海的父亲是前吏部侍郎,他少有才名,在我们一众同龄人中向来是拨头筹的。”
自家小舅有多自负,男孩一向是知道的,难得听到这般夸赞他人,男孩对于林海越发的好奇了,问道:“他当真这么厉害?”
男人笑道:“你可不要当他是一般的腐儒,不说别的,他母丧守孝后起复直接在江南任职,数年之内连升数级,为陛下守着江南的盐政税收岂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男孩作势叹道:“小舅这般讲,那这位林大人倒是可惜了。”
男人敲了敲外甥的头道:“可惜什么?”
男孩道:“既然小舅说这人这般有才,可惜却外放做官,本朝向来都是非翰林不入内阁,虽则这位林大人官位不低,只是却不能入阁岂不是可惜了。”
男人一听乐了道:“我还当你为什么呢,这又不是一定的事情,再则说他当年进士及第高中探花时也曾绶翰林编修之职,只是后来母丧守孝起复后才外放的。”
男孩眼一眯终于问道了最重要的一点“既然如此他一开始起复怎么没回京城,照小舅这般说他应给圣宠不坏,又有贾家为他谋划,一开始在江南应该官位也不高,怎么没起复回京?”
听了这家外甥的话,男人一顿道:“这我倒是不清楚。”不过不以为意的道:“你管这么多干嘛,怎么样,有没有兴趣随我去见见。”
男孩笑道:“自然当拜访一二,若是这位林大人家有漂亮的妹妹就更好了。”
男人诧异的看了下自家外甥,自己怎么不知道他竟是个小色魔这是。想到母亲要是知道了还不得以为自己带坏了忙斥道:“这也是大家公子说得话,再胡说看我回去不告诉你父亲。”
男孩笑眯眯的认了错,也不解释。
扬州城内,匆匆赶回的林海尚不曾好生休息就听到下人禀告贾家的人到了。虽然不悦贾家的行为,但是自己不好失礼只得见了。没想到这贾家来晚了也就罢了,来得却只是几个下人,家中的主子一个也没来。
听到下人禀报时,林海真真气恼了。林成在一旁候着等消息,看了自家老爷阴沉下来的脸试探的问道:“老爷您看?”
林海平了口气道:“把她们安顿下去,就说我们刚回舟车劳顿,改日再见。”
这是要把人晾着,林成点头表示明白,贾家这般看不起自家,也让这位管家很生气,碍着是下人不好说什么,这会儿老爷发话了,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不愿见贾家的人添堵,林海直接去了内院看女儿。黛玉自从贾敏过后整个人就一直不是很有精神,这会儿赶路回来,林海也忧心黛玉会不会又病了。
索性黛玉状况还好,只是有些累着了。林海的假期到明日,趁着有时间自然是多陪陪女儿。
黛玉心思敏感,见父亲陪着自己自然是高兴的。只是闲谈几句,黛玉突然问起贾家来人之事让林海神情一顿。
黛玉见父亲不做声以为说错了话,忙低下头掩口不提,林海将黛玉抱在膝上笑着问道:“玉儿听谁说贾家来人了?”
黛玉度父亲必无生气之色小声道:“是张嬷嬷,张嬷嬷还说外祖家要接我上京。”说到这里黛玉眼中含泪恳求道:“父亲,玉儿不想离开您,不要送我去外祖家好吗?”
林海安抚着黛玉道:“你什么时候听爹爹说要送玉儿走了,爹爹只有玉儿这么一个宝贝,怎么舍得送走了,乖,不要哭。”
黛玉闻言,破涕为笑忙道:“爹爹说真的?不能骗玉儿。”
林海笑着保证,黛玉到底年纪尚幼,得了父亲的保证自然将心中的大石放下,展颜欢笑。林海也趁此考校了番女儿的功课,父女两个一个问一个答的,尽显天伦之乐。
只是之前的事情,林海当着黛玉的面自然没有表示生气,过后却不能不问。一离开黛玉的小院,林海脸色就沉了下去,自己不过是一时疏漏就有人在自己面前放肆了。直接名人将张嬷嬷找了来,又叮嘱自己的奶嬷嬷林嬷嬷,敲打敲打黛玉院子里的人,不该说得话就不要说,有多嘴多舌的直接撵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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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贾家来人故友访
张嬷嬷听到老爷传她去回话的时候心中咯噔一下,有些心虚,只是不敢耽搁,忙赶了过去。
林海自然不会在外书房见内宅嬷嬷,因此难得的回了主院,自打贾敏过世为怕触景伤情,他都是歇在外书房。
主院的布置基本没有变化,只是一些艳丽的东西都收起来了,不过这样的东西也少。屋中的摆设都是贾敏的心思,她向来精致,这房间布置自然也是大气中又现精巧。
坐在平日的位置上,林海双目微垂,手指轻轻的敲击桌面。面前的张嬷嬷却是冷汗直流却不敢擦拭。
好一会儿林海方道:“若是换了其他人我直接就撵出去,你是太太的奶嬷嬷,向来得太太看中我也就把话说一遍,姑娘姓林,这是林府,若是你待着不合意,刚好可以和着贾家的人一道走。”
张嬷嬷立时就跪下哭道:“老爷恕罪,我也是为着姑娘好,没有其他意思,求老爷开恩,不要赶我走,我答应太太要照顾姑娘。”
林海神情一冷,只撇了她一眼。张嬷嬷的哀嚎就停在了嗓子口,想到去岁被老爷撵出去,和送官的下人,吓得瑟瑟发抖。
看着眼前怕成这样的张嬷嬷,林海到底念着贾敏的情分,只道:“你若真的想留在林家,只一条,以后不该说的话就不必再说,尤其在姑娘面前,记住你是林家的人。”
张嬷嬷偷觑了林海的脸色,到底还是忍着心中的惧意开口道:“老爷,我跟着太太来了林家自然就是林家的人,再不敢有二心,今天这事我也是为着姑娘,太太去了,姑娘若是无人教养只怕于将来不利,不管怎么说亲家老太太是国公夫人,若是得老太太教导,将来姑娘也不至于让人说嘴。”
林海闻言淡然道:“我倒是误会你了?”
张嬷嬷忙低下头道:“不敢。”
对于这样的林海也懒得解释只道:“我是姑娘的父亲还能不为着姑娘,这样的事情休要再提,我自有主张,若是还有下一回,别怪我不顾及太太的情面。”说完也不再理会张嬷嬷,就离开了。
张嬷嬷本就上了年纪,让林海这般一吓一时竟是站不起来。林嬷嬷等林海走后见张嬷嬷没出来忙进来看看,不想看到张嬷嬷撑着地爬不起来的样子忙上前搭把手道:“老妹子,这是怎么了?”
张嬷嬷苦笑的谢过林嬷嬷道:“老姐姐,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林嬷嬷和着张嬷嬷关系不错,她们一个是老爷的奶嬷嬷,一个是太太的奶嬷嬷,在下人里面也算是地位超凡的,加上贾敏不是小气的人,对着林嬷嬷一向也好,张嬷嬷自然跟着主子行事,共事多年倒还真有几分情分。
林嬷嬷知道张嬷嬷的作为时就知道不好,到底立场不同。这会儿听了张嬷嬷的询问只叹了口气道:“咱们是下人,主子的事情岂是我们能拿主意的,我知道你是为着姑娘好,可是老爷是姑娘的父亲还能亏待了姑娘不成。再则,你是贾家出来的,那府怎么情况你应当更知道,远的不说,这太太去了,那府里一个男丁没来不说,一封信就呼了巴拉的要接姑娘走,放到哪里也不是这个理,你自己说说是吗?”
张嬷嬷闻言脸色一红,知道自己考虑不周,只不敢再言。索性林嬷嬷是个厚道人见此忙道:“以后可不要做这样的事了,咱们好好的伺候好姑娘就成。”
张嬷嬷忙应道:“嗯,我以后只跟着老姐姐你走。”
斥责了张嬷嬷,敲打了府中的人。林海第二日却没有立刻就见贾家的人,而是去了衙门处理这些日子堆积的公事,直到公事差不多了才施施然的回来。
贾府这回来的是赖大和周瑞两个,给黛玉请安的则是他们的妻子,懒大家的和周瑞家的。赖大在贾府多年,本身又是家生子,行事倒是还算稳妥,见了面先给林海道恼,又哭了回贾敏,再为着贾家的人开脱几句,言及实在是忙的忙,少的少,不能出行,让林海见谅。
比起赖大来,周瑞明显就逊色许多,也不敢多言只跟着赖大行事。林海冷言瞧着两人行径,只在心中冷笑。见差不多了才道:“罢了,两位舅兄身为朝中重臣不得闲也是正常的,我还能为着这个生气不成。”
这话说得赖大脸色微红,贾家的两位爷,袭爵的贾赦不过是挂了个虚职连衙门都不必去的,而贾政也不过是个五品员外郎,且多在家和门客清谈,哪里会忙,林海这话不过是讽刺。
好在赖大身为下人,这种主子的事不掺和只做没听懂,还拉了下想要开口的周瑞。陪笑道:“林姑爷,这回老太太让我们来,一来是祭拜姑奶奶,二者老太太忧心表姑娘无人照顾想接表姑娘到跟前照看,您看?”
一面说一面递上一封贾母亲笔的书信,林海接过信却没打开只放在桌上不言语。赖大察言观色,度其意只怕不愿意,只是他奉命而来若是接不到林姑娘,只怕要吃挂落。因此道:“临来之时老太太特特吩咐我家婆娘要好生替她老人家看看表姑娘,您看,什么时候合适给表姑娘请个安?”
林海嘴角一勾,心中冷笑,这是拿着辈分来压他,他也不是好算计的,自家这岳母真是蛮横的很。也不答应林海轻飘飘的一句,“玉儿才从姑苏回来身子不适,过几日再说吧!信我留着,岳母的意思我明白,不过玉儿年幼体弱,只怕不适合长途跋涉,岳母有心了,替我谢过吧!”
赖大还想说什么,林海一个冷言他打了激灵,不敢再言,只能老老实实的出去了。
待到赖大和周瑞离开,林海才将贾母的信拆开,只是看完了信越发有些烦躁了,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这姜还是老的辣,贾母的信通篇有理有据,若不是他早已打定注意说不定就会被她打动送女儿进京。
贾母的信只两点让林海不得不放在心上,一个是黛玉的安危,自己树敌不少,尤其是甄家,黛玉留在江南确实不算安全,另一个则是张嬷嬷记挂着的黛玉的教养问题。丧母长女可是在五不娶之列,自己又不愿续娶,这黛玉的教养问题确实要早做准备,只是不管如何要他送女入京觉无可能。
就在林海一个人在书房度步思索该怎么办时,门外响起匆忙的脚步声下人来报“老爷门口有一位自称您好友的先生来拜访。”
林海眉眼微挑道:“有没有说名号?”
那仆人摇头道:“那倒没有,不过他让门房送了这个进来,说是老爷一见就知。”说着送上一块玉佩。
林海取过仔细一看顿时大喜道:“快去迎进来。”临了又道:“不,还是我亲自去。”说完领着人就往外走。
林府大门外正有一行人等着,为首的两人一大一小赫然正是之前在运河之上险些与贾家之人相撞之人。
那男子一袭蓝衣,丰姿潇洒;气宇轩昂;飘飘有出尘之表,一眼望之即知出身不凡。因着这个哪怕是他不曾报家门,林家门房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而跟着的男孩年纪虽小,但是眉目清秀,举止合宜,一看就知教养极好,此刻他立在自家小舅身后丝毫不见船上时锋芒毕露,一派的安分守时,无视自家小舅似笑非笑的消遣。
索性几人也没等多久,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大门打开,林海亲迎出来见了见了男子笑迎道:“子固兄一别经年,有失远迎。”
子固正是这人的表字,说起来他身份及贵,这字还是上皇所赐。只因他是上皇的外甥,当今安和大长公主和舞阳侯的儿子顾易。
顾易笑着看向林海道:“我闲云野鹤的不必如海兄心忧天下,可真真是的大忙人,哪里敢叨扰。”
林海忙摆摆手笑道:“你到时什么时候都不忘取笑我,快请进吧,我们里面聊。”说着引顾易从正门而入。
林海将人引入厅堂,跟随的下人自然有管家带着下去安排,林海看着顾易身边的男孩,眼带疑惑,以自家好友的年纪有这般大的孩子也可能,只是一别多年倒是不曾听到这人娶亲的消息。
大概看出林海的疑惑,顾易笑着对自家外甥道:“还不见过林世叔。”男孩不紧不慢的上前见礼道:“小子萧致远见过林世叔。”说完一拜到底。林海忙将其扶起道:“世侄不必如此。”一边用眼神询问好友,既然姓萧就不是自家好友之子,该是家中晚辈。
顾易接受到林海的询问笑着解答道:“如海兄很不必理他,难得他这般知礼,平日里可是对着我这个做舅舅的都没这么恭敬。”
萧致远不耻小舅这般拆台,却不能当着林海的面分辨只能咬牙退后不理会。林海自然当顾易在说笑只道:“你的外甥,莫不是同安候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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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妹妹初见萧致远
林海记得好友同胞姐姐就是嫁入同安候府,同安候萧潜虽然名声不显,但是几年前远征南蛮却是立有大功,算是名将。
顾易含笑道:“正是,家姐的长子。”林海闻言对着萧致远笑道:“久闻令尊声名,可惜无缘得见,不知令尊一向可好?”
萧致远回礼道:“家父一向安好,多谢世叔挂念,家父也尝言林大人主掌江南盐政,呕心沥血,多有佩服。”萧致远出身世家,这样的话自然也会说,再者说这话虽不一定出自同安候之口,却是萧致远心中所想,这几日了解了一番林家的情况,对着林海却是心悦诚服。
顾易笑道:“好了,如海,你不用跟着这小子说话,他呀,像个小老头似的最是无趣。”
对于小舅的取笑,萧致远恍若未闻,只是一派的知礼,倒显得顾易有些无理取闹了。好在林海同顾易虽然多年不见,但是对他的性子却是知道的,也不以为意。
顾易不满自家外甥的样子只想着等会再算账,对着林海道:“我前日抵达扬州就听闻尊夫人之事,如海还请节哀。”
林海闻言苦笑道:“大概我真的亲缘不深吧!如今也只盼着幼女能平安,就再无所求了。”
闻得林海提起自己女儿,顾易不动声色的撇了萧致远一眼,他可是清楚的记得某人说过的话,不知道他敢不敢再说一边。
萧致远微微动了下脚步,猜测自家小舅不至于这般不靠谱把自己的戏言说出来,若是真的,只怕等会就要被赶出去了。
幸好顾易虽然性子散漫倒还不至于如此,见萧致远知道错了就好。接着林海的话道:“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侄女儿,不若请出来见见。”
虽则讲究男女大防,不过黛玉如今不过六岁,以顾易同林海的关系见见也无妨的,就算多一个萧致远也没什么,不过是个刚过黄口的小儿自然也是不怕的,再者若是通家之好,也会见见外客,并没什么妨碍。
命人去将姑娘请来,一面对着顾易道:“我这个女儿性子什么的都好,只是自幼体弱,让我忧心不已。”
顾易安慰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小孩子体弱些也不妨事的,不过是好生将养,过些年自然就好了。”
林海淡然一笑:“承你吉言。”
黛玉这会儿正在房中看书,本来林海为她延请了老师的,只是贾敏病重后就没有再去上课,如今也只有闲的时候看看书。忽闻林海派人叫她去前厅见客,很是惊讶,忙问何故,毕竟自己是女孩,又在孝期,若是女客还好些,这前厅就该是男客怎么会叫她?
转而一想莫不是亲戚家的,那倒是可能。不过传话的小厮却说不是,好像是老爷的旧友。不管如何见了即知。只由着张嬷嬷和着林嬷嬷领着丫鬟为自己换衣。
林海陪着顾易和萧致远在前厅闲聊,因着萧致远年纪小,林海也没有同顾易说起什么国事政务的,只是些家常,再问了些萧致远的学习,知道萧致远无意科举想从武,也只是叹了句家学渊源,虎父无犬子。
不过他们这样的人家,哪怕将来不从文,该学的也不能少,林海原顾忌着面子没有考校太难的,却不想只是几个问题就发现次子虽然灵性不足,但是思想深远远超同龄人。难免起了爱才之意,几番考校越发满意。
意犹未尽的对顾易道:“致远不走科举,却是可惜了,若是能入朝为官,将来必能成能臣。”
顾易笑道:“如海你过奖了,他也就是真的嘴上能说,你真叫他做篇文章看看只怕是还不如比他小的呢!”
萧致远也起身拜谢林海的赏识,郝然道:“多谢世叔看中,只是小子于读书上天分有限,再者说从军入伍,保家卫国也是为国尽忠,此吾所愿。”
林海闻言满意的点头道:“你有此心好生努力将来必不堕乃父声名,倒是我相差了。”
这边宾主尽欢就有小厮进来禀报黛玉来了,林海让人领进来。黛玉带着两个丫鬟进来了,粗粗一扫就见两位客人在坐,一位同父亲年纪相当,风姿俊逸。另一位却是一位小客人,看着该比自己长几岁。眉目清朗,镇定自若,浑不是这个年龄的孩子。
黛玉观察着来客,来客自然也观察着她,因着尚在孝期,黛玉一身淡青色的服饰,身上一应配饰皆无,头上两个小发髻,这倒也罢。顾易眉头微皱,这未免太瘦小了,比较下京中见到的侄子侄女,这位世侄女真的身体不怎么好,难怪好友忧心。
比起顾易的担心,萧致远对于林妹妹的瘦弱倒是心中有底,只是看着这么小一个姑娘举止有礼,行动间不见丝毫的小家子气,不免感叹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什么?你说他自己,自己是正常情况吗?
黛玉走上前先见过父亲,林海颔首笑道:“还不见过你顾叔叔,和萧世兄。”黛玉闻言忙给顾易见礼道:“侄女见过顾叔叔。”顾易忙让其不要多礼。
黛玉又对着萧致远道:“见过萧世兄。”萧致远起身还礼道:“林妹妹有礼。”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只是心里难免念叨,这么点大的姑娘,怎么这么瘦,还是要多吃点才好。不过林妹妹果然长得好。
见礼完毕,黛玉就在林海身边坐下,顾易看着看着知礼的黛玉笑道:“侄女儿莫怪,叔叔来得匆忙没有备下合适的礼物,只身上这件玉佩还不错,就留给侄女把玩吧!别嫌弃。”
长者赐不敢辞,黛玉忙起身浅笑道:“侄女多谢顾叔叔。”看着自家小舅解下身上的玉佩送与黛玉,萧致远一阵懊恼,想着来林家怎么没有备下份礼物以备不时之需。这会儿小舅能解下自己的东西送人,自己可不成,敢这么做还不得被林大人拍飞。
黛玉自然不会做出讨要见面礼的举动,但是顾易却是似笑非笑的看向萧致远,你不是一心惦记着林家的妹妹吗?这会儿妹妹在,你的礼物都没有吗?
不理自家小舅的幸灾乐祸,萧致远起身对着黛玉道:“林妹妹见谅,出门匆忙没有准备什么好东西,下回定当补妹妹一份大礼。”一脸正气的说着这话,只是耳朵却是微微泛红。黛玉眨眨眼睛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
看着眼前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哥哥,露齿一笑道:“萧哥哥不必多礼,有此心意小妹就满意了。”说完还冲着萧致远眨眼。
看着眼前萌萌的小姑娘,萧致远的手抓了下又赶紧放下,亲爹在坐,妹妹在萌也不能动爪子,会很惨的。只能忍着心痒一脸正气的回了位子,让黛玉越发觉得这个哥哥真有意思。
林海见黛玉高兴也是满意的点头,自打贾敏过了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黛玉笑了,现在看来小孩子还是要有个伴才好,心思一转,自己同顾易有些话说,刚好把两个孩子遣走。
因此对着黛玉道:“玉儿,你萧哥哥难得来一趟,你领着他去花园逛逛吧,爹爹和着你顾叔叔有事谈。”
闻言,黛玉和着萧致远同时起身,萧致远明白林海虽然对自己还满意到底还是当自己是个孩子有些朝中的事情不会当着自己的面说,也不强求,反正小舅不会瞒着自己。
因此萧致远笑道:“侄儿也正想参观下府中的花园,就有劳林妹妹带路了。”黛玉自然是同意,两人告退自去玩。
眼见两个孩子都走了,顾易才喝了口茶慢悠悠的开口道:“如海你把孩子们遣走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林海笑道:“确实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以你我的关系还用得上这两字,但说无妨,不过我只是一个闲云野鹤的,这朝中的事情你也求不到我头上,那么就是家事,可是为着侄女儿?”顾易心思灵透,只一下就明白林海大抵是为着什么。
林海笑道:“子固你还是这个性子,确实是为着玉儿,你也看到了内子过世,我虽有心但是到底公务繁忙,再则女儿家到底还是要内宅长辈教导。我想为她延请两位德高望重的教养嬷嬷。”
顾易轻轻的刮着茶水,林海的意思他明白,时下的规矩若是无人教导的女儿只怕将来名声有碍,只是这一般的嬷嬷说穿了也不过是内宅的下人,自己家里的再好也没用,重要的是德高望重这四个字,能压住一般人不挑刺的,最起码要宫里出来的,最好还是有品级的。这事还真就不好办,但是也不是不能。
只是顾易忍不住问道:“这嬷嬷再好到底有些事情也不方便,你又不大,过两年,侄女也不算大的时候再娶一门妻室岂不是更好?”
林海淡然道:“我也不瞒你,我无意再娶,本来玉儿的教养之事我没这么着急。只是我岳家荣国府来人了,想要接玉儿进京教养,我自是不愿,只是他们不会这么简单就放弃,早点定下合适的教养嬷嬷,我也好安心些。”
顾易闻言皱眉道:“这贾家说起来也是勋贵人家,只是自从荣国公去了越发的不行了,你是不知道这边送着女儿进宫,那边又跟着甄家还有忠义那边的人扯不清,妄想做墙头草,真真是不知死活。如海你还是和那边远着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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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花园里两小嫌猜
林海苦笑道:“你说得我何尝不知,只是有些事情哪里是这般容易断的,再则看在内子的份上,我还是希望荣国府无事,到底是玉儿的外家。”
顾易对着林海这般优柔不满,只是知这是他的性格也不好说什么只道:“要我说你就还是再娶一门得了,省事。”
“子固兄说我,你这些年可还是未曾娶妻!难道还不能理解我吗?”林海这话一出,顾易霎时就不再说话,只能道:“也是,倒是我多事了。”
见他颓然,林海却是有些抱歉,严格说来他们情况并不一样,顾易年轻的时候爱慕远房亲戚在的一位表妹。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虽然身份差了些,但是顾易喜欢,长公主也算是默认了。不想天降灾祸,那姑娘父母兄长接连而忘,独剩一个那姑娘一个。因着两家没有定下来,长公主心疼幼子哪里肯再要这样的媳妇,因着这姑娘家也无近族,因此就被外家接走了,离开京城。等到顾易终于摆脱长公主的钳子前去寻找的时候却得知这姑娘已然病亡。顾易伤心欲绝。后来巧遇姑娘的丫鬟才知道外家贪图姑娘的家产逼她嫁给自家的表兄,姑娘不愿意最后死得不明不白。顾易为着姑娘报了仇,可惜亡者已逝,徒呼奈何。
自那之后顾易四处漂泊,也不娶妻,少有回京。长公主心中有愧不敢强逼儿子,只能由着顾易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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