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小娱记和大明星/娱记生活 作者:潭石
正文 第7节
小娱记和大明星/娱记生活 作者:潭石
第7节
他这一个月来的心情好似坐过山车一般,先是刚回来那阵每天心情都浸泡在柔情蜜意的短信和电话里,可算把热恋的氛围体验得彻底,主编每每分配任务时都能撞到他不是脸红就是耳红,最后不用明说,整个办公室里都默认沈明昱进入热恋状态。
“从背影都能感受到一颗春意萌动的少男心。”后排的姑娘如是评价。
可是之后不久,他就明显感觉江临的态度起了变化,在片场时的电话和短信全都免去,偶尔打过去也是关机状态——演员的现实情绪可能会影响到对戏里人物情绪的把握,沈明昱觉得这可以理解。
可是出了片场怎么解释呢?江临似乎整个人都沉浸在戏里,已经完全不再是他自己。甜言蜜语再得不到回应,往常的嬉笑调戏也不见了踪影。
“江临,是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开始感觉到江临情绪变化的时候,沈明昱曾经小心翼翼地这样问过。
但是得到的回答确是:“没有。”然后可能觉得语气太过淡漠,又随之补充了一句,“可能白天太沉浸在角色里,晚上不太容易抽离。”
那总有不需要拍戏的时候吧,偶尔没有戏份的时候呢?沈明昱脱口想问,但还是没问出口。
江临似乎在有意逃避什么,他隐隐约约感觉到。
他有些不知所措,似乎每次遇到感情时都是这样。上一次在大学里,他不知所措的接受当时男友带来的感动,自始至终都很被动。
他还记得当时分手时前男友说过的话:“你总让我有种疏离感,好像感动带来的只是感动。”
不是啊……其实感动还能带来压力。他心里默默回应道,但自觉这话说出来有些伤人,就乖乖闭了嘴,稀里糊涂地就被分了手。
当时他没有深究前男友这话的深意,后来和江临在一起后,他才慢慢品尝到另一种感动的滋味,好像和当年的那种感动很不同。
江临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旁,弯起眼角,翘起嘴角,伸出手揉揉他的头发或是捏捏他的脸,就能让他觉得心里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
尤其是当时下了飞机,他拿出手机想给江临报平安的那一刻,手机甫一开机,江临的短信就跳了出来:
“想你。每时每刻。江临”
机场上人来人往,众声喧哗,他却突然停住脚步,抿起嘴角,一副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模样,有路人回过头不明所以地打量他一眼,读不懂他脸上的表情,又一脸淡漠地走开了。
似乎没人再肯为他停留,他在遇到江临之前曾经这样想过。但现在看着这条短信,他只想心里默默地回应:只要你肯为我停留就好了啊。
虽然为你停留的人那么多,我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但是现在呢?他每天睡前都翻出那条短信再看一遍,然后在这种自我欺骗中睡着,说不定还能做个好梦,梦里他还在片场,周围的工作人员忙里忙外,杂乱中透着井然有序,人声鼎沸中,他眼里只有江临。
这人可真好看啊,他在梦里想着。
再醒过来时,摸出手机,上面还是只有冷冰冰的时间,孤零零地挂在屏幕中间。
一个电话突然冲出屏幕,冲他撕心裂肺地叫嚷开来,是主编。他接起电话,张了张嘴,好像发声有些困难。
“刚刚接到消息,一会儿苏锐要下飞机,你去看一下?看能不能问出他和饶丹的恋情。”主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听起来有些急切。
“嗯,”沈明昱终于发出声音,却好像灌满了沙砾一般发音晦涩,刚刚起来时没觉得什么,这个时候知觉慢慢恢复,这才感觉喉咙一阵涨疼,他沙哑着嗓子问,“哪个航班?”
“你这嗓子怎么哑成这样……”主编听出这边沉沉的声音,又立即更改了决定,“算了算了,哑成这样哪能采访,我找小唐吧。”
沈明昱挂了电话,觉得喉咙深处有如针扎,干裂得好像一块贫瘠的盐碱地。他下床给自己接了杯水喝下,这才觉得好了一些,又试着发了发声,听到了名副其实的公鸭嗓,这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感冒了。
沈明昱平时不常感冒,一感冒就有种惊天动地的气势:先是扁桃体发炎,每每肿得把嗓子堵住吃不进东西,然后病毒扩散到鼻腔,非得鼻塞到偏头痛才有些好转,最后又来到嗓子,咳得撕心裂肺才有些要好的迹象,折腾来折腾去,两周也不见得能完全好起来。
想是前两天专访时,对面的艺人感冒,顺带把病毒感染给了他。沈明昱抱着热水坐在沙发上,心里想着,免疫力可真差啊。
他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刷了刷,突然被一条新闻吸引住视线:
江临《沉浮》戏份即将杀青或将出演好友章达野v男主
要回来了吗?沈明昱突然心里有了些期待,但随即又沉下去:会来找我吗?
如果不会的话,那……我能去找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基调有点低。。
☆、搬家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改了点细节
七月盛夏天,太阳早早苏醒过来,阳光填满整个屋子,看起来暖意融融。空调在头顶斜上方安静嗡鸣,冷气一拨一拨打进来,和一室灿烂对比强烈,颇有点冰火两重天的意思。九点刚过,窗外的知了就受不了烈阳烤炙,蝉鸣声开始此起彼伏地灌进耳朵里。
沈明昱摸过空调遥控,把室温调高了一点。在烈日炎炎的盛夏感冒真是人生一大苦事。万幸记者不需坐班,他才得以在家里养病,等着有外采任务派过来再出门。
沈明昱化身鼻涕虫,桌上的小垃圾桶第三次被填满,他揉揉被擦得发红的鼻尖,一脸痛苦地起身清倒垃圾桶。刚把垃圾桶清空,门被敲了几声,随即传来一阵开锁的声音。
??沈明昱一脑袋问号,还没来得及转动他那被鼻涕糊住的大脑,就见他那个房东同学一脸颓相地开门进来。
“哎?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沈明昱手里提着垃圾桶,身上还穿着睡衣,一副病殃殃的样子,这会儿脸上挂满了震惊,艰难地说出几个疙疙瘩瘩的字来。
“打你电话打不通,以为你不在家呢……感冒了?”房东见沈明昱在家,也吃了一惊。
“嗯,”沈明昱又拿纸擦擦鼻涕,摸过手机来,果然上面有几个未接来电,“可能刚刚不小心手误按了静音……今天不用上班?”
“离婚了,不想上。”房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叹了两口气,“得在这住一阵子了。”
沈明昱先是被前面几个字震惊,又听了后半句,顿时心下了然,自己这房子是住不成了。不过寄人篱下,说不准这事就落到谁头上,他除了心里觉得有点麻烦,也还算颇为淡定地接受了这消息,又看老同学浑身上下都是一个大写的颓废,心下有些不忍,开口问道:“怎么回事?在学校的时候不好好的?”
“被扣绿帽子了,”房东歪歪斜斜地躺在沙发上拿了个抱枕扣在脸上,声音有些闷闷的,“离了也好,早过不下去了。”又在旁边给他讲了一会儿自己的悲惨情史,中间夹杂着无数次唉声叹气,沈明昱没有过亲身经历,只能在旁边认真听着,间或点点头安慰他两句。
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小垃圾桶的底部就铺了一层卫生纸,沈明昱起身给他倒了杯热水,又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这被我弄得一屋子病毒……”
“没事没事,”房东说得口干舌燥,拿起水杯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光,又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我现在就是需要大病一场。”
“……”
他们二人在大学里关系就不错,平时没事时房东也偶尔过来串门。见朋友这一脸惨象,沈明昱也觉得心里有些堵,想开口安慰他两句,然而发音艰难,吐出来的字都有种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之感,没说两句话就被房东打断:
“明昱,你还是别说了……你这声音听得我心里更憋得慌。”
“……”沈明昱乖乖闭嘴,给他从衣柜里抱出个毯子,又把床收拾了下,让他在床上睡会儿。
房东大概也是一夜没睡好,躺在床上不一会就起了鼾声。
沈明昱把稿子修改完,又打开租房网站,想着尽快找到个新租处,不然两个大男人挤这么个小房间,饶是房东不介意,他心里也过意不去。何况有时候他还得半夜赶稿,怎么都不方便。
熬过涕泗横流的感冒前中期,沈明昱的嗓子又开始蠢蠢欲动,趁着咳嗽还没完全犯上来这两天,他抓紧时间去看了几个房子,这中间又跑了几个不太需要发声的发布会。
在大太阳底下奔走的时候,他觉得全身的感冒病毒都在发酵。“快好起来吧……”他抽了抽仍被塞住的鼻子,想着,感冒实在是太痛苦了。
不过还算幸运,房子很快确定下来,离报社不远,但这次没再有好运气租到一个人住的小户型,只找到一个单间,和其他两个房客公用一个客厅。
奔走了几天,到了周五晚上,终于能闲下来。谁知喉咙也得空开始犯痒,咳起来就止不住,他抱着杯热水坐在沙发上,一口一口地喝水压下去。桌子上摆满了药盒子,治鼻子的嗓子的咳嗽的一条龙应有尽有。
关了灯,他和房东头对脚脚对头。两只手机在黑暗中散发出幽幽白光,这几天两人吃住都在一起,该怀旧的也怀过了,情史倾倒了个干净,安慰的话也全说尽了,这时候两人安安静静的,谁也没说话,抓紧睡前最后一点时间刷两下手机。
沈明昱和江临互道了晚安,把手机放到枕边,这才注意到那头已起了鼾声。他侧了个身,摆好睡姿也准备进入睡眠状态,谁知刚刚平躺还好,这一侧身不知惊动了哪条神经,嗓子里似有一丝柳絮般痒得抓心挠肺,他试着轻咳两声,没触到那块痒的地方,反而那感觉愈加强烈起来。
顾忌着别把身边人吵醒,他手里抓紧毯子,短短的指甲都要嵌进掌心,那痒的感觉却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顺着神经一点一点攀上来,每个神经末梢都似乎爬满了小蚂蚁,痒得无法自持。
身体蜷成虾米状,他眼皮紧闭,一下一下深咽着喉咙。
还是痒,止不住的痒,恨不能把手伸到嗓子眼里挠两下。
终于撑不住,沈明昱跑到阳台卫生间把门关好,这才敢把声音放出来撕心裂肺地咳嗽几声,终于觉得有些止住。他一只手撑着洗手台,全身放松下来,方才觉得眼角有些湿湿的,想是刚刚憋得太用力,眼泪都不受大脑控制,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些。
他轻手轻脚地走出卫生间,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坐到沙发上,心里打算着明天说什么也要搬出去:自己这过敏性的咳嗽算是老毛病了,不知道还得咳个几天才能好利索,还是尽快搬出去方便些。
他借着手机的亮光把咳嗽药找出来,又往肚子里塞了两片,觉得刚刚那阵痒过去了,这才放心躺下睡觉。好在身边这人睡得熟,饶是沈明昱在旁边折腾了这么一下,他也只是窸窸窣窣翻了个身,接着又传来沉沉的呼吸声。
这两天重感冒加上得空就出去看房子,时间排得满满当当,倒是不再像之前那样,闲下来脑子里就开始装满江临。这样也好,沈明昱闭着眼睛在黑夜里想,或许江临和他的确需要冷静冷静,这段感情发展得实在太快了。
他明白江临和他的感情自始至终都迥然相异。他的感情像涓涓细流,经历了初高中时期懵懂的暗恋,再到大学四年,一直默默目睹了他从当年的年少青涩变成了如今的从容周全,虽然中间有三年多时光近乎空白,但总觉得自己陪伴了江临很久似的,以至于细流不知不觉中就汇成了一汪大洋,江临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让自己心里翻腾起滚滚浪涛。
可自己对于江临来说,不过是露水情缘后觉得还不错的床伴,甚至还是从炮/友发展过来的。沈明昱想,这感情大概在别人眼里,怎么着都不太站得住脚。而这别人,大抵也包括江临和蔡衡。
所以这些天他也一直在说服自己,不要总是从自己的立场去揣摩江临的心思。
七年前曾觉得无望的暗恋变为现实,许是江临也不懂这段感情对自己有多么弥足珍贵。
沈明昱就这么在黑夜里胡思乱想着,床那边传来一阵阵深沉的呼吸声,听起来有些催眠,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出门买了早餐,回来时房东也已经起床,正洗漱完从卫生间里出来:
“起这么早?”
“嗯,”沈明昱把手上的早餐放到桌子上,又去橱柜里翻出碗和筷子:“这几天找好了房子,打算今天收拾收拾就搬过去。”
“那么急干嘛?”房东走过来帮他把早餐倒到碟子里,“这么做个伴也挺好。”
“那边也催着交房租了,东西都齐全,搬过去就行,”沈明昱看收拾得差不多了,坐到桌子旁边拿起筷子:“过几天半夜赶稿别影响你睡觉。”
房东听他这样说,也点点头。他那房子一迈进去全是痛苦的回忆,已经在中介挂着,想来以后要在这个小房子里久居,沈明昱搬出去是迟早的事情,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吃过早饭,沈明昱就开始了搬家大整理。他零散的东西倒也不太多,这房子小,东西放多了看着心里憋闷,所以小东西都被统一放在一个箱子里,一年也没拿出来看一眼。
衣服被褥之类大件的都整理到箱子里,重头戏就算忙了个差不多。沈明昱让房东在一旁歇着,自己把床底下的箱子拖出来。
上次江临走之后,他觉得浑身疲惫,照片也没好好整理,直接抱到了箱子里,盖子都没合就被推到了床底下,这会儿被房东眼尖看到,以为是毕业照,便拿出来仔细端量了一会儿,找了半天没找到沈明昱,最后问到答案,这才咂着嘴感叹男大十八变。
刚要把照片放回去,眼睛一扫,又瞅见了最上排中间那个打眼的人:“哎?这人怎么那么像那个江临啊?”
沈明昱这时正在封箱,听了这话头也没抬:“那就是江临。”
“啊?”房东一时被震惊,半晌没说出话,突然有了种明星离自己很近的感觉:“你和江临是同学啊?”
“学长,大我好几届呢。”
“这么神奇?”房东一时又不急着把照片放回去,又拿在手里打量好一会,凑过来说:“哎哎,那有什么黑料没?我前妻是他脑残粉,说出来气死她。”
“……”沈明昱扶着腰直起身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凑过去看了一眼照片,干脆利落地说道:“没有。”
“那学校里的事总有吧?”房东一脸不甘心:“听说这些明星在学校的时候没一个省心的,一曝一个准。”
喂喂……你是娱记还是我是娱记,沈明昱一脸无奈,他把东西都收拾了个差不多,走到冰箱里拿了两瓶冷饮,递给房东一瓶,又自己坐在沙发上一口一口喝起来:
“江临这人呢,丢到人堆里你一眼就能把他揪出来;眼神落到他身上,就再也不想着看别人;初中高中的小女生小男生都抢着和他搭讪,没见他和身边人红过脸,想来性格也不错;是我们学校艺术班为数不多几个上了一本线的人之一,最后还进了x戏;无论是操场上打篮球还是舞台上唱歌,下面都有一众小女生尖叫。”
沈明昱喝了口饮料,看了房东一眼:“这么一个吃着西瓜尖尖长大的人,能有什么黑料?”
房东语塞,憋了半天才道:“你们认识?”
“没,”沈明昱放下饮料,摸过手机要给搬家公司打电话,对着房东耸耸肩一脸无奈:“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入戏
最后一幕戏里,施公馆四分五裂,面临解体;施老爷病危,卧床不起,似乎大限将至;徐寡妇见豪门梦无望,狠敲施二公子一笔后不知所踪。
此时施二公子方才觉醒,他站在施公馆面前举目四望,仍是那座豪门大宅,却隐隐又觉得家徒四壁,再看几房太太仍为零落的家产明争暗斗,一时悲从中来,心灰意冷,头也不回地走入一条窄路,直至那萧瑟背影在镜头上变成一粒黑点,江临的戏份自此结束了。
顾导走上前来同他握手:“一遍过,恭喜你江临,演技比之四年前精湛很多。这拨新人里,你还是我最看好的一个。”
江临回握住他的手,情绪仍沉浸在刚刚的戏份当中,眼睛里有死灰之势,这会儿听顾导这样说,才慢慢恢复一点光彩,却仍笑得有些言不由衷:“谢谢顾导,这些天还得多谢您提点。”
“这几天好好休息,你太入戏了,尽快把自己抽离出来。”顾导拍拍他的肩膀,觉得江临这些天来瘦得厉害。
一旁等待的小朱跑上来给他递水,看着自家小叔一脸颓相,心疼得厉害。她做江临的助理三年,还没见哪一部戏江临演成这样:无论戏里戏外都沉浸在角色里,整个人都沉默寡言,一顿饭也吃不下多少。最后在镜头后面,她竟觉得江临就是施二公子:面颊瘦削,眼神死气,背影萧瑟。
“坐会儿休息休息吧小叔。”小朱见他喝完水,从旁边拖来一个布椅子。
江临摆摆手,手朝前比量了一下,示意去那边角落。走过去之后,他好似瘫倒在椅子上一般,把全身重量都靠在椅背上,头朝后仰着,长吁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这是他从影以来演得最沉浸也是最痛苦的一部戏。
因为在这部戏里,他简直就是在演四年前的自己。
当时顾导找到他时,明确表示想借这部篇子冲奖。顾导自四年前的《荒原》之后,所拍片子都被专业影评人评价为商业气息太重,普通观众又对他的印象停留在几年前的深沉文艺片里,多数不肯买账,一时票房名声两无望,颇有借这次《沉浮》东山再起的意愿。
顾导对他有知遇之恩,江临当时没看剧本,只听他讲了大概剧情和角色特点,就定下要演这个角色。后来拿到剧本之后翻看两遍,熟悉了剧情,也没什么特别想法。谁知真演起来,竟觉得和自己四年前的心境出奇相似。
尤其是在他看穿殷焕意图之后,一面知道这段恋情可能对于施家解体又是一拳重击,一面情绪无法自控,只想拼死挽留殷焕。表面还维持着洒脱浪荡的花花公子形象,心里早已完全沉沦下陷无法抽离。
那晚被蔡衡迎头泼了几盆冷水,又得知是嘉豪雇佣狗仔队偷拍,他心里纵然清楚经纪公司的事情和艺人自身并无太大关系,也没办法控制自己一时心灰意冷。他当下想要把自己从感情泥沼中挣脱出来,想通过全身心浸入角色来摆脱这些纷乱杂事。
谁知真的进入角色之后,他竟发现自己又在另一个泥沼里陷得更深。
他似乎又成了四年前的江临,而徐寡妇便是四年前的严涂,只不过当时他是戏中人,看不清自己,而现在他成了要入戏的那个人,只能茹毛饮血般解剖角色//情绪,一点一点将自己代入。
他这才发现,其实四年前角色确定之前,他还没有和严涂分手时,自己心里已经清楚,严涂一旦选上男主,就必定要和他分开。只不过当时他心里不肯接受,便有意回避了这个念头。好似戏里的施二公子一般,装得一脸洒脱,实则内心已然备受煎熬。施二公子想用家产牵住徐寡妇,而他自己当年也曾想用退出角色竞争来挽留严涂。
他被迫又重走了一遍当年的心路历程。这次他还是戏中人,但似乎又是旁观者,于是走得更加痛苦,生生把当年的自己剖开看了个彻底。尤其在戏中,他要通过眼神和动作去表达出人物心境,情绪需比当年更加激烈,他竟比四年前的自己还要入戏。
开始时是想借入戏来短暂逃避一阵感情,后来则是深陷戏中无法挣脱,他是真的抽离不了。
这就是他自己的戏,他自己就是戏中人,要如何抽离呢?
江临闭着眼睛,眉头皱起来,似乎梦魇一般折磨。
不过还好,结束了,他突然睁开眼睛,想着,等过几天完全抽离之后,他会好好整理自己的情绪,去迎接眼前这段更好的恋情。
江临去了几个南方古镇转了转,他无意去逛什么名胜古迹,只想顺着小桥流水走一遭,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心情。
小朱一直安静跟在他身旁,知道他情绪低落,也不追问吵闹,这孩子古灵精怪的时候不招人厌恶,安静懂事的时候更是讨人喜欢。他心里暗忖,等过两年带着她把圈子里的人脉搭建个差不多,就该试着让她带带小艺人了。总不能老是跟在自己身边端茶倒水,江临看着一旁喂鱼的小朱,摇摇头轻笑了一下。
正想着,手机震动了两下,江临掏出手机看了看,是蔡衡:
“最近休息的怎么样?”
想来是章达野的v要开拍了,江临回道:“差不多了,今天就可以回去。”
“那一会儿就给你订上机票。”蔡衡的短信很快回过来。
江临盯着短信,心道:真心急啊。
他此前拍戏时一直没顾上上网,这几天打开各种社交软件和网站,居然好几次都撞上了章达野的单曲广告。
“这是又复合了?”江临心里猜测,暗想拍v时要一定找章达野套出点消息。自己的恋情被章达野和蔡衡了解了个一清二白,他倒对他俩的事情一知半解,江临顿觉不公。
航班信息很快发过来,蔡衡的效率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江临拍拍小朱的后脑勺:“走吧,今晚回去。”
小朱见江临面色比之前轻快很多,便又活泼起来:“就要见到达野哥了吗?”
“是啊,”江临看她一脸兴奋,问道,“有那么高兴?”
“好久没见了嘛,”小朱跟在他身后蹦蹦跳跳,“不知道达野哥有没有变更帅。”
“你不是说你是我的死忠粉?”江临斜睨她一眼。
“啊……那个,”小朱挠挠头小心翼翼地看了江临一眼,弱弱地说道:“偶尔也允许我爬一下小墙头嘛……”
章达野的v拍摄场地设在他们的母校x戏,时值黄昏,天边的火烧云正烧得艳丽,正是天公作美。一切就绪,就等黄昏这最后一个镜头。
江临一头扎进喷泉池,夕阳下炸起一圈金色水花。再上来时,江临的白衬衫已经湿透,有些狼狈地朝女主走过来,身上竟同时染上了禁欲和情//欲两种气息。湿透的白衬衫紧裹在身上,腰线若隐若现,被夕阳衬得有些单薄,举止间又隐现当年的年少青涩。
“cut!perfect!”导演朝江临招手,“过来看,这一幕美呆了!”
江临接过小朱递来的毛巾,边擦着湿透的头发边走到镜头旁边,笑道:“这下可真是湿/身/诱/惑。”
镜头全都拍好,现场的工作人员开始收工,江临把毛巾搭到肩膀上,想出去找章达野。刚一出拍摄场地就被一群男生女生围住,热情地叫他学长,又拿出签名本找他签名。
江临看着一张张青涩的脸,想着自己当年大概也是这样不谙世事的模样,心里泛出一种亲切感,把他们的本子都拿过来,一一签好名,还给他们的时候又开玩笑道:“将来你们当了演员也要给我签名啊。”
一旁的学弟学妹都起哄说好啊好啊,又跟着他走了老远,听江临说要去见朋友,这才舍得四散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新入坑的小伙伴们~
☆、月色
找到章达野的时候,他正坐在在一个楼梯口和几个男生说话,嘴里居然还罕见地叼了支烟。几个男生见到江临过来,都起身叫学长,和他套了几句近乎,就也不多做打扰地离开了。
“什么时候染上的烟瘾?”江临把毛巾从肩膀拿下来,粗粗地擦着头发。
“哪有烟瘾?”章达野咬着烟,吐字含混不清,“刚刚几个学弟非要塞给我。”又朝着江临晃了晃烟盒子:“抽么?”
江临摆摆手,坐到他旁边,刚要开口问他和蔡衡的事情,就被章达野抢了先:“和你那小朋友怎么样了?”
江临这次回来还没顾上和沈明昱见面,又从他电话短信里的语气感觉出他对自己愈发小心翼翼,想着这两天得赶紧把这事解决,不然总觉得是块心病,便低下头含糊道:“这几天刚拍完电影,都没顾得上这回事……”
“别说你是因为这个。”章达野低下头在手机上摆弄了几下,又把手机递到江临眼皮底下。
江临本来粗略一扫,看到手机上的图像顿时挪不开眼,接过手机来又看了两眼,方才脸上挂满了震惊:“怎么这照片你也有?”正是蔡衡那晚给自己看的两张照片。
蔡衡手机里有这照片倒也正常,毕竟这事是他压下来的,现在看似和这事八杆子打不着的章达野手机上也有,这让他顿时有了种人手一份的错觉。
“跟蔡衡要的呗。”章达野又抽出一根烟点着了火。
江临看到这张照片,一下子又好像回到蔡衡来的那天晚上,心下生出一股子烦闷,便拿胳膊肘碰碰章达野:“给我也来一根。”
江临平时不抽烟,倒是之前演戏时曾经学过一阵,也没染上烟瘾,眼下看章达野在一旁吞云吐雾,自己也是一脑门官司,突然觉得用尼古丁麻痹一下神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蔡衡?”江临吸了口烟,大脑受到烟草刺激,微眯着眼睛问道:“你们这是和好了?”
“没。就要个照片的事儿扯什么和好,”章达野不知从哪找了个树枝在地上随便划拉着:“那天世腾联系他的时候我正好录歌,他跟着呢。后来请世腾吃饭的时候把我也带去了,我就顺手要过来了。”
他拿过江临手里的手机,又端量了两眼,评价道:“这照片拍得不错啊。”
见江临在一旁不说话,只一口一口抽着烟,又拿手碰碰他:“哎,别告诉我你真是因为这事儿和小朋友闹别扭。”
“别把我说得跟小孩儿似的行吗?”江临无奈地看他一眼,觉得“闹别扭”这个词有些好笑,又解释道:“也不是,主要你知道这照片是谁雇世腾拍的么?”
“摩嘉啊,不是严涂的经济公司么?”章达野在一旁兴致勃勃,“你知道我当时听世腾那边这么说,心里想,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江临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暗忖自己怎么交了这么个损友,哗啦一下把自己的情伤揭开不说,居然还抱着看戏的心态,又听章达野在耳边懒懒地说:
“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不会还惦记着吧。我觉得你这次找的这个小孩儿挺好,比严涂那厮靠谱多了。”
“就凭一次专访?”江临不以为然地冷笑道,“你和他不过一面之缘而已。”他并非不认可章达野的说法,只觉得就这么说出来有些草率。
“起码看着单纯,没什么歪心眼儿。当年严涂在学生会的那些事,你们系也就你蒙在鼓里,你可真该看看他和系里老师要剧本的神态语气。”章达野把手里的树枝扔掉,语气里带了点正经:
“你真当他和你出去租房是因为想和你如胶似漆,不过是受到宿舍同学排挤,住不下去了而已。”
“当年我们宿舍还都诧异怎么就你和他走得近,差点把你和他划为一类人。”章达野吸了口烟,接着说道:“也就你傻,对他掏心掏肺的,好本子全推给他演。后来发生那事,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江临一根烟吸完,又要了一根点上,觉得嗓子有点哑,声音沉沉地问:“怎么没听你说过?”
“你想想当时你们都被兰导选上的时候,我有没有提醒过你?不过是你当时被严涂那孙子迷得五迷三道,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居然还想把角色让给他演,你当时也真是疯了。”
“可能是吧,”江临看着烟头的火光一明一灭,天色渐渐昏暗,朦胧月色披到肩头,一时心下戚然,“都过去了,好在上天对我不薄,居然又扔了个角色给我。”
“那小孩儿看起来对你挺真心的,神色真有点像当年说起严涂的你,”章达野也被此时的气氛笼罩,他拍拍江临的肩膀,声音听起来微凉,又若有若无地透出些真诚:“觉得不错的话,就别让他成为第二个当年的江临。”
江临垂下睫毛,盖住月光下略显黯淡的眼神,一口一口地沉默着吸烟。章达野的话打到他的心坎里,让他陡然生出一种想立马见到沈明昱的感觉。
也不知这小孩儿有没有被自己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态度吓到,江临深呼一口气,袅袅白烟氤氲了眼前的视线,他在心里暗骂自己混蛋。
他无意对沈明昱提起四年前的那段恋情,并非因为放不下。开始时是没有必要,后来则是无从谈起,他不知道要用怎样的心态和语气来讲述这样一段前后反差太大的恋情。若非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想让自己成为这段恋情的旁观者和讲述者,去品评当年的自己有多蠢多幼稚,而严涂又是多么有心机。他做不到。
江临清了清嗓子,拿手指弹了弹烟灰,抬头看了看月色朦胧的夜空,又把目光落到章达野身上:
“放心吧,我知道。”
树影斑驳,暗香浮动,两人之间一时无言。又有学弟路过,一闪眼发现了他俩,略带羞涩地走过来请他们签名。章达野一问居然是自己的同门师弟,便又拉住多聊了一会儿,这才把刚刚有些沉闷的气氛冲淡。
待学弟走后,江临这才想起要问章达野和蔡衡的事情,便朝他侧了侧身,摆出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你和蔡衡到底怎么回事?这么多年就没搞懂你俩。”
章达野挥挥手把面前的烟雾驱散,一脸不想多谈的表情:“一言难尽。”
江临把眼睛眯起来:“至于么?蔡衡不像是能做出什么出格事情的人。”
“他不是出格,是太不出格。”章达野一提起这个,似乎又有点蔫了,声音低下来:“可能确实有点不合适吧。”
“怎么说?”章达野每每说到这个就含糊其辞,江临今晚却偏偏想要问出点什么。
章达野叹了口气,似乎对江临有些无可奈何,想了想开口道:“给你举个例子吧。”
江临点点头,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你想吧,哪天你和男友在床上欲/仙/欲/死,大脑一片放空,已经不知道呻/吟些什么的时候,他突然趴在你耳边说:‘声音小点,明天还要开演唱会。’你能理解这种感受么?”
“这么夸张?”江临听了这床笫之私,颇有些哭笑不得。
章达野点点头,也是一脸无奈:“再一回头看见那张禁欲脸,当时我都快萎了你知道么?”
“恭喜你啊现在还没萎。”江临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蔡衡的声音略带嘲讽地传到耳边。
想来章达野刚刚的话被正好走来的蔡衡兜头听了个彻底,不知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又甩了这样一句话出来。
江临刚刚听了章达野的劲爆爆料,还未完全消化,又被蔡衡撞了个正着,一口烟还未来得及咽下去就被呛了满口,偏过头去咳嗽了好一阵。
却见章达野神色如常,语气也未听出有什么变化,只朝着蔡衡摇摇烟盒,抬了抬下巴:“抽烟么?”
蔡衡没说话,也没接过烟,只走过去抓过章达野那只夹着烟的手,就着吸了一口,烟雾从肺里过了一遭又呼出来,随即被夜风吹散,也是一脸神色如常,语气微凉:“室外这么光明正大的吸烟,明天的报纸可是又不愁头条了。”
江临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回过头刚想说点什么,就撞见刚刚这一幕,便及时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却见章达野似乎也因为蔡衡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愣住,手还保持着刚刚被抓起来的姿势停在半空中,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烟灰簌簌落下,直到一支烟燃尽才回过神来,看着江临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江临趁蔡衡走到一旁打电话,伸手拍拍章达野的肩膀,冲他眨眨眼:
“哥们,有戏啊。”
作者有话要说: 呼~
☆、又一次惊喜
章达野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后面的灰,把烟蒂扔到垃圾桶,回过头来又变成了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
蔡衡这时打完电话走过来,也是一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朝着这边招手说道:“走吧,去吃饭。”
江临心道,这两人的表情可真是同步。
饭桌上,蔡衡难得和章达野和风细雨:“等v出来,该开个发布会了,媒体现在都在等着。”
章达野也难得没一点就着,只把筷子停住,垂下眼睑想了一会儿,有些犹疑地低声道:“不太想去。”
“身在娱乐圈就得懂娱乐圈的规则。前期宣传到位,吊足了媒体口味,后期连场发布会都不肯开,很容易被认为歌手没有诚意,下次单曲谁还肯给你宣传?”蔡衡也停下筷子,对着章达野颇有耐心地解释。
章达野嘴角往下抿了抿,面无表情地看了会儿蔡衡,又把头低下去,还是没忍住,声音比刚刚冷了几度,语气里带了点嘲讽:“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啊蔡老板。”
“时间就定在下周三吧,到时候江临也去捧个场。”蔡衡好似没听到他刚刚那句话一般,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情绪起伏。
章达野面沉似水,抬起头似乎在逼视蔡衡,脱口而道:“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又在和蔡衡对视的那一秒声音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低头冷笑一声,似乎有些自嘲的意味:“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趾高气昂。”
他顿了顿,面色慢慢恢复正常,又重新拿起筷子夹菜,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波澜:“蔡老板放心,下周三我会去。”
江临见了下午那一幕,只当他们关系缓和,以为在饭桌上可以不像上次那么尴尬,谁知两人之间依旧火势甚猛,这下搞得他也不敢冒然扑火,只能在一旁食不甘味地默默填饱肚子,暗忖自己不该答应和他们一起吃饭。
一旁跟来的小朱也被这阵势吓坏,平时喜欢吃的菜都不敢起身去夹,只能盯着自己眼前这盘,战战兢兢地往嘴里塞着。
江临自己还有一脑门官司,本想吃完饭和他们道别后就去找沈明昱,这下饭桌上没人出声,一时觉得索然无味,索性想着赶紧溜了,留下他们二人单独解决眼前的事,便抬头说:“蔡衡哥,我吃饱了,晚上有点事,得先撤了。”
蔡衡点了下头,抬眼说了句:“自己谨慎点,世腾那边这一阵会一直跟着你。”
江临应了一声,又拍拍小朱的后脑勺:“你跟我走还是再吃会儿?”
小朱如蒙大赦,心道就知自家小叔不会抛弃自己,赶忙抓住机会在脸上堆了点笑容:“我也吃饱了,跟你走吧。”然后就起身朝另外两人道别:“蔡叔,达野哥,我和小叔先走了。”
见蔡衡点了点头,江临方才站起身来,走之前不忘拍拍章达野的肩膀,趴在他耳边灭火:“有话好好说。”
章达野没说话,安慰似的拍拍江临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江临这才直起身子开门出去。
一出门,小朱就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朝江临吐了吐舌头:“刚刚可吓死我了,蔡叔和达野哥还没和好啊?”
“谁知道,变脸变得太快。”江临在前面走着,刚刚逃出尴尬的气氛,不想再掺和进去。
“不过公司下血本宣传,达野哥这么不配合,不会被骂吗?”小朱最近上网也是频频撞见章达野的单曲广告,这次又亲眼目睹了他的态度,不免心中存疑。
“章达野两年不出席活动也没见公司闹出大动静,八成已经和公司解约,只签在蔡衡个人名下。”江临耐心解释道。
“那那那……这次这么大阵势的宣传也是蔡叔一个人撑起来的?”小朱听了江临的解释,一时有些震惊,咋舌道:“蔡叔这么有钱!!”
“砸呗,一首单曲搞这么大阵仗,十有八/九回不了本。”江临见小朱一脸发现八卦的兴奋劲儿,有些好笑地看她一眼:“周幽王都能为美人烽火戏诸侯,蔡衡还不能给章达野砸钱宣传单曲?”心下又补充道:可惜这钱砸得不是地方,看起来章达野并不领情。
小朱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只对蔡衡的敬意更上一层,感叹道:“蔡叔才是真霸道总裁啊!”又过一会儿,有些想入非非地对江临说:“小叔,你应该给明昱哥包下一个报社才能和蔡叔一较高下。”
江临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不理会正沉浸在偶像剧世界里的小朱,让司机先把小朱送回家里,又对司机说了沈明昱家的地址,想着要给他一个惊喜来弥补这些天以来自己的态度。
下了车,江临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这才坐电梯上了楼,走到沈明昱家门前,抬手按了两下门铃。
门一打开,却不是沈明昱。一个陌生男生一脸颓相的眯缝着眼探出头来:“谁啊?”
江临没想到出来的不是沈明昱,也是一瞬间的愣神,又把头往里探了探,没看到沈明昱的身影,便颇有礼貌地问道:“请问沈明昱在这里吗?”
那男生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搬走了……”下一秒又突然把眼睛完全睁开了,眨了眨眼,似乎不太相信似的,又使劲摇了摇头,这才开口:“你你你……你不是江临吧?”
江临没回答,低头笑了笑,又接着问道:“沈明昱搬到哪里了?您能把他的地址给我吗?”
“江临?!你是江临!!”房东已然魔障,全然听不到江临说出的话,飞快地窜回屋子,不知从哪里翻了个边角都卷起来的小本子,连着笔一起递到江临面前,把笑容全堆在脸上:“江临,我前妻是你脑残……呃那个忠实的粉丝,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江临没说话,接过来飞快地签完,又递回给他:“沈明昱搬到哪里了您知道吗?”
房东拿到签名,这才稍稍恢复神志,点头道:“知道知道,他走的时候给我留个了地址,我找找。”便又窜回屋子一顿翻找,屋子里实在太乱,和上次来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象,房东几乎把小桌子和床上全翻了个遍,这才找出一张皱巴巴的小纸递给江临:“嘿嘿,终于找到了……”
江临接过那小纸低头看了看,果然是沈明昱的字迹,便折起来握在手心里,朝他点点头:“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房东还没说完,就见江临闪身走了,目送着江临的背影从拐道消失,这才合上门平复刚刚激动的心情,突然反应过来:“哎?沈明昱这小子上次明明说不认识江临啊……”
又低头把刚刚江临的签名找出来看了一会儿:“八成是上次听说我前妻是他脑残粉,怕我和他要签名……”房东摇摇头,一脸愤慨:“这小子太不够意思了。”
江临下了楼,在街边打了个车,把地址告诉司机便不再作声。他这才想起来前几天沈明昱似乎跟他提过搬家,不过那会儿正拍着最后的戏份,脑子已经全然不是自己的,便也没太在意。这时心下才冒出些愧意,想着一会儿见面一定得好好道歉。
车子开到楼下,江临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比之前那地儿更接近市中心一点,猜想可能离沈明昱的上班地点更近一些。他长呼了一口气,莫名觉得有些紧张,依着小纸片上的地址走到楼前,正赶上有住户要进电梯,拿门卡刷了一下,江临尾随那人进去,心道运气太好。
依着门牌号走到门前,江临把手抬起来,觉得那紧张的感觉更甚,一瞬间又似乎回到了年少时初见恋人的忐忑,他定了定心,这才把手落下来按了按门铃。
屋里传来一阵什么东西被撞到的声音,听起来手忙脚乱,不知道这小家伙又在家里搞什么,江临心道,又尽量把脸上的表情放得柔和一些。
脚步声离门越来越近,江临心里隐隐有些期待,下一秒,门开了,却依旧不是沈明昱。
开门的是一个敷着绿色面膜的女孩,她看到了门外的人,先是眨了眨眼,表情瞬间凝滞了几秒,又眨了眨眼,这才爆发出一阵尖叫:“江临?!你是江临吗?!”又把手伸过去,看起来想捏江临的脸:“你不会真的是江临吧!!”
江临本来做好了门后是沈明昱的准备,谁知一抬眼撞见一个满脸绿泥的女孩,视觉上颇为惊悚,心下一跳,居然也忘了发声,待到那女孩尖叫完,看起来爪子似乎要伸向自己,这才回过神,身子往后仰了仰想要躲开。
沈明昱这时正在屋里写稿,刚刚听到门铃声,想是客厅那女孩的朋友过来找她,便也没在意,这会儿听到那女孩尖厉又兴奋的声音穿门而来,一直刺到耳膜,清晰地听到江临两个字在耳膜上弹了三下,这才从一堆文字中抬起头来:“江临?!”
他顾不上想别的,赶忙推开椅子拉门出去,真的是江临!
再看站在门口的那女孩好像在梦游一般,手马上就快捏到江临的脸,他赶忙挡到江临面前,把他从那女孩的魔爪下解救出来,一面把头转朝江临,语气里也挡不住震惊:“江临……哥?”
还好大脑没在关键时刻当机,沈明昱一时脑子转过来,朝那女孩躬了躬身:“呃……这是我堂哥江临,来找我有事。”便不等那女孩把手放下来,拉着江临的胳膊就钻回了自己那间。
那女孩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如梦初醒,再看看那边门已经关上,心下后悔刚刚没抓住机会要签名。又突然醒悟到脸上还敷着绿豆面膜,一时想撞死的心都有,赶忙跑到卫生间把脸洗干净,又在大晚上飞快地上了个精致的妆,这才仪态端庄地坐回客厅沙发,等着一会儿江临出来讨要签名。
☆、又一次惊喜2
沈明昱把江临拉回自己的房间,又紧紧把门合上锁好,这才转过身来。他后背贴着门,嘴角微微抿着,看向江临的眼神有些复杂,似乎有些小心翼翼,又夹杂着些不可思议。
江临刚刚视觉和内心受到了隔壁女孩的双重冲击,又猝不及防地被沈明昱拉回屋里,这时也有些惊魂甫定。
一时间两人居然谁都没说话,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好几秒,气氛有些微微尴尬。还是江临先回过神来,觉得这个场景有些好笑,又见沈明昱一只手还拉着自己的胳膊没松开,便顺势去牵他在身侧垂下的另一只手。
沈明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抓着江临,赶忙把手松开,另一只手乖乖被江临牵着往前走。
“在做什么?”江临见书桌上的电脑上打开了一个文档,便牵着沈明昱走过去:“写稿子吗?”
“嗯。”沈明昱点点头,感受到江临手心的温热,这才觉得室内冷气开得太足,皮肤瞬间对室内温度敏感起来,居然在蝉鸣声声的夏夜感觉到了丝丝冷意。
他见江临右手牵着自己,左手滑动着鼠标躬身看自己刚刚写的稿子,心里拿不准江临的态度,便拿手抓抓头发,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戏都拍完了吗?”
“拍完啦。”江临松开鼠标,回过头来朝他笑笑,看上去心情不错。
看到江临左唇角地梨涡若隐若现地显露出来,沈明昱一瞬间觉得又回到了片场,一个月以来的惶惑似乎有些安顿下来,被握着的那只手不安分地转了一下反握住江临,好像这样才能更安心似的。
江临感觉到沈明昱的动作,直起身来看着他笑:“怎么不说话?”
“呃……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江临从衬衫口袋里摸出那张小纸片递给沈明昱:“按着这个地址来的。”
“房东给你的?”沈明昱只看了一眼小纸片,就知道是上次自己留给房东的。他留给房东地址的时候,也曾想过这张小纸会不会落到江临手里,但当时也只是在心里小小期许了那么一下,没想到这想法居然成了真。
“对啊,门一打开吓我一跳,差点以为你移情别恋。”江临又把那张小纸收好,抬手捏捏沈明昱的脸,把他拉到床边上坐着。
“怎么可能啊……”沈明昱内心知道江临这句是玩笑话,还是忍不住把语调提高了一点,谁知这一着急又触动了嗓子里的那根神经,那丝柳絮又冒出头来,开始在喉咙里兴风作浪,一时又痒得抓心挠肺。
沈明昱偏过头去剧烈了咳嗽了好一阵,整张脸都咳得涨红。一旁的江临赶忙拿杯子接了水递给他,又拿手轻拍他背后帮他顺气,这才慢慢平复下来。
“感冒还没好?”江临一只手仍轻拍着沈明昱的后背,语气里有些关切。刚刚那一阵咳得有些撕心裂肺,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沈明昱又捧起杯子喝了口水,摇了摇头:“差不多好了,就是偶尔有一阵会剧烈咳嗽。”
“可别发展成咽炎了,”江临拿手指帮他顺着头发:“回头再吃点药。”
沈明昱点点头,又往旁边坐了坐,离江临远了些,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感冒后期最容易传染了,咱俩不能离这么近。”
江临见他刚刚因剧烈咳嗽而在脸上泛出的血色还未褪下,两颊依稀还有些红晕,心下一动,又朝他靠过去,伸手把他揽住,又低头在他嘴角吻了吻:“偏不。”听起来居然有些撒娇的意味。
沈明昱觉得自己又开始血液倒流,脸上的血色还没褪尽又泛上来,大脑一热,脱口而出:“今晚要留下来吗?”说罢就想直接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明明只是要在心里想想,怎么没过脑子就说出来了…… 沈明昱在内心捶胸顿足,恨不能在嘴上装个拉链。
见江临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又觉得脑袋一片轰鸣,刚刚的想法不见了踪影,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内心充盈得要满溢出来,不知道怎么又从嘴里冒出一句:“这里隔音不太好……”
话说出来,刚刚沸腾的血液也神奇地随之冷却下来,大脑过了充血状态,沈明昱智商恢复正常,想想刚刚说出来的话,已经不想搭理自己。
自生自灭吧沈明昱……他对自己默默吐槽,心里颇为不解为什么这些话会自己从嘴里蹦出来。
江临在一旁看着他的表情变化,一直忍住没出声,心里却已经快要笑翻,生怕不小心一张嘴就会憋不住笑,把眼前的小朋友搞得更尴尬。他把头偏过去一会,在心里笑了个够,这才转过头看着沈明昱:“去我那里?不然一整晚不出去,估计外面的小姑娘会比你还想入非非。”
“我……我没想入非非啊……”沈明昱张口想辩解,无奈刚刚说出的话已经证实了自己的想法,这解释似乎怎么都站不住脚。何况……自己好像也真的在想入非非……
他一抬眼,看见江临对着自己弯起的眼角,一瞬间就原谅了自己刚刚的脱口而出:这可是江临啊……他忍不住飞快地贴过去吻了一下江临的嘴唇:“等我把稿子拿上。”这才起身走到电脑旁边,把刚刚写的稿子保存到u盘,又拔下来塞到口袋里。
沈明昱尾随江临开门出去,见那女孩正仪态万方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见江临出来,便慌不迭跑过来递上签名本:“江临江临,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江临朝她弯了下嘴角点了点头,拿过签名本飞快地签完。
“呃……那能拥抱一下吗?”那女孩接过签名,两只手握起来托着下巴卖萌,身子却挡在江临面前,颇有些不给拥抱就不许出门的意思。
江临似笑非笑地看了沈明昱一眼,眼神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沈明昱读懂这眼神的意思,赶忙把头偏过去,示意自己只是围观人群,让江临自行决定。
“可以啊,还要谢谢这些天你对我弟的照顾。”江临温和地朝那女孩笑笑,俯下身轻轻抱了一下就随即松开。
并没有照顾……沈明昱在心里默默吐槽:只会制造噪音。
那女孩一夜之间不但亲眼近距离见了自己的偶像,还轻而易举地得到了签名和拥抱,此时已经兴奋得不能自已,从头到脚都被粉红泡泡包围,把头贴到江临胸口迟迟不肯放手,江临颇为无奈地看了一眼沈明昱,又低头温声道:“姑娘,我们有点急事,不好意思。”
女孩方才醒悟自己抱得太久,极不情愿地把手松开,把他俩送出门去,又朝着江临的背影挥着爪子,声调哽咽:“以后要常来啊……”
这是见到偶像一时情难自已所以落泪了吗?沈明昱见了隔壁女孩这反应,突然觉得自己这粉丝当得太不称职。
作者有话要说: 先更这些吧,今天不太在状态= = 估计这章以后要修
玩了近半年又要回学校了。。估计日更很难保证了,应该是一周三四更的样子
不会坑,后面还剩大概五六章吧~
☆、到家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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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节