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亲爱的人2月夕篇 作者:连城雪
正文 第8节
亲爱的人2月夕篇 作者:连城雪
第8节
“我家公主呢?”陈路瞪了眼在客厅面无表情的保镖。
“林先生在楼上休息,屋内和院子都安排了人看守,您放心。”保镖尽职的报告道。
陈路没再多言,忙往卧室走去,推门果然看到小林子安然无恙的坐在台灯看书,这才平复了心情,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了吗?”
林亦霖本是有点低落的郁闷,猛地听到他的声音,瞬间又振奋了些,摇摇头说:“你下班啦?我看书忘了时间。”
陈路摸摸他的额头,是正常的温良,疑惑的坐在床边问:“有不开心的事?”
那双温柔的蓝眼睛,是多么真心实意。
想起大少爷对自己的好,和那么多年的无微不至,怎么可能被一个其貌不扬的小男孩破坏感情?小林子忽然很庆幸回家就把照片扔进马桶冲走的决定,他不愿意表现出自己有过片刻的纠结,因而露出微笑,合上手中的书:“只是有点想我妈了。”
这倒不是假话,如果还拥有母亲多好,什么烦恼都可以向她倾诉,什么时候都不至于孤单一人。
“不让你忙一点,你就喜欢胡思乱想。”陈路揉揉他的头发:“你不是还有我呢吗?”
“恩……”林亦霖伸手抱住他,深吸了口气,不愿意去破坏自己和陈路之间那滴水不露的信任,终而放弃了任何一丝质疑的欲望,而后抬头说:“肚子饿了吧?给你煎牛排,你洗个澡先。”
陈路实在太了解这个人,明知道他心里有事,但却也没想出原由。
毕竟从小就生活在身边人的秋波中的大少爷,是很难再记起沈轩这个小孩儿的。
“还痛不痛?”
睡觉前大少爷谨遵医嘱为小林子擦药,心疼的看着他笔直白皙的小腿上的烫伤痕迹,把药膏来回抹了好几分钟,恨不得把那淡红的痕迹用手擦掉。
林亦霖趴在枕头上已泛起了睡意:“早没感觉了……睡吧……”
爆炸案这件事让陈路很是自责与害怕,但无论怎么调查也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做这事的人显然经验老道、蓄谋已久,所以危险至极。
究竟是什么人,能够同时痛恨willia、王野和林亦霖呢?
他们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几个对象。
“干嘛呢,冷……”林亦霖踢了踢被空调吹的发凉的小腿。
陈路回神,趁机咬了他一下,而后才帮他盖好被子躺进了柔软的被窝。
林亦霖在暧昧的夜灯中睁开了流光盈盈的眸子,浅浅的笑了下:“路……”
陈路疑惑:“恩?”
林亦霖轻声说:“我失去什么,都不想失去你。”
☆、第四十章
我不伟大,反而卑微。
我不勇猛,反而胆怯。
但就算最卑微最胆怯的人,为了守护所爱,也会选择做个义无反顾的战士。
——2016年8月15日
作为一个在残酷的单亲家庭长大的人,林亦霖早就把不幸的事情见的多了,人生七苦如生老病死之流,终究是我们都要面对的寻常,所以陈路背着自己与沈轩发生了些什么情况,他也并不会去强求知道,毕竟此刻生活无恙,不该过分占用精力的东西,就没必要去自寻烦恼。
想必这个道理,louki全家也都明白得很,特别是老ayer,虽然他经历了丧子之痛,但是生日会出来时却不见任何疲态,尽管依然坐在轮椅上,眼神却仍旧神采奕奕。
“生日快乐。”陈路带着林亦霖到主人面前,端杯献上祝福。
ayer举杯碰了碰,只浅浅的尝了口,便道:“谢谢,孩子们,上次是我招待不周。”
林亦霖已经不愿再去想willia的死态了,因而道:“我们对发生的事感到非常遗憾。”
“他会在天堂安息的。”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原来是意气风发的leo穿越会场上的宾客大步而来,身边还站着面色极其不自然的养母,他笑了笑继续说道:“欢迎你们。”
陈路淡笑着寒暄了几句,便赶快拉着小林子到了没人的地方,在这势利场中偷得半刻闲暇。
“他们都是这样吗?”林亦霖坐在沙发上,瞧了瞧被众星捧月的老ayer,感叹了声:“没想到共同的亲人去世了,却感觉不到任何悲伤,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
陈路放下酒杯笑了笑:“你不要地图炮好不好,我可是很有良心的。”
林亦霖哼了声:“那是因为所有的苦都让你妈妈替你受了,你才能遵从着本心生活。”
对这点陈路并不能否认,也不想否认,或许只有小林子看得到,他的幸运不是在于拥有多么丰厚的物质条件,而是在于他有颜清薇这样坚强的母亲。
说曹操曹操就到。
颜清薇问候完ayer,便照例踩着高跟鞋气势逼人的朝宝贝儿子靠近过来。
王野一如往昔的跟在女王身后,礼貌的朝陈路打了个招呼:“少爷。”
“这几天过得还好吗?我比较忙,没有顾得上你们。”颜清薇这样问,已经是她最大的温情。
陈路弯弯嘴角:“你放心吧。”
颜清薇弯下腰替他整了整领带,竟然道:“吵着结婚的是你,结了就踏踏实实过日子。”
闻言陈路的脸僵了下:“你乱说什么?”
果然事无巨细,什么都逃不过女王大人的法眼。
林亦霖侧过头装无知。
“行了,别待太久,早点回去休息吧。”颜清薇也是点到为止,事实上她很清楚儿子的感情,只是怕他做傻事而让自己不幸福。
“知道了,让我待我还不愿意呢。”陈路的蓝眼睛朝着远处的leo微露厌烦之色。
颜清薇无视他任性的表情,又对林亦霖说:“陈路就是比较自己为是,但他是个好孩子。”
小林子点点头,笑了下:“我早习惯这家伙了。”
见状颜清薇没再说什么,转身就带着王野和自己其他的生意伙伴联络感情去了。
以louki家族的能力,老主人的生日宴会当然办的有生有色,不仅许多老牌的巨星都友情献唱,就连最近最炙手可热的钢琴家都被请到了现场,开始演奏般的音乐。
本打算提前离场的林亦霖见了,便忍不住留住脚步多待了一会儿,陈路自然也没有异意,事实上刚才母亲那番提点已经让他有点冒冷汗:看来颜清薇是知道他把郑罗来的客房给沈轩的事了,那小林子知道吗?他为什么不生气呢?
“你不舒服吗?”林亦霖疑惑的问道。
胡思乱想的大少爷猛地回神笑了笑:“没有。”
林亦霖顿时有些没心情听钢琴演奏,小声道:“脸都白了,还说没有,我们回家休息吧。”
说着就握住了他温暖的手。
谁知道这个时候,原本优美的钢琴忽然传来几声极其明显的错音,显然是故障了,让台上的演奏者尴尬的停下手,百思不得其解的又轻轻敲了两下。
而后,整个会场低调而温和的灯光,一下子全都灭掉,黑暗突如其来的倾斜而下。
此处的宾客无一不是显贵,当然立刻便引起了惊慌和不满。
陈路也是顿时心沉,伸手用力搂住了小林子瘦弱的肩膀。
幸而,灯光很快又来了。
只是这束灯光像是戏耍一般,在宾客之间晃来晃去,最后停在了颜清薇的身上。
“是游戏吗?”林亦霖的声音有些疑惑又有些担心。
但还容不得陈路回答,忽然有一只钢矢毫无预兆的迅猛而来,如同光电的速度,一下子从高空射向了颜清薇的身后——她的首席助理王野的头颅之上!
一时间惊叫伴着鲜血四溅,原本非常有秩序的贵客们顿时乱了套,手忙脚乱的在恐惧中吵着大门处逃离。
“你小心点。”陈路想都没想,嘱咐了一句便松开了小林子的手,朝着母亲的事发地挣扎挤去。
林亦霖也很慌乱,他是眼睁睁的瞅着那箭离女王的脸只有几厘米的擦过。
若是偏了一点点呢?若是,这不是唯一的一支箭呢?
他皱了皱眉头,恍然间好像看到了什么,转身朝着箭矢射出的二楼奔出脚步。
也许在那一刻,淡定的只有颜清薇。
她动都没动,挽着长长的礼服,轻轻的擦了下溅在脸上的血液,原本的温热,此刻已经凉了。
人们都在拼命的往外跑,楼上反而安静了许多。
林亦霖跑的气喘吁吁,看了眼被固定在立柱上的箭弩,没有乱动,立即又冲进走廊。
事发突然,保镖已经全部出动。
很快就有人拦住了到处寻找的林亦霖,礼貌的说:“先生,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我送你到安全的地方去吧。”
这毕竟是别人的家,小林子是好点头。
他擦了擦额头,暗自疑惑:我刚才是看错了吗?这……怎么可能呢?
☆、第四十一章
聪明人早讲了,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结了婚什么都会有,但就是当时的爱情不可能再保留原状。
生活如尘埃,细小而又无孔不入,我甚至他们的道理都是正确的。
但那又如何,本就不会有什么一成不变,我感谢这个坟墓,让我此生心水不至于在俗世中流离失所,即便长眠于地下,静默无言。
——2016年8月21日
颜清薇的强势几乎在任何人眼里都一样,虽然王野出了这种事,又离她近在咫尺,但即便是身为儿子的陈路都无法对着她那张平静的脸说出安慰的话。
从警察局录完口供回来,时间已经不早了,窗外早已是浓浓的夜色。
先到家休息的林亦霖看到陈路进门,便走过去迎接道:“没事吧?”
大少爷摇了摇头。
事已至此,谁都不敢说那些红色的警告是开玩笑。
林亦霖又说:“看来我还真是幸运呢。”
陈路摸了下他的头:“别瞎讲话,最近在家待着吧。”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林亦霖弯起嘴角:“洗澡水放好了,你去泡个澡吧。”
陈路瞅着若无其事的他,似是在打量什么。
林亦霖不解:“怎么了?”
“今天,对不起。”陈路认真的说:“我松开你的手了。”
是的,在王野死亡的一刹那,他便已经明白这和那卡牌有关,他知道林亦霖同样是被威胁的人,但看着满身是血的母亲,真的没有办法束手旁观。
不知林亦霖是不是真的不介意,他只是道:“我明白你担心你妈妈,若是我妈在那里,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冲过去的。”
话再多说,就是矫情。
陈路唯有点头。
但其实他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忍不住的想:如果凶手不仅仅想解决王野呢,如果死里逃生的小林子也在死亡名单之内呢?
自己不仅把挚爱置于危险,还没有陪在他身边。
所谓患难见真情,这样的选择,让自信惯了的大少爷不仅仅无限的抱歉,而且简直陷入了恐怖的漩涡无法自拔。
看来,实在是太轻敌了。
听着陈路在卫生间洗澡时哗啦啦的水声,林亦霖终于松了口气,或许是两个人在一起太久了,就连想法都会变得一模一样:原本就互不相识的willia的死亡很难给他脚踏实地的威胁感,上次受伤后的平静日子又磨灭掉了并不多的警惕心,如果不是这回王野被杀,恐怕很多该去思考的东西又会被抛之脑后,古人说骄兵必败,太过自信,难免会悲剧收场。
其实小林子并不是担心自身如何,只是这回的事情都是围着颜清薇展开的,不能不让他多虑,如果以后女王出事了,陈路要怎么办,若是陈路出事了,他……
有些东西,真的无法想象。
“你吃饭了吗?”陈路的声音忽然从半掩饰着的门里传出来。
“还没,宴会上吃了点东西,并不饿。”林亦霖说:“你饿了的话,我帮你煮面吧。”
“好。”陈路回答道,又嘱咐说:“明天我还有事要忙,你别乱跑,出门的话一定要带着人,知道吗?”
“知道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林亦霖随口答应着,去了厨房。
有些没确定的事他没打算去给陈路增添紧张,反倒不如先去探听清楚了,再做打算。
虽然现在已经不去工作了,但建筑设计所仍旧对林亦霖保持着友好的态度,听说有需求,第二天上班时间就把他要的资料传真过来了。
正在看书的小林子赶快拿起了阅读了翻,眉头微蹙,拿起件防晒衣便下了楼对保镖说道:“我出去一趟。”
尽职的保镖不管不顾的跟在他身后,并不打算被甩掉:“少爷吩咐过,我们必须陪同您,您要去哪里,我来开车。”
林亦霖也不纠结,知晓闹大了反而会害陈路跑回家来,便笑了笑:“去一所大学见见我从前的老师,那好,一起去吧。”
“我的确有过一名叫胡燃的研究生,去年毕业,成绩优异,只是毕业后就是去了联系。”纽约大学的建筑系老教授扶着眼镜回答道:“怎么,你找她有事吗?”
“她也是我的朋友,因为出了些意外后就没找到她的人,便想来学校问问看。”林亦霖掏出之前在设计所的工作证,证明自己并不是可疑人士:“胡燃是我之前的助理。”
对这个年轻人老教授早有耳闻,又见其彬彬有礼,便找出去年的毕业纪念册边翻边说:“我记得这里有登录家庭住址,如果没有的话,再校园网络上也许能查到……哦,在这里。”
林亦霖凑身过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立刻面色凝固。
“我帮你抄写下来。”老教授很热心。
“她……是胡燃?”林亦霖非常的疑惑。
老教授点头:“是的,她是个非常好的孩子。”
林亦霖呆呆的瞅着纪念册上的相片,惊讶异常,虽然知道女孩子会穿衣打扮变化很大,可相片中陌生的长发女孩,分明和自己认识的胡燃想去甚远,眼睛不像,鼻子不像,嘴巴也不像。
“给。”老教授把抄袭着地址的便贴递过来。
“谢谢。”林亦霖接过后,心中简直翻江倒海,就连怎么走出办公室的都已有些不记得了。
“你是说……那个胡燃是有心人假扮的?而且你在ayer的生日宴会上看到她了?”陈路晚上听完小林子的汇报,也很意外。
“我不确定是不是她……因为我觉得我看到的是个很像胡燃的男人……当时我立即追上楼,也没发现什么。”林亦霖边吃饭边说。”我会去叫人通知唐敬南那废物警察的,也会自己去查的。”陈路伸手弹了下他的脑袋:“倒是你,说了不许擅自行动,要彼此坦诚,你都忘了?”
“我怕我眼花了,让你白白担心,再说这不是告诉你了吗?”林亦霖放下刀叉笑了笑:“话说回来,你就没事情瞒着我了?”
陈路一时语塞。
“看你那表情,撒个谎都不会。”林亦霖笑嘻嘻,没再追问。
陈路本打算随便解决了沈轩,没想到被老妈阴阳怪气完又要被小林子阴阳怪气,脾气一上来,干脆打算坦白:“我……”
“好了,我相信你。”林亦霖伸手喂了他一勺焗饭:“开玩笑的。”
☆、第四十二章
我要幸福的唯一条件,就是我的幸福等于你的幸福。
因为我虽贪恋幸福,更珍重你。
——2016年8月25日
复古的音乐从金色的留声机中缓缓流出,让公寓中舞动的男男女女都像是荧幕中的剪影。
沈轩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很久才会喝点杯中的葡萄酒。
他并不会跳舞,这些都是他从设计所新认识的“朋友”,虽然费劲的把他们叫到豪华的房子里聚会,但或许由于生活背景差距实在太大,聊了些有的没的之后,便已然不知道再说什么。
要是从小成长在美国多好啊,就不用废那么大的劲儿拼了命读书,才有机会跑到这遥远的地方企图混个一席之地。
正发着呆的时候,玄关外的大门忽然传来了响动。
沈轩以为是每天来打扫的物业,便没有理会,谁知片刻之后竟走进来一个气势逼人的女人,她明亮的妆容和考究的衣饰都比不上那双犀利的眸子更锋利,惊得沈轩立刻站了起来:“你……你找谁?”
颜清薇在百忙之中来到这里,并无意与他废话,只是冷冷的问:“陈路让你住这里的?”
沈轩听到这话感觉理直气壮了一点,忙在大家诧异的目光中大声说:“当、当然,你是谁,你有什么事就去找路哥哥吧。”
颜清薇笑了起来,表情却比不笑更加可怕:“这所房产已经在我的名下了,如果明早再在这里看到你,我就会让警察请你出去。”
沈轩呆住,不知为何,并不觉得她在夸大其词。
“小朋友,出门在外要谨言慎行,你家长没教过你吗?”颜清薇说完便要离开,走时又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我是陈路的母亲,你若再骚扰我两个儿子,我可以让你连后悔都来不及。”
沈轩愣愣的瞅着她出去,真的是气了个半死,又无处发泄,憋眼睛立刻红了起来。
“我并没有怎么样啊,这个房子我很少来,只是昨天朋友要聚会,我没有找到地方,才去那里的呀……”沈轩哭的很伤心:“再说是你让我住的,为什么她要那样对我……”
陈路无语的瞅着这个大哭着闯进自己公司的小男生,半晌都不知道说什么,他已经很久没感受到母亲的自作主张了,也不明白正在王野所带来的一团麻烦中烦恼的女王怎么有功夫管这个小虾米,最后也只好问道:“我妈还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我再骚扰你,就让我后悔……”沈轩抽噎着说:“我并没有骚扰呀……”
“她既然这么说,你就不该再来。”陈路淡淡的回答。
沈轩哭着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陈路当然不会为了他去质疑母亲,事实上颜清薇因为过去那段婚姻的关系,似乎非常厌恶出轨这件事情,这几年不管是出现在自己还是林亦霖身边的狂蜂浪蝶都早在女王的压力下不见了踪影,大少爷省得自己操心,简直是何乐而不为。
“路哥哥,你替我去解释一下好吗,不要让阿姨误会我,我……”沈轩很不甘心。
“第一,别叫我哥哥,我跟你没关系,之前对你所有的帮助,只是因为不想让林因为你这种人费心。”陈路从来也不是什么暖男,不耐烦的打断道:“第二,既然我妈这样决定了,我没有任何理由为了你去伤她的心,第三,我觉得她做得很好。”
沈轩的眼泪还挂在惨淡的脸上,呆望了他片刻,被打击的说不出新的台词。
“你走吧,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陈路说:“我妈的话你敢当成耳旁风我还真是服气,恐怕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真是不用怀疑的母子,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当晚睡觉前,大少爷左思右想的坦诚了这个小插曲,听得林亦霖直皱眉头,趴在枕头上叹息:“你们俩何必呢,他不过就是个小孩子而已,等到上了大学,眼界宽了,自然就不会如此了。”
陈路一直压抑的不满终于问出口:“亲爱的,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就和杜威一样毫无魅力了,你随便吃下醋又怎样?”
林亦霖立即轻笑了起来:“我又不相信他喜欢你。”
陈路玻璃心碎了一地:“什么?”
“他只是向往你的生活,崇慕你的权势,想借由你改变人生啊。”林亦霖很平静:“这孩子恐怕连你的面具都没有真正看清,又何谈爱你的灵魂,你叫我吃醋,我吃什么醋?我若是嫉妒那才简直是在羞辱我们之间的感情。”
本打算闹腾一番的陈路听到这番话,立即开心了起来。
真的不管到了几岁,在林亦霖面前,他永远摆脱不了十六岁时那个束手无策的傻小子一样的单纯。
“所以啊,你和你妈为难他又有什么意思,随他去吧。”林亦霖用遥控器将落地灯换成了昏暗的夜灯:“早点睡,有功夫关心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多想想胡燃的事。”
“宝贝,那如果真的有个人死心塌地的喜欢我,你会不会生气?”陈路不死心,非要知道自己辗转反侧的答案,因为仔细想想认识这十来年,小林子好像从来都没有真的在乎过他身边出现的任何人。
原本闭上眼睛的林亦霖瞬间又睁开,冷淡的瞥了他一眼。
陈路失望地说:“你不会叫我自由选择吧……”
“你还想选择?!”林亦霖忽然支起身子捏住他的帅脸,又轻轻的拍了下,转怒为冷笑:“那就算要杀了他,我也会占有你。”
陈路愣了下。
“就是这么肤浅,不圣母,你害怕啦?”小林子重新躺好,没好气的背对着他。
大少爷忽然扑过去紧抱住他说:“我特爱你这种肤浅,现在就占有我吧。”
“沉死了,起来,讨厌鬼!”林亦霖被勒的无助挣扎,最后使出杀手锏:“我腿好疼,你压到我骨折的地方了!”
此话吓得陈路立刻退避三舍,但还是乐滋滋的坐在床上披着被子说:“今天是个好日子。”
林亦霖瞅这家伙白日里的高冷全无,褐色短发微乱的像个忠诚而善良的大狗狗,便忍不住嘲笑起来:“估计那些花痴若知道你本人这么白痴,也不会有谁跑来动春心了。”
“白痴你也没办法,反正跟我结婚了,就得对我负责一辈子。”陈路心情愉快的躺下,小心的抱住他脆弱的身体,轻吻了下,而后说道:“不早了,睡吧。”
林亦霖在温暖中闭上了眼睛,却有些失去睡意。
不讲假话,和陈路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他都很幸福,不用做什么、不用得到什么,心就跟醉了酒似的轻盈而晕眩,这是很多人一辈子都体会不到的感情,这是他不愿意被任何东西破坏的感情。
刚刚哄大少爷的话,半真半假。
其实谈不上什么占有,他也不会那么在乎自己的所得。
之所以坚持要呆在陈路身边,只是因为他很清晰的能感受到这位王子殿下真实的爱。
林亦霖在结婚的那天就已经非常坚信,能给陈路一切的人,除了颜清薇,就只有自己了。
☆、第四十三章
古语云冤冤相报,是说一件仇恨总会引发另一件仇恨,周而复始,贻害无穷。
曾经我不因不懂而不在乎,后来我渐渐懂了,已成的错却以无可挽回。
因为世界如此大,肯原谅我的,从来也只有你一个。
——2016年8月30日
凡事要靠自己才会有结果,这个道理并不难参悟的,林亦霖始终是个行动派,让他坐以待毙绝非本性所致,之前之所以辞去工作,正是想拿出全部精力来帮助陈路母子解决这回的麻烦,所以有了胡燃这条线索后,自然会选择紧紧的抓住。
和许久未见的唐敬南在警署见面时,小林子发现这个被轻视很久的警官瘦了很多,不由得叹息道:“你受累了。”
“没来对我大加指责,我还真是万分感谢。”唐敬南苦笑了下,说道:“你电话里提及的胡燃,事实上我在爆炸案时就已经注意到了,真正的胡燃在年前已经回到中国,后来以她名字活跃过一阵子的女人急忙出院后消失无踪,的确是个可疑的对象。”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林亦霖不解。
唐敬南不说话,的确,他没有义务向这群“被害者”或“嫌疑人”傻傻分不清的对象提及审核调查进度。
很快意识到这一点的小林子转而道:“既然如此,想必你也调查的很清楚,我只是收到红色卡牌的幸存者,况且与willia和王野都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并不存在什么作案动机。”
“看起来是这样。”唐敬南平静的回答。
林亦霖说:“所以我这次来,是想问问对于假胡燃这条线索,我可以怎么做?毕竟就算她算不得主谋,也定然是个参与者。”
唐敬南回答道:“调查取证是我们警方的责任。”
林亦霖没想到他会回绝自己的积极态度,坚持问道:“警方也有些难做的事情吧?我是真的很想破案,因为我害怕下一个出事的,是我关心的人。”
唐敬南没有反应。
“如果犯人真的是个虔诚的基督徒,想用‘七宗罪’的理由来惩罚他所恨的人,恐怕现在也只是刚刚开始吧?”林亦霖说:“难道再出事,唐警官真的还能承受吗?”
“事实上有个人很不配合见面,如果你能见到他,打听一下假胡燃的情况,未必没有收获。”唐敬南终于开了金口。
“谁?”林亦霖向前倾了倾身子。
“当然是louki集团的董事长ayer老先生,王野死在他生日宴上让老人大受刺激,现在已经躺在医院奄奄一息了。”唐浩南说:“希望你能见到他,并将谈话内容带给我。”
林亦霖说:“好,我会尽量录音的。”
“我可没有拜托你任何事情。”唐敬南立刻摊开手道:“况且现在想单独见那位老人家,身上带了可疑的东西,可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
“今天你去了警局?”陈路下班回来后果然憋不住,见面就问道:“不是不叫你再操心这件事的吗,你的安全最重要。”
正在餐厅摆盘准备吃饭的小林子不以为然:“只是问问情况嘛,更何况警察什么也不肯说。”
“当然了,恐怕我们的名字都在他们的嫌疑人名单里躺着呢。”陈路道:“更何况你也看到了,警察有什么用,事情还不是一件一件出?保护好自己是我们唯一能做的。”
其实大少爷不希望自己去以身犯险的心情林亦霖很明白,所以他也不是非要在言语上证明自身价值的傻瓜,听了这话也只是笑笑:“知道了。”
“别糊弄我,你给我发誓,不要再添乱。”陈路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假装威胁道。
“我发誓,行了吧?”林亦霖无奈。
“若要让我知道你在敷衍,我可真的要生气了。”陈路霸道的性格让他在重重危险面前失去了商量的余地:“别跟我扯些我不尊重你我看不起你的鬼话,你出事比我自己出事还让我承受不了,你可千万别折磨我。”
林亦霖被他认真的表情逗笑:“嗯。”
陈路这才好转,正打算偷尝口晚餐时,保镖满脸为难的进来说:“少爷,有个叫沈轩的人非要找林先生,在院子里又哭又闹不肯走,您看……”
陈路当然想立刻拒绝,可小林子抢先一步回答:“闹什么,有什么事叫他进来再说。”
“我家境本来就不好你们也是知道的,为了拿到签证,存款房契之类的东西都是借的,我入学并没有争取到奖学金,也没有经济来源,现在政府的人忽然查了出来,要撤销我的签证让我回国……我找到学校,学校也不肯帮忙……”沈轩哭的眼睛都肿了,叙述也是颠三倒四的没有逻辑:“我不能回去呀,我好不容易才来到美国,而且之前路哥哥找的人帮我办的出国手续,不是很顺利嘛……
大概听出了事情原委的小林子想也不用想是谁做的,他虽已经厌烦沈轩一次又一次的得寸进尺,却也不忍心毁他一生,立即便心软了起来。
可是陈路表情没有一丝意外,事实上他早就告诉沈轩了,没有听颜清薇的话就是这个下场,所以拉住林亦霖的胳膊,淡淡的说道:“如果签证局这样讲,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贿赂可是要坐牢的。”
沈轩知道陈路是真的不愿意再帮自己,立刻想拉住林亦霖:“林哥哥,你一定有办法的。”
“我去替你打听一下吧,你先别急。”小林子巧妙的避开,为难地说:“早点回去休息先,现在人家大概都下班了吧。”
沈轩不肯走:“可是他们这周就要遣送我回去,我不能再等呀。”
颜清薇办的事情,林亦霖完全没有自信自己可以扭转,所以也没办法说假话打保票:“我明天一早就替你……”
“呜呜呜,那我就在这里等。”沈轩似乎杠上了。
“你适可而止吧,他说替你问就一定会替你问,不要让别人最后的同情也消失。”陈路不打算再纠缠,给保镖使了个眼色后,便强行拽着林亦霖回餐厅。
小林子也是无奈,被这件事闹得心情非常不好,悄声说:“你妈是不是太过分了,这是毁人一辈子,他这么小……”
“我知道,我全明白,但我妈现在正在气头上,不管是我还是你去问,能有什么好结果?”陈路头都痛了,想起很多年前颜清薇也是在小林子的签证上做手脚,害他没有出国成功,心里面有些说不出的难受:“我答应你尽量挽回,就算他回到北京,我可以帮他在一流大学弄到一个入学名额,谈不上毁一生吧?其实就是因为这孩子心术不正,我妈才不想他留在美国破坏我们的关系。”
“我们的关系破坏不了。”林亦霖低头伴着凉菜,没再多言。
陈路回家的好心情已经消失殆尽,只能悄悄地先上楼换个衣服,避一下此处冷的人发抖的气氛。
☆、第四十四章
没有一件错误,是我们在犯错之前就可考虑的。
没有一种分离,是我们在一起时就能预料的。
但,没关系,荆棘之路的意义,就不在于共同走过吗?
——2016年9月1日
纽约夏日的夜晚同样火热,但哭着走在街边的沈轩却全身冰冷。
到美国来后,真的每天都胡思乱想很多,他是个不会甘于现状同时充满勇气的人,为了改变自己的人生,从前做过很多努力,现在也不愿放弃。
只可惜满身的勇气在颜清薇简单粗暴的打击下,几乎无处可使了。
其实关于陈路,沈轩并没有真的相信会有什么奇迹发生,毕竟在人美心善的林亦霖面前,自己所拥有的也仅仅是年轻,但这并不影响他去争取,毕竟陈路随随便便拿出来的施舍,就足够他去改变生活。
至于做个好人什么的……这对于严酷的人生而言,又有什么用处?
“哭完了,你打算怎么办?”
很突然的一声冷冷的疑问忽然钻入沈轩的耳朵。
他吓了一跳,因为完全没有察觉到周围会有人,猛地回头看见一个亚洲男人的时候才会满脸惊疑。
男人的刘海微长,脸很尖俏,气质冰的流露不出任何有温度的情绪,又问:“打算就这样狼狈逃回国吗?”
“你、你是谁?”沈轩瞅着他在大夏天仍旧一身黑衣,紧张的后退。
“我是颜清薇的敌人。”男人又朝他走了一步,精致而凉白的脸终于在路灯下显形。
不知沈轩是被这句话吸引到,还是被他漆黑一片的双眸吸引到,好半晌没想起吭声。
“如果你不想走,就要替我办件事。”男人似乎不想浪费时间,单车直入的说。
“为什么,要替你办事,你知道我是谁?”沈轩手心里都是汗,泪痕还没干。
“你叫沈轩,北京人,母亲常年卧床在家,父亲迷恋赌博,还有个嫁不出去的姐姐找不到工作,生活一团乱麻,来美国读书是你唯一改变人生的机会,却因为签证问题被颜清薇赶回国。”男人淡淡的说:“况且我也并不需要知道你是谁,我只需要给你张绿卡,和花不完的美金。”
沈轩并没有完全相信,只是道:“我不做犯罪的事情。”
男人终于动了动他的面瘫脸,露出了丝鄙夷的微笑,静静地从口袋里拿出把枪来指着他的额头说:“我想你没选择。”
颜清薇的霸道林亦霖在十年前就已经领教过了,加之近来危险重重,注意力也并无法放在沈轩身上,只是次日出门坐车时不抱希望的给女王打去电话。
由于是特殊的对象,颜清薇很快就接起,语气也很温和:“是什么事找我?”
“是……”林亦霖无奈。
“如果是为了那个叫沈轩的孩子,大可不必再说。”颜清薇道:“我是为你好,我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你和路路的婚姻。”
林亦霖不是她的孩子,没资格指责她的过分,沉默了几秒钟唯有难过的笑了笑:“我明白,妈,谢谢你。”
或许像陈路说的,给回北京的沈轩找个好学校才是他们能做的事。
“你好好养身体,别再挂心这些没有用的事,我还要去开会。”颜清薇从来不话家常。
事实上,越是清楚这个女人独自把陈路养大的辛苦事实,林亦霖就越无法对她有任何的不尊重,不晓得近来她是怎么熬的,也不清楚她为何总是不害怕,只好轻声道:“你要保重,照顾好自己。”
颜清薇笑起来:“何日路路也能对我说这么贴心的话就好了。”
林亦霖没办法的收起手机,无意间瞅向车窗外的街道,一下子瞅见了徘徊的沈轩,不仅叫司机道:“停一下。”
沈轩显然没有休息,眼睛红红的,整个人失魂落魄。
林亦霖下车走到他面前说:“是要去我家找我吗?”
沈轩茫然抬头,而后点了点头。
“你的事情,或许我真的没什么办法。”林亦霖努力的笑出来:“不过你放心,陈路已经帮你联系清华的校方了,就算回国,你也……”
“哥哥,我不想走,不要让我回去。”沈轩忽然使劲儿拽住了他的西服。
林亦霖为难的将他扯开:“乖,不要闹了,今天我还有事,明日再去看你好吗?”
“你真的要我走,你知道的,我考出来有多么不容易。”沈轩又要哭了。
林亦霖沉默,他仿佛看到了当年失去签证的自己,对世界充满恐惧,憎恨所有的不公平。
但……又能怎么办呢?
在感情和公理之间他选择了前者,他不愿意去伤陈路母子的好意。
“我明白了……”沈轩自己松开了手,呆呆的垂头道:“你不用看我了,再见。”
林亦霖办法全无的看着这个孩子失魂落魄的走掉,心乱如麻。
事实上这天小林子是为了拜访ayer的,难得这个老银行家肯赏脸在医院接受他的拜访,所以定了的时间也容不得半点不准时。
扑面而来的浓郁的消毒水味让林亦霖不自觉的就忘掉了沈轩,小心的走到约好的病房前,朝着门口的保镖道点了点头。
保镖本打算给他搜身,忽然听到耳麦里传来吩咐,又恭敬的朝林亦霖鞠了个躬,让开路来。
好舒适的房间。
推门而入的小林子被ayer奢华高级的病房吸引了半晌的注意力,而后才从宽大的床上看到这位奄奄一息的老人,走过去道:“louki先生,打扰你休息了。”
ayer咳嗽起来,艰难的摆了摆插了各种管子的苍老的手:“王野……是我的错……”
“我们都知道,你也不想的。”林亦霖礼貌的微笑。
ayer艰难的说:“也许这件事,我早该让它停止……”
林亦霖睁大眼睛:“您知道犯人是谁?”
ayer摇摇头,眼神很浑浊,不知是不是故意转移了话题:“活到我这把年纪……照中国人的说法,也是知天命了……天命都知,别的事恐怕也差不远了……”
“我知道您不便被打扰,就长话短说,这回来是想问问您,认不认得这个人。”林亦霖瞅着他气若游丝的模样很担心,忙问道。
说完他就把打印出来的自己和胡燃的合照递了过去,接着问道:“或者说,您有没有见过和这个女人长得很像的男人?”
ayer努力的瞅了瞅,含糊不清的说:“我见过她一次,在你家,和leo吃饭……”
林亦霖很失望:“对,就是那个姑娘,她失踪了。”
ayer又看着照片,还想说什么的样子,呼吸却急促了起来。
“您怎么了?”林亦霖紧张的站起来,瞅着身边仪器上不断闪烁的红灯,忙去拍打呼叫铃。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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