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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综武侠]大师兄系统 作者:夺命蛊

    正文 第19节

    [综武侠]大师兄系统 作者:夺命蛊

    第19节

    这次他彻底绝望了,因为他前面站着的是举着伞的段无量。

    段无量依旧含着温和的笑,一身洁白的长袍在电闪雷鸣中发散着几欲妖魔化的光晕,这个男人有无数张脸,此刻他向许持展露的是他最无害、最温柔的样子。

    “阿持,你跑什么?”段无量慢慢走过来,挥手散去了周围的一群人,可许持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转身想换个方向跑,立即会有人出现拦住自己。

    他跑不掉了已经。

    段无量走到他身前,伸手替他擦了擦脸上的雨和血,皱眉道:“这么冷,你若是想出来大可和我说,一个人又不打伞,着凉了怎么办?”

    许持吸进肺腑的都是凉气,连带着心脏也是凉的,他看着段无量自说自话地替自己擦拭脸颊,又查看伤口,最终自暴自弃般笑了起来:“佛爷,别演了。”

    段无量附在他脸颊上的手一顿,不过很快恢复正常,继续用自己的衣袖替他擦拭,笑道:“阿持你在说什么?”

    “那些人难道不是孔雀教的人?”许持抬眼直直地看着他,心脏撕裂般疼痛。

    段无量神色不变:“怎可能是孔雀教之人?那都是我段家家仆,他们想必和我所想一样,担心你雨夜受伤才会阻拦你的。”

    许持呵呵一笑:“是吗?”

    段无量沉默地注视着许持,青年那双曾经满满都是依赖和崇敬的双眸中已再无信任。

    “姬羽扮你扮的那么辛苦,你让他不用再陪你演戏了,许持一介莽夫,不用和我绕这么多花花肠子的。”许持轻轻开口,明明是想以最毒辣的话来讽刺这人,却发现连说出这些都是在反伤自己。

    你说说,你这么信任他,结果回头一看,净是笑话。

    段无量嘴角的笑意终于消失。

    他平静地盯着许持,眼中和煦再难找到,随之而来的是浓重的阴霾和寒意。

    许持不自觉绷直了身子,他不过是仗着自己是不死之身,奈何面对段无量他却心中没底。这人是白孔雀,令人闻风丧胆的魔教教主,他心狠手辣到几乎可以……

    可以灭尽他自己家族……

    许持颤颤巍巍地咬紧了牙关,是了,他都忘记了,灭了段王府的可不就是段无量他自己吗,这样的人自己当初怎么就一头栽进了信任和感情?自己曾鄙夷祁欢喜弑父,如今想来,段无量有过之无不及,恐怕对方这些时日以来所有的温情和脆弱都是当着自己的面演出来,为了博取自己信任的。

    所以面对段无量沉默的脸,许持勇敢得与其对视,毫不示弱地惨淡一笑,笑容中尽是草泥马。

    “……回去。”段无量沉声喊道,刹那间许持听见身后传来无数道脚步声纷乱错杂,而自己下一刻便被段无量直接敲晕了过去。

    若有悔恨和不甘,大约是,第一次见到这人时眼中就不该有惊艳,以及日后的相处中,不该轻易的相信了他,托付了真心。

    当许持再次睁开眼,天空已然放晴,他刚想动一动便发觉四肢传来一阵绞断神经般的剧痛!

    “啊!”他毫无防备地痛呼一声,顿时耳边传来叮叮当当之声——

    那是绑在他手腕和脚腕上的玄铁链。

    “阿持,刚醒不要做太大的动作。”段无量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许持脸色惨白,他不可能不知道这痛的缘由!

    “你竟然敢挑断我的手筋脚筋!”许持愤怒地转过脸吼道,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两人身处一间马车中,暴露了身份的段无量彻底撤掉了伪装,浑身的气质都发生了巨大变化,此刻他穿着一件雍容的白色狐裘盘膝而坐,手中捧着一盏雕琢精致的小暖炉,平静地笑了笑道:“可并未起到什么效果,所以我还是把你绑起来比较合适,”他顿了一下,笑容微妙,“阿持果然是个特殊的人。”

    许持恨红了眼:“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居然想到挑断我手筋脚筋!”

    段无量黑眸微动,定定地看向他:“你当真是不记得了吗?”

    记得?记得什么?许持只记得自己耗尽内力为解段无量身上的断长生,一夜不眠,为他甚至和自己的师弟闹决裂,现在想来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

    段无量见他双目仍旧赤红,显然未想到,于是好心地提点了一句:“七年前的八卦塔边,若不是你将我一拳打下山崖,恐怕我还没有那么快决定实施计划。”

    许持一愣。

    七年前……八卦塔……

    “你,你就是当年那个威胁我的黑衣人?”许持彻底寒了心了。

    段无量展颜一笑,诡谲至极:“可算是想起来了,这般想起,阿持可算是我在世上最后一次相信的人了,奈何你却骗了我。”

    许持又痛又气,心痛连带着胃都绞起来。

    段无量压低身子突然凑至他眼前,一双慵懒的桃花眼已然现出它最原始的湛蓝,妖异地令人惊恐:“你应当记得我说过,有些人最需要的就是有人在他们绝望的时候扶一把,然而你那时却是推了我一把,可是这样我都愿意原谅你,你为何就不能乖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安静地呆在我身边呢?”

    说话同时,他伸手慢慢抚摸着许持发丝,眼中含着道不尽的阴冷。

    许持被他压住,手腕脚腕虽已恢复,可伤口却不知为何缓缓未痊愈完整,此刻气急加伤疼,令他差点没一个白眼翻过去。

    段无量见许持一直紧闭双唇不愿搭理他的样子,表情又软下,似是无奈地笑了笑,撩起对方一缕长发轻轻吻上:“不过也好,这样我便有理由拿下你手腕上的舍利子碎片,也能光明正大将你囚于我身边了。”

    末了深深地加上一句:“谁都无法觊觎。”

    许持浑身一颤,这才发觉手腕上的玉石手串已被拿下:“段无量!”

    段无量看着他,似魔怔般不顾许持疼的大吼,重重捏住他的下巴亲吻上去。

    许持那一刻只觉天旋地转天崩地裂天怒惊雷。

    为防止他咬下口,心狠手辣的孔雀教主直接捏脱了他的下巴,令他只能张着嘴巴痛苦承受着单方面的亲吻,或许是撕咬。

    段无量吻得极重,撕咬把长久以来的积怨和欲望通通发泄,许持手痛脚痛心又痛,现在连带着嘴唇都被段无量咬出了血,他绝望地瞪着慢悠悠摇晃的马车顶,心中一片荒芜。

    ☆、第78章 回山

    段无量自从暴露身份后行事便变得肆无忌惮起来,甚至当着许持的面向雀翎下令前去青城和峨眉调动人手。

    “你居然……在这些门派中都安插了人手!?”许持震惊地无言以对,瞬间想到唐远腾,脸色灰暗道,“你是不是在很多门派里都安插了眼线和人手,然后轻而易举地控制他们?”

    段无量坐在马车中轻轻瞥了他一眼,似是知晓他在为唐远腾之事烦扰,笑的云淡风轻又冷漠无情:“是有如何?”

    “你动用这么大手笔,究竟想干嘛?”许持被铁链捆绑囚于马车里,呼吸困难地问道。

    段无量慢慢倒了一杯水喂到他嘴边,轻轻道:“你何必问这么多,我不对你的八卦门下手,放心好了。”

    许持被强迫着灌下一杯水,恨不能喷他一脸,奈何对方总是想得过分周到,点了他的穴道让他安安静静喝完这杯呛了软经散的茶。

    许持身体的优势被段无量拿捏的很准,对方知道蛊虫毒药对他不起作用,便直接一个时辰一杯软筋散给他灌下,让他的身体根本来不及自动清理净化这药效,故许持一直浑身无力地瘫软在马车上,任段无量再怎么对待都无法抵抗。

    一幕幕同往常迥异的画面,一幅幅同往常迥异的神情,将许持的心彻底刨了个口子,血淋淋地往外渗着血。

    当许持发现段无量是往八卦门的方向行去的时候终于再次变了脸,他被段无量搂在怀中,拼尽全力挺起背吼道:“你去八卦门做什么?”

    胸膛蓦然失去了温度,段无量表情有一刻怔忪:“你难道不想回去看看?”

    许持当然想,但绝不是和这个大魔头一起!

    也是是他脸上的表情太过直接太过□□,段无量也缓缓坐起身,直视道:“若不回八卦门,我如何拿到八卦门的舍利子碎片?”

    许持心脏猛地一跳:“你不是已经拿到了吗?”

    段无量似笑非笑:“你以为我不知那是唐门的?”

    许持双唇绷得铁紧,目光复杂地怒视着段无量。

    段无量却无视了这股仇恨和愤怒,将人轻轻揽入怀中摸了摸背道:“若不是为了你,我何至于奔赴这么远,若是我不找到八卦门的舍利子,你师傅可就要死了啊。”

    “你说什么!”许持后背一寒,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段无量将头埋进许持肩窝,深深吸了口气,把许持弄的浑身战栗。

    “我不会对八卦门下手的,哪怕是为了你,我也得好好保护八卦门。”段无量轻轻在他耳畔低吟道,眼眸闪过一丝缱绻。

    八卦门最大的威胁不就是你这魔头吗…许持颤抖地咬牙怒视对方:“你说我师傅为什么要死了?”

    宽大手掌轻抚他的长发却不回答,许持以为自己问了什么禁忌对方要将自己天灵击碎,却不想段无量整个人如同坐在一盘棋盘前,定定不动,却显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深沉和肃穆,又如同将要面临万千大军,气氛凝重。

    “不用怕。”段无量最终只是说出了这句话。

    许持心中惊惧更深,这种欲说还休的样子逼死强迫症,段无量还有太多秘密未曾显露,哪怕他如今暴露了身份也只是在自己面前露出了他的冰山一角,淹没在水中的部分偶尔露出一分都足以令人畏惧。

    这个人就是一团雾,毫无知觉地靠近他,越接近才越发觉内里是一团黑暗的谜,稍有不慎便要被侵蚀殆尽。

    许持看着自己被铁链紧锁的手足,整个人都如同被霜雪覆盖了般从里冷到外。

    他一定得逃出去。

    行了几日,马车停在一座镇上,许持依稀辨认出这里已经离八卦山很近了,他从马车中走下,脚链发出叮叮当当声响引起周围普通人的注视,却无人敢上前询问,因为段无量的手下就在一旁,一群黑衣死士眼神无光,饶是普通人都能看出这群人不好惹。

    许持已习惯这种被软禁的生活,老实说他这么多年来从未被如此对待过,突然临近年夜却遭受如此大劫,本该万分痛苦寻死觅活,可他不能。如果他不保持冷静,但凡触怒了段无量就有可能给自己甚至是师门带来灭顶之灾,在他逃出去之前,他不能有任何危险动作。

    虽被软禁,可在生活品质上却未被苛待。

    段无量亲手给许持穿上昂贵的绸缎长袍,为了防止马车颠簸甚至给他围垫上了貂绒长毯,若没有手腕脚腕上醒目的铁索,许持都快以为自己是要被人包养起来了,可事实却是一巴掌呼在他的脸上。

    “后天便是除夕,我们在这里过了再走吧。”段无量开口便是命令,虽然是商量的语气却无人会反驳,许持忍不住在人群里搜寻姬羽的身影,以为找到姬羽就能得到唐远腾的消息,如果两人能见面定能得到一些有用消息逃出去。

    段无量似乎看破了他的想法,似笑非笑走上前将人揽入怀中,轻摩耳鬓道:“不用找了,我已让姬羽把人带走了。”

    许持心中一惊,面上却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讥讽回道:“你以为我在看什么?”

    段无量看了眼浑身带刺的许持,沉默地笑了一阵,那眼神看的许持都有些不敢直视,过了好一会儿段无量才轻声道:“无论你从前在看什么,以后你都只能看着我。”

    许持浑身汗毛束起,冷冷看了他一眼:“神经病!”

    进入酒楼后许持发觉这里空荡荡一点都不似快要过年的气氛,按说地处川蜀和关中交接地带,到了这时候过往的商旅非常多,奈何酒楼里竟是一片寂静,若不是他们一行人到来,真有种营业不善即将倒闭的感觉。

    “教主,左护法应该已经到了。”柳春躬身说道,替段无量和许持拉开了一条板凳。

    段无量眼神微动:“她当真亲自前来?”

    柳春轻轻一笑:“据说是称病回娘家修养了,慕容盟主也没有怀疑过她。”

    话已至此,许持再蠢也知道他们口中的左护法是谁了,心中顿时掀起巨浪,舌头捋不直:“盟主夫人……也是你们的人?”

    段无量轻轻笑了笑:“若说起来,阿持和她还算还有过一面之缘。”

    “我从未见过她!”许持厌恶道。

    段无量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当年在八卦塔边,阿持意外偷袭我一掌后便是婕萝赶来救我的。”

    此话一出,柳春连同着那群一贯面无表情的黑衣人都露出诧异神情。

    许持嘴角抽搐几下,终是把话都咽进肚子。

    你是自找的这句话,许持觉得不能在这个场合下轻易说出来。

    段无量交代了一些话后便和许持一同上了楼,许持脸色晦暗不明地走在前面,走过一间间空房,终是明白了段无量乃至孔雀教的手段。

    这酒楼恐怕本就是段无量的地盘,无论是段家的还是孔雀教的,都十分方便他监视不远以外的八卦门,这么多年来,自己防山贼防江湖大派放魔教,却恰是从未注意过这些寻常地方。

    迎面走过一个身姿窈窕娉婷有致的身影,许持只微微顿住一下,身前那人直接一个箭步飞奔过来,许持心中一惊,险险躲过袖中短剑!

    “沐婕萝!”段无量大吼一声,狠狠一掌拍向对方,许持错愕不已,这就是盟主夫人,孔雀教的左护法!?

    他差点落泪呼唤,缘分啊大姐,七年后又是你要来袭击持哥!

    沐婕萝被段无量一掌逼退,表情同样震惊:“教主,此人七年前重伤了你,你为何还留他一命!”

    段无量脸色阴沉地俯视着躬身喘息的女子,沐婕萝此刻扮演的是这家酒楼的老板,一身风韵犹存的纱衣我见犹怜,偏偏段无量毫无怜香惜玉之心:“我既然留他,便由不得你出手。”

    许持复杂地看着段无量的背影。

    沐婕萝被段无量一语堵得急切无比:“教主……当年若不是此人害你重伤,你也不会被异党逼得临时起意……”

    “今日见面你为何话这么多?”段无量似笑非笑地打断她,“特别是你好像一直在重复我七年前的孱弱之态。”

    沐婕萝脸色一白。

    许持却皱了皱眉,七年前段无量在离开了八卦门之后白孔雀名声大噪,难道其中还有什么猫腻?不等他思考再多,段无量直接提着他的锁链将人带进房中,许持似乎看到沐婕萝在看到他手腕脚腕锁链的一刹那舒了口气。

    大姐,你真的可以再劝劝你教主的,锁起来不代表他想整持哥,他是想……非礼持哥啊!

    “阿持为何露出担忧神情,只要有我在,无人可以伤害你。”段无量把许持按在椅子上,捧住他的脸轻轻笑道。

    许持这些天过来早已习惯此人越发逾越的举止,挑明了身份,作为一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段无量终于不再收敛他的性子,喜怒无常恣意妄为,却唯独对自己仿佛产生了接近宠溺的行为……

    许持沉下脸回应对方温情的注视,段无量似乎一点都不觉得他们二人已和原来不同,除却眼中再无遮挡的狂热和爱意,一如以往那个对自己明示暗示的无量佛。

    他心头微动……

    ☆、第79章 温存

    巴蜀潮气重,到了晚上更加冷,晚饭后一会儿,段无量披着大氅走进屋子,恰好看到许持在和自己的衣服作斗争——他手上和腿上的铁索恰到好处的阻止了他脱衣服,原先在车上几日他都是和衣而眠的,如今这问题便凸显了出来。

    许持一见段无量进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略显恼怒地冷着脸道:“你来干嘛?”

    段无量见他一副无能为力却偏要逞强的模样脸上笑意更甚:“若我不来,阿持又如何入眠?”

    “……”许持脸都要绿了,自己入不入眠管他何事!?

    眼下这个情况,让他和马一样站着睡都好过让段无量过来。

    段无量以毋庸置疑地姿态跨上许持的床铺,在抚上铁索的瞬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随即轻巧道:“我先替你解开锁链,然后去沐浴一番可好?”

    许持想也不想:“不好!”

    段无量笑的一脸温和:“我竟不知阿持居然喜欢被锁链绑着沐浴睡觉。”

    许持脸颊略烧,怔忪片刻,清脆声响乍然传来,他低头一看,发觉段无量根本没用钥匙,用内力徒手便扯断了锁链,武功这是达到了怎样的地步!

    许持满面骇然,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心中估测若是全盛时期的自己能否做到如此……越想越痛恨段无量竟把自己囚于他身边,不仅以锁链捆绑,甚至一直给他服用软筋散!

    “阿持不要急,我已经让柳春准备了浴池了。”段无量轻声说道,随即将许持整个人抱起,许持恼羞成怒地用力推他一下,却发觉自己仍旧使不出力气。

    是了,饭后他刚刚被迫喝下一剂软筋散。

    想到这些,许持心中恨意一路涌上,直冲大脑,看向段无量的目光中也带上一丝不善,奈何对方士气强大,将持哥完全盖了过去。许持被段无量抱下楼的时候整张脸都红成了一个柿子,虽说孔雀教的人都知道许持是被段无量逼迫服了药四肢无力,可仍旧有假扮成小二的教徒偶尔朝他投去好奇的几眼。

    段无量口中的浴池竟是一泓温泉,由山上引下来的泉水涌在客栈的一间房中,雾气缭绕,墙壁上还摆放了馨香的干花,这种场景,哪怕是个不谙□□的许持也黑了脸。

    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都不敢想布置这里的柳春是用怎样的恶意来揣测自己的。

    他狠狠瞪着段无量,对方却开始神态自若地宽衣解带了。

    “你要做什么!”许持刹那间涨红了脸,下意识想要凝成一股力把这人打入水中就地残杀,却不想因为软筋散的缘故,所有内力都在经脉中凝滞,麒麟拳根本使不出来。

    段无量脱得只剩白色里衣之后莫名地看了许持一眼,忽而笑了笑:“阿持不用慌,我替你宽衣。”

    许持惊得一屁股摔在地上,挣扎之中直接被段无量点了穴道,整个人都僵住。

    “等到了水中我便解开,莫慌。”段无量再次安慰道,可那缓缓巡游在自己身上的手却昭示着此人动机之险恶!

    许持差点没气晕过去:“段无量,我以为你顶多是心狠手辣了些,想不到你居然这么不要脸!”

    段无量动作一顿:“我为何不要脸?不过是一同沐浴罢了,这只有一处温泉,好东西自然想与阿持一同分享。”

    听着这正直的口气,许持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段无量表情也的确十分正直,连带着他脱光持哥最后一缕的时候都看不出这人是何用心。

    许持刚入泉中段无量便兑现承诺解开了他的穴道,堵塞的经脉霎时酸软到不行,许持差点没溺入水里,结果被段无量一臂提起,纳入怀中。

    胸膛相贴的温润触感让许持顿时头顶冒烟,他还想矜持一点地扇对方一巴掌,却听上方之人沙哑道:“阿持,可否再替我梳理一次经脉?”

    “哈?”许持被按在对方胸前目瞪口呆。

    段无量揽水轻轻摩擦着许持后背,力道不轻不重,掌中热水让原本有些畏寒的许持舒服不少,可他仍旧没能领悟段无量的意思——

    他和秦瑾一样,当自己是个傻子?都被欺负到这份上,不捅他一刀都算老天眷顾他,他还指望自己继续像往常一样任劳任怨地照顾他?

    “阿持和所有人都不同,别人都束手无策的症状在阿持手中便能引刃而解,也只有阿持会如此真心待我。”段无量说话时颤动的喉结和胸腔就在许持耳边眼前。

    许持顿了一下,心想你是怎么混到孔雀教教主位子上的,持哥那是不知道你的身份才对你好,你倒把这当做了理所应当?你的情商是负值吗?

    段无量微微坐直了些,完全把许持圈在了怀中,轻轻吻了吻许持侧脸道:“所以阿持,你会答应吧?”

    许持整张脸都涨红了:“段无量,你……你……!”

    谁能告诉他抵在自己大腿内侧的坚硬是什么!

    段无量眼中毫无遮挡地泛出湛蓝,艳丽的如同暗夜里的妖精:“情不自禁。”

    “……给我禁住!”许持差点没给吓哭,崩溃地用尽全力吼道。

    段无量眼梢春意如五月春桃,混杂泉水雾气湿漉漉地流泻入许持眼中:“那阿持可是愿意做些别的事来替我缓解了?”

    做做做!许持惊愕地看着他。

    段无量抓住许持的手,按在自己精瘦接受的胸腔上:“那便替我梳理经脉吧。”

    许持:“……”

    好想杀人。

    “对了,”段无量似是想起什么,挺了挺腰身低下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许持道,“若是第一个到达八卦门的不是我,恐怕他人便不会因为阿持的缘故而手下留情了。”

    原本还心跳不止暗骂自己荒唐的许持瞬间如堕冰窖,他掌心是段无量跳动的心脏,这人身上覆着一层精瘦结实的肌肉,却奈何底子太虚,若没有自己的调理定会夭折。

    “什么意思?”许持冷声问道。

    段无量也没有要说开的意思,或者说他也未完全笃定,只轻轻回道:“字面上的意思。”

    许持定定地看着段无量,艰难地垂下眸:“那我有个要求。”

    段无量挑了挑眉:“什么?”

    “你不能再软禁我了,允许我在酒楼中走动,锁链什么的,统统不准用在我身上。”许持咽下一口口水,坚定地说道。

    段无量沉默地看着他,示意说下去。

    “其次……我要在这里留到年后。”许持颤颤巍巍道,特别怕段无量否决这个要求,因为看起来他们行程很赶,否则段无量这个病秧子也不会挺了这么久、赶了这么久的路才来要求持哥帮他梳理经脉。

    却不想,段无量只沉吟片刻便答应了。

    这下许持心里倒是升起了巨大不安,仿佛防备着段无量有什么别的计算:“你就不问我为什么?”

    “只要是我能给阿持的,我都给。”段无量伸手摸了摸许持的脸,许持觉得脸上一暖,也不知是泉水的温度还是段无量的体温。

    “再者说,回到八卦山,我定是要好生与阿持的诸位师弟相处的,届时恐怕和阿持独处的时间就不多了,不如就在这里,只有我们二人,好好过完这个年。”段无量笑吟吟地说,脸上遐想出的满足完全不像一个老谋深算的魔教教主。

    许持喉头哽住,一股说不出的难受涌上心头,他以往过年从来都是和师弟们一同开心度过的,而这人从一开始接近自己就是有目的的,在知晓了自己可以为其医治身体之后更加肆意妄为,其中哪还有真情?

    这个年,恐怕会比他以往所有过的都要痛苦。

    他试了一下,发现自己虽不能动用内力使出攻击的招式,却诡异地可以催动回春指。

    段无量立即感受到了他的力量,眼神更加温和,在朦胧雾气中痴痴迷迷,嘴角有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许持的手贴着段无量的胸腔,混杂了泉水升腾的雾气无比湿滑,心跳在寂静的屋子里仿若可闻,他想稍微使点手段或者发力,这颗心脏或许就能永远停止跳动,可现在的他没有这个能力,他服用太多软筋散了,系统赋予的身体根本来不及一次性清理完全,所以想要凭借武功来取段无量性命根本就办不到。

    如此想着的许持沉下了脸,同样是系统赋予的力量,为何偏偏麒麟拳不能用,回春指就能使用呢?

    “阿持,和我在一起你就如此不开心吗?”段无量突然开口问道。

    许持立马收起脸上阴霾,平静道:“我不觉得被软禁会开心。”

    段无量侧头看了他一会:“可我已经答应你不会软禁你了。”

    许持沉着脸道:“可你软禁过我,还一直喂我软筋散。”

    “我怕……一旦阿持你恢复了武功,就会从我身边逃开了。”段无量轻轻笑了笑,状若心疼般看向许持,眼底盈满一汪脆弱,和这一潭泉水般温润清明。

    许持深吸一口气,强行装作没有听见,听见了也装作没有听懂。

    “七年前阿持将我打成重伤,我也想过卷土重来时要将你五马分尸挫骨扬灰,可一旦接触过,便发觉阿持虽然当日骗了我,却和以往那些为了置我于死地而骗我的人不同,你不似那些利欲熏心的人,你活的很干净,人不犯你你不犯人,被你照顾、被你关心是一件特别温暖的事。”段无量看着自己替自己梳理心脉的许持,情不自禁地倾诉道,哪怕许持根本不回应,他也自言自语的很满足。

    许持听到五马分尸挫骨扬灰的时候差点没手抖地把他按进水里,这人居然可以这么温柔的语气说出这么歹毒的字眼,而后面他又把自己天花乱坠一顿夸,说的持哥忍不住冷笑连连。

    “你怎么知道我不利欲熏心,我若是想要名扬江湖呢?”许持斜眼看他,“再说,是你用师弟威胁我在先,我如果不反击,真被你当成软柿子拿捏?”

    段无量自知理亏,对于七年前之事不再提及,只不轻不重道:“那也没什么,可既然现在我认定了阿持,就算阿持想要这大启的天下,我也愿意替你去争夺。”

    ☆、第80章 往昔

    许持心中一阵惊惧,有些复杂地看了段无量一眼,他为何会想到天下?

    段无量似是打开了话匣子,不再看许持,自顾自道:“银发蓝瞳便是天生异端,为了不让我给家族带来祸患,爹娘也从不让我出门,能学武功什么的更是妄谈,仿佛我连个人都不是,不配享有世人拥有的任何东西,哪怕我还是王府的一个世子。父母兄长,侍卫奴仆,统统都是避之不及的面孔,真是太令人厌恶了,太难看了……”

    “所以你掌控了孔雀教之后第一个下手的目标便是自己的段王府?”许持停了一下,复杂地问道。

    段无量似笑非笑道:“有何不可,生而不养,食物茶水都是需要我自己时常去请求的,他们甚至妄想杀我以绝后患,如此我为何不能自救?我的命是我自己的,不是他们不想留,便能轻易夺去的。”

    对方说的轻巧,可许持却是心中波澜渐起。

    “入魔教,偷武功,杀小人,灭敌手……”段无量眼前仿若闪过一幕幕当年他所经历之事,懵懂少年在所有人的白眼和讥笑中如蝼蚁般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别人唾手可得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妄想,他不仅仅长的与人不同,就连身体都孱弱非凡。

    甚至连出门见一见阳光,都要在指定的时间出来放风,以免他模样骇人,传出去引起祸端。

    偶然一次机会,他见到了魔教的雀翎正使杨焱宇,此人为当时孔雀教教主的得力助手,在段无量声泪俱下的苦求中,那位家中也有一子的正使动了恻隐之心,把这个为世人所不容的可怜孩子带回了孔雀教。

    至此,便是他悲惨过去的第二幕。

    初入魔教,他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以免有心人想利用这个身份向王府做出什么不轨之事,但是当时的段无量并不是害怕拖累端王府,而是因为当年的孔雀教势力并不如现在,他担心的是孔雀教的有心人掀不起波澜反而暴露了他现在藏身的这个安稳之地——是啊,多么可笑,他堂堂南疆段王府世子居然沦落到只能在一个江湖邪教中苟且偷生。

    也正是因为他的小心翼翼,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个没背景的小怪物,欺凌羞辱接踵而来,他把这些曾经羞辱过自己的人一一记在心中,决心有朝一日出头后一一讨还。

    纵是被欺辱,也好过在段王府中当一个废物。

    他竭尽所能的去学习所有能使用的武功,可因为身体孱弱,很多武功他都不能学习,所以习武之路更加艰难,渐渐的,他觉得单凭自己一力太过困难,他必须要有自己的势力,必须要驾驭身边之人为他所用,只有这样他才能处于厚实高大的堡垒中保护自己周全。

    于是从有这个想法开始,他的手中就开始沾上鲜血——不顺从之人,杀;有异心之人,杀;威胁到自己之人,杀!

    更罔问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欺凌他的人。

    杀到后来,当他发现他的前面站着的是老教主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要成功了。

    这便是他一路登上风雨飘摇的魔教教主之位的经过。

    可纵然他登上了孔雀教教主之位,他仍旧活的十分卑微。

    手下之人因为敬他,因为惧他,纷纷不敢看着他,他始终不曾有可以并肩正常说话的人,在孔雀教,他是万人之上的王者,而在段王府,他依旧是那个被处处嫌弃的小怪物世子。

    他想要活在阳光下,他想和兄长一样受到无数人的敬仰而非敬畏,他想要……成为所有人眼中的太阳。

    而能够帮他打成夙愿的,恐怕只有传说中的舍利子了吧?

    家族世代守护的圣物,传说中可以增加功力,起死回生,如此神物,大约是可以满足自己变成正常人的心愿的!那时的段无量已经被迫切的欲望折腾的要死了,哪怕不能改换他的面目,起码让他可以有一副强健的身体!让他的武功造诣更上一层楼吧!

    再回忆起年幼时期在那座宏伟的王府中受到的一切不公的压迫,他心中的猛兽便如开闸洪水般呼啸着冲出了栅栏,亮出了他锋利的爪牙……

    回忆带着鲜血蓦然糊了段无量满眼,他周身剧烈颤抖了一下,似乎受到了巨大的刺激,许持见他发了这么久的呆,此刻突然惊醒,也禁不住被吓了一跳。

    泉水翻起晶莹圆润的水珠,许持惊呼一声便被突然扑过来的段无量推至池边,整个人还处于懵逼状态:“你要干嘛?”

    想什么会想的突然兽性大发!!!

    结果出乎许持意料,段无量有着惊人的克制力,纵然他已经硬了半天,这次扑过来却只是紧紧抱住许持,两具年轻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

    “别怕,我只想抱一会,什么都不做。”段无量声音颤抖地把脸埋在许持肩窝,挡住了眼中的湛蓝翻涌,没有往常的艳丽,只有骇人杀气。

    许持能不怕吗?他一个刚刚有点被掰弯的直男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儿。

    “你清醒点,别找死!”他哆哆嗦嗦地妄图推开段无量,结果两人都是浑身湿滑,这一推不仅没推开,反而推出一身火。

    段无量紧紧压着许持,胸腔剧烈起伏,喘息声也逐渐变粗,许持立马不动了,他知道再反抗下去可能段无量就克制不住了,果不其然,段无量一贯苍白的脸颊上浮现不正常的红晕,抿紧唇深呼吸了好久,手臂箍着持哥几乎把人拦腰分断,许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静待审判。

    过了好一会儿,段无量终于缓过去,被潮热的水气逼出满身汗,覆在精瘦结实的身体上着实能令人一眼看傻。

    许持恰恰不是那些能看傻的人,他心中微动,不等段无量开口径直抽出手把人扶住。

    段无量眼中惊异一闪而过。

    “别滑倒了。”许持嗓音有些沙哑,他静静反抱住段无量把人扶到水池边,自己也是手脚发软的,垂首间柔软的长发散落至胸前。

    段无量透过氤氲的水汽直直地看着他:“阿持……?”

    许持沉默地看着他。

    一时间两人都无话可说,可似乎有些东西在默默地变化,最终段无量似是想明白了些什么,有些微颤地伸出手臂把许持挽在自己身边,青年人修长的身体是那么温暖,借着烛光宛若点燃了一抹对未来的渴望。

    “阿持,只要你不离开,我定不负你……”段无量把人抱在怀中,刚才的杀意已全部消融,此刻满满是新得了重要之人的患得患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哽咽。

    许持被段无量紧抱在怀中,虽然对对方总反复无常阴晴不定的脾气有了新的认识,却还是忍不住紧紧皱了眉。

    在乎才会难以定夺,难以定夺才会痛苦,他的表情被段无量看在眼里,更加坚定了不能松手的想法。

    水汽弥漫,氤氲的暖意浮在体表,挂在眉梢,却唯独不曾渗入进心中。

    第二日,许持终于能毫无束缚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哪怕这是一帮嗜血善杀残酷无情的魔教杀手,许持仍旧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走他们身边经过。

    柳春走到他身边,神色微妙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许少侠今日武装有些不同。”

    许持瞥他一眼,已经知晓这人是孔雀教安插在慕容吟身边的探子,同那位风姿绰约却心狠手辣的盟主夫人是一道来的,于是也不婉转客气:“你们教主都允我脱了锁链,用得着你多话?”

    柳春啧啧称奇:“恐怕教主不仅仅是允了你脱掉锁链,怕是连衣服都允了。”

    许持要给气笑了:“你是他后宫吗?你这么一副酸溜溜的样子给谁看,谁脱衣服了,你是瞎子吗看不见昨晚洗完澡我们各回各房啊?”

    “……”柳春被许持的战斗力吓到了,他本想羞辱一下这个看上去没啥本事却名声响亮的武林新秀,却不曾想这人被段无量软禁了数天后还能这么精神奕奕。

    许持冷笑着白了他一眼,骂了句神经病便绕开了,留下柳春一人风中凌乱。

    “多做事,少说话。”沐婕萝扮演着老板娘的角色从他身后经过,神色复杂地看了眼许持的背影,同时交代好几名隐藏在暗处的杀手跟过去,防止许持做小动作。

    “左护法,教主为何要突然停止行进速度留在此处?难道不是越快到达八卦山越好吗?”柳春缓了一会,终于能重新气质彬彬地开口。

    沐婕萝心中虽也有不满,可她是忠心的教主党,从段无量最开始密谋撺掇教主之位时便拥护他,所以此刻幽幽答道:“何必管这么多,反正八卦门的大弟子在这里,一座山还能跑了不成?”

    柳春不解:“万一夜长梦多呢?”

    “哪来的梦?”沐婕萝看他一眼,“我不做梦,教主也不做梦,你也别做梦。”

    柳春一梗。

    沐婕萝缓缓坐下来,真的像一个老板娘似的目光悠悠看向门外热闹的街道:“教主这些年来从未好好过过一天平稳日子,这次大概他也是胜券在握,所以难得放松一次吧。”

    “教主对许持动真心了?”柳春难以置信地问。

    沐婕萝眉头不经意皱了下:“我都说了这种事儿我们少议论,年关快到了,好好守着这里,过完年我们就出发。”

    柳春垂下眼眸低声应了句是,然后不确定道:“盟主那边,护法你还能瞒多久?”

    沐婕萝顿了片刻,蓦地展露笑颜灿若繁花:“我说小春儿,你最近是不是想事情想的有点多?该管的不该管的你通通都管了一遍。”

    柳春眼中惊诧一闪即逝,随即垂头道:“左护法恕罪!”

    “去好好防守四周吧。”沐婕萝略显无奈地挥了挥手把人打发了,目光重新凝成利剑看向许持所去之处。

    她越发担心起教主所托非人。

    ☆、第81章 假面

    “许少侠,你这是做什么?”沐婕萝拦在许持身前,紧紧眯起眼问道。

    许持看了她一眼,扬了扬手中的药草道:“药草。”

    “我当然知道这是药草,只是属下想问一句,许少侠为何要拿着药草进厨房?若是属下未猜错,许少侠应当是奉了教主之命准备今晚的菜肴吧?”沐婕萝毫不拐弯抹角,盯着他手中的火焰花。

    沐婕萝虽生在孔雀教,却对救命的药草不甚了解,用惯了毒的人看什么都是毒药,所以许持自由了几日,得到准许下厨给段无量准备饭菜后拿出一把药草,她拦在厨房外对许持冷声质问。

    许持也不恼,只轻轻回答一句:“你是不知道你们教主有病?有病就得吃药,不管是不是过年,懂?”

    沐婕萝两眼瞪的和铃铛一般,压根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

    “还有,跟着我念,这叫火焰花,你要是不明白就出门左拐有间医馆,去问问这是干嘛的。”许持继续心平气和地说道,不等沐婕萝发难,段无量直接走了过来。

    沐婕萝傻了似的地盯了许持一眼,段无量仿若未见,伸手摸了摸许持没有表情的脸:“阿持莫要生气,我知道你这是为我着想便好。”

    许持佯装镇定地看他一眼,摊开手掌道:“我知道太多人怀疑,你看好了,这是火焰花,你之前用过。”

    段无量看都不看:“我自然是信你的,否则又怎会让你替我准备菜肴呢?”

    他笑的十分欢欣,丝毫没有那晚在温泉中反复无常的狰狞模样,许持绷住一个淡笑,转身进入厨房。

    “教主,你就这么放心他一个白道之人掺和进来?”沐婕萝深吸一口气,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

    段无量轻轻一笑:“他若负我,我便上穷碧落下黄泉地把人寻到囚于身边,也不算亏。”

    他的声音没有特意压低,就是不怕许持听见。

    在厨房中自告奋勇来做年夜饭的许持手臂一软,差点没把切菜刀砍到自己手指上。

    呵呵,如果真让持哥逃走,你哪来的自信上穷碧落下黄泉能抓住持哥?

    而他自然也不会认命地被这个魔头囚禁在身边,许持暗了暗眼眸,将手中的火焰花洗干净,撒在已经端出来的菜肴之上。

    一个时辰后,许持在整条街的烟花爆竹和欢声笑语中走到酒楼的大堂,这里同外面是两个世界,段无量虽然松开了他的锁链,也不给他禁足,但四处暗藏的雀翎和不给外人进来声称被包下的酒楼足以证明段无量仍旧把他与外界隔离。

    “你们来几个人,帮我把菜端上去吧。”许持四平八稳地冲着略显空荡的大堂喊道,不出所料,话音刚落便从角落里闪出人影,许持斜睨了一眼,记住了几个人位置。

    借着几人的手,许持便能干干净净地换过衣服,表达这菜出了厨房就和他在没关系的意图,吃出人命概不负责。

    他想也不想都知道,这些雀翎肯定得到过沐婕萝的指示了,菜送到段无量屋中之前要验一次毒,结果无碍才会开开心心让他吃,要是验出点什么,恐怕自己就得脱一层皮。

    可持哥哪能这么蠢呢?

    他嘴角挂着一丝笃定的冷笑踏进房间,已经换过一身衣服,火红丝质的长袍辉映烛光,同除夕这个吉时十分相配,而进了房间后他面容一改,化为平静,定定地看向已经坐在桌边的段无量。

    段无量坐着不动仍旧有一丝得道高僧的寂寥模样,目光如水,唇角带笑,白袍白靴,若能拈花必能笑倾众生。

    “阿持当真好手艺。”段无量笑的毫无防备,似乎压根不知道这些菜品被端上来之前经过了怎样的检验,当然,他不点破,许持也不提。

    “我在山中每年除夕都会亲自下厨一次。”许持径直坐下来说道,毫无顾忌地自己动手斟酒。

    段无量侧目视他,似乎觉得许持的每个动作都深得其心,这般自在不拘束,不像任何一个知道他身份的人所表现出的,于是笑的更灿烂:“那你的师弟们当真是好福气,好的都令人嫉妒了。”

    许持举着酒壶的手一抖,下意识地去看段无量表情,对方却是笑的十分直爽不似有邪念,自己暗暗松了口气:“一帮熊孩子而已,只是想着毕竟是除夕,一年才能一次。”

    “平日阿持不曾下厨?”段无量接住酒杯好奇问道。

    许持冷笑几声:“曾经天天下厨,后来有现成劳动力为什么不用?”

    段无量眉目一弯:“等阿持将我完全医好,我便为阿持日日作羹汤可好?”

    许持看他一眼,不动声色地舀了一碗汤:“佛爷何须我医治,四颗碎片已得三片了吧,到时候借助舍利子神乎其神的力量,哪怕是绝症也能痊愈吧。”

    段无量听到舍利子还是颇有所感的,他深深看了许持一眼:“阿持便是这么觉得的?”

    许持明明已经束起耳朵了,可仍旧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冷漠道:“我怎么觉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教主你做都做了。”就别biao立坊了。

    气氛瞬间冷凝了不少,段无量的蓝眸不做掩饰直直注视许持,如同搅乱了一泓深潭,许持将碗推到段无量身前:“佛爷,这是长寿汤。”

    一碗汤羹冒着热气,南瓜和胡萝卜被切成块装,炖的酥烂,上面还飘洒着几片红艳的火焰花瓣。段无量低头看着碗,幽幽问道:“阿持希望我长寿吗?”

    持哥希望你早死早超生,许持心里想,嘴上却轻哼了一声:“只是叫这个名,当年八卦山上吃的东西少,我就和山民们学做了这个,名字还不错,就年年晚上做一道,图个吉利。”

    段无量虽被前面受到些影响,可听到许持对他诉说曾经之事时还是有些动容,他目光落到汤碗中,再看看满桌的菜,温声道:“阿持,我知晓你心中仍旧埋怨我,可我所作所为皆是不得已为之,若你不计前嫌,我日后必定坦诚相待。”

    许持讥笑道:“若是教主真能坦诚相待,就不会让左护法一路监视,连这些端上的饭菜都要经过一道道检验。”

    段无量听完,莫名反笑:“阿持多心!”

    许持心中一动:“难道他们就不曾验过毒?”

    段无量扫过这一桌菜,对许持的贸然言辞不为所动,轻轻捧起冒着热气的汤羹道:“我说过,阿持于我有救命之恩,若不是阿持我甚至不知道我体内还有一种叫断长生的毒,从未有人对我如此悉心照料,托付真心过,所以我对阿持便是百分百信任的……”

    许持一滞,笔直挺着的腰杆竟发虚般微微躬下。

    段无量眯起眼,笑容纯粹而优雅,许持猜想,他将头发全部剃掉只是为了掩盖掉银发的真相,若是此人此刻是一头长发,那更是……

    “若是阿持辜负我的信任,那便最好将我彻底杀死,否则只要我活着一日,我便会如阴魂般纠缠阿持一日,不死不休,”段无量深深看了许持一眼,便毫无顾忌般低头轻轻啜了一口汤羹,末了抬头看向许持舔了舔嘴唇道,“十分美味。”

    许持差点没被他的这副模样吓到桌子底下去!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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