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古穿今]升棺发财 作者:王老吉
正文 第13节
[古穿今]升棺发财 作者:王老吉
第13节
“镜妖抹掉记忆,会造成一定的脑伤害的……”
金文玲秀眉一挑,表情很泠然地看着他。
“心疼了?”
纨贝勒一下子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话会从金文玲的嘴里说出来,蒙萌算什么?搁在言情电影里充其量就是十八线女配的裸替,值得他金大牌说出这句话吗……
金文玲除了喜欢他之外,他爱上了他吗?他竟然有这么爱他吗?纨贝勒的心扑通乱跳,他咬了咬下唇,非常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我去!”
转身就走,干净利落,却给金文玲从身后扯住了他的手腕。
蒙萌什么都不算,他心疼他的表情,在另外一段时空,每当金文玲兴致勃勃地指着版图上面一处还不属于自己的领地,满怀着期待地看向太傅的时候,他也是那样的表情,含混着对自己的爱慕与崇拜,和对苍生的哀悯和歉意……
他拉住了他的手,把他带回到自己身边。
“你知道禁脔的意思吗?”金文玲摸着他的脸。
“……”
“脔是猪颈项上面的一块肉,古人认为鲜美无比,当日天下大乱物资匮乏,只有皇帝才能享用这种食物,所以呼为禁脔。”
纨贝勒鼓起了包子脸:“蜜蜜,你说我是猪啊?”
“朕问过你了,是你自己愿意的,不是吗?”
纨贝勒简直是心花怒放,他虽然期待,却从来不曾指望过金文玲能为他吃醋,他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可是这会儿他觉得自己的男票好可爱。
他一跃而起,把他扑倒在了床上。
“文玲,本来是要给你当狗的嘛,不过想一想,猪猪也蛮可爱的。”
他压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他的身体依然放松,刚刚洗过澡之后,温暖而柔软。
“蜜蜜,只要你愿意,我给你当什么都行。”
他亲了亲他的唇。
“当婊子都没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bibib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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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人间蒸发
纨贝勒低头亲吻着金文玲还没有吹干的头发,细软湿润的发丝有几缕纠缠在他的脸上,他吻了上去,用唇帮他整理得服帖了起来。
他这种行为很像是奶猫,金文玲有点儿神游太虚地想到,他有着非常典型的猫科动物的姿势,然而他的眼神却没有猫咪那样驯顺,好像是一只有着王样血统的幼虎,虽然在玩耍之中,已经懂得如何压制住族里的其他同伴。
这种正统地位被动摇的感觉让金文玲忽然很不服气,他虽然非常精通不行于色的本事,可是跟纨贝勒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会偶尔展现自己孩子气、争强好胜的一面。
……
金文玲儿时有个挺不错的玩伴,他是番邦之子,在他的内宫之中为质三年,就做了皇太子的伴读,可是后来他们分开了,那人也回到了番邦,幼主登基,与他的命运轨迹非常相似。
金文玲登基之后,曾经有过几次会盟的念头,做个衣裳之会,主要是为了见见这位儿时的同伴,可是太傅却劝住了他。
王不见王。
太傅这样对他说。
他们都是身居王位的男子,见了面难免尴尬,谁也不肯臣服于谁,只会毁掉儿时培养起来的那种美好的情谊,倒还是不必再见的好。
……
他看着他,想起了当年的事情,想起之前说过的那些玩笑,纨贝勒说两攻相逢必有一受。
其实他对这种事不怎么热衷,他还年轻,又自视甚高,生长在一个礼法严明的时代,不屑于从互联网上获取那些乱七八糟的常识。
这让纨贝勒钻了空子,他虽然也没吃过猪肉,平时一个宿舍互相传阅资料的事儿可是没少干,又比金文玲大了一两岁,这方面比较放得开,第一次试探着压了他之后,这事儿上就占了先机,怎么都不肯反转了。
这会儿刚刚表完了衷心,还真是在心里捏了一把汗,有点儿心虚,不怎么敢直视他的眼睛。
金文玲觉得他有点儿害怕,觉得这男孩子清纯得可爱,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笑的样子真的很俊俏,怪不得是国民男神,一般人自上而下俯视别人的时候,脸部多多少少会有一点儿下垂的感觉,可是金文玲完全没有,他的皮肤非常紧致,在晨曦中折射着蜜色的珠光,即使俯视的角度,依旧是完美的样子。
外面非常应景儿地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玉良纨这是第一次这么感激有人来搅局,他对着金文玲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没办法,后者放开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径直走进了浴室里去吹干头发。
纨贝勒反而因为他家蜜蜜没有流露出遗憾的神色而泄了气,磨磨蹭蹭地去开门,一面想着果然金文玲也觉得小巧可爱的比较好吗……
开了门,就瞧见蒙萌一脸为难地看着自己。
“我是不是……?”
她往房间里探了探头,没看到男神的影子,有点儿失落,一面做了一个棒打鸳鸯的手势。
纨贝勒表情微妙地摆了摆手,心里还有点儿感激她能来搅局。
“又怎么啦?你找到了苏杭了吗,他们出发了?”
蒙萌摇了摇头:“就为这事儿才来打扰你的,昨天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刚刚听见隔壁宿舍的学生说半夜好像听见你们俩吵起来了,苏杭还被你锁在了外面。”
纨贝勒不愿意多说这事儿,只是摆了摆手道:“是啊,吵了几句,我脾气不好,撵他出去反省一下,谁知道后来人就不见了,我还以为是到工作人员的通铺去睡了呢,你知道我男神来了嘛,我哪儿有心思管别人。”
蒙萌蹙了眉道:“我原本也以为是去睡了通铺啊,结果去找到工作人员的大宿舍,又不在那里,现在大家满世界寻找呢,嫣然姐都不耐烦了,一直拿我撒筏子……”
纨贝勒侧耳倾听,金文玲还在浴室吹头发,他不想让外界知道他探班的事,如果有可能,也不想让他演戏,就像把他保护得严严实实得不让外人看见才好。
随手带上了房门说道:“我跟你去看看。”
两人来到外面,工作人员都已经等候多时了,还是没找到苏杭的身影,李嫣然很大牌地坐在保姆车里,不时支使着工作人员给她捏肩捶腿端茶递水,结果一看到纨贝勒,立刻就收敛了行迹,变得小猫一样温顺,跳下车来嘘寒问暖的。
玉良纨没什么耐心烦儿搭理她,一面问道:“附近都找过了吗?”
工作人员表示整个宿舍楼里挨家挨户的查过了,还是没见到苏杭,他们通知了裘德,这会儿正在调集监控,希望可以查到蛛丝马迹。
不出片刻,裘德的办公室就来人请带队的人过去看看,这会儿苏杭失踪,纨贝勒是四人组里唯一的男生,自然就挑起了大梁,带着两个女生去看监控视频。
前面的画面纨贝勒都是知道的,监控显示苏杭在房间门口哀求敲打了一阵,并没有人前来应门,只好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宿舍楼,下面一组视频显示他摸进了陈列室里,在圈儿椅那个展位徘徊了一阵,又往那张古床的位置走过去。
就在这时候,视频里的画面变得非常诡异……
那架床上明明什么都没有的,可是苏杭躺了下来,身体却并没有完全放平,脖子那里好像枕着一个无形的枕头,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梗着,一般人身体躺平的时候根本不可能梗着脖子坚持那么久,可是在接下来几分钟的时间里,他却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
更加诡异的是,在他躺下来的那一刻,做出了一个很明显的掀起被子的动作,然而那架古床上面根本就是没有被子的!
众人被这诡异的画面惊呆了,视频继续播放着,苏杭维持着那种在一般人看来非常不舒服的姿态仰卧着,面上的神情却好像非常舒服放松,这个画面持续了一会儿,忽然视频就戛然而止了。
“怎么回事?”
纨贝勒疑惑地看向了裘德。
后者莫名其妙地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摸不透其中的关窍。
“因为博物馆是开放式的,我们也不会特地聘请保安,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安装了摄像头,这里的设备每个月都会用厂家来定期进行维修检查的活动,按理来说不可能出现这种技术性问题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出现了这样的巧合,刚才检测过摄像头,里面的电路被烧断了。”
裘德用流利的汉语向纨贝勒解释着,他所在的小镇民风非常淳朴,以至于当地的巡警都不会佩戴武器,家家户户门前的庭院也从来不会上锁,路过的行人都可以随意摘 取家里种植的果蔬,如今出了失踪的事情,在这个小镇上面算是头等大事了,他也很担心失踪者的安危,又怕因为这件事被管理者吊销了执照。
纨贝勒想起了以前和金文玲在电梯里的时候,自己是怎么烧坏了监控摄像头的,只怕这一回苏杭是遇见了什么硬茬子了,不管对方是什么东西,起码已经get到了自己的技能,绝对不简单。
裘德是个胆小怕事的人,现在自己负责的博物馆出了这样的大事,就立刻想到了报警,但是这个小镇的警力不足,失联不到二十四个小时是不会立案的,另外工作组的人员也不想马上报警,因为这会影响到《花少》的准播申请,如果出现安全隐患,很可能这一档节目下一期就无法播出了。
纨贝勒倒是无所谓,因为他知道,这事儿不是报警就能够解决的……
由于事发突然,原本已经安排好了的拍摄计划全都被打乱了,《花少》剧组只好申请延期拍摄。
纨贝勒在古床旁边查探了一番,还是没有什么线索,很奇怪的是他手上的凤印也没有什么反应,只好跟着众人一起返回了宿舍楼。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就瞧见金文玲站在窗帘旁边打电话,好像有点儿焦急地争论着什么,见他进来,很迅速地挂上了电话。
“文玲,怎么了?”
纨贝勒看他的表情有些焦灼,紧走了几步到了他的身边问道。
“没事。”
金文玲言简意赅地答道,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澹台流光的名字。
纨贝勒瞟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转身想要回避,却给金文玲拉住了,一面按下了外放通话键。
“打好招呼了,帝都卫视会临时更换一档节目救场的,做的新闻热点,不会有人怀疑。”
“谢了兄弟。”
“你可真行啊,这三更半夜的……”
“嗯,打扰你们了……”
“……你最近也是学坏了。”
澹台流光叹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金文玲按下了ho键,转过头去看着纨贝勒。
“帮你打点好了,不然第一次上节目就放观众鸽子不太好。”金文玲拉着他在身边坐下,有点儿无可奈何地说道。
“不想让你知道是怕你想多了,谁知道瞒着你还是会多想,明明这么高了,却像个小姑娘一样……”
他的手随意地摸着他的胳膊,带着怜惜和安抚的情绪,他的语气之中带着前所未有的亲密感,让纨贝勒觉得自己正在被他宠爱着。
第67章 电话本
他觉得自己真是年轻,除了那些high破了天际的金手指之外,他哪里比得上金文玲?自己这个资质,心虚的很,也不知道金文玲到底是看上了哪里,还真是应了蒙萌的那句话,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纨贝勒就这么钻了死胡同,心慌了起来,扑在金文玲身上不动了,闷闷的说道:“文玲,我知道自己不成熟,唉……你,你是不是因为可怜我才和我在一起的啊?”
金文玲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怀里这个越来越会撒娇的少年了,他自信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宇宙之王,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办不到的,可是一旦遇到什么特别在乎的人、事、物,却又总是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
金文玲从他的鬼玺之力觉醒的时候开始,有挺长的一段时间都有点儿怕他,或多或少的提防着他,总觉得他是个龙性难撄的男人,可是这会儿他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可爱,简直叫人忍不住想好好的哄哄他。
他伸手抱住了他的肩膀,在他的背上不停地摩挲着,附在他耳边说道:“不是,我喜欢,内个。”他贴着他的耳廓说着这句话,唇边呵出的气息让玉良纨忍不住浑身一哆嗦。
他在回答好多天之前他问他的问题,还用着这么煽情的方式……
他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起来,他侧过脸去,与金文玲挨得很近,近到彼此的睫毛都纠缠在一起,他吻了他,把他按在了床上。他们不停地接吻,彼此都觉得在言语上沟通起来比较尴尬的时候,肢体语言简直更为有效。
【bibibi】
金文玲这一次差不多睡到了快要入夜才醒过来,漫长的旅途和早起的倦意让他比上一次昏睡得更久,恍惚之间听见有人在唱样板儿戏,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其实是一直待在国内根本没有来探班,就好像元杂剧倩女离魂里面所描述的故事那样。
他慢慢地清醒了过来,身体的酸软让他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境,不远处的开放式厨房里,纨贝勒正背对着他,小声哼唱着《林海雪原》,好像是在煮饭的样子。
他轻轻地咳嗽了一下,纨贝勒立刻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回头看着他,见他醒了,把已经泡好的桃汤从保温杯倒出来,端过来给他喝。
怪不得小金子说这人是个内廷总管的材料,他一个世家子弟,到底是怎么学会这么心细如尘服侍人的本事呢?金文玲啜着桃汤,好奇地看着他。
“怎么了?”
“你在做什么?”
“哦,我怕你吃不惯这里的饭菜啊,因为汉堡啊炸鸡什么的,我从来没见你吃过,是不是垃圾食品不能多吃啊?我就弄了几个家常菜,你来尝尝?”
金文玲倒是开了眼界,不知道这锦衣玉食的小少爷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一桌子的菜,竟然还有几样是金文玲素日里爱吃的,虽然是荤素搭配,纨贝勒已经细心地把炒菜里面的肉都挑在了一旁。
纨贝勒很绅士地拉开了椅子服侍他家蜜蜜坐下,一面掰开了方便筷子,仔细清理了上面的毛刺之后才递给他。
“对不住,这里可没有四楞像牙镶金筷子了,这是他们昨天在唐人街订餐剩下的一次性筷子,将就用用吧,总比刀叉听使唤。”
金文玲点了点头,捡了些清淡的菜蔬吃了几口,纨贝勒就差跪式服务了,才劝得他又喝了两口蛋花汤,等伺候金文玲吃了饭,一桌子四菜一汤被纨贝勒风卷残云一般吃干抹净了,还满足地拍了拍肚子。“唉,还是中国菜最好吃了。”
金文玲有点儿失笑:“你自己在这儿的几天不煮饭吗?”
“我哪有那个耐心烦儿啊,再说我不像你那么娇贵,我好养活。”
金文玲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纨贝勒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太上心似的,外人看着他好像总是光鲜的样子,那是他的家庭出身自带的品味,在金文玲这种一线大牌看来,根本算不得考究,同样的家庭背景出身,他的衣食住行就比澹台流光和张学文两个差远了。
“你对自己的事儿倒是不怎么上心,就只会对别人好。”
“冤枉啊圣上,臣妾心里只有你一个。”纨贝勒一面替自己辩解,还不忘端上饭后甜品,给金文玲补补身子。
入夜。
纨贝勒试探着咳嗽了两声,不见身边的金文玲有什么反应。吃过了晚饭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他们又弄了一次,这一次男票真的累坏了,洗澡的时候都已经昏昏欲睡的,给纨贝勒抱到床上之后立刻就睡了过去。
他倒是神清气爽的一点儿也不困,看着金文玲的睡颜默默地在心里跪舔了很多次,翻来复去还是睡不着,就有心去博物馆里看个究竟。
谁知道刚刚抹黑穿好了衣裳,房间的顶灯就被人打开了,他心虚地回头一瞧,只见金文玲已经醒了,他的眼睛还很温润,表情却精明得很,一点儿也没有迷糊的状态。
几分钟之后,纨贝勒被男票押着,一起往博物馆走过去。
“蜜蜜,你刚刚……剧烈运动过,是不是就不要去了啊?”
“别废话了,苏杭的事情可大可小,这一回找不到人,没准儿连你也有嫌疑,让张学文抓住了把柄,又不知道要怎么对付你。”
纨贝勒社会经验不如金文玲丰富,只好垂头丧气地跟着他来到了博物馆里。
经过了昨天的事情,博物馆已经对外关闭了,大门上了锁,门口还安装了价值不菲的家庭警报系统,不过这一切对于玉良纨来说都是浮云,他一挥手,整个系统都失灵了,两个人轻而易举地闯了空门。
纨贝勒拉着金文玲的手,引导着他来到了那一架古老的拔步床前面。伸手一指道:“你看,苏杭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金文玲看见这张床,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种非常熟悉的感受,他觉得记忆有些模糊,但是却又觉得莫名的熟悉,这张床与他之间应该有着一些关联,只是那一段过往恍如隔世,应该是在他年纪非常小的时候,偶然烙下的印记。
他移开了护栏,想要往床上去坐坐,却被纨贝勒拉住了说道:“小心,这样很危险!”
金文玲摇了摇头,以他的命格,寻常地仙都不能把他怎么样,更不用说是这些不入流的魑魅魍魉了。
纨贝勒还是不放心,只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进了床铺。他们并肩坐在一起,过了几分钟,并没有什么神奇的事情发生。
“蜜蜜,是不是你八字太重,把那股子邪气都给压下去啦?”纨贝勒没遇到对手,有点儿泄气,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一面伸手摆弄着床头放置的一些当年器具的仿制品。
他这个动作倒是提醒了金文玲,拔步床的规格他是知道的,除了内间的床铺之外,外面雕梁画栋的地方还会隐藏着梳妆台和净桶。
他仔细看了看放着胭脂膏子的桌子后面,走过去伸手一推,果然原先只是木质的隔板翻转了过来,另外一头是一面镜子!
纨贝勒又惊又喜地看着他,看来带个古代人在身边就是方便,对这样的老物件儿全都门儿清。他伸手随便触摸了一下,那面铜镜就渐渐的现出了光彩,开始的时候映照着的还是自己的脸,慢慢的就回溯到了事发当天的晚上。
这一回苏杭的影像一点儿都不显得突兀,因为他很明显是睡在一套非常名贵的香衾软枕之中……
纨贝勒和金文玲对视了一眼,继续看下去,就看见苏杭刚开始好像是百无聊赖的样子,他拿出了手机摆弄起来,是和纨贝勒一样的肾六,他做着刷围脖的动作,时不时的还会轻笑两声,可是过了一会儿,面部表情又僵硬了起来。
他应该是想起了张学文,害怕自己没有完成任务,回国之后不知道会面临怎样严厉的处罚。他按下了ho键,脸上的光泽暗淡了下来,应该是锁屏了,过了好一会儿,苏杭都是在黑暗之中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手机屏幕。
直到纨贝勒都没有什么耐心,心里默默吐槽为什么镜妖不能快进的时候,他忽然动了,又点开了手机,不知道是什么界面,他的眼睛盯着屏幕,眼珠在不停地转动,显示着这个人隐藏在内心深处激烈的思想斗争。
纨贝勒忽然对苏杭好奇起来,不知道他这种小花瓶原来也有这么纠结的时候,他聚精会神地盯住了铜镜,那个画面就在他的注视下不断地扩大,到了最后 ,整个儿镜面上扩大到了只有苏杭的眼睛,从他的眼睛里,折射出的是电话本的应用,上面标注着一串电话号码,备注里写着——“家”。
纨贝勒回头看了看金文玲,他没有什么表情,与他视线交汇了一下,就继续看着铜镜上的画面。
他除了对待纨贝勒之外,对其他一切人、事、物基本上都采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对那个很可能已经往生的男孩子对于故乡的思念之情置若罔闻。
可是玉良纨却有点儿后悔自己当时对苏杭那么决绝了,如果把他塞到工作人员的大宿舍,就不会发生这一系列的后续。这个男孩子和其他的北漂一样,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是有家归不得、难以言说的苦衷。
就在纨贝勒有点儿伤感的时候,金文玲忽然推了推他:“快看!”
第68章 皮囊
纨贝勒回头一瞧,就看见铜镜里的画面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黑暗之中只有手机屏幕闪烁着熹微的光芒,映照着苏杭的脸,阴气森森的。好像是哪里不对,可是又有点儿看不出来。
金文玲坐在床边离他很近的地方,伸手指了指苏杭的脖子。
“你看这里。”
纨贝勒的夜视能力不像金文玲那么强,他眯起了眼睛,努力地看着金文玲手指的地方。
那是苏杭的头发,竟然越来越长!
“这是什么鬼,自带duang技能?”纨贝勒惊悚之余还不忘记吐个槽。
“那不是他的头发,是从铺盖里冒出来的……”金文玲语气非常沉着,却还是让纨贝勒浑身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看了看金文玲坐着的空荡荡的床板……
铜镜的画面里,苏杭的头发越来越长,可是他却好像浑然不觉,也没有什么异物感,很舒服地翻了个身。
就在他转过头去的那一刹那,纨贝勒吓得差点儿从梳妆台前的椅子上掉了下去,“噫”了一声,往后蹿了两步,和金文玲紧紧地挨在一起。
只见苏杭的后身上面,好像双面人似的长出了一个女人的轮廓,她的头发原本是被一条粗麻绳高高的挽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前面的几缕长发已经松散下来,将她雪白的脸遮住了大半部分,身上穿着最低等的麻布做成的衣衫,腰间还系着一条麻绳。
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是,虽然衣裳的用料十分廉价,做工却是相当考究的,灰暗的麻裙上面如果细看,四角垂坠着香囊,飞金边走金线,描龙绣凤的织造出许多暗影花纹。
“斩衰……”金文玲若有所思地说道。
“斩什么?”纨贝勒显然吓得够呛,没听清楚金文玲说的话。
“为自己的父亲、嫡母或是生母服的丧。”金文玲对他解释道。
“而且只怕,这女人是在为自己的嫡长子服丧。”
纨贝勒虽然不是很精通古代礼法,可是总跟着金文玲跑剧组,多少还是知道点儿的,歪着头不解其意地问道:“怎么父母还能为子女服丧呢?”
金文玲眯着桃花眼,瞧着那女人丧服之上精致的刺绣。
“父子恩,夫妇从,兄则友,弟则恭,这句话其实是互文见义的。现在因为价值观念的不同,这些都被认为解释成了单方面的顺从和妥协,是封建糟粕,必须扬弃。可是在真正的古代,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的。”
纨贝勒点点头表示同意这话,他在大院儿里长起来的,平时听惯了虚头巴脑的口号,对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所谓的三纲五常,跟现在的人际关系并不冲突,所谓将心比心,其实这些关系的付出与维护都是相互的,大家只知道父母死了,子女要服丧,可是却有很少人知道父母也有义务为家族的嫡长子服丧,因为他也是家族的继承人,与父辈一样需要为了整个家族奉献自己的一生,你看……”
金文玲指了指女人裙角上面的装饰。
“有所不同的是,父母为子女服丧的时候,身上的丧服需要略带装饰,用以彰显两者之间的区别罢了。”
纨贝勒一副涨姿势了的表情,一面搂着金文玲继续围观。
只见那女人以一种非常诡异的姿势背对着苏杭,她的胳膊向后挽住对方的双臂,细长的双腿也从裙子里伸了出来,绞住了苏杭的腿。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女人好像浑身筋骨尽断一样,修长的四肢像煮的很烂的面条,一圈一圈地缠绕着苏杭,让纨贝勒想到了一个词:柔若无骨。
然而这绝对不是褒义词,那女人的皮肤惨白而褶皱,浑身黏嗒嗒的,好像蛇蜕一样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就在这时候,苏杭不知道为什么,又翻了个身,趴着睡在了床上,这样一来,女人的整个儿身体就仰面朝上呈现在了金文玲和纨贝勒的眼前。
女人的头狠命地向后梗着,把苏杭的头紧紧地压在了高枕里面,他的身体剧烈地挣扎了起来,但是显然抵不过女尸的力气,挣扎了一会儿就不动了。
那女人抬高了腰线,以一种非常诡异的姿势保持着平衡,有点儿想夏天水面上的水黾,所不同的是,她的身体是以一种镜面反转的方式支撑在床上的,身体依然是仰面朝上,四肢和腰身却向后弓了起来,看上去非常的不舒服。
僵持了一会儿,女人觉得苏杭也许是已经闷死了,正放松了身体准备躺下,没想到他的身体忽然间剧烈地挣扎了起来,竟然不断地扭动着身子,想要把这个女人从自己的身上掀下去一样。
那女人明显被苏杭这样的举动给激怒了,她的手脚软绵而坚实地搀住了他的四肢,把他紧紧地按在身下,紧接着从女子的裙底忽然涌出了大量殷红色的液体,应该不会是血液,一个人的身上是不足以容纳那么多血液的。
那些液体非常奇怪,从女人的身体里面流淌出来之后,竟然随着苏杭的身形不断地在三态之间来回转换着,进而逐渐地凝固成为一层暗红色略微透明的薄膜,把苏杭的身体渐渐地完全覆盖了起来。
整个画面变得非常离奇,苏杭的身体被那层薄膜裹住,不停地收缩着,越来越紧、越来越紧,透过薄膜都可以看到他的身体在不停地被来自于四面八方的压力挤压着,如果镜妖还有录音功能,这会儿一定可以听到非人的惨叫,以及骨头碎裂的声音。
纨贝勒吞了吞口水,紧紧地捉住了金文玲的胳膊,他觉得光是看着这漫长的过程都觉得全身骨头疼得要命。
记得大一的时候工作室刚刚成立,要到处跑外联,宿舍几个人一起挤地铁的场景,纨贝勒上大学之前没坐过地铁,进了站才知道,这哪儿是公交线路,简直就是一沙丁鱼罐头生产线啊。
最超过的是站台上面竟然还有工作人员专门负责往里塞人……纨贝勒一下子就打了退堂鼓,结果给一票哥们儿生拉硬拽地弄进了车厢里。他个子非常高大,肩膀也很宽,为平均身高而设计的车厢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是童话里七个小矮人的木屋一样,一号线比较老旧,那天空调又坏了,只剩下车顶的几盏破电扇半死不活地吹着。
玉良纨弓着身子蜷缩在车厢里,觉得自己是个犹太人,登上了去往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列车,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眼睛一翻差点儿因为缺氧而昏了过去。
这会儿看到了苏杭的遭遇,让他想起了当年一段凄惨的经历,当然相比之下,自己受的苦根本不算什么,因为这会儿苏杭已经像一坨饺子馅儿一样,被女子分泌出来的那种令人作呕的黏膜包裹成了成年人身体体积的一半大小。
金文玲也觉得有点儿看不下去,他自己练过软功,知道就算是有着深厚缩骨功底的人,要把自己成年男子的身体缩成原来的一半都是很难做到的,更何况这个小花瓶,这会儿应该是全身的骨头都已经被压碎了。
这个时候,镜子里的女人不停地抖动着自己的腰肢,那动作有点儿像是肚皮舞,看上去十分滑稽,然而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随着她高频率的摆动,从身体下方裹着苏杭身体的皮囊里面,流出了许多东西。
那是衣服、骨头和内脏的碎片。
连纨贝勒这个傻大胆儿都眯缝起了眼睛,他倒不是害怕,主要是看完了这一幕,以后只怕很难再接受类似于香肠一类的食品了。
金文玲倒是不怎么恐惧,他以前没人约束,生性有些暴虐,二十四道非刑之中倒有几个经典之作就是源于他手下的酷吏。他只是在猜测,有些不大明白这女人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随着那些东西的不断流出,女人身下的皮囊越来越小,渐渐地从她的背部滑到了双腿之间,由于古代女人的裙摆很长,遮住了皮囊的大半部分,然而还是露出了尖尖的一角。
远远的看过去,女人的躯干就好像一只肥大的虫子,使人莫名其妙地联想到了蚁后这种东西。
那女人满足地抖了抖腰肢,伸出惨白干枯的手,怜爱地摩挲着自己的肚皮,就好像怀有身孕的女子一样,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和对美好生活的憧憬。
她就这样四脚朝天地躺了一会儿,忽然梗起了脖子张大了嘴,好像是在发出痛苦的呻吟,然而隔着铜镜,纨贝勒他们却听不见任何声音,整个画面好像是一出荒诞的哑剧,正在讲述着分娩的痛苦。
随着女人的身体不断地摆动,从她身下的皮囊里面,滑出了一张完整的人皮,光滑的皮肤上面沾满了透明的粘液,软趴趴地滑到了香衾之上。
那女人额头上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她的表情从狰狞变得轻松,就好像所有刚刚分娩成功的女性那样。
她伸手往自己的裙摆下面掏去,摸到了那张非常完好的皮囊,好像是害怕自己涂满了蔻丹的指甲划伤了皮肤似的,非常小心翼翼地拎着人皮的头发,把一整张的皮囊凌空提了起来,正对镜子的,是苏杭那张精致却已经没有了生机的脸,他的眼球已经没有了,只剩下空洞的眼眶,透过镜子直勾勾地盯着金文玲和玉良纨。
第69章 麒儿
“画皮……”
纨贝勒很自然地联想到了这个古老而恐怖的传说。
果然,那女人捉着苏杭的皮囊不停地抖动着,好像是在晾干上面的汁水。过了一会儿,皮囊已经很干净了,那个女鬼把它平铺在了自己的膝上,一面伸手拂去自己脸上的几缕凌乱的头发,梳好之后,好像是蝉蜕的倒叙一般,扭动着柔若无骨的身体,钻进了苏杭的皮囊之中。
她的身体迅速地与那副失去了生机的皮肤融为一体,苏杭的躯壳因为这个女人的进入,显得生机勃勃,就在她快要把脸部戴上苏杭的人皮面罩的时候,忽然抬起头来,对着镜子嫣然一笑。
“太后!”
金文玲不可置信地失声说道。
他喊出这句话的同时就感觉到腰身一紧,扭头一瞧,背后是苏杭阴恻恻的脸!
他反应极快,捉住了纨贝勒的胳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他推出了床帐之外。
玉良纨还没回过神儿来,他被金文玲推了出去,跌坐在了地上,再一回身就瞧见原本空荡荡的拔步床上忽然垂坠下了几层幔帐,虽然有好几层,却非常轻薄通透,依然可以看到内部的情况。
他正要伸手去扯开那些帐子,触手之际,周身好像遭到雷亟一般,一下子被整个拔步床所发出的强大气流震出去老远。
纨贝勒就地一滚,单手撑地,很勉强地支撑着身体,“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他是鬼玺,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鬼怪可以对他这般耀武扬威。
他艰难地站起身子,扶住了旁边的展品,抬眼一瞧,透过重重帘幕,他看见金文玲被苏杭抱在怀里……不,不是苏杭,是穿着苏杭皮肤的那个女人,他的脸看起来比本体更为阴柔,此时此刻非常怜爱地搂着金文玲,就好像一位母亲在哺育自己的孩儿。
她完全不理会帘幕外面的纨贝勒,就好像他是个完全没有威胁,可有可无的摆设一般,她的手摸着金文玲的脸颊,发出了凄然的一声轻叹:“皇儿。”
金文玲给她制住,不知道为什么,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被那个女人抱在怀中,让他想起了遥远的时空,失去了生母的孤苦无依,外忧内患,虚伪的家庭,亲密和睦的表象之下,即将发生的腥风血雨。
纨贝勒这回好像有点儿明白了,这个女人,也许就是金文玲与他提到过的庶母,那个想要弑君,却因为玉太傅的手段,最终亲手毒死了自己孩儿的可悲可叹的女人……
他不顾一切地朝着床帏冲了过去,在碰到帘幕的一瞬间,又被一股类似高压电流的东西反弹了出去,这一次纨贝勒觉得自己的五脏好像已经破碎了,他吐出一口颜色很浓的血水,按住了自己的胸骨,那里应该已经碎了,灼烧般的疼痛。
“玉家的孽种?”
那女人歪着头,眼睛里闪烁着吞噬天地的恨意,她缓缓地举起了一只手。
“母后!”
金文玲捉住她的胳膊,他已经没了力气,艰难地转过脸来面对着她。
“你放他走,我什么都听你的,我给麟儿偿命!”
那女人忽然一愣,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眼中带着玩味的意思看着金文玲俊俏的脸,她伸手抚上他精致的脸蛋儿,装腔作势地笑了起来。
“一个臣子家的孽种,值得你这样吗?哦……哀家的麒儿长大了。”
这个小皇帝从来不曾叫过她一声母后,无论她怎么伪装成一副温柔娴淑一视同仁的模样,就算是自己亲生的孩儿受到皇帝的宠爱和重视,就算先皇在世的时候因为此事屡次责罚东宫,都不能改变他的心意,哪怕是表面上的虚与委蛇,他也不愿意向自己这个取代了他生母的女人低头。
然而现在,为了玉家的子孙,他第一次遂了她的心愿,叫了一声母后,他们的关系也就不言而喻了,而外面的那个小奴才很显然也愿意为了小皇帝献出自己的性命,真是意外之喜。
女人看了看金文玲,又看了看帐子外面的玉良纨,忽然发出了凄厉的狞笑。她看着纨贝勒一手捂着胸口,在地上艰难地爬行着,似乎还想要近前来救出金文玲,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何必呢?玉良纨,你只是哀家的一个小奴才,就算身负鬼玺之力,连皇帝都奈何不了我,你又能怎么样?”
她又看了看金文玲,他已经放弃了挣扎,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还在爬行的纨贝勒,他在努力记住他的样子,不知道这一回自己的魂魄会去向哪里,不知道今生今世还有没有相聚的可能。
女人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她桀桀地笑了起来,修长的手指刮着金文玲的脸蛋儿。
“这副皮囊美则美矣,然未尽善。如果是皇儿的皮囊,也许会更好呢。”她怜爱地摩挲着金文玲精致细嫩的肌肤,像是母亲,又像是恋人。
“放开他,你这个臭婊子!”
纨贝勒的情绪相当激动,他按住了自己已经碎裂的胸骨,奋力地扭动着身体上还可以被意志支配的部分,加快了爬行的速度。
女人非常妩媚地一笑,她一扬手,纨贝勒的身体就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牵引着,一瞬间从地上悬浮起来,停在了半空中,紧接着,又被重重地掼在了地下,这一次他彻底不动了。
“良纨!”
金文玲用尽了力气微微抬起乏力的胳膊,扯住了女人的手腕。
“母后,我愿意让你夺舍,你可以用我的身份活下,你放过他,他对你还有用。”
不愧是金文玲,这个时候还能做出冷静的判断,知道这女人穷奢极欲,不可能轻易放弃鬼玺这么诱人的存在。
果然,那个女人听了金文玲的话,便迟疑了一下,放下了继续施展法术的手势。她低头看着自己新近获得的皮囊,苏杭很爱美,他的指甲比一般的男孩子留的长一些,正合适用来划开金文玲这具天下无双的躯壳。
她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另外一手按在他的百会穴上面,收敛了自己脸上美艳的笑容,瞪着圆滚滚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金文玲的表情。
“贱人的孽种,为我孩儿偿命来!”
她举起了纤细的素手,打算把他的皮肤活活地剥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床帏的帘幕一下子就被一股强烈的气流冲散了,女人显然没有想到世界上还有什么人能够冲破自己的结界,她惨叫了一声,不由自主地放开了金文玲的身子。
他离开了女人的掌控,身体立刻就从麻痹之中苏醒了过来,反应极快,借着重力的牵引滚下了床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艰难地抬起头来,想要去看看玉良纨,一抬头,却看到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珠珠……你怎么……在这儿……”
小男生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里天真可爱的模样,他面沉似水,压抑着毁天灭地的盛怒。
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伸手把他搀扶了起来,推到了玉良纨昏迷的方向上,他的力气非常大,并不是一个小孩子可以办到的,简直抵得上一个成年男子。
他回过头去,对着床上的女人,眼神里带着不屑和愤怒。
“你是什么东西,敢来坏哀家的好事!”
那女人显然被激怒了,她的本体散发出非常强烈的气场,把苏杭的皮囊都快要撑开了,整个床铺周围弥漫着鲜红的血水,翻江倒海一样朝着珠珠喷涌而来。
小男生全无惧色,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不在意地一挥手,那些修罗血海的假象不攻自破,女人受到了自身法术的反弹,被重重地钉在了床上。
她很不甘心地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珠珠,不知道这小男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击碎了自己的防线。
“别白费力气了。”
珠珠的脸上带着轻蔑的笑意。
“我能算计你一次,就能算计你一世。”
他一步一步地朝着那女人的床笫走了过去。
“哀家是皇后,六宫之主,你岂能这样无礼!”
珠珠冷笑了一声,扯住了女人的头发,把她整个人从床上拖到了地下。
他踩住了她撑在地上的手,把女人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你算什么皇后,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侯府庶女,名不正言不顺从侧门抬进来的偏妃,你打得起圣上吗?”
珠珠说到此处 ,眼内阴鸷之意大盛,扯住了女人的头发把她掼在地上,他按住了女人的肩膀,一招手,铜镜之中的镜妖竟然以水银球的姿态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他的力气非常大,竟然徒手掰开了女人头顶上面的顶梁骨,女人的本体发出了凄厉的惨叫,那一团水银非常迅速地顺着八瓣顶梁骨浇筑进了女人的血肉之中。
“啊!……”
女人发出了人类难以想象的惨叫声,身子剧烈地战栗了起来,从苏杭的头皮开裂的地方,刚才的那具女尸好像挤牙膏一样被重新挤了出来!
人皮失去了内核,软绵绵地滑落到了地上。
第70章 千官鸣佩玉阶前
珠珠看着还在地上扭动着的一团血肉,丝毫没有什么一般小孩子对于恐怖事物的畏惧感。
“你不是很喜欢剥皮吗?我让你自己也尝一尝这滋味好了。”
他的脸色甚至还带着微笑的表情,卡住了那具没有了皮肤的女尸的脖子,把她整个人都拖到了床上,很熟练地找到了一处机关,按下之后,床板缓缓地向两边分开,里面原来是一个空空荡荡的夹层,躺着一张保存完好的人皮,上面穿着方才那女人幻化出来的制作精美的丧服。
珠珠把已经没有了反抗能力的女人塞进了夹层里面,启动机关,将那只血尸永远地封存了起来。
双尸互镇。
金文玲想起以前自己在倒斗的时候曾经接触过的一种方法,如果一个人因为犯下什么罪行,被车裂、腰斩,或是枭首示众的话,被分开埋葬之后,他的每一部分都会变成粽子,不停地寻找着自己失落的残肢断臂,要克服这个关窍,就要想办法找到另外的尸块,将其拼成完整的人形,粽子也就不会再有起尸的能力了。
从他们的对话之中,他好像有点儿线索,珠珠的真身到底是谁,可是他实在难以相信,这个粉妆玉琢的小男生会是那个男人,那个让他又敬又畏,又爱又恨的男人。
珠珠将拔步床安置好了之后,缓缓地转过身来,面色平静地看着金文玲。
“麒儿……”他喊着他在那个时空用过的名字,已经有很多年没人这样叫过他了。
金文玲的身子不住地颤栗着,他本能地回头看了看纨贝勒,他躺在地上,头歪在一边,嘴角还在不断地渗出血迹。
他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艰难地往后挪动着,珠珠对他这种敬而远之的态度显然是不怎么满意的,他挑起了漂亮的眉形,加快了步伐,走到金文玲身边蹲了下去。
“麒儿,你小时候不是很信任我吗?为什么……”
他伸手想要摸一摸金文玲的脸,却被他下意识地躲开了。
珠珠的手停在半空中,他并没有动,就那样维持着尴尬的姿势,自嘲地笑了一下。
“你说,麟儿是不是你害死的,你……他只是个孩子……”
金文玲用颤抖得厉害的语调,问出了这个纠缠了他两辈子的疑问,虽然道听途说的证据全都指向了他,他还是要听他亲口说出来,到底当年幼弟的惨死是谁造成的。
“我不是教过你么,麒儿,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珠珠的表情非常冷酷,他的脸虽然很年轻,可是却带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和自信。
“你!”
金文玲被眼前无情的事实彻底打垮了,他至爱的人,杀了他至亲的人,变成了他的至仇,他还能相信谁,依靠谁,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他的眼神几番闪烁,最后定格在了愤怒的含义上。他自下而上死死地盯着珠珠,他的躯壳是如何得来的,为什么要选择与自己的幼弟年纪相仿的男童来夺舍?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折磨自己,既然送他来这里,难道就不能放过他吗?
金文玲正在压抑着的时候,就听见身后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回头一瞧,就看见纨贝勒捂着胸口撑起了身体,摇摇欲坠地朝着自己的方向艰难地爬行着。
他的肩胛碎了,非常费力地抬起手臂指着珠珠:“不许你,教坏他!”
然而珠珠根本就不把纨贝勒当回事,一挥手,他原本已经残破的身体就好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鬼玺之力瞬间消失了,纨贝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发出了痛苦的闷哼。
珠珠并不像对待金文玲那么温柔,他紧走了几步,来到了纨贝勒的身边,蹲下身子一扬手就甩了他一记耳光,他的力气与瘦弱的身子根本不成正比,打得纨贝勒又吐了一口鲜血。
“不分尊卑的小畜生。”
他的语气带着身为长辈的威严,伸手袭向了玉良纨已经断裂的胸骨。
“太傅!”
身后传来金文玲压抑着的声音,让珠珠的身体一挣,暂时放开了纨贝勒,他回过头去看着金文玲,脸上是温润如玉的笑意。
“麒儿。”
“太傅,你别伤他,我……”金文玲说道此处,忽然间眼神一凛,周身气劲横冲直撞,身后再次浮现出古往今来的两班文臣武将,耀武扬威地拱卫着他。
珠珠的眼里闪现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他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我的麒儿长大了。”
他站起身子走了过来,原本还在张牙舞爪的一班臣子的魂魄,不知道为什么见他近了金文玲的身,反而安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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