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古穿今]升棺发财 作者:王老吉
正文 第20节
[古穿今]升棺发财 作者:王老吉
第20节
他脸上非常灿然的笑容逐渐收敛了起来,换成了一副阴恻恻的表情,很神秘地说道:“鬼玺是当年我们老太爷调阴兵用的,你不想想自己为啥能调来阴兵啊?因为那些人都是你杀的!”
张三这句话的尾音相当阴狠,听得纨贝勒浑身一个激灵,他曾经听金文玲说起过,当年的鬼玺确实可以招来阴兵,这也是为什么当时他们遇见楚江王的时候,对方身为十殿阎君之一,都对纨贝勒十分忌惮的原因。
可是他万没想到自己这与生俱来的能力竟然通过屠杀所获得的,纨贝勒看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老黄牛,觉得自己的手心有些温润的湿意,他下意思地低头看了看,就瞧见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沾满了那可怜的动物的鲜血。
张三看着少年有些茫然的眼神,很没所谓地摇了摇头,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行了大兄弟,我听人说你是个文化人儿,别老伤春悲秋了啊,我们老太爷还在底下等着呢,来搭把手儿。”
纨贝勒回过神儿来,有些心不在焉地帮衬着张三搭起了老黄牛的庞然身躯,他看着它的眼睛,它在不停地流泪。
可是张三还是毫不怜惜地率先松了手,纨贝勒一个人收势不住,老黄牛的身躯从他手上滑落,伴随着哞哞的哀鸣,瞬间就被底下几百米深的池水吞没了。
伙计们见东家动手,也纷纷扯住了鸡鸭鹅的膀子,下饺子一样的往天池里面投喂着,加上中午买来的几只羊,差不多总有二三十只活物儿,转眼就成了池底水怪的祭品。
纨贝勒站在峻峭的岸上,低头看着因为夜色迷离而浓墨一般的池水,心中泛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不曾生而为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没有七情六欲,是一件帝国的杀戮工具,很显然他是有自我意识的神物,虽为国之重器,却是不祥之物,他的身上沾满了多少帝王的鲜血,承载着无数战士的冤魂,永远站在权力的顶点,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就在纨贝勒有点儿失神的当口,身后的张三忽然大喊了一声:“小心!”他一把扯住了纨贝勒的胳膊,把他从池边扯了回来,紧接着,一潭乌黑浑浊的池水就好像底部漏了一个大洞那样,产生了非常强大的漩涡。
那种视觉上的震撼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天生的星斗倒映在充斥着巨大漩涡的水面上,让整个儿天池看上去好像一团正在诞生的星云……
纨贝勒怔怔地看着面前雄奇瑰丽的景色,他忘了恐惧,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仿佛那黑暗的深渊之中正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
忽然之间,原本晴好的夜空开始变得阴云密布,让池边这些渺小的生命觉得不可思议,那些云层的变化很不自然,并不像是天然形成了,更像是天气预报播放之前偶然播出的片花儿,用快进的方式展现一天之中天气的变化,太快了……瞬息万变!
说话之间,瓢泼大雨毫无预警地下了起来,简直比金文玲酒店公寓里那个拥有十六个喷头的浴室还要充沛,一瞬间就将人们的衣服打得湿透了,由于天气寒冷,雨滴之中的一部分已经凝结成冰,很快就变成了一场冻雨,毫不留情地打在众人的身上。
雨雪迷了眼,谁都有点儿睁不开眼睛,不断地用手抹去脸上的雪水,手忙脚乱。忽然之间,一个伙计大喊了一声,暴风雨湮灭了他的一部分声音,只隐约听见了一个“ong”的尾音。
众人回头看着他,那伙计好像是吓傻了的样子,怔怔地看着他们,忽然又一伸手指着天池中央大喊道:“有龙啊!”
纨贝勒率先回过头去,暗夜风雨,根本看不清楚,可是这会儿的雨雪夹杂着雷电,忽然之间在天地当中撕开了一条火石电光的裂缝。
裂缝之中,一根华表一样的东西伫立在那里,横亘天地之间,闪电照亮了四周,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那柱身闪闪发亮,浑身上下有数不清的闪光点,就好像天生的星星在眨着眼睛。
那是龙鳞……那根上通天庭的柱子就是龙的身体,因为它开始不再笔直地耸立着,反而因为狂风暴雨而暴戾地扭动了起来。
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玉良纨忽然明白了太傅为什么把这条龙作为金文玲的埋骨之地,龙葬龙,风水葬式之中从未有过的壮举,金文玲之所以穿到了现在依然王气不散,可以招来忠臣良将的拱卫,只怕也是因为这条活龙体内的龙气一直在灌溉着他的尸身……
“亲娘咧,这龙的身子都这么大,这头只怕是一直杵到天庭上去啦。”张三这会儿也失去了方才从容的风度,喃喃地说道。
一语成谶。
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了一些,通天彻地的龙身开始盘旋,就好像围着一根看不见的柱子盘踞了起来一般。
纨贝勒看着眼前难以置信的景象,忽然想起小时候常去的紫禁城金銮殿,正殿的八根立柱上面都雕刻着这样栩栩如生的盘龙,没想到这种景象是真实存在的……
在不断的电闪雷鸣之中,隐约可以看见龙身上的鳞片在向各个方向折射着不同色彩的光泽,龙身在动,只不过因为它太长了,视觉上很有欺骗性,远远的看不清楚,就好像静止的一般。
没有任何预兆地,龙头忽然就从云层里面探了出来!
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跟古书记载之中的祥瑞之物几乎吻合,只是那都是书里的故事,如今身临其境,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任谁都会产生一种惝恍的渺小感。
作者有话要说:七夕贺文码起来!管理所内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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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探骊得珠
龙在天地之间,摇头摆尾地看着众人,忽然之间,它的头颈向后缩了起来,蛇身高高地耸起,那是毒蛇将要进攻的姿势!
“快闪开!……”纨贝勒的话还没有说完,龙身就好像弹簧一样,接着紧绷的蛮力,朝着人群崩进了过来。
“啊啊啊啊啊!……”一个伙计一下子就被好像火车头一样大小的龙头给叼住了,还来不及完成惨叫,就被囫囵吞枣一样地咽了下去……
龙的腔道非常宽广,并不需要像蛇那样完成一个吞咽的过程,它刚刚吃下了一个伙计,几乎没有停顿地连续进攻了起来,这一次,它看重了玉良纨。
龙头发生了小幅度的摆动,继而狠狠地朝着纨贝勒的方向砸了过去。纨贝勒和张三离得很近,他本可以拉住他一起对敌,可是出于人性的本能,却一把推开了他。
在转身的时候,龙头近在进尺,纨贝勒双臂膂力一较,竟然好像空手夺白刃一样捉住了龙头上面的两根犄角。
摔在山石后面的张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怎样的蛮力,竟然可以徒手制住火车头一样的龙头,他看见纨贝勒双眼赤红,浑身散发出了一股灼人的高热,甚至在十几米远的地方都可以感受得到那股逼人的热浪。
地上的残雪因为这种热量而融化了,范围原来越大,甚至是原本海拔两千多米的天池附近的小雪峰都变得摇摇欲坠,四周不断地发出终年积雪崩塌的声音。
纨贝勒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在和这只神兽较劲,他感觉到体内的鬼玺之力正在不断地觉醒,从傀界回来之后,他似乎越来越难控制鬼玺的自由意志了,听金文玲说起过,自己在昏迷的过程中,鬼玺曾经凭借着独立的意识阻止过玉太傅趁机夺舍,也许是他尝到了甜头,慢慢地想要单独占据这副躯壳。
可是迫在眉睫,他虽然需要谨慎以对,却不得不召唤出鬼玺的力量来对抗这只恶龙,然而投鼠忌器,无法完全释放鬼玺之力的纨贝勒在较量之中渐渐落了下风,眼看就要被龙头从手上挣脱了。
“快!动手!”纨贝勒对着身后的几个伙计喊道。
澹台家派来的人立刻用手中的重型武器不断地对龙身进行攻击,然而龙的鳞片却是刀枪不入的,打在身上的子弹就好像挠痒痒一样,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巨龙好像是觉得厌烦了,虽然龙头在和纨贝勒较劲,它的爪子却是自由的,龙身扭转了起来,一只后爪以雷霆万钧之势袭向了正在开火的几个人,他们的身体就像是被无知的小孩子抓在手上的玩偶,立刻失去的生命的活性,软绵绵地被扫荡开来,有几个直接就掉入了深潭之下。
纨贝勒的余光扫到了众人的惨状,他低咒了一声,可是最终力气还是抵不过横亘于天地之间的巨龙,龙头挣脱了他的钳制,猛烈地向后甩,纨贝勒被这股惯性带得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他一咕噜翻过身来,正要一个鲤鱼打挺,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
龙的颈部向后弓了起来,对准纨贝勒摔倒的位置一下子弹了出去。
千钧一发。
纨贝勒下意识地伸手挡在前面,却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再一抬头,就瞧见金文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帐篷里出来,并且迅速加入了战团。
当然他没有纨贝勒那样的蛮力,但是身形纤巧灵活,就在方才的紧要关头,垫步凌腰一跃而起,一个鹞子翻身跳上了龙头。
他迅速地蹲下了身子维持平衡,一伸手就撄住了两根龙须,好像勒住辔头那样,紧紧握在手中绷得笔直。
纨贝勒躺在地上仰望着他,金文玲的表情依旧冷清,却在看到他的时候微笑了一下,他想起曾经在古书之中看到过的那些三皇五帝御龙乘风的故事,此时此刻自己的心上人撄住龙须的样子充满了力量与威严,耀眼得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一眼万年。
但是转瞬之间,金文玲的身体就好像断线的风筝那样,被龙头狠狠地抛掷了出去,巨龙长开了血盆大口,准确地接住了金文玲,地上的人们甚至可以看清楚它是如何用蛇一般的信子卷住了他。
“扯呼!”纨贝勒回头看了张三一眼,直接下达了命令。他自己没有任何的犹豫,提纵腰腹,一纵身就窜上了龙头,趁着巨龙关闭下颌的空当直接跳了进去。
电光火石,天地无声。
张三看着纨贝勒的身影消失在巨龙的口中,忽然之间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人的一生,如果没有一个值得为之献出生命的人,想来竟然也是一种遗憾……
巨龙吞下了三个人之后,显然是心满意足了,神物都有事不过三的说法,连害了三条人命之后便不再吞噬活物。
它盘旋在半空之中,兔型的圆眼盯着地面上张家的几个伙计,有些不屑一顾,摇头摆尾地兜了两个圈子,扶摇直上、一飞冲天,又过了好一会儿,才一个猛子扎进了天池的一潭死水之中,溅起了巨大的浪花,惊涛拍岸,好像钱塘江大潮一般。
……
纨贝勒觉得自己好像是死了,他能清楚地感觉得到自己身上几处比较严重的伤口,但奇怪的是,虽然可以感知,却并没有疼痛的感觉,那是一种让人觉得舒服受用的清凉,曾几何时他曾经有过这种感受,好像还与自己的心上人有关。
“文玲!”
他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就瞧见金文玲正在附身舔着他手臂上的伤口。
“别乱动,你的伤就快没事了,看来鬼玺之力已经激发了你自身的治愈能力,不过表面上还要小心点儿,别留下疤痕。”
真不愧是演员,生死关头还是颜值第一。
纨贝勒心里默默地吐了个槽,抬头一瞧,就看见了一副令人震惊的场面。
他们处在一个活体的腔道里,四周都是在不断蠕动着的内壁,这是龙的体内,龙竟然没有咬断了他们,而是直接吞了进去。
对了,它和蛇的属性应该是相似的,自己怎么没想到呢!纨贝勒试探着站了起来,发现刚刚几处骨折的地方已经被身体自愈了,他又看了看金文玲,发现他也并无大碍,在被吞噬的瞬间用了软功,很顺利地进入了龙的体内。
“这就是朕的皇陵……”金文玲的声音里充满了沧桑的感觉。
纨贝勒一直说要去十三陵看看,金文玲觉得那样相当滑稽,怎么会有人去参观自己的坟墓?可是如今,他就身处在自己的尸身所埋葬的地方,虽然不能确定具体的位置,但此时此刻他内心竟然涌现出了一种亲切又悲伤的感觉,为了那个早夭的少年天子。
他又想起了逼宫的那一天。
“太傅,我们一起走!”
“麒儿,我受了太后暗算,法术暂且式微,已经无法召唤阴兵,现在只有这个办法能为你延命,你要在另一个时空……好好活下去!”
“太傅!”
他感觉到玉太傅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天灵盖上,灵魂被抽离了肉体,看到那美艳的躯壳好像断线的人偶一样摔落在尘埃里,进入了一个崭新的时空……
“文玲,文玲?”
金文玲回过神儿来,看见纨贝勒很担心地看着他。
“我没事,原来这龙的体内是有空气的,我想太傅应该还在这儿,咱们进去看看。”
纨贝勒点了点头,拉着金文玲的手,两人沿着龙的喉管向很深处探去,刚刚走了几步,就瞧见脚下隔着一层肉膜的地方,一个碗口大的东西正在闪烁着耀目的光华,将龙的内壁映照出淡淡的粉色,散发温暖的余晖。
“这是什么?”
纨贝勒发出了一声惊叹,虽然他自己就是个超自然的存在,还是不怎么适应每天起床都看到鬼狐仙怪在作死的常态。
“探骊得珠?”
金文玲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那个发亮的地方,镶嵌在龙的颔下的宝珠随着他的手滑动了起来,仿佛划开光滑的内壁就可以唾手可得。
“取出这颗珠子,龙的性命不保,我们先去找太傅吧。”
巨龙一死,此地风水改变,说不定还会出什么妖蛾子,纨贝勒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两人继续向前行进,很快就看到了一幅令人赞叹的画面。
在龙的体内,修建着一座皇陵。
到底是什么样的鬼斧神工,可以在一个活物的体内修造一座宏伟庄严的建筑……就连见多识广的皇帝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难以置信的叹息。
整个建筑呈现出一种开放式的格局,最前面部分是石碑坊,这是整个皇陵的开端,是用汉白玉雕刻而成的,晶莹光洁。六根大柱排空屹立,上系蓝天,下接白云,远远望去犹如天地间浮沉的一朵彩云,好似神化传说中的南天门。
最为巧夺天工的是,这道大门是整个镶嵌在龙的肋骨上面,衔接的天衣无缝,仔细观察可以发现,玉雕上面每隔一段距离都长有倒钩,就好像水蛭那样,穿透了龙的内壁,紧紧勾在了龙骨之上。
纨贝勒忽然觉得一阵肉疼,替这条龙不值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沙发有辣条儿,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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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中宫,御氏婉仪
纨贝勒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肋骨,想象了一下有什么微生物在自己体内盖房子是个什么感觉,禁不住一阵肉疼,但是他很快就丢开了这件事,因为接下来所见到的景象更加令人惊叹。
过了石碑坊,是一座三洞的门户,丹壁黄瓦,单檐歇山顶,庄严雄伟,浑厚端庄。黄色的琉璃瓦顶与朱红色的门墙交相辉映,色彩协调,诱人遐想,从建筑学的角度看,这座仪门应该就是皇陵的门户了。
金文玲缓步上前,伸手摸了摸经历千年却不曾腐朽的朱璃碧宇,叹息了一声道:“这大红门修得倒也气派。”
“大红门?再往里走是服装批发市场啊……”纨贝勒不改逗比本色,身体刚刚痊愈就开始插科打诨了。
“……”
金文玲想要和他解释,又觉得这样做过于骄纵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愣是没搭茬儿,接着往里走。
纨贝勒不干了,从后面扑到了金文玲身上一个劲儿地问着十万个为什么。
金文玲被他纠缠得没办法,只得说道:“这是本朝陵制,整个陵园的总大门就叫做大红门,单檐庑殿顶,有三个拱式门洞,红墙、琉璃瓦顶。”
纨贝勒点了点头,忽然想起现在帝都的那个大红门服装批发市场,好像还真是离着清西陵挺近的,原来还有这么个缘故。
两个人往皇陵的内部继续探查,纨贝勒忽然惊呼了一声,蹦蹦哒哒地跑进了门洞子,就像个初次出门旅行的小孩子那样兴奋,还回头不停地朝着金文玲招手:“蜜蜜快看,好大的王八!”
金文玲白皙的额头上面泛起了黑线,好歹也是个写手圈子里的小粉红,这么文盲真的好吗?
他缓缓地从正门走进了陵寝,果然看见那只二哈很开心地骑在了驮碑的赑屃上面,见他走过来,还兴奋地招了招手。
“蜜蜜,以前听你说过什么朕自带王八之气,是不是和这只龟有关?”
金文玲冷着脸,上前来一把薅住了纨贝勒的衣襟,把他从赑屃上面拖到了地下,沉声说道:“王霸之气,是王权霸业的意思,你混说什么!”
纨贝勒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方才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说道:“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我还以为你是在鼓励我偷人呢。”
金文玲也不知道他是真文盲还是在逗自己开心、缓解紧张的气氛,不过从刚才被龙吞噬进体内到现在,给这个活宝一闹,心情倒还真的放松了一些,稍微缓了缓脸色说道:“赑屃是龙生九子之一,又唤作霸下,传说上古时代常驮着三山五岳,在江河湖海里兴风作浪。后来禹王爷治水时收服了它,它服从禹王的调遣,推山挖沟,疏遍河道,为治水建功立业。
洪水一旦退去,禹王爷又担心赑屃又到处撒野,便搬来直通天地的华表,上面镌刻着赑屃治水的功迹,叫它驮着,只因此物沉重非常,它便从此不得自由。”
纨贝勒听了这个故事哼唧了两声,又仔细地看了看金文玲,脸上浮现出讨好的表情。
“蜜蜜,其实人都说三皇五帝多么多么牛逼,我觉着你比他们强多了,就比如这个夏禹啊,忒不是东西,用得着人朝前,用不着人朝后,神马玩意,还是你最好,赏罚分明。”说着还对他轻浮地炸了眨眼睛,想也知道他说的赏罚分明是什么意思。
金文玲白了他一眼,没说话,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若是搁在以前,就算是蕞尔小国,敢质疑三皇治世,五帝开国的功勋,也是灭九族的一行大罪,可是如今人们都可以拿来开开玩笑哄哄男票了,也真是沧海桑田。
他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四下里打量了一下这座碑亭,除了正中的赑屃驮碑之外,碑亭四角各有一个华表,底座和表身浮雕蟠龙纹和流云纹。
金文玲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上面精雕细琢的纹路,目光变得深沉辽远。他抬眼瞧了瞧纨嫔,后者一脸好奇宝宝的表情看着他。
金文玲只得解释道:“这叫做望天吼,又叫望君归。其意是希望君王不要贪恋深宫,应该走出去了了解民情,又盼望君王不要在外面流连忘返,早日归朝,免得国事无人处理。”
“哦哦哦!”纨贝勒点了点头道:“就是你们家后宫的望夫石呗?我也瞧瞧,上面有木有我的名字啊。”
他扒在石碑上面,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忽然瞄到了几行小字,表情从逗比慢慢地变得阴鸷起来。
纨贝勒站直了身子,回过头来看着金文玲说道:“你不是说,自己不立后宫么?”
金文玲看着这张俊脸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刚才还讽刺他是王八之气,现在分明自己都已经绿光罩顶现了原形了。
伸手一把将他推到一边去:“闪开!”自己俯身看了看望君归上面的铭文,竟然也是大出意料之外,上面分明写着“中宫,御氏婉仪”几个小字。
纨贝勒见他语塞,哼哼唧唧的说道:“被我捉现行啦,这个御婉仪是你什么人,哼!”还一脸傲娇的表情。
金文玲回过头来看着他,一脸的茫然。
“我不认得这个人,我在你之前从来没……你知道的。”他的脸上竟然非常难得地闪现出了一丝红晕,让玉良纨忍不住心里一动,拉住了他的手。
“嘿嘿,这个我看得出来。”他俯身想要吻他,却被金文玲一巴掌糊在了脸上。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用手摸了摸石碑上面的那一行小字,立刻就感觉出不对来:“这一行小字是后来另外镌刻上去的。”
这种事情难不倒纨贝勒,他原本就是天下万石的祖宗,伸手在那行小字上面一摸,眯起了眼睛,皱了皱眉头。
“奇怪……”他的脸上显现出十分疑惑不解的表情:“这行字是最近几年才刻上去的,这就说明,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曾经有人比我们和珠珠更早进入过龙的体内,可是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金文玲沉声说道:“这座皇陵是太傅为我建造的,按理来说他熟悉这里的所有机关埋伏,怎么会忽然失去联系,必然是什么外力导致了龙陵内的风水变异,才会使他遭遇不测,现在发现了这一行小字,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纨贝勒恍然大悟,紧接着就戒备了起来。
“这么说,正因为有人潜入过这里,导致整个皇陵的风水已经变了,很有可能会有粽子?”他想象了一下,实在不能在脑海之中刻画出金文玲的粽子长成什么样儿,满脑子都是一颗肥美的蛋黄火腿棕,还带着拟人的高冷表情,想起来也是萌萌哒。
金文玲沉默了一下,如果真是自己的本体起尸,两个自己碰面会造成什么样的碰撞?古往今来这还是第一遭,根本无例可循,不过事到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忽然很后悔与玉太傅相认的这些日子以来,并没有向他打听过自己的葬式,也不知道有没有随葬的兵马俑,那一朝还有活葬先例,若是有殉葬的影卫,起了尸就更难办,虽说自己功夫不弱,可是对战大内高手,并无十分的把握。也不知道纨贝勒的三昧真火能不能在天池水中使用,这人的功夫就是个六脉神剑,靠不住。
纨贝勒见他蹙眉,自己更加闷闷不乐,唉声叹气道:“你可千万不能起尸啊,文玲,我对着你的小脸儿怎么下得去手呢,疼你还来不及……”
金文玲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怎么,你还两个都想占?”
纨贝勒给他突然袭击的质问说得愣了一下,从伦理学的角度进行了深入的思考,片刻之后嘴角扯开了大大的笑容。
“不会吧文玲,你连自己的醋都要吃啊?”
金文玲懒得理会这只攻癌,两个人继续往龙体更深处的地方探查。
第二进院落是棱恩殿。这是整个皇陵之中最雄伟的建筑,大殿全部用珍贵的楠木所造,历经千年,尚未倾斜变形,殿内藏具精致,都是些叫不出名字的橱柜箱笼。
纨贝勒伸手摸着几百上千年之前的家具,忍不住赞叹了几声:“文玲,怪不得你在现代生活得那么精致,我们这些帝都旧家子弟在你面前也就装个孙子,原来你在古代的奢侈品这么多啊,难怪上次我送你cartier的首饰你都说是地摊儿货呢……”
金文玲没有说话,他沉浸在一种穿越时空的怅然若失之中,这里的摆设完全跟他起居的寝宫保持一致,衣冠几杖,起居荐物,分毫不差。
他遵循着久远的记忆,来到一处藏具前面,打开箱笼,就看到了自己以前在内宫常穿的几套常服,精致的刺绣丝毫为损,恍如隔世。
他把最上面的一件衣裳从雕花笼之中取出来,拿在手里,在身上比了比,已经不合适了,他再也不是那个十四岁的少年天子,身边也多了一个不能割舍的人,他回过头去看着纨贝勒,后者也在看着他。
忽然之间,玉良纨一脸深情地说出了一句很破坏情调的话:“蜜蜜,咱们把你的衣服打包带回去,h的时候玩儿spy好不好,我演大将军!哎……别打啊,演假太监也行的!”
第104章 帝后合葬墓
第三进院落由内红门与明楼等组成。内红门是棱恩殿和宝城之间的一座门楼,因为接近皇帝的陵墓,所以内红门的彩绘色调显得深沉、肃穆,使谒陵的官员走进门内即产生一种诚惶诚恐的感觉,不过这种色调有些画蛇添足,因为除了太傅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官员知道金文玲的尸身竟是葬在一条活龙的体内。
终于要来了,金文玲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冥楼之中,纨贝勒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种孤凄寂寥的感觉,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似的,连忙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冥楼之中陈列着两具棺椁,葬式一模一样。
不单纨贝勒愣住了,就连金文玲也觉得奇怪,这应该是本朝帝后合葬的样式。
在金文玲所处的时代,虽然嫔妃妾室身份地位,然而无论是平凡人家的正妻,还是皇帝陛下的中宫,其身份都与男子平起平坐,中宫皇后号为小君,皇帝御驾亲征,小君监国掌印,国事从不委于太子。
如今这样的葬式就说明了一切,两座棺椁无论从材质、大小、雕花的精美程度来看,全都没有差别,除了帝后关系之外,很难想象到还会是什么人睡在里面。
纨贝勒楞呵呵地瞧着那两具棺椁,歪着头问金文玲道:“蜜蜜,这是葬了两个你啊?”
金文玲这会儿已经没心思吐槽他,摇了摇头,表情严肃地说道:“这是帝后合葬墓……”
玉良纨一下子就火儿了,金文玲来不及拦住他,大踏步地往棺椁陈列的地方走了过去,金文玲低咒了一声,只得紧走几步跟了上去,一把拉住了他说道:“你且慢着,自古陵寝之中棺椁最是重地,这里未必没有消息埋伏,先看看情况再说。”
金文玲把他扯到了一旁,自己在外围细看,这两座棺椁都是用弱水寒冰的材质打造而成的,就跟之前金文玲的手镯一样,能在黑暗的地方发出熹微的光芒,与人的经脉接触之后,会变得越来越通透,就好像是现代的玻璃一般。
当年他的手镯是在下斗的一个诸侯墓中所得,虽然用料不多,已经是价值连城了,如今玉太傅从哪里弄来这样大的一整块弱水寒冰,打造出基座相连的合葬棺椁,简直是匪夷所思巧夺天工。
纨贝勒在旁边发出了啧啧的声音,酸溜溜的:“蜜蜜,你家里真有钱啊,和伟大领袖一个待遇呢——水晶棺。”
金文玲摇了摇头道:“这是弱水寒冰,相传尸身葬于内中千年不坏,可是这么大块的材质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不知道太傅是用什么办法得到的……”
玉良纨听到太傅的名字就不痛快,大大咧咧地就上前去查看,金文玲一把没拉住他,只得紧走了几步跟上去,还没近身,就听见纨贝勒疑惑的声音说道:“蜜蜜,你的皇后,怎么是个小孩儿啊……”
这会儿他们还没有接触到棺椁的本体,弱水寒冰显得薄雾迷离光芒熹微,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只能隐隐约约的看个大概。
只见玉良纨所处的地方,棺椁里面仰面躺着一具尸身,只是非常的短小,看上去大概是个将将十岁孩童的身长,绝对不是成年人的模样。
金文玲伸手往棺椁上面一探,弱水寒冰感知到了生人的气息,就好像冻得瓷实的冰块儿一样,发出咔嚓咔嚓细微的爆裂声,却没有炸裂开来,而是逐渐变得清澈透明。
随着寒冰的通透,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棺椁里面哪来的皇后,分明是珠珠尚未成人的童身!
“太傅!”
金文玲心里一急,伸手就要拔出棺钉。
“慢着!”
纨贝勒按住了他的手,对着另外一边的棺椁使个眼色道:“咱们先看看另外一边。”
他的意思很明显,珠珠显然是中了别人的暗算,被人桃代李僵塞进了棺材之中,到底是谁有这样的本事,竟然能摆布这般通天彻地的人物,也许答案就在另外一口棺椁里面。
这一次是纨贝勒把手按在了弱水寒冰上面,另外一具棺椁的反应与埋葬着珠珠的那一具如出一撤,不一会儿,里面的情形就变得通透可见,然而他们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因为那具棺椁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留下……
“蜜蜜,你的……”
“它起尸了,小心!”
金文玲忽然觉得两人身后恶风不善,自己蹲身的同时一个扫堂腿就撂倒了纨贝勒,就地一滚,背靠着巨大的棺椁满眼戒备地盯着前面,他看到了一个恍如隔世的画面,来人并不是自己的前身,他有着一张与纨贝勒十分相似,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艾玛呀,我成精了?”纨贝勒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个羽扇纶巾的俊逸男子,被惊得说了句关外口音的话。
“太傅……”
金文玲的声音之中含混着很多奇妙的感情,他太久没有见过这个人,已经忘了人都有的见面之情,他年幼失怙主少国疑,是这个男人背负了他的整个童年。
纨贝勒见状,很快地反应了过来,这个人就是玉太傅的真身,他来不及细想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金文玲的皇陵之中,本能地运起鬼玺之力。
“住手!”金文玲发觉了他的意图,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先看看再说。”
纨贝勒给金文玲禁住,不敢乱动,满眼戒备地盯着那个峨冠博带的男人,那男人虽然与他眉目酷似,可是表情却冷峻严肃,双眼空灵,并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他略略偏过头,看了看金文玲,又看了看纨贝勒,忽然之间,径直朝着金文玲的方向走了过去。
纨贝勒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是玉太傅的尸身,他把自己葬在了金文玲的旁边!
他挣脱了金文玲的手腕,垫步凌腰冲到玉太傅跟前,伸手在他胸前一按……
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的鬼玺之力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玉太傅扭转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没有灵犀的眼睛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与自己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的男子。
他轻轻地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湘妃扇,纨贝勒的身体就好像是咬钩的鱼一样,以一个圆滑的弧线飞了出去。
他就地一滚,想要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就觉得胸中一痛,胸骨根本使不上力气,继而传来了灼烧一般的痛感,嘴角也开始涌出大量的鲜血。
“别乱动!你的胸骨折了。”金文玲足尖顶点地面,登萍渡水向后跃了几步,来到他的身边,把纨贝勒紧紧护在身后,一面戒备地看着玉太傅。
玉太傅动作僵硬地转过身来,无神的眼睛也紧紧地盯在了金文玲的身上,他并没有乘胜追击,反而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血缘压制……”
金文玲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低低的声音说道。
玉良纨的身体来自于玉太傅的血脉传承,他身上的鬼玺之力在直系血缘关系的尊卑等级压制之下,并不能发挥出来……
“……!”
纨贝勒还要说些什么,却被金文玲回过身来狠命地向后一推,将他的身体推出了内红门以外。
“跑!”金文玲冲着摔倒在地上的纨贝勒喊道,一面伸手按下了一处机关。
他知道本朝的皇陵之中都有一块封墓石,是个玉石俱焚的机关,一旦落下这块千斤巨石,外面的人无论如何也进不来,而里面的人也就再也出不去了……
纨贝勒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他的身体已经失去了自愈能力,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换来的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然而他还是用手肘奋力地支撑着残破的身体,十分吃力地抬头看着金文玲。
封墓石缓缓地落了下来,那是一块难以想象尺寸大小的弱水寒冰,光是厚度目测就至少有两三米的样子。金文玲没有解释,可是纨贝勒知道,他这是玉石俱焚之计。
他的躯干部分已经没有了活力,只能靠着双手撑住地面,艰难地朝着内红门的位置爬行过去。金文玲戒备地盯着面前的玉太傅,一面时不时回头看看纨贝勒。
“别过来!”
“文玲……我……”纨贝勒一面爬行着,一面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件东西,那是他第一次使用鬼玺之力挖矿的时候得到的一块钻石原石。
他的胸腔开始充血,喉管受到挤压,说不出话来,拼命地喘着粗气,手里举着那块石头,不断地朝着金文玲的方向爬过来,好像是在求婚的模样。
金文玲深深地看着他,他释然地笑了一下,因为封墓石就要到底了,他知道纨贝勒已经安全了。
就在玉良纨即将爬到内红门的界限的时候,伴随着一声闷响,整个封墓石尘埃落定,将龙体内的皇陵分隔成了两道不同的生门和死门。
纨贝勒失去了支柱一样地倒在了地上,他的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颗石头,拼命地捯着气儿,缓了几秒钟,继续向前爬行,伸手摸到了那块弱水寒冰的表面。
在人的气息滋润之下,弱水寒冰的雾面渐渐地清澈起来,变成了一面透明却坚不可摧的屏障,横亘在生死的边缘。
纨贝勒一抬眼,就看见金文玲站在自己眼前,他艰难地伸出手,按在了另外一头金文玲双手所触的位置上。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扶着封墓石站了起来,他们平静地对视,隔着透明的墙体亲吻着对方。
第105章 黑金古刀
他们的行为似乎激怒了金文玲身后的粽子,他僵硬的身体以一种诡异而不协调的动作非常迅速地走了过来,一把攥住了金文玲的胳膊,把他从封墓石旁边扯开了。
由于封墓石的厚度非常大,纨贝勒听不到墙体的另外一面说些什么,他看见金文玲的唇动了动,似乎是在催促他赶快离开。
纨贝勒没有离开,只是徒劳无功地捶打着厚重的墙体,他的前襟儿上沾满了自己的鲜血,双手都被染红了,敲击在透明的封墓石上面,染出了一片凄艳的血色。
金文玲挣扎着被太傅拖走,他似乎是要把他拖到合葬棺的位置上,粽子的蛮力非常强悍,一挥手,厚重的棺盖就被他掀开了,他抱起金文玲的身体,把他活活塞进了水晶棺中。
金文玲在棺中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的力气根本就不是太傅的对手,他的意图很明显,希望自己永远留在这座孤凄的坟墓之中陪伴着他。
其实挣扎也没有用的,封墓石已经放下,自己本来就没有回头路了,更何况这条命是太傅给的,自己多活了好几年,如今并不算是夭折,因为封墓石外面的那个人,他已经体会了人生在世该有的各种美好,并没有留下更多的遗憾。
他认命似地放弃了挣扎,玉体横陈在水晶棺内,面无惧色地看着玉太傅的本体。粽子仿佛被他的淡然所安抚,脸上的表情也不再狰狞,又回复到了与活着的时候差别不大的温文,只是没有人类的温度。
他甚至伸手摸了摸金文玲的脸,感觉到了那温热的活人的体温,又好像烫伤了一样,迅速地收回手去,毫不犹豫地盖上了棺盖!
“文玲!”
封墓石外面目睹了这一切的纨贝勒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咆哮,他的声音嘶哑哀戚,在龙的体内回荡着阵阵共鸣,宛如一只失群的孤雁。
封墓石的另外一边,玉太傅的本体完全没有理会被阻挡在外围的纨贝勒,他慢条斯理地,用一种非常机械的频率在为金文玲的棺椁钉上棺钉。
金文玲躺在水晶棺里,目光透过了逐渐变得清澈的棺椁看着自己被人活活地盖棺定论,虽然这个角度看不到纨贝勒,他似乎依然可以听见他撕心裂肺的呼喊。
他一定很无助,不知道封墓石能不能稍微阻断玉太傅对他的血缘压制,如果可以的话,他应该还有机会活下去,再过十年、二十年,自己早已沉睡在深潭的底端,他却依然风华正茂,那时候他会有新的恋情吗,会不会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
金文玲有些天马行空地想着,他甚至觉得百无聊赖,微微侧过脸去,透过自己的棺椁去眺望里外一边埋葬着珠珠的地方。
那边的棺椁依然还是雾面,只有熹微的光亮,稍稍可以看到珠珠的轮廓,他现在可能是已经休克了,只吊着最后一口气残存着,所以弱水寒冰都不能感知到他是一个活体。
金文玲盯着珠珠的脸,忽然之间,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产生了濒死的错觉,他似乎觉得另外一边的雾面清晰了一些,隐约可以看到珠珠的脸,他的头似乎偏了一下,也转向了自己这一边来。
金文玲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他朝着珠珠的方向翻过身去,用力地拍打着棺椁,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虽然弱水寒冰的雾面越来越清澈,可是珠珠的面目依旧安详,好像睡着了的模样,并没有苏醒过来。
与他的面部表情形成了鲜明对比的是,他的身体竟然从腰部一下开始向上耸动了几下,那姿势相当诡异,就好像是他的身下压着什么人似的。
难道是珠珠的身体已经身死魂消,由于此地风水异变,他的尸身也要发生起尸的变化……金文玲的思维飞速旋转着,不断地猜测着各种可能。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副既诡异又略带滑稽的场面,珠珠的身下鼓起了一大团东西,拱了几下,从小男生的屁股下面钻了出来,由于身形太大,一抬头就磕在了棺材板儿上。
“哎哟!……”是镜妖,他呲牙咧嘴地发出了惨叫,揉了揉脑袋,不过隔着棺板并不能听见声音。
对了,苏杭按照自己的指使在珠珠的身上放了一枚水银钉,应该是他通过水银钉看到了皇陵之中的凶险,所以情急之下通过水银钉穿越了时空前来救驾。金文玲心下一宽,接着又担心他不是玉太傅的对手。
果然,玉太傅的本体显然被眼前突发的事件吸引住了,他暂停了对主棺的定钉作业,扭过了僵硬的脖子,没有瞳孔的眼睛冷冰冰地盯着苏杭。
那个逗比的小妖精儿似乎刚刚穿过来,反射弧本来就比别人慢了半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所处的棺椁上面,棺盖就被暴怒的粽子掀翻了!
玉太傅的本体伸出长着鳞片的手,一把掐住了苏杭纤细的脖子,镜妖被他攥得紧紧的,直翻白眼,就像是案板上面被人掐在手里正打算剁掉脑袋的鸡。
他手舞足蹈地扭动起来,妄图脱离玉太傅的钳制,然而事与愿违,粽子的蛮力显然要比寻常人大了许多,苏杭的身子被他从棺材里面直挺挺地拎了起来,由于身形的差异,他的双足根本够不到地面,只能无助地踢打着。
苏杭斜迁着眼睛,瞄了一眼另外一副棺椁之中的金文玲,见他没有大碍,又往封墓石外面看了看,纨贝勒显然已经发现了局势的变化,正在透明的围墙外面呼喊着什么。
镜妖费力地反手攥住了玉太傅粗壮的手腕,扯着公鸭嗓儿喊道:“杀千刀的,怎么还不出来救救小爷!”
在他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中,珠珠所在的棺椁之中倏倏地又蹿出一黑一白两道人影,飘飘忽忽地落在地上,踩着高跷的双足似乎一点儿也借不上力气,飘摇摇荡悠悠的,唱着一曲哀艳的挽歌。
五行山,
有寺宇兮。
于江畔,
而飞檐。
借童男童女之精华兮,
求仙药,
而历险。
“别嚎了!还他妈上瘾了啊?麻利儿的,小爷都快被勒死啦!”
苏杭心说要真是几句真言小爷我也不是不能忍,这都什么时候了,人命关天,你们就不能等下集再向大圣致敬啊……
黑无常轻浮地一笑,率先发动了攻击,善舞的长袖朝着玉太傅眼前一拂,后者下意识地挥手格挡了一下,松开了镜妖的脖子。
苏杭这会儿也顾不得端着他的花美男架子,一落地就抱着脑袋往金文玲的主棺方向爬了过去,躲在水晶棺的另外一边,隔着棺体围观这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只见黑无常一击不中,飘忽的身形凌空一翻,竟然翻到了白无常的肩上,伸手往袖中一探,摸出了拘魂牌。
玉太傅的身形一挫,显然没有想到会是黑白无常亲自前来拘魂,他身形晃动着向后跃开了两步,伸手撑在了金文玲的主棺上面,低头看了看他,忽然之间,没有瞳孔的眼球转动了几下,回过头去面对着黑白无常,一伸手,面前出现了一位官威式神——齐国公姜尚姜子牙。
鬓发苍然的老者威风凛凛,一挥手上打神鞭,白无常首当其冲,头上“一见生财”的高冠被打神鞭打落在尘埃之中,一头长若千寻的云鬓四散开来,被人打散了鬼相,变成了一个斯文俊秀的少年模样。
“妹子!”
黑无常一声尖啸,翻身跃入了战团,咬紧牙关挺身而出,忽然觉得长袍一滞,一回头,就看见白无常扯住了自己的衣襟下摆。
“不成了,打神鞭连封神榜上众神都可以打去仙骨,何况你我?扯呼!”
黑无常看了看被打神鞭击落的“一见生财”高冠,摇了摇头道:“你如今衣冠不整,暂且回不去的!”
“你先走!”
“你死了,我做和尚去,做和尚嘴里淡出个鸟来,倒不如死了的好。”
黑无常说着轻浮的话,不在理会身后的少年,伸手一拨,将自己头上所带“天下太平”的高冠打落在尘埃之中。
“范无救,你怎么这么混!”
黑无常的脸上鬼相已失,换上了一副轻薄少年的模样,他笑嘻嘻地回过头去对着白无常说道:“谢小妹,你好久没有这么叫过我啦。”
再一回头,脸上就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好像不知几世几劫之前,那个为了对谢家小友信守承诺而吊死在相约桥头的美少年。
一直躲在主棺后面的苏杭这会儿被这一对好基友感动得稀里哗啦的,竟然一改往日里胆小如鼠的作风,一个咕噜毛儿翻到了两军阵营之前,好像一只飞鼠儿一样伸开了四肢,整个儿身形化作了一面充斥在龙的腔道之内,横亘天地的水银镜。
粽子是没有思维的,单凭条件反射活动,玉太傅的本体歪着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有点儿不明白为什么面前的敌人消失了,他挥了挥手,收起了太公望的式神,紧接着晃动着僵硬的躯体,亦步亦趋地走了过去,伸手摸在了巨大的水银镜上面,随着他的摩挲,金文玲在水晶棺里竟然都听到了玻璃破裂的声音。
苏杭的身体在被他凌迟……金文玲狠命地捶打着棺板,然而那种名贵的材质却纹丝不动。就在他快要绝望了的时候,从皇陵上方,巨龙的血肉之躯上面,一股恶风劈头盖脸朝着玉太傅的本体斜劈下来,竟然分毫不差地从他的脊椎上面插了进去!
那是一把黑金古刀。
第106章 spy
“哑巴张!?”
金文玲在道上的时候不是没有听说过黑金古刀的传说,只是一直与这个神鬼莫测的男人缘悭一面,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认得这一把一战成名的宝刀。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但是出乎金文玲意料的是,紧接着从龙的脊背豁口处跳下来的人却不是张家的大族长,而是那个土里土气的小青年儿张三,这会儿他的脸不再呆萌,而是满眼的肃杀之气。
玉太傅的粽子还没有完全死透,只是脊椎被神器钉住,已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双手还在徒劳地挥舞着,那姿势竟然有些滑稽。
金文玲忽然觉得一阵心酸,那滋味就好像是一直在反抗家暴的父亲的少年,终于长大之后一拳将老父打倒在地上,看着他已经老去的病体再不能像往日一样威胁自己的时候的心情,如释重负之中带着一种微妙的感伤。
张三手上拿着一道灵符,直接贴在了粽子的额头上,这回他彻底不动了,挣扎的双手垂坠下来,头向下耷拉着,皮肤上面呈现出一种死灰一样的黯淡颜色。
张三郎手脚麻利地拔出棺钉,掀开了棺盖,将金文玲搀扶了起来,又上前去帮衬着苏杭和黑白无常查看伤势。
金文玲刚刚脱出了险境,现在顾不得别人,垫步凌腰一纵身,几个提纵就来在封墓石那里,巨大的弱水寒冰已经被腐蚀出了一个大洞,纨贝勒穿行在里面,就好像石中人密洛陀,隔着透明的山体闪现着若隐若现的影子。
就在金文玲的手刚刚碰到封墓石的瞬间,他穿了过来,身上流淌着滴滴答答的雪水,胸口的伤痕已经痊愈,甚至没有留下疤痕。
金文玲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胸口和他原本已经折断了的胳膊,他们抱在一起,纨贝勒隐约听到金文玲埋头在自己怀里的时候说了一声“愿意”,他笑了起来,拉着他的手去看其他人的伤势。
珠珠躺在副棺之中,神色安详,看上去好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张三手上拿着一盒丸药,捏开了小男生的嘴角,正要灌进去,却被金文玲一把攥住了腕子。
“什么药?”
“这是我们张家解尸毒的偏方儿,放心吧。”张三朝着金文玲眨了眨眼睛,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金文玲松开他,看着珠珠吃下了定心丸,果然整个人的气色都暖了起来,不再是方才见到灰白色的模样。
“哑巴张来了?”
趁着帮忙料理残局的时候,金文玲问道。
“大族长提前出关了一会儿,就是为了帮衬老太爷化解这个劫数,谁想到玉家的人这么没用啊。”
张三瞅了瞅纨贝勒,似笑非笑地说道。
“三郎,不得无礼。”
他怀里的珠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正冷冷地盯着他。
张三怔了一下,立刻低了头说道:“老太爷教训的是,是三儿言语莽撞了。”
话一出唇,满座皆惊,这是地道的京白,衬得张三原本出众的人品颇有帝都佳公子的风度。纨贝勒翻了个白眼,心说这张家人怨不得在民国的时候就混成了娱乐圈儿大鳄,敢情家中的子弟个个儿都是影帝级别的。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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